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后青春(三题)婚姻和装潢 我的朋友吕雷最近为房子装潢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因为他马上要结婚了。吕雷在我们朋友中算结婚迟的,两年前谈了个朋友,爱得不行,最后那女的还是一甩头走了,后来一个下面县的小姑娘找了他,他们俩差十岁,两人没多久就谈婚论嫁了。每次吕雷遇着我,直摇头“代沟啊代沟”,却一脸幸福的坏笑。这回装潢的事情,弄得我们俩都已经好几个月没碰面的,这要在以前简直不可饶恕。 吕雷之所以如此匆忙结婚,据说是风闻从前那女的最近开始装潢,也要结婚了。 说起婚姻和装潢,两者有关联,且有很多共同的地方。首先两者营造的都是家,一个是精神的家,一个是物质的家。前面这个家装的是两个人的心,婚姻使两个人的心都沉静了
2、下来,然后化为一个心,一心一意地把日子过好;后面这个家,是盛两个人的身体,使人的身体有一个更安全更自由更舒适的物质空间,所以得把这房子弄得漂漂亮亮的富丽堂皇的温暖舒适的,总之让身体别老往外跑。 其次,两者都得钱。吕雷在我面前比划,竖着两个指头说,“至少得这个数,还不包括电器”,我懂他的意思,在我看来,那就是一把剪刀差点要了他的命。婚姻更是唬人,我有一朋友闲极无聊为结婚算了一笔实实在在2严密周到的帐,说从谈女朋友到订婚到结婚,包括买房买车,还不包括生育子女、子女教育,就得多少钱。具体多少钱我没敢记住,反正在他晚婚年龄之前,那就是一不可能的天文数字。 第三,两者都花心思,弄不好还伤筋动骨,很受伤。
3、还是以吕雷为例,为了这婚姻,吕雷高兴过悲伤过愤怒过绝望过颓废过堕落过,人间的所有情感无一不体验过。更可怕的是失恋这种事情让人弄得很不健康,身体不健康治治也就算了,弄得精神不健康就糟了。吕雷从前的激情和想象都没了,未来对于他就是死胡同一条,没什么岔道,几乎没了更好的幸福生活的可能性,吕雷的表述是“年纪大了,想法改变了。 ”即使我们都知道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但是没有人会再去告密,对他说其实生活不是这样的,还可以更精彩。看着吕雷沉重的样子,只能对他眼前所握着的幸福,举杯庆贺。再说装潢,花心思那是自然,弄得两夫妻吵架从此提升到生活观念价值观念不一致而使两人反目整个装潢成为烂尾工程的案例也不少。我从前就
4、见两夫妻,都已经结婚 N 年了,装潢房子,还弄得家里像摆了道场似的,恶妇把电器一样一样从楼下往下炸,比放炮仗奢侈多了。新人装修房子自然更为精细,主人很挑剔,师傅很生气,骂娘罢工的事情几分钟就一例。 倒是我的朋友老杨实在,几月前要邀请我去他刚装潢的房子去看,夫人不在,于是到处领着看。房子装潢花的钱不多,却很实用。老杨说,装潢和婚姻啊都不能太挑剔。住进去了,就完全不在乎一个小钉子有没有摁平,哪块油漆有没有刷匀。谁看啊。这装潢,过几年要淘汰,但婚姻还得守着它昏黄的容颜。 老杨的话或许道出了他的生活真理。但对于婚姻和装潢都尚未经历3的我,我得辨证着听。 粗砺爱情 我的朋友中亚谈恋爱的时候,女朋友总是责
5、怪他的神经比水管还粗,也就是说他粗心,不懂得女人的心,情人节和生日的时候也不知道送鲜花。对于这话,他很不服气。他的理由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但是很显然,他的女朋友非常不快,并且记恨在心。 他告诉我不久前他碰到了一个姑娘,自己着实受了一次不小的教育。那是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他知道这个姑娘订婚了,他很惊奇:“她才多少岁啊,几个月前见面的时候还懵懂得很,茫然无比,目光中有一种深深的失落。可那天当她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目光中有沉着的幸福。 ”这个姑娘和她的男友一个星期见 1-2 次面,感情在表面上还是平淡的。他们的爱情才刚刚上路。 是什么吸引了你呢?中亚问。姑娘说,起初我并不喜欢他,
6、但是去年的情人节他坚持要送我鲜花。那天他打电话给我,我在公司,他说他要送鲜花给我,我说我们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送鲜花。他说今天是情人节,要送鲜花。我说不要,你走吧。他一直给我打电话,他说自己在下面等。整整等了 5 个多小时。我下班了,他跟着我到家。我说我不要鲜花,我们什么关系啊。他就把鲜花放在地上。我的室友就买了个花瓶插起来,很好看。女人都是爱花的。中亚看见甜蜜的微笑从姑娘的嘴角掠过,中亚想,她肯定很陶醉于这样的一个细节。果然,姑娘强调了那个时候还是冬天,4他整整等了五个小时,她的右手打开美丽的手掌。 为什么女人总是会轻易地被这样的细节所打动?姑娘说,是的,可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样的细节的。
7、从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他了。姑娘的话,让中亚羞愧难当。他说,幸好姑娘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为什么顿时失色。 可是你怎么能够判定,他就是你要终生依靠的人呢。那些为讨女孩子欢心而苦心经营的人,这样的细节对于他们轻车熟路。姑娘说,那当然有很多细节堆积起来啦。而且我们从小两家人就熟悉。后来就这样了。 中亚的叙述在这里有了一个很长的停顿。他喝了一口茶,接过我递过去的一根万宝路,点上,猛吸了一口,缓慢地吐出一堆的感慨:或许女人就是那可爱的小动物,他们总是容易并且愿意被一些小细节所打动。她们在微小里判断她们所看到的世界和男人。她们会为男人一个眼神、一句话,而生出爱怜或者憎恨。亲爱的人儿,你们为什么不能跨过这些来爱我。
