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有意思的人与有意思的城王寒不寒 唐有诗，宋有词，元有曲，当今有段子。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新近出版的浙江有意思就是一本由段子组成的书。除却长篇累牍，这些段子少则几十字，多则百余字，机趣滔滔，把浙江十一城的风土人情、城市性格和市民特色描绘得活色生香、热气腾腾。 作者王寒这个地道浙江人，有滋有味地写家乡的犄角旮旯，写出了母亲做的饭菜才有的好滋味。她笔下的浙江，够有意思。 王寒作为资深散文作家，她上一本描绘江南美食的畅销书无鲜勿落饭 ，半年内加印四次，并在我国台湾出版，促进了两岸文化交流。这次她将笔墨倾注于浙江十一城，将之逐一写出来，带领读者走进历史和文化的深处，尤其走进熙熙攘攘的市井生活。这本浙江有
2、意思秉持其一贯幽默风格和明快节奏，让人开卷敞怀，爱不释手，它够雅，可分花拂柳，行于诗间，可俯拾碎金，博物洽闻；它又够俗，眼见的皆是做人大实话、做事小情趣。 王寒写浙江，一则不做作。描绘杭州风雅，旁人多华词丽藻，或做清高状，她则落地得很：“生活在杭州的花鸟鱼虫，待遇都很高，报道规格也很高。西湖边的一只水鸟，夏日里的第一朵荷花，都可以占据当地主流媒体头版的重要位置，鸟呀花呀什么的，有时候把领导挤到报纸的边边角角去。 ” 2二则够幽默。写宁波老板的节约传统：“生活比地主家的长工还要节俭，那个船王包玉刚，富可敌国，可他回到故乡宁波，只对臭冬瓜感兴趣，穿的背心还有洞洞，服务员都不敢洗他的洞洞衫 ，怕一洗
3、又洗出几个洞。 ” 三则有慧眼。写嘉兴的水乡意味，做了个比喻：“三言两语道不尽，千言万语又嫌噜苏，它就像丰子恺先生的那幅画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寥寥几笔，把个江南意境删繁就简地凸现，留下空白一片。” 胡侃天地后一两句认真话，让人猝不及防，蓦然升腾起一股被说进心坎里的窘迫和感动。 浙江有意思就是如此，让人捧腹后又使之动容。人未老 浙江有意思得益于浙江十一城有意思，得益于当地人有意思。 王寒笔下的浙江人，无论鼎食还是布衣，皆擅长把小日子过得滋润。生活一地鸡毛，清福还是要享，这最突出体现在对“吃”的热衷上。譬如，王寒说杭州人欢喜在味蕾上做文章念苏东坡，就吃一口东坡肉；念岳武穆，就上一道荷叶粉蒸肉
4、；痛恨秦桧，就咬个葱包桧出气。 她又说湖州人吃鱼最讲究， “鳙鱼头，青鱼尾，草鱼肚档青草鳊” ，“白鱼尾上，鲈其次，鳜再次” 。她再说绍兴人喜欢腌制食品，吃臭豆腐还不够，要将其和臭苋菜梗一起蒸出个顶风臭十里的“双臭” 。至于杭州龙井虾仁、衢州“三头一掌” 、绍兴黄酒、宁波带鱼、金华酥饼、嘉兴粽子、台州姜汤面、温州灯盏糕，皆有故事。浙江人不管口袋里有几个铜3钿，吃食要精细，日子要有嚼头。 王寒笔下的浙江人，多是骨头硬又肯吃苦的。 她写绍兴人， “每到改朝换代之际，绍兴人的骨头就显得特别硬实中华民族唯一一个为自由被砍头的女性，也出在绍兴” 。她写湖州人，说别地方是穷人闹革命，而在湖州偏偏是腰缠万贯
5、的二世祖闹革命。她写“现在一车皮一车皮、一集?b 箱一集装箱往外倒腾”的台州人，早年起家时，香烟一支支卖，西瓜一块块卖，甘蔗一段段卖。她写到哪里都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温州人，不懂小富即安与见好就收，不给自己留后路，经济低潮时，有人狼狈跑路，但大多数温州人想的是怎样东山再起。 浙江人骨头硬，而不意气用事；肯吃苦，喜走前人未踏之径。他们一双隼眼，善揭掩藏之机；一副铮骨，敢让星火燎原。这是浙江人“敢为天下先”的内因。 王寒了解这些，所以在她笔下，浙江人善于无中生有、富创新精神。这方面绕不开对温州人的描绘：“他们有强烈的冒险精神，他们常常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而且邪门的是，他们竟然都能做成。比如一个欠
