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分与元 爸爸，对不起 爸爸： 您好！ 爸爸，看着您那青筋凸现的手从包里掏出 90 张百元大钞递上去，学校会计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用灵巧的手指捻动钞票的一角，飞快而娴熟地点数的时候，女儿我心头的那枚青葡萄碎了，酸水四溢，最终从眼窝里奔涌出来，写成这句话： 爸爸，女儿对不起您！ 记得中考前夕，女儿曾对您夸下海口：上重点高中决不要您破费！说这话，不仅是因为女儿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也是因为女儿深知，家中已无财力为我支付日渐看涨的 “择校费 “了。 三年 前，为让我这只乡下 “小土鸡 “振翅高飞，您和妈妈倾其所有、举债数万，在市区买了房子，并且不惜 7500 元的择校费，将我送进教学水平堪称一流的市
2、实验初中。为使我 “一心只读圣贤书 “，下岗的妈妈毅然放弃经营状况良好的生意不做，专门担当我的 “后勤部长 “。而为了还债和高标准地保障我学习、生活之所需，身负一等伤残的您更是带头省吃俭用，过紧日子。您果断结束了 20 多年的抽烟历史，坚决停掉了妈妈为您订的牛奶，甚至三年里不肯做一件新外套如今，家里虽然三餐无忧，但远2 未富裕小康， “财政 “仍有赤字。所以，女儿必须以自身努力去考取不用 花大钱的 “正取生 “。除此，别无选择。 天道有情。女儿果然没有失言，中考取得 695 分的成绩，比省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高出 5 分。 至此，女儿才如释重负，承压已久的心随之放飞云天。而您和妈妈则把喜悦写在
3、了脸上眉梢。 然而，全家庆贺胜利的欢笑声还余音袅袅时，母校传来消息：省重点高中录取分数要加 26 分的体育分，不够的用文化分补。 如同晴天霹雳，我顿时给炸懵了。由于慢性阑尾炎的缘故，体育测试时我仅得了 20 分（总分为 30 分）。这就是说，上省重点高中我还差 1分，而这 1 分必须用 9000 元人民币 来补偿。 天哪！ 9000 元。这是我们全家两年的生活费，是家中高高债台上的又一方青砖，是压在爸爸您本已佝偻的脊背上的又一块石头！ 您愕然，嘴里喃喃道： “体育分完全等同于文化分，怎么这样？怎么能这样？ “而女儿则犹如万箭穿心，悔痛交加，欲哭无泪。 爸爸，您也许并不知道，中考体育测试前，我的
4、好多同学都让父母私下找了 “关系 “，而我回家提也没提这件事。在考场上，周围也有不少同学乘主考老师不在，偷偷改了测试数据记录，可我没动这个脑筋。后来，得知这些平时体育成绩和我差不多的同学都拿了 26 分以上，女儿 心里是不服气的，却不以为然。因为您从小便把 “诚实 “二字镌刻在女儿的心坎上，15 个春秋寒暑，女儿也一直坚守着这一道德防线，并以此为荣。可是万万没想到，女儿这次的诚实之举，却要您、我可怜可敬可亲的爸爸付出 90003 元的代价！女儿有愧、有罪啊！ “不要，这 择校生 我不要！不上，这学校我不上！ “女儿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叫着喊着。 也许正是女儿的大喊大叫刺激了您，震动了您，只见您
5、怒目圆瞪，拍案而起，雄狮般吼道： “你给我闭嘴！不上？你上哪？我们这里还有更好的学校吗？再说，这关学校什么事，这是上面的规定。 “ 爸爸，这是女儿第一次看到您的 “凶相 “，我惊愕，惶恐，像一只突遭鞭打的小绵羊。于是，您缓和了语气： “孩子，这几年我和你妈吃苦受累，难道就为听你这句话？受这点磨难就要打退堂鼓，将来还能成什么大器？孩子，你放心，不就是要钱吗？老爸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上！ “ 爸爸，您是刚烈汉子，说到做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您拖着重残之躯，冒着炎炎酷暑，拎着一兜女儿的获奖证书和准备出版的书稿，去找校长、找局长、找市长说情况、叙道理；而当无果返回时，您没有过多的叹息和沮丧，甚至听
6、不到您半句牢骚和埋怨，您神态从容 、一声不吭地开始东奔西走，想方设法为女儿筹借这 9000 元的 “择校费 “。 爸爸，听妈妈说，这几天您脑伤复发，难受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其实，妈妈不说，女儿也知道，这些日子是您一生中最为艰难、最为痛苦的时期。这不，您头上陡增的白发在诉说，您日渐消瘦的身体在表露啊！爸爸，您性格耿直，平生不愿求人，更不善与为官者打交道，就连您的那些在市里当书记、部长、局长的战友，您也总是尽可能地敬而远之，很少主动交往。可现在，您为了心爱的女儿，为了女儿的前途，不得不低头弯腰，登门造访，说好话，陪笑脸，求人情。爸爸，这，这分 明是让您在油4 锅里煎熬呀！ 爸爸，现在 9000 元
