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高野山，行居日本寺金刚峰寺建于山岳之中，因地制宜且造型优雅。 奇妙小火车进山 高野山的上山缆车。 日本的交通系统极为发达，即便是高野山这样的世外之地，也可以坐电车到达。冬日乘坐电车从大阪出发，铁道两边先是繁华都市。渐渐地，现代化的气息开始退去，火车也由快速电车换成了山间小火车， “咯吱咯吱”地和铁轨厮磨、发出钝响，路边时而丛山，时而密林。据说每逢春天，会有漫山遍野的樱花，绚烂无比，因而这条线也被称为高野花铁道。 车厢中只有七八个乘客了，小火车擦山前行，所停之处都是极小的站台，多半只能见到一位站长，等待和目送着我们的列车。随着海拔渐渐升高，每次车门打开时的寒意也渐重。间断性地出现一些小村庄，虽
2、是一栋栋乡野小屋，样式却现代而别致。光天白日下，村中也难得见到一两个人影，整个村子就像在大山里睡着了。这时候若突然闪现宫崎骏漫画里的龙猫或巫婆在村中小道上踱步，大概也不会被吓一大跳吧。 金刚峰寺内的枯山水庭院。 一段奇妙的火车之旅后，到达山脚下的极乐寺站。此时离高野山只有 5 分钟距离，接着便换乘缆车上山。虽被称为缆车，和在国内景区常见的空中盒子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是一辆只有一节车厢的钢索轨道列车，沿着一条地面轨道向上攀爬，轨道的倾角极大，目测估计有五六十度。2冬天是高野山的旅游淡季，今天也并非周末，此时缆车里的十多位游客大多是西方人。在中国几乎不为旅行者所知的高野山，在西方的知名度却颇高。圣经
3、级攻略书孤独星球的日本辑中，最开始给出的日本值得去的 25 处旅行目的地推荐里，高野山位列第 7，在它前后是诸如京都的寺庙和庭院、温泉、日本料理、赏樱等这些已经被中国旅行者熟知的旅行元素。在西方旅行者的眼中，高野山的吸引力近似于西藏拉萨：遍布佛教建筑，且信仰上皆为密宗，可以从宗教仪式上直观体验到神秘的氛围。高野山在日本的地位也类似于拉萨之于中国，日本人视其为宗教圣地，不仅信仰者会进山巡礼寺庙，旅游旺季时普通日本人也乐于来此旅行。 冬日黄昏的金刚峰寺。 缆车行到半山腰，地面突然出现薄雪，这条不分明的雪线好像一种暗示，预告着山顶的另一个世界。渐渐雪越来越厚，直到天空中飘起零星雪花，高野山到了。 金
4、刚峰寺内的庭院一角。 宿坊里的奢华 高野山有五十多家宿坊，图为其中一家。 说到隐遁山林，我能想到的或是终南山里居于陋室的修道者，或是一些禅修寺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进修。然而和先前想象中的简陋山中寺庙不同，高野山给我的第一印象，更像是一个现代化的小镇。马路两边是别致的店铺，以及一些可供住宿的寺庙。按照行前查好的路线，我很快找到了行前在网上预定的宿坊惠光院。 宿坊内的晚餐由僧人准备。 漆和陶瓷的食器，非常精致。 新雪满院，僧房木门皆掩，一位年轻僧人引领我入住。这是一间位于二楼的日式小屋，屋中除去一间矮桌，几乎再无其他大件家什。墙壁3上挂有山水画，供有小佛像。拉开窗，对面屋檐被雪覆盖，一丛樱花树的枝桠以
