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底特律的态度与情绪2009 年的 5 月,注定将成为美国汽车制造业历史上不可被遗忘的日子。短短一个月内,美国第三大汽车制造商克莱斯勒和世界最大的汽车制造商通用先后宣布申请破产保护。通用、福特、克莱斯勒三大汽车巨头曾经成就了美国汽车业的辉煌,而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汽车业遭遇重创。如今,三巨头的总部所在地底特律风光不再,浓重的悲情气氛弥漫全城。 悲情底特律 在底特律这座世界闻名的“汽车城”,几乎每一个人都和汽车脱不了关系,曾经,这是让他们引以为豪的工作,而如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每天都在忐忑中度过。据了解,底特律失业率已经达到 16.2%,即每 6 个底特律人中,就有 1 人失去了饭碗。 汽车杂志
2、首席评论员贾新光告诉记者,金融危机波及实体经济,汽车业首当其冲,美国汽车业产销量下降,纷纷裁员关厂,大幅削减供应商和经销商。 2008 年,通用汽车公司牢牢把持了 77 年的世界最大汽车制造商的地位首次被日本丰田取代。据统计,2008 年北美的汽车销售量达到 1981 年以来的最低水平,总体汽车销售下降 20%。通用的销售额大幅下降,20082年第三季度的收入为 379 亿美元,比上年同期下降了 58 亿美元。 为了应对危机,三巨头纷纷开始实施“瘦身”行动,出售品牌,削减经销商和供应商。通用宣称要出售土星、庞蒂亚克、萨博及悍马;福特传出可能出售沃尔沃的消息;克莱斯勒表示将出售吉普、道奇,克莱斯
3、勒品牌也将并入菲亚特。 美国的零配件供货商以及汽车经销商已经明显地感觉到美国汽车业的震荡。据了解,目前 90%以上的美国汽车零配件供货商同时供应底特律“三大”,克莱斯勒和通用的缩产或停产,将会导致这些零配件厂商的破产。克莱斯勒表示将解除 789 家经销商的合作关系,约占克莱斯勒经销商总数的 1/4。而通用也宣称到 2010 年底前裁掉 42%的经销商,关闭 13 家工厂,减少 2.1 万个工作岗位。美国全国汽车经销商协会会长麦卡里尼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去年全国有 1000 家汽车经销商倒闭,占总数的 5%。随着通用和克莱斯勒纷纷宣布再减少经销商数量,预计将有 10 万人因此失业。 业内人士分
4、析认为,汽车制造业是底特律城市工业的核心部门,与汽车制造业有关的钢材、仪表、塑料、玻璃以及轮胎、发动机等零部件生产也相当发达。底特律的汽车年产量约占全美的 1/4,从业人员近 20 万,约占全市职工总数 40%以上。克莱斯勒和通用汽车的破产影响力可想而知,其所在的美国西北部地区地方经济也必将受到拖累。 底特律自救 3深陷于销量下降、巨额亏损漩涡中的“三大”,不得不开始寻求政府的救助。2008 年 11 月 19 日,通用、克莱斯勒、福特三巨头的 CEO 决定去华盛顿寻求 250 亿美元的资金援助。然而他们似乎忘记了,此次出行不是去参加派对,而是“讨钱” 。他们没有乘坐公共航班,而是分别乘坐价值
5、3600 万美元的私人飞机,高调出行。据了解,他们往返华盛顿的行程花费在 2 万美元左右,大约是商业航班票价的 70 倍。经济危机当头,这种“奢华”的行为引发了国会议员的众怒。一位民主党众议员批评道:“豪华私人飞机飞到华盛顿,下来的人却手拿讨钱罐,真是一个绝佳的讽刺。你们就不能低调点,改坐头等舱或合乘一架私人飞机来这里吗?” 2008 年 12 月 3 日,通用 CEO 瓦格纳再次前往华盛顿,向国会递交应对危机的计划。虽然此次他改变了出行方式,驾驶着自己的雪佛兰“美宜堡”混合动力车前往,然而,其行踪引发媒体广泛关注,更有媒体将他的一举一动进行直播,在华盛顿万豪酒店 800 美元一夜的套房价格,
6、让瓦格纳又被冠以“奢侈”之名。 2009 年 3 月 28 日,这对为通用汽车服务了 29 年的瓦格纳来说,是一个悲痛的日子。美国政府称,由于没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自救方案,通用要想获得援助,瓦格纳必须引咎辞职。然而,在新 CEO 韩德胜领导下的通用公司,仍旧没能很好地与相关利益方达成令政府满意的协议,从而丧失了与政府谈判的最佳时机,最终与克莱斯勒一样,走上破产的道路。 广州注意力公关顾问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钟清声认为,通用的政府公关是很糟糕的,与布什政府的较量和沟通中,不得人心,谈判不够灵活,同时对政府尤其是奥巴马政府挽救汽车业的决心没有做出准确判断。瓦格纳4被迫辞职便是通用失败的政府公关中一个
