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民网北京 1 月 18 日电 (记者 马丽 魏艳)今天上午,2012 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科学院院士郑哲敏,中国工程院院士王小谟获得 2012 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国家最高科技奖每年授予人数不超过 2 名,获奖者必须在当代科学技术前沿取得重大突破或者在科学技术发展中有卓越建树;在科学技术创新、科学技术成果转化和高技术产业化中,创造巨大经济效益或者社会效益。获奖者的奖金额为 500 万元人民币。郑哲敏:青年要看得远 文革时“赶时髦的都吃亏了“国家最高科技奖的“奖金”是 500 万人民币。而今年获得这一奖项的八十九岁高龄的郑哲敏院士,正在为如何花
2、这笔钱而“发愁”。这笔外界传闻为中国科技界最高级别的 500 万“奖金”,并非如诺贝尔奖奖金一般全都归个人所有,按规定,其中的 450 万为科研经费,由获奖人自主选题。当记者问起这笔“奖金”要怎么花时,郑老语气略带调皮地说:“是啊,这些钱怎么用啊?”好似一名孩童,在收到一笔不小的压岁钱后,既兴奋,又纠结。责任“有点欠了什么完不成的感觉”在中科院力学所的一间办公室里,记者见到了郑哲敏院士。他的阳光笑容中透着一种天真和坦诚,会让人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爷爷,产生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也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种种头衔和光环国际著名力学家、中科院院士、工程院院士、美国工程院外籍院士;我国爆炸力学学科的奠基人郑哲敏院
3、士坦承,得知自己获奖后心情有点“惶惶然”。他缓缓说道:“有了这份名,就有了这份责任,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尽到多少责任?所以有点欠了什么完不成的感觉。”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郑老回忆了自己的科研人生有两个遗憾。第一个遗憾是“就只做了这么几项工作”。他对文革期间把时间浪费在“开各种会”上不能潜心科研而感到惋惜,也感慨自己从 1956 年回国后,真正能够坐下来“做点工作”却是在三年困难时期。另外一个遗憾与选择有关。他说,做科研得有相当的胆略。“当自己有了一点成绩后再往前该怎么走?”对于这个问题,郑哲敏回忆,当时高能粒子、激光等领域刚刚兴起,但碍于条件比较差,所以有点胆怯,致使“该抓的一些机会溜走了
4、”。大略“要雪中送炭,不要锦上添花”作为“两钱”的学生,郑哲敏在钱伟长的课堂上第一次接触了现代力学;在钱学森的叮嘱下,走上了爆炸力学的研究道路。“回国后,国家需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郑哲敏将钱学森的这句话紧紧记在心里,也用自己一生的行动践行了这句话。他的研究领域始终着眼于战略性的国家需求,致力于前瞻性、机理性的研究,主张“做科研要雪中送炭,不要锦上添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他引领开拓的“爆炸力学”在中国国防建设和国民经济建设中获得了广泛应用。“他是一位工程科学家。”学生和同事白以龙院士这样评价,“郑哲敏的在科研工作中非常强调实用,他没有停留在理论研究、没有固步在发表论文,而是开拓了非常广
5、泛的应用”,“在他的理念里,这才完成了一个循环”。质朴“就是老老实实做,不知道就再去学”“没什么神秘的。”当记者问科研方法心得的时候,郑老认真地说,“就是老老实实做,不知道就再去学”。但同时他也承认,科研有时是很枯燥的,必须耐得住寂寞。“要搞科研就要有吃苦的决心。没有牺牲精神、一往直前的勇气,基础研究也是做不成事的。”郑老的办公室在力学所的三楼,他现在依然坚持每天上午到办公室坐半天班。“今天起晚了,快 7 点才起来。”郑老笑说,除了上班、做点家务之外,下午天气好的话还会出去走走。不过这几天,郑老将下午的精力放在了“上网”,浏览一些学科领域的新资讯。他说,考虑到自己研究力学性质这么多年,希望从更
