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野村：中国人的作法比日本人聪明太多了！】日本野村总合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辜朝明(他老爹台湾人)10月 20 日抵台湾，21 日接受访问时指出，日本经济经过财政扩张支出政策的治疗后，正脱离通货紧缩的泥淖，往经济复苏之路迈进。他相信，日本股票市场未来将反应这种改革成果涨势可期。他以客观的经济学家立场，称赞中国经济决策团队在处理经济降温与人民币升值等重要政策上相当有智慧。以下是辜朝明的专访摘要：问：日本经济近年来出现强劲复苏迹象，企业获利显着改善，银行呆帐也持续下降中，你怎么观察？答：日本经济复苏真的来了，至少比 3-4 年前要改善很多，当时，日本经济所有的生命迹象糟糕透顶，如今已不可同日而语。不过
2、，日本经济目前的状况还是处在住院阶段，我相信只要再待在加护病房二年善加照料，就可以完全复苏。问：既然已经康复许多，为什么还要待在加护病房？答：还需要待在加护病房是因为日本大部分的企业都还要偿债，而能够把资产负债表完全清理干净的企业仍属于少数。十四年前，日本那场不动产大泡沫吹爆后，土地价格从高峰贬值 80%以上，让许多企业资产大幅缩水、又负债累累，这些企业于是不敢再扩张投资，而且拼命要偿还银行借款，如此一来就造成消费与投资进一步紧缩，形成我所谓的资产负债表衰退(balance sheet recession)。日本政府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祭出强力的财政支出手段，大量举债进行公共工程建设，以填补企
3、业投资需求不足的缺口，并将家计单位的储蓄引导出来，进一步刺激经济成长。这才是挽救日本经济的最佳处方。问：你的意思是要日本政府发行更多的公债，然后再把钱大方地花出去？答：就是这样！问：不过，日本政府现在债台高筑，你不担心它会破产？答：政府债务问题倒底有多严重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而是债券市场决定的。你看日本现在十年期公债殖利率仅 14%，已经低到历史上的最低水准，意味债券价格高的惊人(编注：债券殖利率与债券价格呈反向关系)。市场等于在说：我爱买日本债券，请再让我再多再买一些！问：问题是，政府大量发行公债的话，可能促使利率上扬，这样不是反而会伤害到日本复苏中的经济吗？答：我不这么认为，目前在日本的情况
4、，只有政府在借钱而已。如果企业不借钱，个人还一直在存钱，政府也不借钱，那么，资金要何去何从？如果企业开始借钱、个人也开始借钱，利率就会走高，届时，没有人会需要政府借钱了，政府于是就会削减财政赤字。我们应该仔细聆听市场的声音，而不是听信人云亦云说政府举债就会使利率窜升这种错误推论，日本已经错了十年之久了。问：你在日本媒体相当有影响力，小泉政府有采用你的建议吗？答：刚开始并没有，后来他们也渐朝我建议的方向做。小泉政府刚上台时，还向国民承诺政府举债上限绝不超过 30 万亿日元，当时我批评这根本是笨蛋行为，因为日本通货紧缩的缺口约在30-40 万亿 日元之间 。去年小泉政府修正举债上限政策，目前日本财
5、政赤字约在35-35 万亿 日元之间 ，相当接近通货紧缩的缺口，于是经济自此就大有起色。问：可是日本经济复苏不是与中国经济热度有比较密切的关系吗？答：促使日本经济复苏有几项重要因素。第一，是小泉政府将举债上限从 30 万亿日元提高至 35 万亿，这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多出这 5 万亿，日本经济恐怕将深陷通货紧缩难以自拔。其次，是过去一段时间像松下电器这种大刀阔斧降低负债的公司，曾引起其它大企业的跟进，使日本企业负债大幅改善，这让大家现在又有钱可以投资了。第 3 才是中国因素，中国的疯狂泡沫让他们的政府自觉到有打压的必要，所以，中国促进日本经济复苏的效应已经在递减。第四则是日本企业的数位革命，
