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在法国被急救 也是一种浪漫之旅生平第一次躺救护车,竟然是在法国 采访国际 A 级电影节,绝对是一件辛苦的事儿,偏偏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我成为了病号。说起那次摔伤,绝对蹊跷在电影节开始后的第二天晚上,我在浴室洗澡,大概是由于浴缸太滑,或者是因为我的脚底刚涂完浴液,又或者我的站姿有问题,我的身体突然就和浴缸有了大面积的接触。最惨的是,在我倒下的那一瞬间,我的屁股正好坐在了浴缸边角突起的部分。如此多的巧合直接导致我站起来以后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原以为睡一觉就没事了,谁知道第二天早晨起来疼痛加剧了。因为有多个采访在身,而且报社只派了我一个人,我还是坚持去新闻中心采访和写稿。采访时,我还可以尽量避免坐,但
2、是写稿是一定要坐着的。在坐下去的那一刻,若偶尔动了屁股的肌肉,用同行记者的话说,我就疼得连脸都开始狰狞了。 那天下午四点,也就是北京时间的晚上十点,我终于完成了当天所有的工作任务。朋友们再也不顾我的死撑,坚持要带我去医院检查。朋友去问电影节新闻中心的工作人员医院在哪里,这位友善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可以直接帮我们叫救护车。大概十分钟以后,我就看到了两位专业的急救员,其中一位还拿着折叠起来的简易轮椅。他把轮椅打开,2要我坐在上面。或许是因为新闻中心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我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注目礼” ,因此我还是坚持自己走。下楼梯时,两位急救员再次建议我坐轮椅,因为走动时疼痛加剧,我也就乖乖地坐在了
3、轮椅上。刚坐上,我就连同轮椅一起被两位急救员抬起来下台阶。下了台阶,我又被推着走了一段,然后就被扶上了救护车。 我落座后,救护车开始呼啸着前进。真没想到,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竟然是在异国他乡。 稍后,他抬起头问了我一个可爱的问题 到了医院以后,急救员指引我的朋友先去为我办理急救手续。朋友拿着我的护照填了相关手续,医院前台的工作人员一定要求我填写在中国的具体居住地。办完手续后,我和朋友被告知先去等候室,轮到我们时工作人员会叫我们。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这个原本被救护车送来的病人才被叫到号。跟随着护士,我和朋友来到了一间急诊室。护士简单问了一下我的病情,就示意我换上病号服,我随身携带的快译通
4、等都被悉数拿下放到一边。我的朋友则被命令返回到等候室。由于剧烈的疼痛,我不能弯下身脱袜子,护士很敬业地为我脱去了袜子,并协助我穿上了病号专用的裤子,然后我就躺到了病床上。 护士离开后十几分钟,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走进急救室。我叙述了病情之后,他捏了捏我屁股的肌肉,又用两个拇指用力地按了按我的胯骨。3稍后,他抬起头问了我一个可爱的问题:“你摔倒以后,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我被他的这个问题逗乐了,一笑又“惊动”了屁股的肌肉,脸部的肌肉也因为疼痛突然变得狰狞。医生接着问,你摔伤以后是感觉越来越疼了,还是越来越不疼了。由于我的英语水平有限,快译通又被“没收”了,而这位法国医生的英语发音又充满了法兰西的味道
5、,因此他这句话说了好几遍,我还是没太听懂。无奈,这位医生只好做出一个摔倒的姿势,然后把手往上抬,问我是不是越来越好了。接着又把手往下压,问我是不是越来越差了。我回答是后者,他开始在纸上记着什么。我询问他是否可以不住院,只吃药。他告诉我,我摔得应该不是很重。据他的推断,我是肌肉出了问题,而不是骨头出了问题,否则我根本不可能在摔倒后的一天里坚持走路而仅仅是“肌肉” 、 “骨头”这两个词儿,我俩就比划了半天。医生最后还是建议我去拍个片子,看看骨头是不是摔伤了。 躺在病床上的我又被推到了拍片室,片子很快就出来了。拍片室的医生拿着我的片子,然后把它和我的病历装在了一个纸袋里,然后又把纸袋放在了我的身上,
6、就转身离去为下一个患者拍片去了。躺在病床上的我就被横在了拍片室的门口,没有人理。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护士推着一个病人进来,因为挡了他们的路,我被这个护士连人带床推到了走廊里。 和这样一群人躺在一起,我浑身的不自在 4这个走廊并不宽,大概能并行通过三张病床。我能目测出来这个宽度,是因为我的病床挨着左侧的墙,而右侧的墙边也有一张躺着病人的床,我们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正好是一张床的距离。刚被“放”到拍片室的门口时,我就不得不注意这个现在躺在我一米之遥的男人,他一直在歇斯底里地喊着什么,因为他说的是法语,我无法判断他在说什么,但是他满脸的仇恨吓得我够戗。情急之下,我只能借助墙边一条类似于暖气管道的管子,用
