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云南儿童文学:“太阳鸟”期待从边地飞向世界冉隆中:上世纪 80 至 90 年代,云南儿童文学被誉为“崛起的新山脉” 。现在,经过时光的淘洗,如果比较客观地看,你们认为,当时的云南儿童文学有过哪些成就、特点? 吴 然:云南儿童文学崛起于上个世纪 80 年代。现在回想起来,真还有点“轰轰烈烈”呢。如果说成就,我觉得主要反映在两个方面:一是出现了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群,我称之为云南儿童文学“太阳鸟作家群” 。二是用韦苇教授的话说,这群“太阳鸟”化作了云南高原的精灵, “向中国的亿万孩子播撒着难于摹制、不可重复的神奇、丰富与美丽” 。王泉根教授说,云南儿童文学用它独特的魅力和色彩,丰富了中国儿童文学的艺
2、术长廊。 所谓“太阳鸟作家群” ,这是一个象征性的提法,是对云南儿童文学创作的基本走向和云南儿童文学作家独具特色的美学追求所作的形象性概括和诗意表达。它形成的基础,可以追溯到刘御延安时代的具有云南歌谣韵味的儿歌创作;可以追寻到一批较早从云南民族民间文学中汲取营养的儿童文学作家,如刘绮、杨美清、马瑞麟、聂索、赵克雯等的题材丰富的创作,以及在各个时期不忘为孩子们写作的作家,如李乔、彭荆风、晓雪、李钧龙、杨明渊、孙继斌、朱德普等的贡献。而它最后形成,则是大批在 80 年代执著于儿童文学创作的中青年作家努力的结果。这批作家,可以列出一长串名字,他们是沈石溪、乔传藻、吴天、严亭2亭、凝溪、辛勤、张焰铎、
3、康复昆、钟宽洪、张昆华、普飞、马赛、任素芳、张祖渠、存文学、汪叶菊等,我也忝列其中。 余 雷:实力雄厚的创作群体,大量充满少数民族边地风情气息的作品是当时云南儿童文学创作的一大特点。 “滇军”当年取得的成就可以归纳为两方面的原因:首先,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中国儿童文学的重要转型时期。许多云南儿童文学作家开始进行创作时没有“教育工具论”等传统观念的束缚,创作观念较为自由,因此产生了许多具有独特审美追求且风格各异的优秀作品。其次,是云南儿童文学作家在特定的人文时空中,对自然与人性的思考有着独特的角度,主要表现为对原生态题材的现代把握和诗性书写。 冉隆中:但是,进入 21 世纪以来,云南儿童文学创作在
4、队伍构成、创作特点、价值取向、影响力等方面,都发生了比较明显的变化。对于云南儿童文学的现状,应该怎样评价?如果说原有优势有所消解,主要原因是什么? 吴 然:关于云南儿童文学的现状,我觉得,一是近几年来有一种新的气象,二是现状不容乐观。 先说说新气象吧。上世纪 90 年代后期,云南儿童文学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就是“太阳鸟”作者队伍“水土流失”严重。早些年比较活跃的作家,岑寂了,有的转向写别的东西了,有的则搁笔了,坚持写作的几位作家,则为突破或者说超越自己,陷入了一种“苦闷期” 。在这期间,又几乎没有耀眼的新作者、年轻作者出现。特别是沈石溪调到上海后,云南儿童文学的锐气大为减弱,让人感到忧虑。直
5、到最近三四年,3云南儿童文学才出现了生机,有了新的气象。以陈约红(湘女) 、杨保中、汤萍、余雷、曾艳萍、蒋蓓、刘伽辰等为代表的中青年作家,开始崭露头角。陈约红是一位有多年写作经历验的作家,近年来倾心儿童文苑,多次在儿童文学杂志的“文学佳作”专栏发表散文。她的作品在更为宽阔的层面上,既葆有民族的地域的特色,又有现代理念与蛮荒落后的碰撞,给读者以文学感染和精神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陈约红的创作,是对云南儿童散文一种质的提升。杨保中有丰富的森林动物知识,他的一些散文作品,给我们带来原生态的山野生活气息,以及野生动物的野性的活力。年轻的汤萍,由于对儿童文学的热爱和迷恋,又由于特别喜欢神奇有趣的魔幻故事
6、,毅然放弃记者工作,专心致志于儿童文学创作。可以这样说,汤萍的创作填补了云南儿童文学少有“幻想文学”之不足。余雷和曾艳萍一为师范院校教师,一为政府部门公务员,她们的儿童文学创作都关注当代少年儿童的生存和精神状态,两人都既写童话,又写小说。蒋蓓致力于儿童小说创作,用清丽干净的文字,讲述城乡少年儿童的故事,情感细腻动人,2005 年、2006 年连续两年荣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刘伽辰以写青春校园文学见长,文笔幽默诙谐,在快乐中传达着青春的美丽和对生活的热爱。 但是,云南儿童文学的现状也是不容乐观的。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和国内目前最活跃、最有实力的年轻的儿童文学作家相比,显然还有不小的差距。比如辽宁有