5、其为底，像一格宋代的素雅小画。楼下为传统的日式庭院，草木、水塘、山石，皆布局有序，再加之落寂白雪，空山鸟鸣，这入室的第一刻，就让我有些沉醉。 惠光院的雪后一角。 安顿之后已近黄昏。一位僧人敲门进屋，用朱红色漆盘将我的晚餐一一端进。传统的日式旅馆通常可以提供早晚餐，即所谓的“一泊两食” ，价格不菲，地道又丰盛。高野山上的宿坊亦可提供精进素食料理。虽为全素，日料中经典的生鱼片等必然缺席，但其讲究的程度丝毫不逊于高级日料店里的餐食。十多件或素雅陶瓷或大黑大红的漆制碗碟为器，里面的内容也精致得近乎奢侈。常规的热茶、米饭，蔬菜天妇罗，竹笋、香菇等冷菜，酱油调味的芝麻豆腐，酱汤，蕨菜，水果，甜点每一道体量
6、都节制适度，且大多只略作调味，食材自身的清香才是主导。 隔日清晨在惠光院中溜达，形状拙朴的石阶，屋檐下的铃铛，小屋前的柴扉在静谧光影的衬托下，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之类的古诗泛上心头。高野山有 50 多家提供住宿的寺庙，庭院都为开放式，即使不入住此家也可以随意走进去看看，常常别有洞天，不经意瞥见的一角，庭院和建筑皆美。 每家宿坊风格大体类似，但也各有特色。我最先看中的是福智院，这是高野山上唯一一座带露天温泉的宿坊。福智院里的庭院来头不小，造园者重森三玲是日本园林史上的重要人物，京都、大阪的许多经典庭院作品出自他手。尽管是淡季，这家最受欢迎的寺院也已经早早地被预4定完了。 另有一些宿坊内保
7、存着珍贵的建筑。金刚三昧院中的多宝塔已有 800年，是真言宗寺庙的代表性建筑，有别于后世佛塔，它保留了古代多宝塔的建制，圆筒形塔身上追加了一层平面为方形的裳阶，古拙的塔身和周遭的杉木相映。与国宝级的建筑为邻休憩，想来也别有意趣。 我最后选住的惠光院，旅游介绍里写着“这是当地两座可以学习坐禅的寺庙之一。 ”办理入住时，年轻的僧人就用拗口的英语向我介绍了在惠光院可以体验到的课程。第二日清晨的生活便从坐禅早课开始，之后是惠光院最具特色的祭火仪式。住持大和尚将写满心愿的木片伸到火堆中烤，接着迅速地碰一下自己的头，之后又将其还给祈愿之人，整个过程伴随着佛鼓声和诵经声，身为门外汉不明就里，在明明火光中更多
8、感受的是日本密宗的神秘氛围。 坛上伽蓝的日式美学 日本寺庙的入口通常都有净身泉水，以便信徒洗净入内。 相传当年空海在一对白狗和黑狗的引路下，找到了高野山。 高野山的诸多宿坊自古有之，自从有了第一座寺庙，对于隐遁山林的贵族、武士、平民、僧侣等人，此地就是他们的心之所向，他们在山中建草庵别所，潜心修佛。这片隐秘山地之所以成为几百年来日本人心中的宗教圣地，和一位日本圣僧息息相关。 空海之于日本，正如玄奘之于中国。公元 600 多年，玄奘一路西行，从古印度取来佛法。两百多年后，还是无名小僧的空海漂洋过海、历经风浪地来到中国，从东海边的福建登陆，一路西去至大唐的中心长安，入寺求法。两年后学成归国，立教开
9、宗，成为日本真言宗的创始人。空5海选择开宗立派的地方正是在高野山。此后密宗在中国衰落，却在日本得到极大的发展，高野山遂成为东密的世界性圣地。 高野山上熊谷寺的绘马。绘马通常挂在日本寺院外用来许愿。 高野山并非单独一座山，而是群山簇拥组成。据说当年空海发誓要找一处和中国五台山一样的莲花圣地，行至高野山附近，有一对白狗和黑狗在前带路，空海跟随它们，突然发现四周里外各八座山峰簇拥，于是便在此处建立自己的道场，开创了高野山的新纪元。在佛教语境的讲述中，八座山峰形成八瓣莲花，莲花的中心坛上伽蓝，由一组佛教建筑构成：东塔、西塔、金堂、孔雀堂、不动堂、御影堂以及代表高野山佛教中心的根本大塔。这里是整个高野山
