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从会议报道看电视新闻改革去年 9 月，在美中关系委员会的安排下，笔者之一在华盛顿的美国外交部访问。当谈到中国的新闻时，一位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脱口而出地把它概括为“Leaders news” （领导人的新闻） 。他的看法虽然片面，但我国新闻给他人留下“领导人新闻”的印象，其中新闻报道中有大量会议报道是一个重要原因。 “台上台下，布标高挂，群众鼓掌，领导讲话”，这是一般受众对电视会议新闻的印象。长期以来，会议报道充斥新闻媒体，过多过滥，成为一个一直没能很好解决的问题。由于电视媒体的特殊性，电视新闻中的“会海” ，比之报纸上的“会海”更为严重，更引人注目。以改革会议报道为突破口，深化电视新闻改革，
2、将是我国电视媒体直面入世的一个重要的战略步骤和发展机遇。 一、会议报道：新闻改革中的突破口 党中央把 2002 年确定为转变工作作风年和调查研究年，精简会议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突破口。2001 年年底， 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党的作风建设的决定中要求全党改进领导方式和工作方法， “下决心精简会议和文件” 。 决定进一步制定具体方法， “改进会议和领导活动的新闻报道” 。今年年初，经党中央、国务院同意，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提出精简会议和文件的意见，要求各地区、各部门把进一步精简会议2和文件，作为全面实践“三个代表”要求，认真落实党的十五届六中全会精神的一个突出问题来抓。无疑，这是加强党风建设
3、的一个重要举措。从新闻工作的角度看，这对改进会议报道和提高新闻质量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和政治保证。 新闻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喉舌，是政府联系群众的桥梁。媒体通过对会议的报道，及时将党的理论、路线、纲领、方针、政策和各项工作等信息传递给社会各界十分必要。在学习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过程中，新闻媒体起着十分重要的传播作用。上海社会科学院最近的一项关于“三个代表”的社会认知状况的调查显示，60的受访者是通过新闻媒体了解到“三个代表”这一重要的思想论述的（占所有其他渠道的首位） 。 强调按新闻规律改进会议报道，并不是动摇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相反，只有充分发挥新闻媒体的作用，才能更有效地做好党与人民联系的桥
4、梁，为受众提供更多更好的社会资讯。新闻媒体只有按照新闻规律办事，从自身的特性和受众的需求出发，运用新闻的专业手段，创造性地、活泼生动地进行宣传贯彻，才能发挥正确舆论导向的作用。违背新闻规律，新闻媒体就会失去受众，舆论导向就只能是一句空洞的口号。 二、频道专业化：会议报道改革的契机 2002 年 1 月，上海成立了集广播、电视、网络、报刊于一体的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集团属下的 11 个专业化频道同时开播，此举堪称上3海电视业向专业化制改革迈进的重要里程碑。其中上视新闻综合频道和东视新闻娱乐频道同属于综合类频道，都保留了每日晚间 6：307：00的综合新闻节目。过去，由于种种原因，上视与东视的新
5、闻重复率较高，“克隆”现象突出，其中会议报道重复现象尤其严重。上海实行频道专业化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求并鼓励各频道节目之间开展错位竞争、差别竞争，以适应受众市场的细分化、分众化的发展。因此，集团领导明确要求“上视新闻报道与东视东视新闻展开错位竞争，做出自己的特色” 。这种具有观众意识、市场意识的竞争才是良性的竞争，是在认真把握观众需求的基础上，对现有资源的合理整合。对于一般性的工作会议，上视新闻综合频道采访报道了，东视新闻娱乐频道就可以不报或者发简要新闻，从而腾出版面和力量去报道其他新闻；而即使对于同一个会议的采访，也鼓励两台记者以不同的角度去报道，挖掘出更多的信息；遇到重大活动，东视可采用上视
6、或中央台的消息。可见，频道专业化为错位竞争创造了条件，提供了“错位空间” ，拥有了这一宝贵空间，东视新闻就有可能大胆地精简、改革会议报道。 从今年 1 月份频道专业化改版后，东视新闻娱乐频道的东视新闻2002 年 1 月 1 日3 月 1 日累计播发各类会议新闻 219 条，比上年同期的 252 条减少了 33 条。根据 AC 尼尔森公司提供的调查数据，今年第一季度晚间 6：006：15 月平均收视率与去年同期相比，增加了 12 个百分点。会议新闻的改革及其条数减少，使版面更加活泼了，收视率得到了明显提高。虽然收视率的提高与会议新闻的减少未必有必然的因果联系，但明显具有相关性。这说明东视精简会
