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从祈使句标题看 30 年来党报舆论引导的变化标题是新闻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导受和导向两大作用。其中,标题的导向作用体现在通过或显或隐地表明对新闻事实的态度和看法,引导受众、影响舆论。认识标题的导向作用,研究并掌握其规律和方法,是新闻工作者的一项基本任务。 在新闻标题中,祈使句是常见的句类。简单而言,祈使句就是“要求对方做或不做某件事”的句子,表达了发话者的命令、禁止、请求、劝阻等主观意图。祈使句往往能把传者希望受众关注的信息集中、清楚地凸显出来,直接、鲜明地体现传者的主观倾向性,有一定的号召力和鼓动力。例如人民日报1978 年 12 月 6 日的标题:解放思想,用科学结论打破“禁区” ;解放
2、日报1994 年 10 月 25 日的标题:让敬老之花在校园长开,等等。因此,新闻工作者往往通过祈使句标题,直接体现媒体的新闻导向性,以收到一定的舆论引导效果。 本文试图通过对 1979 年2009 年间解放日报头版中的祈使句标题在出现频率、所属体裁、语言修辞等方面进行抽样分析,探求党报标题在舆论引导上的变化及其规律,呈现当前党报标题在舆论引导上的特点和不足,并引发思考。 一、研究设计 2本文采用的主要是内容分析法,选取 1979 年至 2009 年间出版的解放日报,从整体中抽取一定样本进行研究。 具体抽样方法为,(1)以三年为一个步长,即抽取 1979 年、1982 年、1985 年、198
3、8 年、1991 年、1994 年、1997 年、2000 年、2003、2006 年、2009 年一共 11 个年份的解放日报;(2)从每年的第 1 天起,以 52 天为步长抽取一次,共抽取 7 次(闰年忽略),即抽取每年 1 月 1 日、2 月 22 日、4 月 15 日、6 月 6 日、7 月 28 日、9 月 18 日、11 月 9 日的头版报纸进行分析。 按照这一抽样设计,本次研究共抽取了 659 个标题为样本,具体数字见表 1: 需要说明的是,新闻标题按照构成形式划分,可分为单一型标题和复合型标题。在复合型标题中,副标题较不突出,传播效果有限,因此本文将研究对象设定为标题为祈使句的
4、单一型标题,以及复合型标题中主标题为祈使句的标题。 二、发现与分析 (一)改革开放 30 年间,祈使句标题“先抑后扬”,党报标题的导向意识虽然一度衰退,但进入上世纪 90 年代后逐渐增强。 本文对所抽取的标题按照“陈述句” 、 “祈使句” 、 “疑问句” 、 “感叹句”4 种句类进行了定性,并进行了统计。其中,祈使句标题所占比例如表2 所示: 3不难发现,祈使句标题基本呈现出“先抑后扬”的态势:1979 年,祈使句标题所占比例为 16.4%,1991 年下降到 1.6%的最低点,随后开始上升,1997 年达到 11.9%,此后虽然略有下降,但 2006 年上升到了 23.0%,2009年上升至
5、 25.9%的最高点。具体如图 1 所示: 而与祈使句标题相反,陈述句标题同样以 1991 年为转折点,呈现的却是“先扬后抑”:所占比例从 1979 年的 83.6%提升至 1991 年的 96.9%,随后下降,到 2009 年达到最低值 72%。此外,疑问句标题和感叹句标题所占的比率很小,变化也不大。 将标题句类与年份进行卡方检验,发现 p=0.019,小于 0.05,证实两者之间有显著性差异。这也说明改革开放 30 年来,党报标题的句类有较大变化,主要体现在祈使句和陈述句上。 党报标题中的祈使句标题从 1979 年的 16.4%下降到 1991 年的 1.6%,随后又上升到 2009 年的
6、 25.9%。这说明,改革开放初期,党报标题的导向意识,尤其是直接导向意识曾一度衰退,但进入上世纪 90 年代后,又开始逐渐增强。 这一变化的时代原因是,上世纪 80 年代实行改革开放后,曾经“一手硬,一手软”,党报受其影响,宣传和舆论引导意识较为淡薄。在经历了1989 年春夏之交的那场政治风波后,党中央意识到了舆论引导的重要性和急迫性,认识到舆论引导是加强党的领导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方面。 在 1989 年 11 月的一次重要会议上,江泽民同志在关于党的新闻工作的几个问题的讲话中指出:要按照党和人民的意志、利益进行舆论引导。1996 年,江泽民同志视察人民日报,提出“福祸论”,再次强调“舆4论导