6、但这个效应也在减弱之中。尽管四个因素中后两个因素的威力在递减，但我相信小泉政府只要持续进行财政刺激手段，日本企业持续清理他们的资产负债表，日本经济将持续愈来愈好。掌管中国经济的一小撮人都是有远见的干才问：中国政府的宏观调控短期上已经重创包括台湾在内的东亚股市，但长期而言，你怎么评估中国宏观调控的效应？答：中国经济是由一小撮人在掌控，这与台湾相当不同，幸运的是，我观察掌控中国经济的这一群人皆是干才、高教育程度、具有远见以及极为专注的人。中国政府选择此时为经济降温，以避免日后泡沫胀破不可收拾，我觉得是做对了。短期而言，一定会有阵痛，但中、长期而言，我对中国经济抱持乐观态度。问：中国经济泡沫一旦破灭
7、会不会重演日本经济苦状？答：中国经济泡沫仅局限在部分产业或部分地区，不像日本的泡沫是属于全国性的现象，下场就很惨。举例来说，美国在2000 年发生的高科技投资泡沫破灭后，那斯达克指数虽然跌至仅高峰期的 1/3 或 1/4，但是对美国整体伤 害仍有限，这是因为美国除高科技以外的庞大经济部门可充当高科技泡沫破灭的缓冲垫。的确，中国经济泡沫比起美国高科技泡沫要严重许多，一旦泡沫破灭，许多部门与许多人将陷入我所谓的资产负债表式的衰退处境，但是，这群公司或人仅占广大中国的一小部分，因此，我还是相信它是可控制住的。问：国际间特别是美国要求人民币自由浮动的呼声不断，你怎么看？答：贸然开放人民币的外汇管制措施
8、可能会有反效果出现，这让我想起 80 年时，美国因对日贸易赤字庞大，要求日本解除对资本市场的管制，企图使日元升值。但是，在日本迫于美国压力解除对资本市场的管制后，当时许多日本人因为对自己货币的缺乏信心，因而引发严重的资金外逃，以致对日元汇率造成猛烈冲击，日元兑美元一度重贬至 280 日元兑一美元，走向令人出乎意料之外。中国如果解除外汇管制，人民币会升还是会贬目前还很难讲。基本上，现在有很多中国人民对政府、对党甚至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如果解除管制后，中国发生类似数年前在台湾发生的导弹危机，导 致许多台湾人把钱搬到美国旧金山那种状况的话，那么人民币可能引发重贬。中国贸易如果逆差，人民币怎么升？只会小
9、调整问：那么人民币的升值压力如何消解？答：中国已开始开放市场，让更多的进口产品进入中国市场，我觉得， 这个作法简直是比日本人聪明太多了。你观察中国现在的贸易帐，有时候还会有几个月是赤字的，贸易如有逆差，货币怎么会升值得起来。一年多前，有很多人在谈论人民币升值，现在，谈论人民币将会升值的人可能仅剩下当时的 1/3。那是因 为中国开放了国内市场，大幅降低了与贸易对手国的顺差，让大家都没有抱怨的余地，人民币升值压力就大为减轻了。问：问题是，美国对中国有极为庞大的贸易逆差，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中国政府如何因应？答：中国政府可说，我已经把市场开放了，别的国家都没有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是你美国自己的问题；不过，基本上我觉得人民币汇率还是会有些许调整，但是调整幅度不会太大。问：如何评估原物料，特别是石油的飙涨造成的冲击？答：石油价格飙涨就像是加税一般，的确是对全球经济发展不利。需要注意的是，油价飙涨对美国的冲击将比日本或欧盟大的多，因为后两者对汽油课的税要比美国重许多，导致美国人用油非常没有效率，因此对汽油的依赖也比较大，一旦油价飙涨，美国消费者将痛苦的多。问：你认为近期石油价格的飙涨，和投机性买盘介入是否有关？答：就短期来看，的确是有此一现象，不过，油价到底多少才合理实在很难说，涨多了或许会回跌，但是未来因为全球需求持续在增加，油价可能会维持 30 至四 0 美元一桶的价位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