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西班牙邻居在我门口撒盐客居西班牙已有 5 年之久,为入乡随俗,也为遵循长辈们的谆谆教导,在“严格遵守当地法律”的大前提下,我把处理好邻居关系也作为仅次于“遵守法律”之后一项重要工作对待。每天的进门出门凡是遇见长我一辈的人士总“阿姨” 、 “爷叔”不离口,遇见小我一辈的孩子总是糖果饼干给他们,想以此来作为能安居乐业的先决条件。白天兢兢业业地工作,只求得晚上能平平安安地睡上一觉。 门口地上被撒上一层白白的盐 5 年中似乎每个晚上都在平静中度过,但两星期前的一天,我居室的门口突然发生了事变。早晨打开房门正准备外出上班,意外地发现门口地上被洒上一层白白的盐,继而又发现钥匙孔里被塞进了胶母糖,这天是
2、7 月13 日。当时我并不在乎,只认为是哪个淘气小鬼捣的蛋,花 5 分钟打扫干净就去上班了。但当我第二天早晨出门时又发现地上被撒下了盐,而且这次钥匙孔里塞进的不是什么胶母糖,而是水泥。且水泥已干、结硬,钥匙已不可能再插进,唯有换新的才能锁门。这下让我纳闷了,从今天的结果来看,完全不像是小孩调皮捣蛋的样子,而是成年人在我和作恶。 那会是谁呢?是谁有必要每天对我进行骚扰呢?想想自己打住进这幢楼以来称得上礼貌待人之至,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所以一时也找不2出个可疑人物。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决定报警。 电话一通警察仅 3 分钟就来了。一个谢了顶的老警察看了我保留的“现场”之后,双手一摊耸耸肩膀说:“就
3、这么点小事我们不可能立案侦查,只能靠你平时阿姨、叔叔再多喊几声,明白啦!”说完便扬长而去。我怀着满腔怒火目送警察走后,又破费五千西币换了把新锁,才惶惶不安地上了班。 当晚我找了个自称通读过福尔摩斯全集,喜欢写推理侦探小说的中国朋友孙先生,想请他帮我推理推理作案者是谁,孙先生听了我的案情介绍后,用手梳他头顶上残留着不多的毛发,紧皱双眉思索片刻,然后帮我推出了两条思路走向:一是让我认真回忆曾经与谁发生过争执,特别是左邻右舍,然后就可以轻易地理出“重点怀疑对象”,再密切注意其行踪。二是若想人赃俱获,那只有每天静守门口,一有动静马上出击,作案者抓住后,让我马上打电话给他,由他来主审其犯罪动机和犯罪意念
4、。这样就可以写一部推理小说,发表在西华之声上。听完孙先生煞有介事的推理实在让我大失所望,他所提的思路走向也实在是一文不值,真是白读了福尔摩斯全集 。 唯一的办法就是抓活的! 出了孙宅我又拜访了一位西班牙汉学家,据他说西国人从前有种传说,将盐撒在门口即可将灾难留给他人,自己可平安无事。就像中国人也有一种恶习一样,将中药的药渣撒在路上,让行人践踏,说是可以把病传给践踏者,而3患者即可康复。相比之下我觉得汉学家的说法还比较靠谱,于是回家后我认真仔细地分析了楼上楼下哪个阿姨、哪个爷叔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本楼共分三层,每层有三个单元,我住二楼一室,一楼二室、三室是空屋,只有一室有人住,是个 40 岁左右
5、戴着眼镜文文静静的妇人,搬进本楼才一个月左右,我只在下楼时见过不到一秒钟瞬间的一面。和她没有任何接触,如怀疑她是作案者那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二楼二室住着个小寡妇,30 岁左右,记得我刚搬进这幢楼时和她有过一次非正式接触,那是因为这天正好我的小哥儿们给我捎来几块正宗宁波臭豆腐,我正在厨房里津津乐道地做着我的“油炸臭豆腐”时,她来敲门了,并带着很不自然的微笑对我说:“已经馊成这样的东西不能再吃了,不要太节约啊,小伙子!”我赶忙解释:“这是中国名特产叫臭豆腐,其特点就是越臭越好吃!”她听后不解地摇摇头就走了,接着就听一声“砰”的关窗声,显然是我的豆腐味已传到了她的房里。会不会这寡妇一直掂着“豆腐事件”