7、议报道后，新闻版面的信息4量增大，受到了观众的欢迎。不少观众来电反映， 东视新闻改版后，新闻变“活”了，变得“有看头了” ，而且“能够从会议新闻中获知新的东西” ；同时，错位竞争效应也得到充分发挥，随机调查结果显示，观众普遍认为“两个电视台的新闻各有特色” 。 三、避免程式化：会议新闻质量之所倚 要想改革会议报道，首先必须明确究竟什么才是会议新闻，了解会议的新闻价值到底在哪里。事实上，程式化的会议动态与有价值的会议新闻并不是一回事。前者的着眼点是会议，报道重心是会议本身，体现的是会议举办者“指导工作”的主观意图；后者的着眼点是新闻，报道重心是会议透露的新鲜信息，满足受众的需求。弄清这个区别很重
8、要。它提醒新闻工作者：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把握新闻的规律。同时也告诉新闻工作者：受众头疼的其实是枯燥的程式化的会议动态，而不是鲜活的有价值的会议新闻。对后者，他们是欢迎的，是有接受和了解的需要的。所以，会议报道改革的指导思想，首先就是要减少程式化报道，增加会议新闻的“含金量” ，变“会议动态”为会议新闻，使其成为真正的新闻。 我们认为，在电视媒体领域，要变“会议动态”为会议新闻，需要进行以下四个方面的改革： 1.突破禁区，按新闻规律来编排新闻。 5同报纸的排版一样，电视新闻的编排是一种“新闻的艺术” ，它是无声的语言，告诉人们媒体对新闻内涵的理解，并深刻反映着这个新闻媒体的理念与智能。现在电
9、视新闻编辑编排新闻，往往是以出席会议领导的级别高低来编排前后次序。但如果按新闻规律来办事，就应该按照会议的重要性、会议召开的时间、内容及其与受众的贴近性来编排会议新闻。 东视新闻在改版方针中明确提出：“以活动和会议的内容重要性和新闻性作为处理版面编排先后、稿件篇幅大小的首要原则。参加活动和会议的领导同志职位高低仅作为会议是否重要的参考原则。 ”“对各部门、地区、条块召开的会议和活动，以实质性内容作为编排先后和篇幅大小的取舍原则。 ”例如，2002 年 4 月 15 日，国航一班机在韩国失事，百余人遇难，这无疑是一条重大新闻，然而当天，上海召开全市精神文明表彰大会，这也是一条十分重要的会议新闻。
10、权衡再三， 东视新闻采取“双头条”的做法，将“国航飞机遇难”作为第一条消息，然后报道精神文明大会，随后再花大量版面深度报道空难事件，这种编排方式，既遵循新闻规律，向受众提供最有价值的信息，又符合宣传政策，使版面顾全大局。 对于会议新闻所在的版面位置和时间长短问题， 东视新闻改版后，将一些部门、地区和条块会议放在一组“简要新闻”板块中，约 1 分半钟的简要新闻可播出至少 5 条会议讯息，而过去这类报道每条至少需要3040 秒，播放完则要占去约 45 分钟，几近 15 的版面。这样， “节约”下来的 3 分多钟用来播放其他新闻，整个版面的信息量明显增加。 62用好会议公用信号，注重发挥编辑作用。
11、信息资源共享是网络时代的特征，当代新闻媒体也正在逐步建立资源共享的理念。过去，媒体通常所说的独家新闻，是指“我有你无”的讯息，如今，随着现代信息网络的快速发展，电视新闻报道的模式也面临新的挑战。重大事件特别是重大国际性会议的直播，一般都会向电视媒体提供符合国际技术标准，不带制作台台标、呼号，配有现场声音的电视公用信号。近两年，就连通过全球网络报道第一手国际事件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 ，也在大幅减少前线报道的人员，而充分利用电视公用信号、通讯社和网络信息的内容及其他高科技手段来制作新闻。CNN 总部简明新闻（CNN Headline News）制作人斯蒂夫?米凯德说：“十年以前，记者接受
12、到国外某现场的采访任务，几乎是家常便饭，现在若派你去一次华盛顿，都似乎成为稀罕事了。 ”因此，目前媒体所面临的最大竞争，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我有你无”的竞争，而是在可接触到的信息素材基本相同的情况下，看谁能用好、用足公用信号的竞争，独家新闻的涵义在这里引申为“新闻切入点我强你弱”的信息。对公用信号的选择角度，反映了记者、编辑的指导思想，也反映了媒体自身的个性。会议公用信号的广泛使用为会议报道改革创造了有利条件。电视会议报道除了在内容上要有突破外，更关键的是要寻求形式上的多样性，即新闻的包装。新闻包装不仅是美术编辑的工作，更依赖于前期记者采编的老练和后期编辑的配合。会议报道要把握好舆论导向，突出
13、媒体自7身的个性，这就对后期的编辑、策划和制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例如，2001 年 10 月在上海举行的 APEC 会议，就向国内外媒体提供所有会场的公用信号。当时由于会场安保等种种因素的制约，记者在现场拍摄采访受到很大限制，此时，运用会议提供的公用信号，就成为每隔一小时滚动播出的东视新闻 “APEC 会议特别报道”的主要资源。为了保证东视新闻在第一时间能够及时、准确和全面报道会议的消息，东视抽调了 3 名资深记者专门坐镇编辑部，收集和编辑会议提供的公用信号，确保能够正点播出最新的会议消息。又如，2002 年 4 月初在海南博鳌举行的亚洲论坛年会，由于有了公用信号，记者就不用再为漏拍会议消息