7、向正确,是党和人民之福;舆论导向错误,是党和人民之祸” 。2008年,胡锦涛同志在视察人民日报时提出“利误论”:“舆论引导正确,利党利国利民;舆论引导错误,误党误国误民”,将舆论引导与党、国家、人民的前途与命运联系在一起。 因此,进入上世纪 90 年代以后,在党中央的高度重视下,党报舆论引导意识有了显著的加强,并一直延续至今。党报不仅仅止于客观报道新闻事件本身,还通过新闻标题对受众发出明确的指向,发挥了较强的舆论导向作用。 (二)改革开放 30 年来,消息中的祈使句标题增多,评论中的祈使句标题减少,党报标题的舆论引导手段有所改善。 新闻按照其体裁可分为新闻报道和新闻评论两大类。其中,新闻报道又
8、可大致分为消息、通讯两种。 本文按照“消息” 、 “通讯”和“评论”的分类方式,对 659 个样本标题进行了定性,并将标题的体裁、句类和年份进行交叉制表,对不同新闻体裁中祈使句标题所占比例的变化进行了考察,结果如表 3 所示。 统计发现,消息标题中祈使句标题所占比例有很大幅度的上升,而评论标题中祈使句标题所占比例却急剧下滑。1979 年,消息标题中祈使句标题比例仅占 8.2%,随后,直到 1991 年所占比例都较低,1994 年起开始逐渐上升,2009 年达到 35%的最高值。相反,评论标题中的祈使句标题比例在1979 年时高达 83.3%,随后有所下降,到 1988 年降到 0,随后在 19
9、91 年1997 年有所上升,1997 年时达到 33.3%,进入 21 世纪以后,出现概率一直为 0。(见图 2) 5可见,改革开放 30 年间,党报标题发挥直接导向作用的方式有所变化,从主要倚赖评论标题转变为大量使用消息标题。 改革开放初期,党报在评论标题中大量使用祈使句,向受众直接传递舆论导向性。这种方法较为直白,口号色彩较浓,战斗性较强。如: 振奋精神朝着两个大目标前进(1982 年 1 月 1 日) 大胆放手提拔中青年干部(1985 年 4 月 15 日) 进入上世纪 90 年代以后,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以后,党报逐渐不在评论标题中“发号施令”,让评论回归评论的本质。但另一方面,党报通过
10、消息这一体裁,在向受众传递新闻事实的基础上,发出明确的指令。比如: 加快构建公共财政体系(主标题) 市财税工作会议举行,韩正提出五方面要求(2006 年 2 月 22 日) 提高直辖市人大工作水平(主标题) 主任座谈会在渝举行,薄熙来会见,刘云耕出席(2009 年 6 月 6 日) 这样的标题,在传递出传者的要求和意图的同时,还交待了新闻背景,提供了更丰富的新闻元素,信息量更大,受众较容易接受。 可以说,改革开放 30 年来,党报在保持着较强的舆论引导意识的同时,舆论引导手段有所改变。直白的、口号式的、鼓动式的直接舆论引导逐渐减少,结合新闻事实的同时提出导向性要求和引导性观点的方法逐渐增多。这
11、说明,改革开放 30 年来,党报试图转变观念,在改善舆论引导方面有所努力。 (三)改革开放 30 年间,祈使句标题的表达形态相对固化。党报标题在通过祈使句进行舆论引导时,不够形象生动、通俗易懂。 6本文进一步对祈使句标题的表达形态进行了考察,具体有修辞手法和语言特点两方面。 修辞,是对文章的用词、造句,以及谋篇布局的斟酌和推敲。它是研究用语言文字表达思想感情,研究如何修饰语句,把话讲得更准确、鲜明、生动的一种技巧。因此,新闻标题要做到准确鲜明、形象生动,对读者有较大的吸引力,就离不开修辞。 考察祈使句标题中修辞手法的使用情况,得出如下结果: 如图 3 所示,祈使句标题中修辞手法的使用出现了三次
12、较大的起伏。就整体而言,在上世纪 80 年代,祈使句标题中使用修辞手法较多,进入 90年代以后,出现了较大幅度的减少,且波动较大。在 1991 年和 2000 年,甚至没有祈使句标题采用修辞手法。 此外,从上世纪 90 年代初期开始,不少媒体的新闻标题出现了通俗化倾向。新闻标题通过使用或化用谚语俗称,使用口语、方言,使用或化用影视剧名、流行歌词、网络流行语汇等方法,使语言更加轻松活泼,拉近了新闻标题与受众之间的距离,增强了新闻的到达率和媒体的影响力。 因此,本文考察了祈使句标题中谚语俗称、口语方言、影视剧名、流行歌词、网络流行语汇等出现或化用的情况。结果发现,仅 1985 年和1997 年各有