6、了一屁股债的温州人，跑到中东某个国家，顶着沙漠里的烈日摆了几天地摊后，对人家说，我以后要在这里建个温州商城。别人说，你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白日梦就少做做吧。没想到，几年后，他真的在这里建起了温州商城。 ” 4又譬如出了“中国第一闲人”李渔的金华，大多数人可没空闲，义乌农民“鸡毛换糖”换出了一个国际小商品城。同样在金华，横店影视城这个“中国好莱坞” ，是东阳的一个农民缔造的。 即使是坐拥天下粮仓的嘉兴人，也不尽靠天吃饭， “在几乎见不到羊的桐乡濮院，建成了世界最大的羊毛衫集散中心，而那个不产皮革的海宁，建起了响当当的中国皮革城” 。 王寒笔下的浙江人，血液一直热着，既不肯亏待自己，更不肯亏待世界
7、。他们对生活充满好奇心和勇气，用行动让旺盛生命力转化为趣味和产能。 城不远 “日近长安远。 ”一座能让人实现理想的城市，总充满生存和竞争压力，浙江十一城亦然。在王寒看来，这些城有暖人心、激人志的特质，让游子思乡之情得以慰藉，让白丁满怀壮志不再踌躇。 王寒用“可进可退”形容杭州， “往前一步，是繁华的省城、时尚的都市，往后退一步，是如诗的西湖、如画的江山” 。读罢浙江有意思 ，会发现“可进可退”是浙江的气质。 王寒笔下，浙江的自然好风光让人亲近。 没有围墙的西湖，对所有人敞开怀抱。交通拥堵，没事，因杭州自行车租赁点俯拾皆是。江南六大古镇，南浔位于“耕桑之富，甲于浙右”的湖州，西塘、乌镇位于“江南
8、有名的钱袋和粮仓”的嘉兴，三处都可观青瓦白墙、垂柳碧桃，还能到盐官看钱塘潮滚滚而来。山清水秀的丽水， “负氧离子多得不像话” 。 “海天佛国，寺庙、晨钟、暮鼓、沙滩、海5浪、渔港构成了舟山这座城的基本元素” 。 这些城市的美景美食触手可及，想归田园居，在这里能找到采菊东篱下的优游；想实现抱负，这里的氛围足够宽松，供休养生息后整装出发。 王寒笔下，浙江的人文底蕴厚而不沉。 浙江文明史，往源头追溯，有宁波河姆渡遗址，是中国现已发现的最早的新石器时代遗址之一，王寒调侃：“难怪宁波朋友自豪地说，为什么阿拉宁波人这么聪明，因为阿拉发育得早啊，比别地方的敌人早发育了两千年呢。 ”顺历史长河而下，有古地会稽
9、，即今绍兴，数千年来文脉未曾断过， 浙江有意思里写：“全中国没有哪一座城市，像绍兴一样，占据中学语文课本那么多的笔墨那么大的篇幅。 ”从吴越到南宋，便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杭州了。即使是近现代新兴的宁波帮和温商，前者古时已“书藏古今，港通天下” ，后者的事功主义或发源于南宋永嘉学派，主张“通商惠工，皆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流通货币” ，王寒将这两地重商文明归结为“两个文明一起抓” “把物质和精神层面的东西一网打尽” ，可谓精准。 古早的事物多了，难免陈陈相因，疏于上进。而浙江有意思所绘的浙江十一城，其肉身已被庞大的浙商群体和中青年创业者注入鲜活的商业文明。 如杭州，王寒曰：“这个白富美的城市
10、是有远见的，将文化创意视为城市未来发展的引擎” ；“文化创意不是装饰，而是一个产业，是一个巨大的吸金石。难怪，全省的文化人都想到杭州来发展，人家北漂，6我们杭漂” 。再如丽水，则将其山地文明和商业文明充分融合。景宁畲乡、庆元廊桥、缙云民居，和青山绿水一合作，便成金山银山；譬如玩摄影，“丽水人玩着玩着，一不小心，就玩出个中国摄影之乡既推广了城市的风光，又提升了城市知名度” 。 简言之，浙江的人文古迹，大抵不会给人颓废压抑之感，多散发“如将不尽，与古为新”的进取气息。来这儿的人，伤春悲秋的少，畅快而归的多。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Fascinating Cities and Fascinating Peop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