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 命 长 袍 蚤 子我 读 张 爱 玲“生 活 与 艺 术 ， 有 一 部 分 我 不 是 不 能 领 略 。 我 懂 得 怎 么 看 七 月 巧 云 ，听 苏 格 兰 当 兵 吹 bagpibe从 双 层 公 共 汽 车 上 伸 手 摘 树 巅 的 绿 叶 。在 没 有 人 与 人 交 接 的 场 合 ， 我 充 满 了 生 命 的 欢 悦 。 可 是 我 一 天 不 能 克 服 这 种咬 啮 性 的 小 烦 恼 。 生 命 是 一 袭 华 美 的 袍 ， 爬 满 了 蚤 子 。 ”陶 醉 于 前 几 句 的闲 静 意 境 ， 却 突 然 过 渡 到 最 后 一 句 。 骇 人 而 又 理
2、 直 气 壮 ， 让 人 不 得 不 惊 醒 思量 。 一 生 命高 一 的 盛 夏 ， 逃 了 体 育 课 ， 躲 到 学 校 图 书 馆 里 吹 凉 风 。 依 稀 记 得 那 天 ，我 站 在 窗 前 的 架 子 旁 ， 阳 光 透 过 树 荫 ， 洒 下 大 大 小 小 不 规 则 的 光 斑 。 百 无 聊赖 中 随 手 翻 啊 翻 ， 翻 到 那 么 一 本 书 的 那 么 一 页 ， 打 开 “三 十 年 前 的 月亮 ”猝 不 及 防 的 微 微 晕 眩 。那 个 夏 天 的 六 月 染 上 了 她 独 有 的 蔷 薇 色 ， 开 始 读 张 爱 玲 。 那 个 苍 凉 悲 情
3、的 贵 族 ， 那 个 民 国 时 代 的 临 水 照 花 人 ， 那 个 上 海 沦 陷 区 废 墟 上 令 人 目 眩 神 迷的 红 罂 粟 。她 最 有 名 的 一 本 集 子 取 名 叫 传 奇 。 用 传 奇 二 字 来 形 容 她 的 一 生 是最 妙 不 过 。 她 系 出 名 门 ， 有 着 显 赫 的 家 世 ， 但 同 时 又 有 着 黑 暗 的 童 年 。 父母 离 婚 ， 父 亲 一 度 扬 言 要 杀 死 她 。 而 当 她 逃 出 父 亲 的 家 去 母 亲 那 里 ， “母亲 的 家 也 不 复 柔 和 了 。 ”不 久 ， 生 母 流 浪 欧 洲 ， 剩 下 她
4、 和 弟 弟 在 父 亲 和 后母 的 监 管 中 成 长 。 本 来 已 经 考 上 了 伦 敦 大 学 ， 却 因 为 了 太 平 洋 战 争 只 得 去 读香 港 大 学 。 要 毕 业 了 ， 香 港 又 沦 陷 ， 只 得 回 到 上 海 来 。 她 与 胡 兰 成 的 婚 姻 也是 一 个 大 的 不 幸 。至 于 张 爱 玲 这 个 名 字 只 是 母 亲 烦 恼 心 情 的 随 意 表 达 ， ailing， 意 为 生病 的 ； 身 体 不 舒 服 的 ； 体 衰 的 。 母 亲 一 直 打 算 替 她 改 而 没 有 改 ， 后 来 响 彻 了整 个 文 坛 ， 再 后 来
5、 ， 张 爱 玲 不 愿 意 改 ， 也 没 必 要 改 了 。或 许 这 是 导 致 张 爱 玲 在 二 十 四 岁 花 一 样 的 年 龄 ， 青 葱 素 手 却 能 写 出 辛 辣老 练 苍 凉 的 笔 触 的 主 要 原 因 吧 。二 长 袍据 说 ， 与 张 爱 玲 有 过 往 来 的 人 印 象 最 深 的 便 是 ， 她 常 穿 自 己 设 计 的 古 色古 香 的 宽 袖 大 袍 的 衣 服 ， 而 衣 服 的 颜 色 有 时 竟 是 平 常 人 无 法 想 象 的 鲜 艳 。 长袍 ， 张 扬 而 内 敛 ， 一 如 她 的 性 格 。 二 十 四 岁 便 达 到 创 作 巅
