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从孤儿到时代精英早就听人说，干了几十年设计艺术，并干得非常出色和颇有成就的尹定邦，却丢下在当今能赚钱的热门设计艺术行当不搞了，在广州南郊万亩果园中的小洲村，租农家屋办画室，潜心于油画创作。尹定邦又像他以前搞设计那样，干得红红火火，油画佳作迭出，引得收藏家和画商蜂拥而至，争相收藏和购买他的油画作品。不断有热心于艺术的媒体记者前往采访他，还有展出机构的负责人登门约请他举办个人油画展。特别是今年第 4 期美术杂志花多个页码，发表尹定邦的油画作品和评论文章后，一时间，有关设计艺术家尹定邦醉心于油画创作的事，便在设计界和美术界成为人们议论的热点话题。 前不久，我利用到广州参加油画家李金明和戴国顺举办画
2、展的机会，抽空前往小洲村去探个究竟。希望能从既是设计大师，又是油画家的“两栖动物”尹定邦身上，感受其生命的活力，吸取他的一些“仙气” 。 那天，与我一同前往的都是年过六旬的老朋友，他们中有旅美油画家关则驹，广东油画学会副秘书长、油画家李金明，广州美术学院版画系教授、版画家邹达清，原广州雕塑院院长、雕塑家蔡文星，山水画家马流洲等。 尹定邦在他的画室门口满脸笑容地欢迎我们。进入他的经过改造和装修，光线充足，有一定规模的画室，只见画室四壁挂满了三四层、画幅大小不一的油画风景画作品。尹定邦得意地对我们说：“这些都是我2近几个月新画的油画风景。 ”尹定邦向我们诉道：“我画这些油画，目的主要不是为了卖钱，
3、也不是为了开画展，而是想用油画的方式，来自由表达我今天对时代、对生活、对大自然的热爱。在画油画中，释放我的快乐的情感，因而画得轻松愉快。 ”尹定邦非常高兴我们能来和他一起分享他画油画的快乐。在琳琅满目的油画风景佳作中，有色彩凝重、画风苍劲老辣、笔触感富于力度美，像是体现画家自身曾经在人生艰辛中顽强奋斗精神的新疆戈壁的胡杨林 ；有体现画家运用油画艺术语言，表达其任由自己开朗与浪漫的个性、寓意和象征画家云游四海、天高任鸟飞心境的油画黄山云海 ；在尹定邦笔下的罗平九龙瀑和云南元阳的梯田 ，画面洋溢着那纯净、清新、灵秀和鬼斧神工、令人向往的大自然美的魅力。而尹定邦的俄罗斯秋日的白杨林和俄国大文豪托尔斯
4、泰的故居等多幅油画写生，更能唤起我们这一代人在 20 世纪 50和 60 年代所熟悉的俄罗斯艺术、所拜读过的俄罗斯文学的美好记忆。当然，为尹定邦画得最多的，还是岭南的水乡，以及他画室后的河涌与隔河相望的美丽的万亩果园。尹定邦对他所画的每一幅油画风景，做到了根据题材的不同，使画面产生或大气、或粗犷、或细腻、或轻松、或灵动、或神奇、或秀美的不同艺术审美意味；有的画面强调表现阳光感，有的则着意体现空气感。欣赏尹定邦的油画风景作品，你会感到其油画的笔触感，就是其心脏跳动的体现，能够让人感到尹定邦是以热爱大自然的心境去作画的。所以才能油画风景佳作迭出，令我们感到尹定邦将他当年搞设计艺术的拼命三郎的精神，
5、转化到油画创作中了，而且干得非常出色和有成绩。 3因为我们和尹定邦都是在 20 世纪 50 至 60 年代，十几岁就在一起从广州美术学院附中走过来的，所以，见面后，大家都开怀地说话，开怀地大笑，开怀地疯疯癫癫，仿佛都回到了五十多年前的青少年时代。当然，最高兴的还是要算尹定邦。他说：“今天这么多老朋友来看我，实在是非常难得。 ”他引领我们欣赏他一幅幅的油画，给我们讲他到黄山、贵州、云南和新疆写生，去俄罗斯托尔斯泰的故乡作画的情景，让我们分享他画油画、过油画家瘾的快乐。尹定邦敞开心怀、口吐真言地向我们倾诉道：“搞了几十年的设计，颇感身心疲惫。想换一种方式，从画油画中寻找到修身养心的快乐，圆少年时代
6、当画家的旧梦。 ”接着，开怀地一连打了“哈、哈、哈、哈！”四个放声大笑的哈哈。 关则驹说：“你的油画画得这么好，当年不选择读油画系，实在是太可惜了！” 蔡文星说：“哪里呀，他在当了设计大师后，再回过头来当油画家也不迟嘛！” 李金明说：“法国历史上的拿破仑，只有 1.61 米的身材，可是讲世界军事史，却不能不提他的大名。为中国现代设计艺术史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又画出了要令油画家们汗颜的这么多优秀的油画作品的尹定邦，是当今中国文化和艺术界拿破仑式的人物 。 ” 邹达清说：“貌不惊人的尹定邦，在设计艺术方面干出了一番可以载入史册的大成就，现在画油画又显示出如此令人惊叹的艺术才能。我看啦，要像解剖大科