13、 1 条祈使句标题中出现了通俗化倾向,其他年份都为零。 综合两个方面可知,在改革开放 30 年间,党报祈使句标题的表达形态相对固化,没有较明显的改变。党报采编人员在制作祈使句标题时,没有精心锤炼修辞,其语言表达较为严肃、刻板。可以说,党报标题在通过祈使句进行舆论引导时,不够形象生动,通俗易懂,在客观上影响了对受众的7吸引力。 (四)改革开放 30 年来,祈使句标题中出现党政领导人名的频率逐渐增多,党报标题舆论引导的工作色彩十分浓重,影响了其传播效果。 本研究还对祈使句标题中党政领导人名出现的情况进行了统计。结果如下: 由图 4 可见,上世纪 80、90 年代,党政领导人名在祈使句中出现的频率在
14、 050%之间波动不定。进入 21 世纪后,党政领导人名出现频率大大提高,稳定在 80%以上,2003 年和 2009 年更是分别达到了 100%。 不难看出,近 10 年来,党报标题在使用祈使句对受众进行引导时,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党政领导或直接或间接,或要求或号召的方式出现的。比如: 俞正声指出要深刻认识新形势下加强党的建设的紧迫性和重要性 切实抓好党建提高执政能力(主标题) 市委召开党外人士座谈会就贯彻中央决定实施意见征求意见建议,殷一璀参加(2009 年 11 月 9 日) 这样的标题展示了党政领导的直接要求,具有权威性和可信度,但工作色彩强烈。类似“切实抓好党建提高执政能力”这样的要求,
15、主要针对各级党政领导,对于除此之外的其他受众,尽管可以令他们明确了解到当前政府工作的重点和规划,但其方式却不够平易近人,其吸引力较小,传播效果有限。 三、结论与讨论 8舆论引导是一项重要的系统工程,要落实在具体的新闻业务中,落实在舆论引导的意识、手法和效果中。 通过对党报祈使句标题的分析,可以得知: 1.党报标题舆论引导意识重新增强。上世纪 80 年代,受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的影响,党报的直接舆论引导倾向一度衰退。进入上世纪 90 年代,党中央重提舆论导向的重要性后,党报的直接舆论引导意识又逐渐增强。 2.党报标题舆论引导手法有所改善。具体表现在,结合新闻事实的同时提出导向性要求和引导性观点的标
16、题有所增多。单纯直白的、口号式的、鼓动式的舆论引导有所减少。 3.党报标题舆论引导效果较为有限。尽管党报标题舆论引导手法有所改善,但还远远不够。党报在通过祈使句进行舆论引导时,语言表达严肃、刻板,不够形象生动。政府工作色彩十分浓重,不够贴近群众,平易近人,对受众吸引力较小,传播效果有限。 综上所述,尽管改革开放 30 年来,党报标题的舆论引导有一定的转变和发展,但离时代和受众的要求还有一定距离,离更好地进行舆论引导的目标仍有一定距离。笔者认为,当前党报标题还需要在以下两个方面努力: 继续转变舆论引导方式,增强舆论引导力。刊登党政领导人的活动,刊发大量的会议新闻与文件、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是党报责无
17、旁贷的义务,但在表现形式、包装手法上还是要按新闻规律来做,从受众的角度来操作。9党报还是应放下架子,贴近受众,在政府工作与受众需求之间架起平等沟通的桥梁。 深入优化话语模式,增强新闻标题的吸引力。在坚持舆论引导的同时,党报同样也应增强受众观念,新闻标题应尽量具体化、形象化、生动化,符合受众心理。可以采取的具体手段有,通过修辞方法增强形象性和感染力,通过引入口语、俗语等拉近与受众的心理距离,将严肃抽象的话语转化为群众可以接受的语言。 对党报而言,只有不断努力,将“官样话语”转变为“公共话语”,“衙门话语”转变为“亲民话语”,才能达到令人满意的舆论引导效果。 (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设计学院硕士研究生、 解放日报周末部编辑) 注释: 段业辉、李杰、杨娟:新闻语言比较研究第 299 页,商务印书馆 2007 年版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三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 767 页,人民出版社 1991 年版 江泽民:江泽民文选(第一卷)第 563-564 页,人民出版社 2006年版 胡锦涛:在人民日报社考察工作时的讲话,人民日报 2008 年 610月 21 日 彭朝丞、王秀芬:标题的制作艺术第 357 页,新华出版社 2005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