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三月兔、小牛奶和新年新气象，本刊原有的“创作”栏目，自本期起正式更名为“原生态写作” 。开张大吉， “原生态写作”拱手欢迎读者及作家朋友的光临。“原生态写作”将更加尊重生活的本来面目，以撷取生活中有意味、有价值的真实片断为己任。 “原生态写作”旗下的作品，无论是故事本身还是它所呈现出的情感，都与我们的生活紧密相关，那种相熟相知的亲切与默契感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及 特立独行的小毛在高二那年的冬天结识了学生乐手可伦，对音乐的共同热爱使他们走在了一起。可是，冬天还没有结束他们就分开了，分开的原因还是因为音乐。那是一个没有下雪的暖冬，雪花却在小毛的心里结成了冰。音乐是美好的，但音乐不是一切，音乐在现实面
2、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小毛蜷缩在暖冬里，眼看着自己长大成人。 （暖冬 ） 三月兔、小牛奶、是三个彼此欣赏的好朋友。在一个暖意浓浓的圣诞夜里，他们试探性地掀开了自己原本紧闭的心扉一角，于是“三人行”的平衡倾斜了（三月兔、小牛奶和 ） 姐姐五岁时患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成了一个智障者。命运把姐姐推上了一出悲剧的舞台，成了悲剧的主角。命运同时也把妹妹拉上舞台，她必须和姐姐一起面对这出悲剧，严格意义上说，甚至是她独自一人承担起与悲剧周旋、抗争的责任。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她与姐2姐血脉相连。 （姐姐 ） 刚刚走出师范校门的“我” ，和同学一起走进了郊区的一所小学，开始了“我的实习生涯” 。 “我不漂亮，
3、但我也是美丽的，在一群爱着我的孩子心中”自己还是孩子的孩子王在她短暂的实习生涯里赢得了孩子们的心，也唤醒了原本沉睡着的自信和美丽。 （我的实习生涯 ） 小牛奶和三月兔： “只求你别忘了 我若哭着醒来 那是因为梦见自己是迷途的孩子 穿过夜晚的树叶 寻找你的手” 我跳下车，把脖子上墨绿色的方格围巾紧了紧，拼命朝学校跑去。这条围巾很可爱，边缘处绣着一个巧克力色的猫头，表情笑眯眯的。这么可爱的围巾是我自己选的。我的东西都是自己选的，从牙刷到拖鞋，从早饭到晚饭。但是有一样东西不是，如果那个我也可以自己选的话，我希望选一个爸爸不是海员、妈妈不是海员太太的家。当然，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半，妈妈已经不是海
4、员的太太了，她成了精英的太太。而这只有更糟，因为我跟爸爸过。 上早操的时候，我隔着一个班朝小牛奶眨眼睛，做鬼脸，吐舌头。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做操，一边望着我微笑。小牛奶是我的好朋友。虽然3高三了，我和她已经不在一个班了，可是我们走在一起，还是像樱桃小丸子和小玉一样。我是没有小丸子那么惹人爱啦，可是她就是像小玉一样，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皮肤白得好似和路雪的“小牛奶”雪糕。 “圣诞快乐！”第四节下课的时候，我跑到小牛奶她们班外面，敲着窗户对她喊。正好这星期她靠窗坐。 她看看我，好像说了声“等等” ，就继续用透明胶带把写错的地方“滋拉”一声粘掉，然后用剪刀剪掉用过的部分，丢进字纸篓，再把笔一支支塞进笔
5、袋里，把书和本子按顺序放好。一直等到我的脸都快要变成她们班的窗花，她才最后背上书包跑出来。 “拜托，小姐，你以后动作可不可以快一点啊？像个蜗牛。 ” “对不起啊，三月兔。 ”她满怀歉意地说， “我就是这样子的，什么都做不好。 ” “你的书是不是按字母顺序，从到放的啊？”我说。 “不是啊。 ”她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 “逗你啦，你不会连这个也听不出来吧？太没默契了！” 她傻乎乎地点头说：“好像是在逗我哦。 ”看着她那有趣的样子，我真想把她送到外太空去，地球上根本不适合这么单纯的生物生活嘛。 在食堂，我照例取出我自己的饭盒，又替她取出饭盒。她打开，我说：“啊？你又不是尼姑，就吃这个？再买份红烧
6、排骨吧！”她皱眉夹起一筷子青菜说：“前一天在走廊上，他笑话我胖。 ” “他的鬼话你也相信啊？你米才多公斤，快瘦成空气了。”我跑去买了一份排骨，盖在她的青菜上。 4小牛奶沮丧得都要哭了：“我都这么胖了，再吃要变成猪了。 ” 我连忙安慰她道：“哪有！下次我去堵住的嘴，不准他胡言乱语。 ” 她赶紧拉住我的手说：“我不抱怨了，三月兔你千万别去。按你这个性格，会和他打起来的。再说，你哪有钱，应该我请你。 ” “小牛奶， ”我好笑地看着她说， “你在舞蹈队也算是头一号的当家花旦，怎么一遇到就退化成什么海葵、水母之类的低等生物，只会逆来顺受？” 说到，他常常让我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每当我想到这个我已