7、已交了，省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也来了，但女儿却高兴不起来。此次 “马失前蹄 “于体育分上，女儿心痛、不服。然而更令女儿心痛和不解的是， “掺水 “的体育分为何得以承认？弄虚作假的行为为何得不到查究？诚实守纪为何反受其累？您听，同窗说： “你真傻，吃了这么大的亏！ “亲友讲： “你这孩子太迂，迂得不合时宜，让你爸白送 9000元血汗钱！ “师长云： “体育测试不是文化考试，你完全可以放灵活一点。“爸爸，这些事、这些话就像一片片云、一层层雾弥漫在眼前，女儿有点晕头转向了。 爸爸，天道有情，让女儿考出了好成绩，而人道有情吗？情在何处？ 爸爸，亲爱的爸爸，这 9000 元犹如一把利刃把女儿的心给划开了
8、一道口子，深深的，淌着血。我想，您的感受也不会好多少。但不管怎么说，是我惹的 “祸 “，是我连累了您，在此，女儿只能从心底里再次对您说： 爸爸，对不起！ 您的女儿：周聪 孩子，你没有做错 小聪： 孩子，你知道，爸爸是军人出身，心肠挺硬，不轻易动感情的。不过，看了你的信，爸爸的眼睛却湿了。 孩子，这次中考你是尽了努力的，也为 我们争了气，不然，那 6955 分的成绩从何而来？爸爸高兴。后来，由于录取政策的变化，或者说由于入学 “门槛 “的抬高，你仅以 1 分之差，从省重点高中的 “计划内并轨生 “降为 “计划内择校生 “。对此，生性好强的你心不甘，情不愿，气不服。这，爸爸理解。 爸爸明白，让你气
9、恼怨愤、困惑不解的不仅于此，还在于体育测试时的营私舞弊，在于严守考纪却遭殃、投机取巧反得利的现象存在。孩子，爸爸在这里不愿指责那些在体育测试中做 “手脚 “的考生和家长，也不想猜测有关部门为何对此视而不见，闻而不问，爸爸只以爸爸的名义庄重而明确地告诉你：在 这件事上，你做得完全正确，丝毫不错！爸爸为你骄傲。 孩子，你很要强，也很懂事，你的诚实之举换来一顶本不应属于你的 “择校生 “帽子和一张 9000 元收据，你为此而懊恼、愧疚。其实，这有什么呢？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昂首挺胸地跨进省重点高中的大门，无需自惭自羞。至于爸爸付出的那 9000 元，你大可不必为此过于自责。说实话，孩子，这笔钱对我们
10、家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但爸爸一不怪你，因为你没有做错什么。二不后悔，因为这是为购买 “诚实 “支付的。爸爸认了。孩子，透过这 9000 元，爸爸仿佛看到了自己辛勤培育多年而开出 的花朵，看到了自己企盼已久的希望之光，爸爸心里高兴啊，只不过略带点苦涩罢了。孩子，你不必对爸爸说 “对不起 “，爸爸是你的法定监护人，爸爸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心甘情愿的。 孩子，你在文章中提及 “天道 “与 “人道 “，爸爸不得不多说几句。依爸爸之见，这世间根本没有 “天道 “。所谓 “天道 “，不过是人们的一种感觉或自慰而已。比如这次中考，如果你平时不刻苦学习，又怎么能取得较好6 成绩呢？可见， “天
11、道有情 “一说不能成立。倒是 “人道 “确实存在，有情的人道更为屡见不鲜。我们远的不说，就谈这次中考，当得知你被莫名其妙的体育分 “卡 “住时，你学校的罗校长、邵校长和班主任房老师都愤愤不平，焦急异常，纷纷主动出面帮助说情，为爸爸出谋划策。可爸爸与他们没有任何 “私交 “，仅是家长和老师的普通关系呀。还有，在爸爸为你四处 “游说 “时，虽然遭到过一些冷眼，但多数领导还是热情接待，耐心听取，并表示理解和同情的。爸爸特别要告诉你，你即将就读的中学李校长，爸爸与他素昧平生，但听了爸爸的叙说后，他当即应允 “一定研究解决 “你的问题。孩子，以上这些，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有情人道的具体体现吗？孩子，你务必相信，善良永远是人性的主流，好人始终为多数。人道 有情，情在身边。 孩子，磨难是一种经历，更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经过这次中考录取的沟沟坎坎、波波折折，你一定会变得更加坚强，更加稳健，更加成熟，从而以崭新的姿态、宽广的胸怀和昂扬的斗志，去迎接未来，搏击人生，取得成功的。爸爸坚信并期待着。 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