1、 1 英国调查性报道的叙事学分析 英国 BBC 的全景栏目因大量播出调查性报道，通常被看成是一档著名的电视调查性新闻栏目。全景是目前世界上正在播出的存在时间最长的电视公共事务栏目，其报道的叙事性值得学习。 叙事（ narrative）源于拉丁文“ narre”，译为“让人知道”。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法语文学教授杰拉德 -普林斯在其著作叙事学中对“叙事”的定义是：对于时间序列中至少两个真实或虚构的故事情节的讲述，其中任何一个都不预设或包含另一个。这当中提到叙事行为的诸要素，其中调查性报道中可控的 有：叙述者、叙述载体、叙述行为。因此，笔者从这三方面来分析全景的叙事性。 叙述者 叙述者，即“讲述
2、声音的源头”。在一个叙事中，可能有多数叙述者。一个叙述者介绍另一个叙述者，而后者又介绍另一位叙述者。本 ?拉登之死中，记者来到巴基斯坦的一处大院本 ?拉登藏身之地参观，此处出现多个叙述者。记者介绍邻居，再由邻居引出两个塔利班头目。这样的人物线索，使得人物出场自然流畅。一个处理得当的叙述者，往往给节目加分，起到重要的作用。 1.介入 调查性报道中记者是主要的叙述者。当记者在报道中出 现“并不专指某个人物的第二人称代词，这就成为叙述者在叙述中出场的痕迹”。这种2 “介入感”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例如：隐秘的朝鲜中，记者暗访朝鲜，来到一个“农场”参观（农场是朝鲜政府对外国旅客的作秀），记者侧身对着偷
3、拍机（观众）说： You get the feeIing that this is not an ordinary farm（你能感觉，这不是普通农场。） 此处记者用“你”而非“我”，就是叙述者的介入，营造了强烈的现场感，使叙述者和接受者的距离缩小，观众仿佛有一种错觉：我就在记者旁边 ，和他一起在偷拍！ 2.冲突 很多反讽的效果依赖于人物间的距离。叙述者的观点越激烈对立，故事越有趣。“维基解密”是一个告密人可以将机密发往一个安全的电子信箱的机制。维基解密背后的秘密中，朱利安在发布阿富汗战争的机密（里面有一些人的名字，除非名字被删除，否则他们将经受各方压力）前、后有着不同的说辞： If they
4、 are exposed. then we ll fightlike hell to bring attention to their pllghtand we will send awyers arid cash （我们公开支持告密者，如果他们暴露了，将尽全力为他们提供帮助，如果有必要，会派遣律师并且汇款。） If they get killed， they deserve It.because they re informants. Therefore they deserve to die （如果他们被杀了，那是罪有应得，因为他们是告密者，所以他们该死。） 朱利安前后表述的差异让观众看到
5、了一个受利益唆使的商人形象，其3 毫无同情心和责任感。让人震惊的前后对比， 体现了冲突和反讽的力量。 叙述载体 1.语言 叙述者通过语言，对正在讲述的事件、人物、思想感情进行直截了当或拐弯抹角的评价。在国际足联肮脏秘密中，一头白发的记者 Jennings（詹宁斯），询问国际足联副主席 Warner（沃纳）关于他倒卖德国世界杯门票的事。面对詹宁斯的步步紧逼，沃纳说出了这样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If l cound ve spit on you， | wouldhave spa t on you （如果我能唾弃你，我就会对你吐口水。） -What 9 -l coud not， of course，
6、dignifymy spit （我不能，当然，我是高贵的。） -Why ？ -Because you are garbage（因为你是垃圾。） 一个彬彬有礼的花甲老人，一个蛮横无理的冷酷中年，从语言上给观众留下了第一印象：同情记者，敌视沃纳。 有时，节目中的大量信息并不是明确传达出来的，“与其说宣称出来，不如说是通过语境的、修辞的、隐含的或其他的手段以大小不等的强烈程度暗示出来的”。在本 ?拉登之死中，前海豹突击队成员霍华德 ?沃斯丁在谈到打击恐怖势力时说： You should beafraid of the next knock on the doormight not be room s