8、姑娘们所说的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并非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我们总是厌弃这样的形式和俗套,总是愿意把最动听的话藏在心里,拦截在牙关。我们总是希望有更恰当和更合适的表达,希望爱情不是那么地表面和赤裸。而我们做了什么?在情人节的夜晚,姑娘没有收到鲜花,就好比如厕忘了带纸,总觉得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我们在以为把握爱情的粗枝大叶的时候,却忘了爱情从来都是幼稚者的专利。 更有一些姑娘,在美丽的谎言和殷勤的表演面前主动败下阵来了,她们奉献了和她们的青春有关的一切,即使她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都是虚假的,但是她们觉得在那个片段有了被爱的幸福感觉,她们无怨无悔。5她们很享受这样的过程。或许这些姑娘并没有错,这些男人
9、们也没有错,他们或许更懂得,人生就是一个扯淡的过程。 实际上我们苍老了,苍老得不懂得爱情而爱情,它亘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中亚狡黠地朝我笑了笑,起身离开我的寓所。 理想为何如此羞涩 我曾经有一个理想,是当一个流氓。那是年幼的时候,大约还在读初中。那个时期我“品学兼优”老师在学期末评语里都是这么写的是班级的班长,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成绩自然是名列前茅。那个时候我的身边团结着一大批身强体壮的同学而大凡身体粗壮发育良好的孩子一般成绩不好,调皮,天黑去偷幼儿园的向日葵,从楼上朝过路的身上吐痰玩,摸女孩子的屁股,把青蛙放到漂亮女生的书包里,也就是品德不好的,有流氓习气的。他们之所以要团结在以我为中心的班委周围
10、,一是他们经常不会做作业,于是要我帮助,或者干脆直接抄我的作业;二是他们犯了错误,我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包庇他们,不告诉老师。因此我也经常偷偷和他们一起玩。这样一阵时间后我的成绩直线下跌,于是父母就严厉禁止我和他们来往,这样成绩又立马直线上升了,继续卫冕。于是我又去找他们玩。我的整个初中阶段都在重复这样的循环。 可以说我在初中阶段就显露了自己的领袖才华,周围的高大哥们对我十分崇拜。而实际上那个时候我内心痛苦不堪,我其实想做和他们一样的人,做一个所谓的“流氓” 。那个时候他们手里有残缺的少女之心,有6数张裸体扑克,能够冠冕堂皇地摸女孩子屁股,能打架,去偷甘蔗和向日葵。因为他们是流氓。更让我对流氓
11、心向往之的是,那些流氓竟然找到了学校,甚至小镇上最漂亮的女生,手拉手从小镇的街巷里呼啸而过。数年之后,我经和人探讨才了解其中蹊跷:再漂亮的女生,也有空虚无聊的时候,很可能越漂亮的女生,因为让追求的人自惭形秽而却步,也因此更添寂寥,而这些小流氓逃脱了课业的束缚,有的就是时间,他们会在女孩子内心空虚的时候带女孩子去玩,买好吃的东西给女孩子吃,为女孩子操马刀把情敌的脚筋给挑了,而且大凡这样的男孩子,天生就有一颗疼爱女人把女人视作宠物的心。哪个女孩子不为之心动,不芳心乱颤。 这样的理想,自然是羞于启齿的。那个时候老师动不动布置写我的理想之类的命题作文,80 年代上小学初中的,没几个人没写过这样的作文,
12、咬着笔头思恂着自己的理想。高洋是小贩的儿子,他举手说自己的理想是接过老爸的秤当一个商人;乔乔是裁缝师傅的女儿,她的理想是接过妈妈的剪刀当一名裁缝师傅,老师在课堂上说,结果全班同学笑翻了。那个时候,没有科学家、天文学家、作家、总理,是要被老师和同学嘲笑为没有远大志向的。毕竟那个时候我们的教育是要把我们都塑造成一个有理想的新人。看看现在的孩子,老师也不再布置我的理想这样的作文了,理想是什么,很少有孩子能够说清楚。当年朝思慕想的 2000 年没奔就早泄了若干年了。行走在消逝中,那些美好的理想已经随着年岁和脸上的皱纹的增加而消逝了。 理想是什么?是我们内心的向往,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事业爱情和财富,每个人的内心中都有那样披着理7想光环的美好的样子。那或许就是我们的理想。一些人的理想,在这个时代成为了堂吉珂德眼中的风景,再也没有了实现的可能;一些人的理想,在时间的长河中被冲刷腐蚀,只留下了残骸,甚至荡然无存。谈论理想成为了最为羞涩的事情。那些心存理想的人,对于世界和人生又多出了一份敬畏。那是尚未泯灭的力量。 人们开始做起这样的游戏:在“智慧、金钱、爱情、自由”中请你去掉一个,你去掉什么?去掉一个之后,再去掉一个,再去掉一个,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也就是说,理想是残酷的,我们所能够拥有的东西将越来越少。 责任编辑 衣丽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