6、,找机会报复我? 二楼三室住着一对老年夫妇,和他们也有过一次小接触。那是因为今年 5 月份开始正好轮到我做本楼的管理人,每月负责收取每家每户的清洁费、大楼保险费等。有次去收费时正值老头在睡觉,按了五、六分钟的门铃老头才姗姗来迟,付费以后用很不快的口吻说:“下次收费只准在晚上九点至九点半之间!”也许因为我曾经打搅过这老头,现在他也来打搅我?三楼一室住着两个青年警察,该室是警察局出钱租下作为宿舍供单身警员用。三楼二室住着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做律师的儿子,老头很喜欢聊天,一碰见我就侃,且没完没了,一会儿说中国人怎么会那么多,一会儿又说中4国还那样穷吗?一会儿又问我是哪个蛇头把你带进西班牙的?他儿子曾经
7、为好几个中国偷渡者辩护过有一次我实在没有时间跟他瞎扯,他刚开口我就说了声“再见”走了。打那以后一见他便敬而远之,也许这老头认为我伤了他的自尊心而伺机报复我? 三楼三室住着两个姐妹老小姐,都已八十出头,行动不便,靠雇佣人来照料生活。以前曾雇过一个菲律宾女孩,但没几天这女孩就不辞而别了,说是两个老处女太尖刻,难侍候。可能因为菲律宾女孩之故,引发出两个老处女仇视所有外国人,而指使现在的佣人在我们口洒点盐和我玩玩?我绞尽脑汁地排疑点,找疑人,而最终结果是人人都有可能作恶,但人人作恶的理由都太牵强,连我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抓,抓活的! 作出这个决定后已是深夜一点半,喝下一杯咖啡提提神,便准
8、备埋伏在门口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看看凶手到底是谁。但遗憾的是此刻门口已经被撒上盐,而且这次钥匙孔里灌进的是西班牙最新产品“强力粘着剂” 。好在发现得早,胶水还没有完全干透,赶紧用小刀将胶水一块一块挑出,最后插进钥匙一试,谢天谢地总算还能用,不至于让我再破费五千大洋。虽然怒火满胸膛,但无目标发泄,只要乖乖拿起扫把先把地扫干净再说。 我沮丧无比,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晚上几乎是屏着呼吸静候在门后等待出击,但一直等到凌晨四点没有听到门外有任何动静,四点以后实在有点困得支持不住,想最后一次打开门看看,倘若无异便打算回房睡觉。门打开了,映入我眼帘的又是一5层白盐。这一事实告诉我,作案者
9、肯定是光着脚摸到我门口,然后轻轻撒上盐,即使我就在一门之隔的内室也很难听得见响声 这下可真难住我了,要想抓住作案人就必须在地上动动脑筋,最好有种化学药水之类的东西涂地上,只要一接触到盐就会产生化学反应,就会“乒乓”地发出警报声,那时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出于是,天一亮我就打电话给一个正在巴塞罗那攻读化学博士学位的朋友。朋友听了我的要求后,回答很简单:“你要的这种药水目前没有,但我们可以作为新的课题来研究,而你必须付一百万西币作为研究费,我们尽早安排在明年进行。 ”听完此人的回答,我就像当头挨了一闷棍。即使付了一百万还要等到明年,还是尽早的!要是到了明年我大概早就葬身盐海了,想到此,我沮丧无比
10、,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人居然像日本电影里的“忍者”一样,一身黑装,脸上用黑纱蒙着 一觉醒来我突然想起,盐撒在纸上会发出“沙”的响声,这一发现使我异常激动,我当即做了个实验,在没有报纸的情况下,盐即使在一米以上的高度撒下也很难分辨出响声,但在有报纸的情况下,盐只需三十公分高度撒下就会发出声响,但是报纸也有其缺点,放在地上很容易被发现。当我第二次紧皱眉头苦思之后,又一个好主意出来了:只要一张稍厚的透明纸放在地上就不容易被轻易发现。然后我再进行一项声音试验,出乎意料的是塑料纸发出的音响效果则更佳。 这天晚上我满怀胜利豪情,准备好一切道具之后,九点开始就屏住呼6吸埋伏在门口。一个小