7、ervicc.你们（恐怖分子）应该担心，说不定下次敲门的就不再是客房服务。 用“客房服务”这样一个“客气”的词语，实则表达了一个“不客气”4 的意思，暗含着一种决心。 2.画面 画而的叙事性一般体现在一个画面是否包含更多的有用信息。死于廉价中，播放了爱丁堡羊毛厂的一段广告。这是他们最新的广告，拍摄地在英国爱丁堡光滑、 美丽的街道。但是这段广告只占了屏幕的三分之一，还有大部分画面是火灾后的毛纺厂，断壁残垣，伤亡惨重。两者的对比让人震撼，体现出廉价背后的代价。 画面的叙事性还体现在是否延展了语义。有时，语义未及之处并不是叙述者的失误。相反，是为了避免语言和画而解释“同一个并不关键的叙述”而造成浪费
8、。本 ?拉登之死中提到： For years， the search for Bin Laden have been fruitess despite a 25-million dollar bounty on his head （美军悬赏两千五百万美元捉拿本 .拉登，但多年以来并无结果。） 按常理，应该配上相关的画面，但是，此处的画面是记者驱车前往本 ?拉登藏匿山洞的画面。接下来画面切到山洞，旁白开始介绍山洞。这种处理方法在全景中很常见，一方面，悬赏并不是关键内容；另一方面，驱车的画面先人，后而切换山洞的旁白便不显得突兀。 叙述行为 在一个优秀的调查性报道节目中，叙事行为无处小在，叙事行为之
9、间可能存在各种关系或者性质，比如：因果性，整体性。 1.因果性 当前叙事学中产生了这样种潮流：叙述 者不愿为任何因果关系提供明确说明。比如，在本 .拉登之死中，有这样两个事件： 5 A.本 -拉登藏在阿伯塔巴德的一处高墙大院中。 B.藏身之地的地理优势。 这两点逻辑上是因果关系： B 是原因， A 是结果，但是节目中并未出现明显的因果连词或者提示。全景不刻意提出 A 和 B 的关系，只是希望 A 和 B 仅仅记录各自的事件，希望受众能够更加积极地参与到叙事的构建中来。杰拉德 ?普林斯说：“依赖受众提供（联系），使叙事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因果关系。”现代的叙事，越来越需要观众的参与，并给予观众更大
10、的自主性。 2.整体性 叙事所能做的不仅是显示各种事件被因果地关联起来，它还可以和某些事件结合成更大的事件，这就是整体性。当原素材过于分散影响了节目的整体性时，需要各种手段来增强这种整体感。维基解密背后的秘密中，主要受访者朱利安前后两次拒绝采访，这让节目组伤透了脑筋。没有主要采访对象发表态度，节目的整体性必然大打折扣。 但是全景的处理方法很好。记者从侧面多方打探朱利安的童年，发现他极具软件天赋；从职员口中得知他“情商低得惊人，在同情人方面毫无感觉”；从同事那里得知他“独裁的统治习惯”。整个节目的脉 络便清晰了：维基解密取得的巨大成就，形成热点事件一朱利安第一次拒绝采访一与政府存在矛盾一童年的朱
11、利安：天赋、孤僻、独立一旁人眼中的朱利安：独裁、冷酷一密电门、反犹太、强奸，朱利安受到审判一再一次拒绝采访。从整篇节目看，第一次拒访作为事件的转折，第二次拒访回应第一次，并且作为结尾，留下悬念。对观众来说，虽然朱利安不接受采访，但6 是大家看完节目还是会慨叹：也许这样才更加公平吧，毕竟他曾经创造 _了一个自由的国度，又亲手毁了它。没有造成整体性上的遗憾。 结语 总的来看，全景的叙事性，足在充分考虑观众对 报道的感受后给出的最简洁、最易懂、最普适的解答。首先，全景在叙事中，无论是用“明显的介入感”、“各种叙事载体”还是“因果的或者整体的叙述行为”，终极目的足让叙述接收者从中形成自己的看法、体验和理解。哪怕节目没有对问题给出解答，观众也会在心中自主地形成价值判断和体验。其次，由于观众偏爱那些容易看懂的节目，全景便采用了多名叙述者多次引导的方法，抛出问题，引导观众，一段一引，一层一引，不断校正行文思路，不断帮助观众理清其中的脉络。 全景 是一档比较自由、开放、致力于监督和服务性质的栏目，它的成功说 明了会讲故事的调查性报道才更具有生命力。当前我国处于改革、发展尤其是反腐力度空前的阶段，国内的调查性报道正处于一个发展机遇期。我们需要把握叙事的规律，掌握叙事的技巧，学习借鉴国外的经验，努力使我国的调查性报道提升到一个新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