6、宏观的角度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如果哪天有什么想法,就去找老白(白以龙院士)聊聊。”当后来提到本文开头的那个“奖金”的问题时,记者才明白了郑老为什么热衷于“上网”背后的原因。他说,奖金“肯定不能撒开随便用”。所以,他最近在查文献,“希望能有更多人参与进来。能起点作用就起点。”期望年轻人“太苦”,要正确引导如今,年近 90 的郑老近年来依然工作在科研一线,除了继续学科领域内的研究外,还关注能源战略安全等重大问题,当国家重大工程遇到挫折时,郑老也会挺身而出。“郑老是我们所多年的优秀党员,科技界的楷模。”力学所党委书记乔均录自豪地说,八十多岁的郑老有次身体不舒服住院输液,都不耽误他把研究
7、生叫到医院里给他们辅导论文。郑老生活简朴,一心向学,性格中透露着难能可贵的“纯粹”。在他的观念中,科研人员是不会发财的,能有个“体面的生活”就满足了。“现在的年轻人确实压力比较大。”不过,他倒不主张用物质奖励去刺激他们,“吊他们的胃口”。“这会把人搞得非常烦躁,一天到晚操心。就像无头苍蝇似的,不能想大事,不能想远的事。”在郑老看来,这种状态实在是“太苦”了。“当然,这要从政策上来引导。”他寄语青年科研人员“要看得远一点”,不要为一时的得失计较太多。“文革时赶时髦的都吃亏了,所以做点实事,或许当前会吃亏,但心情会平衡一点。”中国电科王小谟京剧团团长 VS 预警机之父“我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应该是丰
8、富多彩的,更何况,行行相通,在任何一行,钻研下去都会有收获。比如我喜欢京剧,在大学的时候,我还是京剧团团长!组织一台戏剧,跟我们搞一个工程是一样的。戏剧有乐队、有灯光、有导演、有演员,要把这些人都团结起来演好一台戏不容易。作为一个总设计师,你要把这个集体、这个几百人的班子往同一个目的去推进,还要让人家心甘情愿地按照你定的这个目标去做,这就是总设计师的责任,因此这都是相通的。” 王小谟热爱京剧众所周知,他甚至曾为了参加京剧演出推掉过媒体采访,不得不说这是个“有个性”的老先生。中国电科党组书记樊友山说:“我早就听说王院士爱唱京剧,他经常和同事在一起切磋,同事来唱,他拉京胡,但遗憾的是我到目前为止还
9、没听过!”王小谟,我国著名雷达专家、预警机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在 50 多年的科技生涯中,先后主持研制了多部世界先进的雷达,为我国国土防空网的建设完善做出了重大贡献。2009 年 10 月 1 日,国庆 60 周年阅兵式上,由王小谟主导研制的预警机作为领航机型,引领机群,“米秒不差”地飞过天安门广场。这是中国预警机第一次在全球观众面前公开亮相。听说,看台上的王小谟流泪了,这是预警机研制以来,人们第一次看到王小谟流泪。预警机是集情报探测、指挥控制、通信导航、电子对抗、信息传输于一体的大型综合电子信息装备,是国土防空中增强低空、超低空预警探测和空中指挥引导能力的重要手段,自诞生以来,一直是各军事
10、强国着力发展的重点。但其技术高度密集,系统十分复杂,世界上只有美、俄、以色列等少数国家具备研制能力。拥有预警机是中国几代人的期望。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国就曾经启动预警机的研制,但终因当时国力有限和技术基础薄弱,未能成功。在雷达科研一线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王小谟,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我国的预警机研制事业中。上世纪八十年代,王小谟就规划和实施了对于机载预警雷达的关键技术攻关,并逐步突破了机载雷达最为关键的技术。为了加快预警机研制,我国开展预警机对外合作。作为该项目的中方技术总负责人,他坚决要求中方主导研制方案,并在国内同步研制,为自主研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创造性地首次提出采用大圆盘背负式三面有源相