7、学家爱因斯坦的大脑那样，将来也要把尹定邦的大脑作解剖，看看他的大脑是什么特殊材料构成的。 ” 4尹定邦对我说，今年冬天有展出单位负责人说要为他搞油画展和出画册，希望我能为他写几句话。我说：“用几句话就能将既是设计家又是油画家的你尹定邦解读得清楚吗？”不行！ 在我看来，尹定邦是一本需要下功夫去认真解读的大书。 一本需要认真解读的大书 20 世纪 50 年代和 60 年代，即“文革”前的广州美术学院暨附中，被誉为是“祖国南方培养艺术家的摇篮” 。当时的广州美术学院院长胡一川，是 30 年代鲁迅先生倡导的上海左翼青年木刻家中的重要骨干，40 年代延安鲁艺和敌后木刻工作团的重要领导成员，他是卓越的老革
8、命家、版画家兼油画家。至今，学生们都还清楚地记得，胡一川院长经常鼓励他们：“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大艺术家的学生，就不是有志气和有抱负的好学生。广州美术学院要办成为国家培养时代精英、造就优秀艺术家的摇篮！” 自那以后至今半个世纪过去了，20 世纪 50 和 60 年代从广州美术学院走出来的几届学生们，没有辜负老院长的希望，在学生们中产生了一批像梁明诚、汤小铭、陈建中、凌英才、林墉、钟增亚、谢志高、陈衍宁、关则驹、曹国昌、杨新和郭德祥等在国内外有影响的时代精英。而被誉为中国现代设计大师的尹定邦，当然也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之一。 尹定邦的名字，与中国现当代设计艺术史的萌芽和发展是紧密相连
9、的。可以这么说，人们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谈论中国现当代设计史，都不可能绕开尹定邦。当人们在电脑的键盘上敲出“尹定邦”三个字，电脑5屏幕上立即就会出现有关尹定邦的 10300 条信息。诸如关于尹定邦的设计活动，关于尹定邦的设计思想和观点，关于尹定邦的设计成就和设计著作等等便都一一呈现在人们面前。 尹定邦作为中国现代设计艺术的开拓者和领军人物，作为在南方乃至中国创建得最早与最具影响力的白马广告公司和集美室内设计公司的创始人、中国工业设计学会代理事长，自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他倾其全部心血、精力和智慧，为发展中国现代设计艺术而“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他所作出的贡献，所取得的成就，不但受到业内人士的高度赞扬
10、，而且为党和政府所肯定。自 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党和政府为表彰他在中国设计艺术事业上所取得的开拓性贡献和成就，先后授予尹定邦广东省室内设计师公会终身荣誉奖、共青团中央光华科技基金会的设计贡献功勋奖、中国工业设计协会终身成就奖。尹定邦还与美术领域的靳尚谊、相声界的马三立、戏剧界的常香玉、电影导演谢晋和国学大师季羡林等文化艺术界的泰斗级人物并列齐名，成为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的荣誉委员。因此，在我看来，尹定邦的艺术与人生本身就是一本大书，一本值得认真解读、需要认真解读的大书，一本有益于青年、有益于当代中国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大书。 那么，要怎样才能做到较为准确、深刻地解读尹定邦这本大书呢？在
11、解读尹定邦这本书的方法方面，即在评析尹定邦的艺术与人生的时候，采用什么方法为好呢？ 在特定的社会、时代和历史背景中解读尹定邦 在当代中国评论界，在评论和研究一位优秀艺术家的时候，流行一6种离开艺术家所具体生活的社会、历史和时代生活背景，只单纯从艺术家的作品、艺术风格和成就去进行评论的倾向。这虽然时髦，但却很肤浅。读了那样的评论文章，竟然让人弄不清楚被评论的艺术家所具体生活的社会、历史与时代背景。似乎艺术家是生活在一个脱离社会、游离于历史和时代生活，上不着天、下不粘地的空中楼阁中的人物。评论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流行的时髦与肤浅评论文风，是基于某些人要将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到改革开放前三十年的