7、典型表现。 在三巨头与利益相关方的谈判中,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角色。美国汽车业的高福利为业内众所周知,这也成为后来拖垮底特律的一个沉重包袱。据了解,美国三大汽车公司工人的平均时薪(包括福利在内)为 73 美元,比丰田和本田等日本公司在美国工厂的雇佣成本高出近 30 美元。即便在公司面临破产困境的背景下,UAW 仍不肯降薪。工会认为,美国 1/10 的就业人口与汽车业直接或间接相关,三大汽车公司的破产将对美国经济形成巨大冲击,因此政府必定会出手救助。 2009 年 4 月,在与 UAW 的谈判中,克莱斯勒传来好消息。工会宣布与克莱斯勒达成了新的债务重组方案,在这个新的债务
8、重组方案中,UAW 和一只由 UAW 工会进行管理的医保信托基金,将会最终持有新克莱斯勒 55%的股权。 此时,通用新任总裁兼 CEO 韩德胜在底特律的通用总部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新的重组计划,包括以债转股方式大幅削减债务,在明年底前裁减2.1 万名美国工人,并逐步放弃庞蒂亚克等经典品牌。5 月 21 日,UAW 称与通用汽车达成协议,削减通用负债,以便其在 6 月 1 日前完成重组计划。这使通用花在劳动力成本上的费用大大降低,每年约可减少 12 亿美元开销。 在与债权人的谈判中,各利益相关方过分强调自己的利益,不肯让步。克莱斯勒的债权人所提出的对价方案与其方案差距很大,虽然持有克莱斯勒 70
9、%担保债务的四家大银行已经签署同意了财政部的计划,但所有 46 家债权人未能就新提议达成一致意见,克莱斯勒申请破产保护。而通用计划5将 270 亿美元无担保的债券转换成普通股,债券持有人通过该计划将最多获得通用 10%的股份,这个方案毫无悬念地被债权人拒绝。与债权人谈崩,成为两巨头破产的导火索。 政府救援 世界银行发表的 2009 年世界经济展望报告预测,2010 年美国经济将出现负增长从而陷入萧条,如果美国汽车业此时破产,对于已经萎靡不振的美国经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美国政府称,如果底特律三大汽车公司倒闭,将导致美国经济下降一个百分点,造成包括汽车制造商、供货商和经销商在内的 110 万人失
10、业。如果此时让美国汽车业破产,是政府不负责任的表现。 2008 年 12 月 19 日,布什政府宣称将从总额 7000 亿美元的金融救援方案中拨出 174 亿美元为深陷困境的美国汽车业提供紧急贷款。通用将在 2008 年 12 月和 2009 年 1 月分别获得 40 亿美元和 54 亿美元贷款,克莱斯勒公司在本月底前将得到 40 亿美元贷款,福特公司则表示暂不需要政府的紧急帮助。另外 40 亿美元需在奥巴马政府从国会获得金融救援方案的第二部分资金之后才能到位。 政府的贷款引来不少国会议员的反对。之前,国会参议院因未能与UAW 就削减工人工资达成一致,曾经否决了一项总额 140 亿美元的汽车业
11、救援方案。另外,还有很多政府要员和市场人士也认为,高居不下的成本和无视新能源车型的发展战略,已经让克莱斯勒和通用积重难返,政府的6救助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美国汽车公司面临的困境。据了解,布什政府之前也曾考虑过把美国汽车业“有序破产”作为备选计划,以此向汽车公司和工会施压。 最终,美国政府还是选择了挽救汽车业,但附加了苛刻的条件。除了接受救援的公司高管的薪酬有所限制外,还必须在 2009 年 3 月底之前拿出以实现自立为目标的改革计划。否则,必须归还政府的贷款。而且,相对于其他债权人而言,政府的这项贷款享有优先获得偿付的权利。奥巴马表示,政府的紧急救助是“必要的举措”,但美国人民的耐心正在“耗尽”
