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豌豆黄的滋味上小学的时候,学了一首歌,叫“拾豆豆” 。 “红豆豆,绿豆豆,圆不溜溜的胖豆豆,过沟沟,拾豆豆,丰收果实不能丢” 老师一边教,下面一群小孩就睁着天真无邪的双眼扯着嗓子奶声奶气地唱。 这首歌我也给妈妈唱过,那时她是我最爱的人,世上最亲的人,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好事、坏事、开心的事、烦恼的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妈妈那时在很远很远的“城里”上班,每次回家都要在平安里转车。于是,她经常从一家卖小吃的亭子给我和姐姐带好吃的回来,有时是驴打滚,有时是双色冰淇淋,有时是豌豆黄。 每天傍晚,我和姐姐都会乖乖地等在家里,像两只待哺的小鸟,热切地盼望着大鸟从外面把美食带回巢穴。 最好吃的就是豌豆
2、黄了,四四方方,清澄明黄,轻轻地舔一下,微微的甜混合着豌豆的清香;咬一小块下来,绵软的美味在口中消融,一瞬间,苦苦的等待化做心甘情愿。 我和姐姐吃双色冰淇淋是不打架的,两人各从一边吃起,吃到中间那条线,刚好结束;驴打滚我们并不是很感兴趣,无所谓争和不争。惟2独是豌豆黄,每次都为它吵架,闹得鸡飞狗跳。妈妈急了,就把两人分开,一个关在家里,一个带出去,少不得还得许诺明天再买豌豆黄,软硬兼施地哄着。 我问妈妈:“豌豆是绿的,为什么豌豆黄是黄的?” 妈妈也答不出来。我自作聪明地想,可能是他们染的吧,多么好看!幸好被染成黄的了,不然“豌豆绿”我可不吃。 每当豌豆上市之时,我家都要全民动员一起剥豆子,一边
3、看电视,什么卞卡 、 正大综艺 、 女奴那些黑白的影象映在圆溜溜的绿豆豆上。 “喂,你们专心一点好不好!”妈妈有意见了,我们看得太入神,把豆子丢进垃圾袋,反而把豆皮扔进盆子里。 于是我们嬉皮笑脸地认错,但不一会儿又走神了。妈妈只好一边像过去的小媳妇那样唠叨着一边一个一个的把豆子再抢救回来。 后来过了许多年,我姐到南京去读书,我也上了大学,我家就很少开伙了。妈妈也没有从前的心情,再去一颗一颗地剥豆子了。 平安里那家小亭子早拆了,前面修了“平安大道” 。在原先那个位置的对面,新开了一家馆子,叫北平楼,里面也是可以点豌豆黄的,可是你试过一次就会知道,那只是豌豆们的尸体重组而已。 有一次我去稻香村,想
4、给妈妈顺便买点什么,转来转去也没有合适的。回到家里,却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事又跟妈妈吵了起来。 “你走吧!走吧!这么不高兴还要住在这里!”妈妈喊。 3我泪流满面,可是无从辩驳。 叫我说什么呢?我不再是那个用豌豆黄就能哄得眉开眼笑的小娃娃了,妈妈也不是以前的妈妈了。 不久前,我陪妈妈去买手机。因为下午还有事,我匆匆忙忙地大步走着,不知不觉就把妈妈抛在了后面。 我回头一看,妈妈被我拉下了一百米还要多。太阳好大,妈妈的脸显得又黑又黄,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的身形看起来很瘦小。 妈妈脸上的黄褐斑,听说是生我的时候留下的。她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正紧赶慢赶地追我。我忽然想起了一些片段。 “如果有人给你糖,要不要
5、跟人家走?”年轻时的妈妈笑眯眯地说。我呆呆地站在那儿。 “妈妈和小姨,还有阿姨,谁最好?”年轻时的妈妈问。 “妈妈好!妈妈好!”小小的我跳起来搂住妈妈的脖子。 我走过去,把妈妈手里的袋子拿了过来,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呀,又不沉。 ” 我没说什么,这时妈妈想横穿马路,我大声地说她:“走斑马线好不好?” 妈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乖乖地站在我身边,跟着我慢慢走。“红灯停,绿灯行,先看左,后看右”小时候的我,不会不耐烦,也不会对她喊:“不要唠叨了好不好!你说的这些,对我有什么用?你能帮我解决什么具体的困难呢?如果不能,就别说了好不好?” 4小时候过马路,从来都是妈妈站在来车的那一边,现在是我。 其实我那天去稻香村,想找无糖的豌豆黄来着,可惜没有。看来目前的市场还不够成熟,不会考虑到我这样对豌豆黄有特殊情结又有一个得糖尿病的妈妈的人。 豌豆的滋味,还是那样芬芳吧? 妈妈的青春,又去了哪儿? 稻香村,请你尽快开发出无糖的豌豆黄吧!求求你了!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