12、历史全盘加以否定，是要企图证明在那三十年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不但在“政治上有问题，而且在经济、科技、文化和艺术等各方面，统统都是不行的空白” 。于是，才会让我们震惊地看到，美术界早几年在评价已故中国画大师潘天寿的时候，竟然会出现将潘天寿说成是与吴昌硕、黄宾虹和齐白石并称的“近代四大家”的怪事。可谁都知道，奠定潘天寿作为国画艺术大师地位、属于潘天寿的花鸟画艺术杰作，都是潘天寿先生在新中国成立以后，50 年代和 60 年代前期所创作的作品，这是有潘老先生亲自在画幅上题写的年月日为证，是任何人都无法进行篡改的历史事实。因此，将潘天寿划入“近代四家” ，实在令人感到荒唐与可笑。我想，如果按照将潘天寿划入
13、“近代四家”的逻辑，推而广之地看问题，那么，我国在 50、60 和70 年代所产生的例如第一个原子弹试验的成功，第一个人造卫星的上天，在世界上产生巨大影响力的袁隆平培育杂交水稻的成功，以及人工胰岛素的发明等等许多科技成就，就都可以颠倒是非地说成是新中国成立以前产生的成就了。 显然，我的这篇解读尹定邦的文章，如果按照时下评论界流行的上7述这种时髦评论的方法去写，就断然不可能正确地解读尹定邦，断然不可能认识既是杰出的设计艺术家、又是优秀的油画家尹定邦的艺术与人生所具有的深刻的社会、历史、文化和艺术的意义。 在我看来，要能读懂尹定邦这本艺术与人生的大书，要深刻认识在当代中国产生尹定邦这个中国现代设计
14、艺术的开拓者的意义，就应当将尹定邦放在他所生活的中国社会生活的变革、人文历史的发展长河中，放在世界和中国现代设计发展史的大背景中去进行分析、比较、研究和探讨。 常言道， “一颗小水珠，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 ；“从海边的一粒小砂，可以窥见大海的博大情怀” ；从一个艺术家的身上，可以看到历史与社会变革的风貌，感受到时代生活进步的步伐。古语云：“时势造英雄。”历史上的圣贤先哲，都是历史与时代的精英。所以，评析和研究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圣贤先哲，既要看到他们个人自身的人格魅力、精神气质和聪明才智的特点，又要将他们放在其具体所生活的社会历史与时代变革中去进行考察与审视，才能得到较为准确的结论。 我们从研
15、究尹定邦的艺术与人生中，可以看到作为设计艺术大家兼油画家的尹定邦，是怎样在顺应社会历史与时代生活中锻造出来的；可以从尹定邦的个人成长史中，看到旧时代与新中国前后不同的巨大变化，可以看到中国在改革开放前后的不同发展与进步。 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 ， “饮水要思源” 。这些年来，在物质生活方面什么都不愁，在中国当代设计艺术界名声显赫的尹定邦，多次对我动情地说：“像你钱海源这样一个旧时代的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有今天，8像我这样一个在旧中国街头流浪乞讨的孤儿，如果没有社会主义的新中国，没有改革开放，就不可能有我们的今天。 ”这是尹定邦发自肺腑的真言。 在日寇侵华、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的巨大灾难中，尹定邦
16、于 1940 年 5月降生，在他四岁的时候，母亲便在贫病交迫中去世。之后，他先是跟着生活同样艰难的舅母，后又投靠叔叔。但好景不长，不久，叔叔家庭败落解体后，不到七岁的尹定邦，跟着父亲在街头乞讨时失散，从而使尹定邦成为在武汉流浪街头的孤儿。直到 1949 年 9 月，解放军将尹定邦收进孤儿院，尹定邦的命运才开始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在孤儿院里，尹定邦不但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生活，而且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当孤儿院院长的解放军叔叔，不但让孤儿们上学读书，而且请来了当时在武汉颇有名气的老画家黄松涛先生，来给孤儿们义务上图画课，使尹定邦对美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尹定邦初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于 1957 年