14、而发愁，可以集中精力拍摄自己独家的新闻。比如，4 月 12 日会议安排了 3 个分会场，有近 30 位要人发言，如果要一个不漏全部拍摄的话，需要花费大量精力，现在由于会议提供了公用信号，记者就可以坐在编辑室里有选择地摘录演讲者发言，精编消息。编辑作用的发挥，对于提高会议新闻报道的质量至关重要。 3记者深入挖掘新闻内涵，功夫在会场外。 会议新闻属于动态消息，有很强的时效性，但新闻讲究时效，并不意味着在没有认真思考的情况下就把重大事件匆匆忙忙地报道出来。如何在很短的时间内抢发出一条精良的会议新闻，事实上记者的功夫不在会场内，而在会场外；不是在会议后，而要做在会议前。 在美国许多大学的新闻学院，都十
15、分注重培养学生“Research” （搜集信息）的本领。能够熟练地通过资料库、内外部网络乃至其他媒介，8搜索到自己需要的信息，然后对之进行合理的筛选和分析，是美国新闻记者必须掌握的一项基本技能。对我们而言，首先就是要做到事前吃透会议精神，对于要报道的会议，应该做到心中有数，事前策划好该宣传什么、抓什么问题，通过对信息进行筛选、整合，注重挖掘会议的现实意义，增加信息量，才能把新闻“做大” ，将会议新闻做成深度报道。 记者要在会议前“做功课” ，并不意味着记者就可以根据手头掌握的信息，按先入为主的“预定设想”来报道会议，而是为了能在会议中“抓”新闻而作充分准备。很多有经验的记者都有这样的体会：领导
16、讲话中的插曲，经常是老百姓十分关心的问题。领导在会上即席就某一问题讲了几则小故事、小插曲，这一类的报告最易针砭时弊、生动而有张力，若把这样的闪光点和精彩的观点补充到会议的“统发稿”里，可为会议新闻增色不少，提高其“含金量” 。例如，2002 年 1 月 11 日东视新闻有一则名为五位市长一个会的报道，做得颇有新意。这原本是一条关于上海市行业协会发展署成立揭牌的消息，过去报道此类会议新闻，往往列一下出席领导名单，拍个“揭牌”镜头了事。但是，这则会议新闻把报道角度放在“一个揭牌仪式为什么会有五位市领导到场”这一新闻闪光点上，从陈良宇市长在会上讲述的一个事例说起，深刻指出了眼下行业协会政府行政干预多
17、，突出反映要通过转变政府职能、发挥行业协会作用的迫切性。这样就从一个一般的会议消息中，透露出政府以真抓实干来适应中国入世的形势，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 善于从会议文件、发言、交谈、活动中，发现、挖掘出受众关心的有报道价值的新闻或新闻线索，是记者的重要本领。西方国家的新闻媒9体，也经常采取“以点触面”的报道方式，即以会议为突破口，全方位、多侧面地剖析重要会议，在会议中提取受众关心的内容。BBC 在 1999 年播出过这样一条会议新闻， “英国财政大臣布朗在下议院公布财政预算” ，其中要增征汽油税。仅此一点，BBC 就做足了文章，甚至算出了平均每个家庭将为之多付多少钱。看到这样的新闻，你能说会议报道
18、不贴近观众吗？ 4发挥电视特点，用镜头表现真实生活。 电视镜头是比文字稿更为生动形象的语言，电视镜头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达到使受众“身临其境”的效果。在美国电视新闻中，要求尽量避免“圆桌讨论”镜头或“talking head”（发言人近景） ，也忌讳镜头中讲话人嘴巴在动（在发言） ，而用播音员的解说词盖过他的声音要让他的声音放出来，让受众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或许这对国内电视会议报道手法也不无借鉴。 首先，要发挥电视的优势和特点，就要适当多搞现场报道，多采用同期声。精彩的实况能起到画龙点睛、活跃版面的效果，当然实况也不能滥用，不能为用实况而用实况，其效果往往只能适得其反。 其次，要提高拍摄质量。在资
19、料画面的使用上，应尽量做到采用最新的资料和能够说明问题的画面。另外还可多用美观的图表来直观表述枯燥的数据和条文。精简会议新闻，就应提倡“短新闻大背景”的制作手法，也就是说，新闻来自于会议，但新闻的表现形式不只是会议。具体的做法是，以会议新闻作由头，告诉受众何时何地何人开了个什么内10容的会即可，再寻找切入点，剔出受众关注、具有新闻价值的另发背景新闻。这一方法的好处在于缩短了会场镜头的时间，受众又能干净利索地了解某一件自己关心的事，画面可部分或全部脱离会议重新处理等。 总之，对于电视新闻而言，改进会议报道既包括新闻理念的调整，也包括采编技术上的创新。会议报道必须按照新闻规律办事，使受众喜闻乐见，才可能达到预期的宣传效果。改革会议报道是入世后我国媒体自身发展的需要，也是我国新闻媒体专业化进程中必须迈出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