10、的中心，也是空海最早建寺之处。 不动堂是山中最古老的建筑，堂前立有木牌，标明“国宝建造物” ，除此之外的其他建筑多为后代重建。日本人在古建的复制营造上注重传承，即便为后世再建，依然力求尊重过去的形制，因而已有近千年历史的不动堂在这一众重建年代不一的“晚辈”中，却没有丝毫的违和。身处坛上伽蓝，感受到的是建筑群落整体所营造的年代感，潜意识里也会认为，眼前的这些建筑或许和 1200 年前初建时并无多大差别。 雪后清晨，几近无人。高耸笔挺的杉树环绕着这一组古拙之建，阳光透过高树落在寺庙白雪皑皑的屋顶上，树影斑驳，这一幅画面看得久了，沉浸在古意和自然融合的美中，不由想到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沉醉在金阁寺的
11、美和自我认识中不能自拔的僧徒最终放火，亲手毁灭了6金阁寺。当年阅读时只是唏嘘人世间存在着此般对极致之美的体验，却并未有切身感受，可在此当下，仿佛和这种美的体验获得了一瞬间的靠近。京都寺庙曾走过不少，虽也惊艳于它们的美好，但如今天这瞬间的感受却是头一回。倒不是说眼前所见是如何地惊为天人，旅行中的体悟也讲究机缘。于京都寺院的游览大多在游人如织之时，而此刻，雪后初晴的阳光下，毫无人世干扰地独自游历，大概促成了我进入此地的最好机缘。 坛上伽蓝的建筑多近汉地唐宋古风，整体色调素雅，唯独一座特别。耸立在建筑群中心的根本大塔，不仅体量庞大，塔身的朱红色，在一众建筑中也显得尤为出挑。看似不可思议，仿佛是画家仓
12、促之时调错了颜色，糊涂涂抹上的不合时宜，其实仔细想来，这却是日本美学中的独特之处。幽和清寂的底色中，并行不悖的是对极致的追逐，绚烂之烟花，浓烈之枫叶，还有眼前这饱和度极高的朱红，无不彰显着日本人对美的另一种意识表达。 随着日头渐高，屋顶积雪开始融化，时不时，行行雪块从高高的屋檐落下， “哐哐”坠地声，在山间空落回响。一位身着宽袍，衣带生风的年长僧人从我身边走过，再一次觉得，想象中的古代，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浩瀚奥之院 奥之院的步道。 日语中好些字的用法还延续中国古意， “奥”在古中国有“角落”之意。离高野山的中心约半小时步行路程的奥之院是一片佛教墓园，从分布格局上确实可视作角落，但这里也是
13、吸引人们来高野山的重要因素。7仔细看孤独星球里对高野山的推荐，有着更为具体的指向：“高野山的奥之院这个地方弥漫着一种令人敬畏的神圣与庄严，再没有哪个地方会比浩瀚的奥之院墓园更具这种感觉了。小径在高耸的柳杉中蜿蜒向前，当你到达主厅，突然出现的佛像看起来就像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世界。 ” 这片佛教墓园的体量之大超过了我的预期，用“浩瀚”来形容毫不为过。这里有 20 万座墓碑，许多为日本历史上的重要人物：织田秀长、丰臣秀吉、武田信玄、伊达政宗、石田三成、德川吉宗、平敦盛其中一些人并未葬身于此，但也选择立碑供塔，可见高野山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 奥之院的佛像。 虽是墓地，行走于参天密林间的步道中，感觉到的却