17、考取了广州美术学院附中。 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从四岁就失去母亲、自童年到少年时代就饱受人间苦难的尹定邦，对任何曾经哪怕给过他一碗粥，给他买过一个烧饼，给过他一件可以御寒的旧衣的人，任何曾经帮助过他、对他表示过同情的哪怕是一个友善的眼神和笑脸，他都牢记于心，并促使他在当流浪孤儿的饥寒交迫中，拥有了生存下去的勇气。少年尹定邦暗暗下定决心，将来自己长大成人、事业有成之后，要加倍地回报社会和人民。尹定邦从小就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当他事业有成、衣食无忧之后，不忘经常为社会、9为需要关爱和同情的弱势群体，做好事、做善事。我想，了解尹定邦在童年时代当孤儿的这些
18、历史背景材料，对于今天认识设计大师兼油画家的尹定邦，是很有意义的。 一个“性格决定命运的”典范 拜读一些名人传记，令我感到，一个人能否在他来到人世间的短短的几十年中，在某个领域或某个行当中，干出一番事业，取得一番成就，除了个人的天资、聪明才智和勤奋刻苦的精神外，还要看他在性格上是否有敢为人先的精神，是否有胆魄、志气和血性，是否有进取心、是否拥有敢于拼搏、敢于挑战自我、敢于挑战困难，遇事是否有主见、有创见，有敢于反潮流和不随大流的特立独行的性格特征。我认为“性格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尹定邦能在事业上干出大成就来，能成为继庞薰?l 之后的一位中国现代设计大师，除了他的聪明才智，主要是尹定邦有一个敢
19、为人先、不断勇敢挑战自我、不断进取的好性格。 古语云：“人看从小” ， “三岁看八十” 。 有位哲人说：“苦难是人生的一所大学校。 ”自童年时代起就吃尽人间酸甜苦辣，在被污辱与被损害中，经受肉体与精神磨砺的煎熬中走过来的尹定邦，远比与他同龄的孩子，在个性方面，显得懂事和早熟，养成了他特立独行，干事非常有主见，能经受住人世间任何风浪的洗礼，处事不惊，办事果断，敢想敢干，富有特别能吃苦耐劳的精神。从附中时代起，凡尹定邦想干的一件事，他就会想方设法、克服一切困难、排除一切障碍，努力将事情办好，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10从童年时代就饱受人生磨难的尹定邦，多次坦诚地对我说，在人民共和国的新时代，在他以后的
20、学生时代，乃至大学毕业以后工作的几十年中所碰到的一切困难，与他在旧时代当孤儿时所面临的能否活下去的生存危机相比，在他看来，都不能算是困难，都可以想办法去加以克服。尹定邦说：“我在当孤儿流浪街头乞讨的时候，真可谓阅尽人间嘴脸 ，遭人嘲笑，受人白眼乃至恶语中伤，真是如家常便饭。所以，在以后几十年的人生中，我能够应对人间任何嘴脸与任何艰难困苦。 ”尹定邦还说：“童年时代当孤儿真是苦不堪言，在炎热夏季、寒冷的冬天，晚上露宿街头马路边，做梦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结束当孤儿的饥寒交迫的苦日子，早些改变自己的命运。 ” 新中国的成立，成为改变孤儿尹定邦命运的重要转折点。在当孤儿的苦难中铸炼出了非同寻常性格的尹
21、定邦，遇事有主见、敢于挑战困难和命运的尹定邦，在附中时代就显露出来了。 当时在广州美术学院附中学生中流行一种说法，附中毕业生凡美术专业基础好的，都进国画、油画或雕塑系；只有专业基础差的，才会进工艺美术系。可是，出乎人们意料的是，专业成绩优秀的尹定邦，在附中毕业宣布保送他升入学院时，在班主任问尹定邦打算挑选进什么系的时候，他毅然选择进了工艺美术系。对此，当时有同学叹气说：“未来的中国美术界，因此而少了一位优秀的油画家。 ”可他却没有能预见到：尹定邦将成为未来中国现当代设计界的一位举足轻重的泰斗级的人物。 当今天回忆起当年附中毕业选择工艺美术系的往事时，尹定邦是这么说的：“曾经在延安时代亲自参加听过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