7、经认识了年的人，心里就觉得倒霉。在幼儿园的时候，他就和我抢包子吃。上小学时，我更是命苦，和他同桌。他专门在起立时拖开我的凳子，让我猝不及防地跌在地上。而他在窃笑中获得无限的乐趣。初中，他把我的围巾夺走，像猴子一样迅速蹿上学校最高的体育器械，把它挂在上面，看我在底下咬牙跺脚。高中，他和我一起认识了小牛奶。因为小牛奶很温柔，而我凶悍地砸过他的书包，他就把对我的捉弄全部转移到了可怜的小牛奶身上。不过，对小牛奶，他似乎会客气一点。除了逗她说她胖啦，说她傻啦，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对我，他仍然每天持之以恒地把我自行车的气放得一干二净。时间一长，我每天都麻木不仁地到门卫那儿去打气。打气的时候当然会碰到这个家
8、伙，他总是靠在门上得意洋洋地说：“哟，又没气啦？我来帮你打吧。 ”我也从不揭穿他，只懒洋洋地答道：“谢了，自己来。 ”然后就要被迫和他同路回家，因为他不但是我同学，还是和我门对门住的芳邻。 5最让人受不了的地方就是他的精力过剩。除了幼儿园时代，我的声势就再也没盖过。初中两人尚可并驾齐驱，高中我则溃不成军。过关斩将，连摘各种大小学习竞赛的桂冠，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他打篮球赛时，看台上的小女生竟有流川枫亲卫队的阵容。居然这样他还有时间来放我的车胎气。我呢，从早学到晚，结果一次几何测验竟然只考了分，羞得数学老师都不好意思当面把卷子给我。我赶紧改弦更张，进了文科班，远远逃开了，也惜别了小牛奶。这样一来，
9、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我都得一个人过了。 小牛奶下午放学时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她偷偷约了和我们一起过圣诞。中午真是白请她吃排骨了，一提到，她的动作都变快了。 其实我很疲惫，我刚刚拿到了这次月考的成绩单，数学那一栏的分数让我很绝望。但我拗不过小牛奶，只好和她一起站在学校门口等。不久，就带着他那经典的笑容晃过来了，宽松的米色羽绒服使他看起来很消瘦。我不禁想起那个和我抢包子的容光焕发的小孩。光环下的也很辛苦，高三的每个人都很辛苦。 不过，事实证明，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我方的打击。一开口就坏笑道：“三月兔，你今天怎么没骑车？是不是受不了天天打气的痛苦？” “呵呵，圣诞夜嘛，也给你放放假。 ”我回击道。 “
10、好了，你们两个人，先说定个地点再斗嘴也不迟嘛。 ”小牛奶说。 “来我家吧。圣诞一完又要模拟测验，今天休息休息吧。 ”我家反正6没人，爸爸又出海了，其实我成绩考成什么样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可我还是很沮丧。 和所有对善意的表示一样，这个决定又使我后悔莫及。人一辈子了不得过一百个圣诞节，这宝贵的百分之一我竟然要和这个家伙一起度过。幸好还有小牛奶，不然我真想到大街上找棵圣诞树撞死。 他分明就住在我的隔壁，却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问东问西，就好像从来没来过我家。还没进门，他就问：“现在小偷很多，这个锁安全吗？”我说：“和你家的锁一样，同时装的。 ” 进了门，他看着垃圾筒问：“你每天早晨都自己倒垃圾啊？那
11、不是很累？” “一般。 ”我怒火上升。 进了房间门，他自说自话地打开壁橱：“你买这些干什么，问我借不就好了。你一个人过，要学会节省。 ” “不要你管。 ”我暗自忍耐。 他打开音响，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的 （丰收之月 ） ，就好像那是他的机。在音乐声中他叹息道：“唉，机要好好保养，平时用布盖好。万一落了灰听摇滚还可以将就，听古典就糟了。 ” “去死。 ”我几乎爆发。 他一笑，让我觉得自己有失淑女身份。 我只好说：“小牛奶，我们去做饭吧。 ”小牛奶很乖地点点头。 却说：“有什么好吃的？” 7“咖喱饭，我只会做咖喱饭。你就别拿自己当少爷了，过来打下手。” 溜进厨房，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小牛奶。小牛奶
12、给他看得紧张，几乎切到手指。我一边恶狠狠地炒菜，一边回头警告他不许?嗦。可是他还是喋喋不休地说：“喂，不对，不对，应该放点尖辣椒起味。这么多年，你的厨艺怎么没长进啊？可怜，一个人天天就吃这个，以后来我家吃吧。 ”听得我直想拿锅子敲他脑袋。可实际上，他一边刻薄我，一边竟抢过平底锅实际操作起来。我呆头呆脑地站在旁边，觉得最后一块可以战胜他的阵地也沦陷了。妈其实常招呼我去他家吃饭，可是我不愿意。我看到他妈妈就想起我妈妈不是我妈妈了。我宁可天天吃咖喱饭。 吃饭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忘记奚落我一番。我吃人嘴短，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有小牛奶一边吃一边笑。 吃完饭看电视，我们都爱看吴宗宪的无聊综艺节目，倒也相安无事