11、时过去了,不见动静。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远处轻轻传来两声教堂的钟声,说明已进入子夜时分,外面还是没有动静,我有点彷徨,难道这恶魔真是神机妙算,知道我布下了天罗地网,今天他不光临敝舍?是留,是走,正当我犹豫不决时,突然门外“沙”的一声响了!我立即以万分之一秒速度和猛虎扑食的力度冲了出来。作案者似乎万万没想到我今天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出击,这人仅逃了四五级楼梯就给我逮住了。但是楼灯没开,仍无法看清其庐山真面目,我一边扭着这人一边按下楼灯开关,灯亮了,在我眼前这人居然像日本电影里的“忍者“一样,一身黑装,脚下没鞋,仅是一双黑袜,脸上还用黑纱蒙着脸。这人竭力挣脱想阻止我拉下其脸上的面纱,但是他浑身颤抖
12、且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我并没花多少工夫就将其面纱扯了下来。 作恶原凶居然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就住在我楼下,又是仅仅见过一面的 40 左右文文静静的妇人!当时我简直不敢信自己的眼睛,我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稍稍镇静一下。这时周围的邻居也都闻声出来看热闹。 由于左邻右舍都已出门,我也没有必要继续扭着她,看她那副惊恐的样子,我也心软了,只要保证以后不干就是了。孰料我刚一松手她就像一匹脱缰的马一下子窜进了自己的房内,随后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这下真让我肝火烧到沸点,用拳头狠狠地敲了几下门,然后不断地按响她的门铃,但她死活不开。有人说只有叫警察来才彻底解决问题。突然,警察已经上楼了。众人探身,果然两名警察在疾
13、步上楼,大家都有点不解,谁也没打电话,怎么警察已经知道了? 7她是个精神病患者! 来的警察其中一个就是上次请来的秃顶老警察,他一见我就说,是一楼一室的女人来电话,说是有个中国男人要杀她我听后真有点气急败坏,没想到这女人还会来一手恶人先告状,我连忙向警察解释:“上次发生的事,今天又发生了,而且已经让我逮住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报警的女人,所有邻居都可以作证!” 警察再次查看了我的现场之后,就进了一楼一室。五分钟左右,警察出来了,用一种说笑话的口气对大家说:“她已承认所有的盐都是她撒的,钥匙孔灌泥、注胶水也是她干的。不过,”这个秃顶警察又耸耸肩膀说,“你们千万不要和她过意不去,她、她是个精神病患者!
14、我们已接到过她哥哥的电话,说了关于她的事,这个人叫玛丽娅,原来住在北部城市巴斯克地区,两个月前来巴塞罗那说是请哥哥帮忙找工作,但只在哥哥处住了一个星期就被其嫂子赶了出去,原因也是在楼上的邻居门前撒盐,她说盐可以去邪去恶,因为住在头顶上的人最容易把邪恶漏到楼下,所以一定要用盐清洗他们的罪恶。她哥也不能忍受这个患有精神分裂症妹妹的胡作非为,帮她在外租好了房子,送走了瘟神,正是你们中了头彩。不过她对今天被发现的结果很是害怕,一直在问,楼上的中国人会不会杀她。估计她不会再干,如果她再干,只有两个办法可选,一是也在她门口撒盐,从精神上给她恐惧感,迫使她就范。二是你们上法院去告她,让法院判决是否送她去精神病院。 ” 说完,这个头顶光光的警察一个立正,一个敬礼,一声再见,一个溜烟8地下了楼。行至大门口,又听见他说:“以后为这事可别再来电话啦,记住啦!” 警察走了,大家相对无言,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寡妇女人提议,今晚上先在她的门口撒上一公斤盐再说,看看能否以邪制邪,要是制不了,就去法院告她。众人举双手同意后我拿出一公斤盐,庄重地撒在了她的门口,然后大家手划十字异口同声地说一声“阿门”就回屋就寝了。第二天清晨我出门时,并没有发现门口再有新盐,而楼下一室那精神病女人的门口已被扫得干干净净。 打那以后我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但以后每次遇到小寡妇时,总发现她的眼睛里送出一种异样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