7、手拽着管子,往前移动着手,一下一下地用手带动身体,再带动整个床。我的努力没有什么大的效果,我的床只向前移动了一点,不过,我的举动还是引起了一位像是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的注意,他好心地把我推到了走廊尽头,一个有二十多平米的开放空间里。 这时候我的临时“邻居”换成了一位年迈的老太太,说她年迈,实在是因为她已经老得让我判断不出她的年龄来。总之一看到她,我就想起了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老罗丝,老罗丝出场时差不多得有一百岁吧,当时我身边躺着的老太太给我的感觉也得有如此高寿了。这位老太太的鼻子上插着管子,她乏力地呼吸着,还不时伴随着呻吟。我第一次和如此重病的患者离得这么近。这位老太太偶尔说着什么,我艰难地为她喊
8、着“HELP” ,可是没有人理我们。尽管路过这里的人有像医生的也有穿着护士服的,还有一些像是打扫卫生的人,但是他们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没有人理会和自己工作无关的事情,好像我们是一个巨型电视里正播放着的人物,就算我们再怎么需要帮助,也和经过这里的人没有任何关系。老太太仍旧在呻吟,她甚至边挥着右手叫唤着什么,但是依然没有人理会她。当时我想,这个老太太难道是从养老院里来的?她的儿5女为什么不看护她?那时候我就有一个崇高的愿望:等自己以后有了孩子,首先要教育他的不是要有出息,而是一定要做一个孝顺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老太太的女儿和我同来的朋友一样,正坐在等候室里,她的女儿根本不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
9、什么。 老太太依旧在呻吟,突然她的呻吟声中搀杂着男声,我侧头看去,原来她旁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小伙子。我辨认出那是一个小伙子,就没敢再看我无法确定那个小伙子得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但是这个小伙子枯瘦的身体活脱脱像个刚从非洲解救回来的难民。他非常瘦小,现在想起来他的样子,我仍然觉得他满身都是突兀的骨头。 和这样一群人躺在一起,我浑身的不自在,这时候我的救星出现了他就是送我来医院的急救员,我请他帮我找一下医生,让医生看一下我的片子,以便我早一些离开医院。这个好心的急救员拿着我的片子走进了一个办公室,出来后他告诉我,他已经将片子交给了我的主治医师,医生研究完片子后才能来看我。 不知道那家医院
10、在哪里 过了很久,我终于忍无可忍,拿着自己的衣服,艰难地穿上鞋,跑到一个像是厕所的地方,我准备换好衣服自己去找医生。不幸的是,那个“厕所”其实是一个储物间,反正里面没人,我就跑进去,把门关住,紧贴着门换起了衣服。之所以紧贴着门,是因为我担心突然有人闯进来,所幸的是,一切进展顺利。 6换好衣服以后,我径直走向了医生的办公室。刚一推门,就看见了为我治病的医生,他被我的闯入吓着了,示意我出去等一下。这次还算快,几分钟后,医生走出来微笑着对我说,我只是肌肉拉伤,骨头没有问题。他还拿着自己开好的处方,上面写着两种药的名字,他向我解释,一种是放松肌肉的,另外一种是止疼片,每种药的下面还注明了每天吃几次,每
11、次吃几片。然后这位医生叫来了一位护士为我拿药,但护士告诉我,现在他们医院的药店已经关门了,因此她只能给我当天晚上和第二天早晨吃的药,其他的要明天自己去医院的药店里买。我向她询问到哪里交纳治疗费用,护士说现在还不用交,等明天买药时一起结算。 我去等候室里找到了朋友,准备离开。由于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我们只能打出租车。 第二天,当我准备去医院取药并交纳治疗费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家医院在哪里,医疗费想交也交不了了。好在,我得到的另一种说法是,因为我们是在戛纳电影节组委会的帮助下住院的,因此医疗费由他们承担。不知这种说法是否属实,但在戛纳,我确实接受了一次免费治疗。 回国后,朋友问我,感受到法国人的友爱和低效率了吗?我揉了揉屁股,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