7、以薛涛、王立春、于立极、车培晶、刘东等为代表的“小虎队” ;湖北有徐鲁、林彦、萧袤、黄春华等儿童文学“九头鸟”;上海有以张洁、殷健灵、周晴、谢倩霓、王轶美等为代表的青年女作4家群,还有伍美珍、郁雨君、饶雪漫的“花衣裳”组合;湖南有汤素兰、谢乐军、庞敏、邓湘子等为代表的儿童文学湘军;近邻四川,单是一个杨红樱和她的“马小跳”系列,云南儿童文学就难以与之匹敌和这些作家相比,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说要再创云南儿童文学辉煌,的确还需要加倍的努力,年轻作者们肩上的担子重着哩。 汤萍:近来云南儿童文学能在国内引起较大反响的作品不多,同时,还缺乏真正有雄心有抱负的作者。目前,年轻作者对自己的要求还不够高,没有
8、更高的立足点,没有更开阔的视野,没有胸怀天下的胸襟。这对整个云南儿童文学的发展是不利的。 余 雷:与前一时期的繁荣相比,云南儿童文学目前的创作情况是不容乐观的。首先,创作队伍锐减。原来进行儿童文学创作的作家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位在坚持创作。自 2000 年以来,年龄在 40 岁以下的儿童文学作家不足十人。其次,缺乏能够在全国领军的代表作家和作品。除几位仍然坚持创作的老作家的作品外,青年作家的作品只有汤萍的魔法系列能够跻身儿童文学榜单。 冉隆中:背景确实变了,读者的需求和趣味也确实变了,甚至连文化传播的方式都已经变了,如果我们还靠着原来优势,想一成不变地守着衣钵吃老本,恐怕是行不通的了。重要的是我
9、们要研究在新的时空条件下,怎样形成新的优势的问题。这恐怕是云南儿童文学要尽快解决的问题。具体说来,就是今天的云南儿童文学从原有的经验中,可以借鉴什么,扬弃什么? 吴 然:说到经验,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经验。我倒是觉得上世纪 805年代的那一批儿童文学作家有一种精神,一种勇气和劲头。1983 年冬天,云南儿童文学有一次评奖。颁奖会后,大家吃饭。乘着酒兴,我们提出一个口号:“走向京津沪!”目标很明确,就是各自拿出自己满意的作品,向着“走向京津沪”的目标进军。我们互相分析各自的创作特点,对哪一类文学品种敏感、有兴趣,就立足哪一类。沈石溪自然是动物小说;刘绮大姐、吴天、任素芳、马赛、张焰铎多写短篇;康复
10、昆、钟宽洪守住童话;辛勤写中篇小说,张祖渠写报告文学;普飞搞低幼文学;马瑞麟写童话诗;乔传藻和我经营散文好像有点分工的样子,实际上也经常互相交叉客串。但有一条,就是要把自己最好的,投向“京津沪” 。沈石溪动物小说震撼人心的开掘,吴天对苦难的关注,乔传藻对山野之魂的呼唤,甚至我对民族风情的弹唱,等等,都在另辟蹊径,走自己的路。由此我想,到了新世纪的今天,我们新一代的“太阳鸟”还有必要像老一辈“太阳鸟”那样写作吗?当然没有必要了。那种只能大量地从文学作品获得有关云南印象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不是说表现云南自然景物、民族风情,表现少数民族孩子生活的文学作品不需要了。这方面有新意的独创性的深度写作是永远需
11、要的,不过时的。对云南我们应该永远歌唱。我想说的是,今天年轻的“太阳鸟”们,要有大作为,也要走自己的路。新一代“太阳鸟”不同于也应该不同于老“太阳鸟”们。我注意到,年轻朋友们的写作姿态更倾向于开放,写作题材更具现代色彩,创作手法也更多样,他们的写作不再强调自己的民族身份和所处的地域特色,而是以更为宽广的视野关注世界、关注当下、关注人性、关注生存环境,甚至战争与生命的意义、价值等等。我想说,这可能是新6一代“太阳鸟”作家的一个特点,一个重要的特点。正是在这一点上,他们弥补了老一辈“太阳鸟”们的不足,丰富和拓展了“太阳鸟”作家群本身的内涵。我觉得这是很可喜的。不论是对一个作家,还是一个地区的创作,
12、不管怎么说,起决定意义的,最有说服力的,还是作品。 余 雷:沈石溪曾提出要在云南树立一面生态文学的大旗。生态文学是今天世界文学创作的主题之一。云南得天独厚的创作资源为作家提供了可供创作的土壤。但目前除吴然、乔传藻、陈约红几位作家的作品能体现这一主题外,其他作家的创作都涉猎不多。如果要在这一主题或其他题材创作上取得较大发展,必须组建一个包括策划、创作、研究、出版的团队,有意识地进行创作和推广。 冉隆中:吴然所言,本身就是很值得我们今天年轻的儿童文学作家思考的经验。他作为“太阳鸟”群体中的代表者和领军人物之一,熟悉那个时代云南儿童文学取得成绩的每一个细节。他今天只说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探索。探索,就是对陌生领域的最先发现。它的出发点和归结点,就是要实现有新意的独创性的深度写作。所有文学都需要,而且是永远需要这样的精神。云南儿童文学当然不能例外。在这样的前提下,你是写地域性特点突出的儿童文学,还是写无地域性特点的儿童文学,都可能取得成功。我很高兴地看到,今天年轻的儿童文学作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们的想法还没完全展开,她们的创作也还刚刚开始,我们应该相信,云南儿童文学新的时代,更好的时代,通过几代作家的努力,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