13、。后来看樱桃小丸子 ，我忍不住说：“，你怎么那么像丸尾莫夫同学啊？”丸尾莫夫是小丸子的班长，很难看，又很恐怖。我自然知道是像极了皮肤白又温文尔雅的花轮同学，可是我才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去给我们倒杯水，晓子同学。 ”看着我说。 我气炸了，要知道，晓子同学胖得要命，长得十分粗鄙，还动不动就流下两道眼泪。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嘛。 不料小牛奶突然发话：“根本不像丸尾莫夫，他像花轮。三8月兔也不像晓子，而是像小丸子啊。 ” 虽然小牛奶这话对我和是一视同仁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我还是很生气。像花轮，又帅气又绅士、样样都优越、样样都高人一等的花轮。他成绩还一流，胜过花轮。而我深知自己还不如普通而可爱的小丸子。我笨
14、到这种地步，月考数学又没能及格，这让我生气。我不能控制自己。三年来，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对小牛奶生气。我提高声音冲她说：“你怎么帮着他！” 小牛奶立刻脸红了：“没有啊。 ” 说：“你这么凶干吗？” 我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和！我没有风度，满意了吧？” 小牛奶怯生生地拉着我说：“你别这样，你不是这样子的。 ” 我甩开她的手道：“我就是这样子的，你没见过，你以前看到的我都是假的！” 笑嘻嘻地说：“她就是这样的，像个定时炸弹。 ” 小牛奶拉着我大声说：“，你就少说两句。 ” 呆住了，拿起书包离开了我家。虽然他走进的地方离我家只有几米，不过还是谢天谢地。 他走了以后，我和小牛奶互相看了一会儿，我说：“对不
15、起，我有点失控了。 ”小牛奶笑笑，把水递给我。我一口气喝完水，情绪多少缓和了些：“小牛奶。 ” “怎么了，三月兔？” 9“今天早晨我很开心。因为我穿了裙子。还有坐公共汽车的时候，因为早，车上只有我一个人。司机一直把我送到学校门口。我想，今天真的是圣诞。 ” “是呀，虽然没有下雪。 ” “可是下午你来喊我之前，我收到了月考的成绩单。你看。 ” 小牛奶接过看了，没有说话。 “我们也许不能进同一所大学了。 ”半天我才难过地说。 “不会的。 ”小牛奶说。 “会的。 ”我说。 “不会的。 ” “会的。 ” 我突然觉得说这些很无聊，这个圣诞也很无聊。我根本不会快乐。我希望我可以待在一个有很多朋友，周围堆满
16、积雪的小房子里。我们听音乐，交换着舞伴，或者做着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被火光映红的脸上满是笑意。而不是像现在，手里拿着冷冰冰的成绩单，让我最心爱的好朋友陪我一起伤心。我太自私了。 “如果可以，真想抱着一头驯鹿大哭一场。 ”我看着地面说。 “驯鹿？” “对，就是胖胖的，雪白的，头上有两只很大的角的驯鹿，圣诞节会拉雪橇来的。 ” “把我当作驯鹿可以吗？”小牛奶靠过来。 “你太瘦了。 ”我忍不住笑了。 10“我们听音乐吧。 ”小牛奶说。 我打开机，换了一张小野丽莎的，轻松又有点忧伤的乐。我把丢下的丰收之月取出，放进盒子里时，歌纸被顺手拽了出来。 我惊奇地发现， 丰收之月的歌纸有点异样。在每一首歌的后面
17、，都印着一枚小小的、不同形状的月亮。更奇怪的是，每个月亮的旁边都用蓝色墨水笔写着一句短短的话。字迹和歌纸的背景颜色太接近，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第一枚月亮是淡淡的土黄色，上面隐约有些黑斑，就像是打开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子，里面搁着一块旧旧的回忆。熟悉的字体写着：抢包子。 第二枚月亮是银白色，被树的枝桠挡着，仿佛藏在时光幕布后的眼睛。旁边写着：拉凳子。 第三枚月亮由黑黝黝的树丛里升起，一个水红色的月亮，就像年轻的脸庞初次迎向光。字是：挂围巾。不用说，这是我和上初中的时候。 我和小牛奶慢慢地看下去，房间里橙色的光温和地照在深蓝色的歌纸上，暖融融的歌纸。反面还有七个月亮，都是黑白的，形状各异，被芦苇、松树、灌木丛和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树挡着。在它们的旁边，记下了我们高中时发生的一些事情。 也许从高中起，我们的生活就变成黑白的了。是不断地为争取这个奖那个奖而拼搏，我是整日为永远解不出来的代数题和几何题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