12、,三大汽车公司必须做出艰巨的变革。 对于美国政府的这种心态,钟清声表示,美国被称为“轮子上的国家”,美国人有浓重的汽车情结,汽车业关系到美国的经济全局,政府必定会选择出手相救。之所以附加条件,也是出于顺应民意,防止纳税人的金钱被滥用的考虑。 对于克莱斯勒和通用提交的改组计划,奥巴马政府的汽车特别行动小组进行了仔细考察。要求克莱斯勒和通用必须分别在 5 月 1 日之前和 5月底之前拿出切实可行的重组计划,与 UAW、债权人分别达成政府认可的协议。 为避免克莱斯勒、通用破产,美国政府也进行了积极的协调。美国政府汽车特别行动小组一直试图说服债权人接受克莱斯勒的债务削减方案,并将支付给银行和对冲基金的
13、现金金额提高至 22.5 亿美元,但最终仍未使所有债权人接受削减克莱斯勒 69 亿美元债务的协议,从而使这家具有85 年历史的汽车企业被迫走上寻求破产保护之路。奥巴马当天在讲话中7抨击了那些要价过高的债权人。而通用也因为与债权人的债转股谈判不成功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 在通用汽车正式申请破产保护后,美国政府将向通用提供 301 亿美元援助。在通用与美国财政部、加拿大及安大略省政府达成的协议中,美国政府将持有重组后“新通用”公司 60%的股份,成为新通用的最大股东。 信心是未来 2009 年 4 月 30 日,克莱斯勒宣布与菲亚特签署最终协议,共同建立一家充满活力的新公司。业内人士认为,克莱斯勒与
14、菲亚特结盟对其海外业务来说是一个利好消息。 按照通用的重组计划,新通用汽车公司将在大约 60-90 天内从原通用中分离出来。而据报道,7 月 10 日,通用汽车已经提前脱离破产保护,新通用公司宣布正式成立并启动运营。新通用总裁兼 CEO 韩德胜表示,新通用未来只保留四大核心品牌雪佛兰、凯迪拉克、别克及 GM,萨博、悍马等其他品牌将被舍弃。到 2010 年,四大核心品牌旗下将拥有 34 款车型。到 2010 年底,新通用运营的工厂将比 2008 年的 47 家减少 13 家。 作为通用汽车公司海外最优质的资产,通过中国和上海通用在总部破产之初无疑面临重大危机。6 月 1 日晚,通用汽车在美国本土
15、提交破产保护申请。如何消除总部破产对子公司的不良影响,是通用中国和上海通用面临的首要紧急问题。 首先,通用中国和上海通用连夜发表了此次重组的声明。他们在声明8中均表示,包括通用汽车中国公司及其在华合资企业在内的美国本土之外的所有业务,都不在此次公司重建的范围之内,通用汽车中国公司业务将继续正常开展。 6 月 2 日,通用中国总裁甘文维早早就赶到办公室,召开紧急电话会议,第一时间向全国媒体表示,通用将继续在中国进行既定的投资战略活动,原来的研发、销售、服务等方面都不会改变。同时,向员工分析了当前的形势。随之,大量的高管专访见诸报道尤其是网络媒体,包括通用中国总裁甘文维、副总裁陈实、上海通用总经理
16、丁磊,纷纷就重组事件以及今后的发展战略等问题与媒体进行了沟通,回答车主的疑问。 然而,由于法律文化的差异,仍然有不少消费者对于“破产”心存恐惧,有的车主甚至打算卖掉自己的别克车。对此,在与媒体沟通的过程中,通用中国也极力解释“破产保护”与“破产清算”的区别。破产清算是按照美国破产法第七章,破产企业将停止经营,所有财产将被拍卖清算,用以偿还债务。而破产保护则是破产法第十一章,破产企业仍可正常运营,公司管理层也可以继续负责日常业务,并通过重组业务来争取扭亏为赢。 注意力公关研究院的专家认为,在通用破产后,通用中国和上海通用的危机公关可圈可点。及时发表声明,与通用总部进行有效区隔,并强调自身的优良资
17、产、近年来的经营佳绩及其对未来中国市场的良好布局,有效降低了美国通用破产的冲击。 底特律遭遇危机,不断有国内汽车厂商表达出收购意向。四川腾中重工机械有限公司收购悍马的谈判正在进行,北汽也于日前向通用汽车提交9了第二份修改后的收购欧宝的要约。中国汽车厂商对于海外抄底热情高涨。然而,上海哲基公关公司总裁张洪亮表示,对于国内汽车厂商来说,练好内功,锻造核心竞争力,是他们对其汽车客户的忠告。 底特律的汽车危机给国内汽车产业带来了很多启示,贾新光告诉记者,首先,国内汽车厂商要看清汽车工业发展的方向,节能减排,这不仅是政府的政策要求,也是实际需要。其次,汽车厂商要根据经济形势的变化及时调整经营战略和策略,避免出现不可逆转的局面。最后,国内汽车厂商应该在市场中锻炼,不能总在政府的保护下求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