14、非阴森，而是肃穆中的灵性。毕竟是佛地，不时可见造型古拙的供养塔、穿着鲜艳衣裳的地藏菩萨、面相庄重的佛像，赋予奥之院更多宗教的气息。很多墓塔已经有了年头，长满厚厚的青苔，歪歪斜斜地伫立着。上了年纪的墓园是了解一地文化的切口。一些墓碑上刻有俳句，被称为歌碑，诸如松尾芭蕉、山口誓子等人的作品都可以看到。我印象最深的一处墓所，几乎空无它物，惟在尽头立一块青苔深重的石碑，上面书有一“空”字。 向奥之院深处走去，两边的墓所渐渐由布满青苔的古代风格过渡到现代，其中不乏一些俏皮的画面。日本 UCC 咖啡公司的墓地里矗立着咖啡杯雕塑，另一家研发类公司索性把墓碑做成火箭模样。 漫长的步道尽头是空海大师的御庙所在，
15、这一路会经过三座桥。日本人认为河川分割着现世与来世，奥之院以桥为界，形成三重构造。最8先是御庙参道入口处的一之桥;之后为中之桥，自古踏过中之桥就意味着进入了死的世界;最后是参道尽头通往空海大师御庙的御庙桥。空海的御庙是高野山的朝拜者最终要到达的地方，许多日本人在这里祈祷膜拜。信徒们认为，空海大师并未圆寂，而是在奥之院里冥想，等待未来佛的到来。 到达 从大阪、京都、奈良、和歌山县等地都可乘电车前往高野山，较为普遍的为从大阪难波出发，乘坐通往高野山的南海线，到达极乐桥，换乘缆车上山。推荐“高野山“1 day Ticket”或“2 day Ticket”，可在大阪、京都、奈良等地的地铁站购买，这样就
16、能在指定区间内任意乘换。许多墓塔上都长满厚厚的青苔。 当地交通 丛山顶缆车出来，可乘巴士前往镇中心。高野山有山内路线巴士，线路涵盖主要景点，班次很多。起步价 140 日元，建议在山顶缆车站外购买一日或两日巴士券，票价 830 日元，小孩半价，划算又方便。高野山旅游协会也提供自行车租赁服务。 住宿 食宿首选寺院。加早晚餐价格从每人 950035000 日元不等，不分淡旺季。在旅游旺季想选择心仪的寺庙，可通过高野山观光协会的网站，或 Japanese Guest House 提前预定。也可在 Booking 等上预定，但可选择的寺庙较少。若无预定，可到高野山主街上的观光协会办公室获得宿坊的入住信息
17、。 9宿坊服务较完善，很多都有无线网。和传统的日式旅馆一样，公共浴池也是宿坊的一大特色。虽为公共，卫生情况却丝毫不用担忧，浴池的水清澈干净，在入池之前，务必先淋浴洗净，保证大浴池的水质卫生。不可错过 奥之院里的一片墓所，唯有一书有“空”的石碑。 高野山是世界文化遗产。主要看点有空海大师御庙所在奥之院、灵宝馆、金刚峰寺、坛上伽蓝等。奥之院和坛上伽蓝文中已有较多涉及，以下介绍文中未提到的另两处。 金刚峰：进大门不用钱，入内需支付 600 日元参拜费。金刚峰寺是真言宗总本山，为丰臣秀吉所建。寺中有日本最大的枯山水庭院蟠龙庭，四季皆有可观的庭院以及讲述空海东渡求法的精美绘屏。需脱鞋换木屐进入，如是冬季务必穿好足够保暖的袜子。本殿数度遭遇火灾已非真迹，上一次重建在 1863 年，还原了丰臣秀吉时代的模样。寺中还可免费领一份抹茶和素饼。另外，从金刚峰寺到坛上伽蓝间有一条长长的通道，秋天形成一条火红的枫叶甬道，非常美。 奥之院里的一组地藏菩萨 灵宝馆：门票 600 日元，位于坛上伽蓝旁。展出有高野山中收集的佛教艺术品，包括一些雕像和曼陀罗画轴，值得一提的是，在老馆旁边建起的新馆，布展很棒，恰到好处的灯光和陈列方式锦上添花，让那些精美的佛像呈现出令人惊叹的效果。入口处有一些文创纪念品出售，由馆藏文物衍生出的书签、挂画等，皆为美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