11、控阵新型预警机方案,把研制要求提到了一个新的高点。为了培养国产预警机事业的后续力量,王小谟坚决要求选用年轻人担任总设计师,而自己担任预警机研制工程总顾问,全面指导和帮助总师系统对型号技术方案的确定和工程设计。国产预警机研制成功用了较短时间走过了西方几十年的道路,在众多关键技术指标上超过了世界上最先进的预警机主流机型美国的 E-3C,在国际上产生了巨大影响。在我国历次重大军事演习以及奥运、世博、亚运安保等重大活动中,空警 2000 均以优异的性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2010 年,王小谟荣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谈到自己获得的荣誉,王小谟一再强调“科学不可能一个人来承担”,在预警机的研制过程中,如果没
12、有数代军工电子人的不断探索和技术积累,如果没有整个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作为坚强后盾,没有兄弟单位的大力协同,没有军方、各部委乃至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关怀和支持,中国预警机也许只能是空中楼阁。“生病后,上半天上班,下半天基本都是调节身心去锻炼,但是呢,目前又不能保证每天都锻炼,因为各种各样的会太多了。我有很多兼职,大概有十几个!所以总感觉时间非常紧张,现在一周能保证有两个时间段能锻炼就不错了。”2006 年,一个无情的打击袭来,王小谟被诊断出身患淋巴癌!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焦急万分。癌,这个字似乎对于每个人来说,离死神可能只有一步之遥,但是王小谟的淡定感动了所有人。为了挤出哪
13、怕是一分一秒的时间,王小谟即使躺在病床上输着液,也要把设计师请来面对面探讨交流。病情稍有好转,他就又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到热火朝天的试验现场。正是由于王院士和他的团队这种勇于奉献、顽强拼搏的精神,使得又一型国产预警机横空出世,并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继美国、瑞典、以色列之后第四个能够出口预警机的国家。之后,王小谟又把目光聚焦在全数字阵列雷达技术上。数字阵列技术是当前国际上的最新技术,他意识到这是我国预警机未来的发展方向。通过 “小平台、大预警”,摆脱了我国大型预警机对进口飞机平台的依赖,解决了我国预警机装备的规模建设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世界上首次将数字阵列雷达技术应用于预警机,标志着我国预警机的主要
14、技术将从国际先进提升到国际领先水平。在王小谟的辛勤耕耘下,我国国产预警机家族不断发展壮大,我国由此跨入了世界上拥有先进预警机研制能力的国家行列,在国际上有力提升了我国的政治和军事影响力。“我现在带着十来个博士生,为下一代预警机和一些新的东西做些准备工作。我曾经想到了七十就退休,干点儿自己喜欢做的事儿,没退休成不说,到七十四岁了还得了个大奖!我这退休的计划又后推到八十岁了。我想趁着这几年把现在的学生带起来,把团队建设好,为下一步的目标做一些技术性的工作。”王小谟是一个惜才如命的人。他常常说,雷达不是一个人干起来的,而是一个团队去完成的。从最早的雷达团队到如今研制预警机的年轻队伍,王小谟历经几代科
15、研人的交替,也从当初的逐梦青年变成现在的华发老人。现在,王小谟还能记得他招聘如今已是院士的吴曼青时的情景。那时的吴曼青刚毕业,背着个小军用书包愣头青式地来找工作,问王小谟要不要他。王小谟竟也干脆地回答:要!一老一少就这样组合在一起,碰撞出许多创新火花。王小谟培养人才的方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易,就是给年轻人压重担。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吴曼青就参与了当时最新技术的研制工作,吴曼青也很是争气,一头钻了进去,结果成就了全国第一。对人才有信心,敢于给他们重任再推一把,这就是王小谟培养人才的绝招。他自己总结得更为简单:“不是不管,不能全管。”他总是很平静地笑着说:“我心里有底,万一出了问题,我会马上告诉他们的。”正是因为他的信任与放手,由他培养的年轻人进步都很快。一位七旬老人,未忘爽朗笑声,言谈信马由缰,气度异于常人;科学大家风范,运筹帷幄在拳,生命未到终点,创造力道未减。岁月悠悠,气定神闲,预警之父,王小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