6、 峰 ， 生 命 结 束 又 刮起 了 旋 风 ， 中 间 的 几 十 年 ， 她 是 孤 寂 的 。 极 尽 风 光 喧 哗 ， 又 极 尽 落 寞 孤 独 ，唯 有 张 爱 玲 。 她 可 以 立 在 摊 头 吃 滚 油 煎 的 萝 卜 饼 ， 看 尺 来 远 脚 下 躺 着 穷 人 青紫 的 尸 首 。 然 后 ， 用 她 独 创 的 意 象 冷 得 让 你 心 疼 。许 多 作 家 常 常 在 作 品 中 倾 注 自 己 的 影 子 ， 红 玫 瑰 与 白 玫 瑰 中 的 王娇 蕊 ， 就 有 些 像 张 爱 玲 。 她 有 件 张 爱 玲 式 的 袍 子 ， “曳 地 长 袍 ， 是
7、 最 鲜辣 的 潮 湿 的 绿 色 ， 粘 着 什 么 就 染 绿 了 ， 她 略 微 移 动 了 一 下 ， 仿 佛 她 刚 才 所 站的 空 气 上 便 留 下 个 绿 迹 子 ” 我 也 很 喜 欢 绿 色 ， 床 单 是 绿 的 ， 垃 圾 袋 是 绿 的 ， 就 连 买 酱 油 碟 子 也 优 先挑 绿 色 的 ， 却 鲜 有 绿 色 的 衣 裳 。 不 为 别 的 ， 怕 驾 驭 不 住 那 样 的 鲜 辣 扬 狂 。她 仿 佛 遗 世 独 立 的 尊 者 ， 披 着 张 扬 的 生 命 。 长 月 形 的 脸 ， 斜 睨 的 眼 神 ，冷 眼 看 着 人 世 间 的 不 妥 ，
8、虚 无 ， 渺 茫 与 琐 屑 。 看 惯 林 林 总 总 总 总 林 林 的 生 亦何 欢 ， 不 动 声 色 的 诠 释 世 俗 ， 情 那 么 硬 ， 又 那 么 软 。三 蚤 子1959 年 ， 张 胡 分 手 的 第 十 二 年 。 张 爱 玲 写 了 一 张 明 信 片 ， 辗 转 由 他 们唯 一 的 共 同 朋 友 池 田 转 给 胡 。 要 求 暂 借 两 本 书 给 她 参 考 ， 并 附 上 美 国 的 地 址 。这 是 一 种 试 探 吧 ？ 一 个 可 以 后 退 的 借 口 。如 果 胡 兰 成 还 有 良 心 ， 还 念 及 旧 情 ， 旧 恩 ， 旧 爱 ， 旧
9、 义 ， 他 大 可 以 不 顾一 切 的 找 过 去 。 或 许 ， 那 又 将 是 另 一 番 光 景 。 但 胡 兰 成 本 性 难 移 ， 回 信 只 是无 关 痛 痒 ， 沾 沾 自 喜 式 的 轻 飘 飘 带 撩 拨 之 意 。她 还 能 说 什 么 ？ 一 只 跳 蚤 ， 跳 来 跳 去 终 还 是 跳 蚤 。于 胡 兰 成 的 种 种 自 私 ， 劣 迹 ， 张 爱 玲 不 可 能 不 清 不 透 ， 或 许 ， 正 是 因 为那 句 “因 为 懂 得 ， 所 以 慈 悲 ”她 原 谅 了 他 的 一 切 ， 以 自 己 的 一 份 真 情 成 全 了他 的 自 私 和 欲 念
10、 。按 她 自 己 的 文 字 ， 她 约 莫 是 成 了 蚊 子 血 吧 ？ 喜 欢 读 她 的 文 字 ， 却 永 远 读不 懂 她 的 心 。 胡 兰 成 那 样 的 男 人 ， 撇 开 政 治 污 点 不 说 ， 又 矮 又 老 又 不 专 情 ，正 常 女 人 是 决 计 不 敢 去 招 惹 的 。但 我 相 信 ， 张 爱 玲 决 计 不 是 个 傻 子 。 有 道 是 来 易 来 ， 去 难 去 。 个 中 滋 味 ，冷 暖 自 知 。四 尾 声花 已 凋 ， 月 已 残 ， 茉 莉 香 片 涩 了 味 道 。 色 戒 琴 瑟 不 着 调 ， 霸 王 别 姬 生 难料 。相 见 欢 ， 恨 多 少 ， 红 白 玫 瑰 双 双 谢 了 。 倾 城 之 恋 可 奈 何 ？ 锁 金 悼 玉 连 环套 。于 千 万 年 之 中 ， 于 千 万 人 之 中 才 有 那 么 一 个 张 爱 玲 。 她 的 心 情 她 爱 情 以及 她 ， 已 经 逝 去 了 ， 三 十 年 前 的 月 亮 也 是 遍 寻 不 到 了 。 依 稀 在 书 里 还 能 看 见她 斜 睨 着 眼 神 的 淡 淡 模 样 ， 于 时 间 的 无 涯 的 荒 野 里 ， 没 有 早 一 步 ， 也 没 有 迟一 步 ， 留 下 一 个 美 丽 而 苍 凉 的 手 势 。12 年 4 月 19 日 南 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