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嫁给大山的女人2007 年 7 月，以她的真实经历改编的电影嫁给大山的女人正式开机，一个被拐女的人生经历即将被搬上银幕 13 年前，正处在生命花季的她被人贩子彻底改变了命运，惨遭凌辱后，她被卖到大山深处， “嫁”给一个羊倌为妻，在屈辱和绝望中，她无奈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7 年前，全村学历最高的她“被迫”当上了代课教师，慢慢地，她爱上了这个职业，爱上了孩子们，她把自己的全部身心献给了这所小小的学校。为了山里的孩子们，她宁愿继续留在深山里 不堪回首，那噩梦般的进山路 1994 年 6 月，18 岁的河南姑娘郜艳敏到河北打工已经一年了。6 月初，她向厂里请假回家帮父母忙麦收。她没有想到，这返乡路会
2、成为她一生中的噩梦。 在石家庄火车站，她遇到两个自称出来“招工”的中年女人，劝郜艳敏跟她们去“挣大钱” ，在她们巧舌如簧地游说下，本来就对现状不太满意的郜艳敏动了心，竟爽快地同意跟那两个女人走。多年后，郜艳敏还对自己当时的单纯悔恨不已。 这是两个人贩子！她们将郜艳敏骗到唐县交给另一伙人贩子，三个男人先是威胁郜艳敏不要跑，并在当天夜里，毫无人性地强奸了她。 2第二天早上，从昏迷中醒来的郜艳敏像痴呆了一样坐在屋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眼泪不断线地滚落下来。下午，郜艳敏听到屋外有人说：“买主来了。 ”她浑身一震，才从痴呆中苏醒过来。 买主是个 60 来岁的老头，是给儿子来买媳妇的。老头带了几个人来，
3、有男有女的，是来帮助相看“媳妇”的。看了郜艳敏，他们很满意，觉得是“真正的女孩” ，最后给了人贩子 2700 元钱，把郜艳敏带出屋。 买主用农用三马车（机动三轮车）拉着郜艳敏上路了，不久就进了山。他们在大山里走了 3 个多小时，翻了一座山又一座山，眼前的山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后来下起了雨，郜艳敏麻木地坐在车上，任凭风雨吹打。也许是怕郜艳敏生病，老头把上衣脱下来给郜艳敏披上。尽管对眼前这个买主充满厌恶与憎恨，但那一刻，郜艳敏想怎么着他也是个老人，几乎出于本能，又把衣服给他披上。这个细节引起了车上几个人夸奖：“这个女孩买得值，将来肯定是个贤惠的媳妇！”而郜艳敏此时却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大哭出来。 大
4、山深处，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曲阳县灵山镇下岸村。一个只有40 户人家 200 口人的小村落。这个村子几乎与世隔绝，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通向山外。 买主家有四个儿子，郜艳敏的“丈夫”是老三。进了家门，就算是这家的人了。 “婆婆家”对郜艳敏看得很严，不允许她出院子半步。只能看着窗外，一座山的背后还是一座山。没人帮助，即便逃出家门，也出不了这山。郜艳敏望着窗外，日日以泪洗面。 “老三”是个黑黑的，有几分粗鲁的山里汉子，24 岁了，比郜艳敏3大 6 岁，不认得几个字， “夫妻”间没有半点共同语言。两人终日无话。 郜艳敏一直想着逃跑，但根本没有机会。乡里给村民办身份证，也由丈夫出面去办，结果把“郜艳敏
5、“办成了“高彦敏” ，3 个字错了两个，至今仍给郜艳敏的生活带来许多不便。 跑不掉，郜艳敏想到了以死来解脱。一年时间里，她前后三次试图自杀。第一次，她偷偷跑到后山上跳涧，被人捞了出来；第二次，她偷偷地攒了 60 片安定片，一下子吃下去，结果被送到了镇卫生院抢救了两天两夜；第三次，郜艳敏又偷偷吃了老鼠药，痛苦得如刀绞，但这次还是被发现，她仍没有死成。 郜艳敏绝望了，在她看来，是老天爷故意不让她死，让她活着受罪。身体虽然没有死成，她的心却死了，本来性格外向的她性情大变，终日默默无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随着女儿、儿子的相继出世，她的心平静了，也冷了，思来想去，她想自己既然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就做
6、个好媳妇、做个好人吧。谁让自己命苦呢。她这样劝慰自己。郜艳敏慢慢融进了山村平静、苦涩的生活中。 心中有爱，买来的媳妇走上讲台 差不多与世隔绝的下岸村躲在大山旮旯里，由于没有老师愿意到这里教书，村里孩子上学一直是个难题。 2000 年，村里小学因为没有老师停课了，眼看着他们就要辍学，成为山沟里的新一代文盲。外面的教师不来，只好在村里找代课教师。找4来找去，全村文化程度最高的就是郜艳敏，她是最佳的人选。 但郜艳敏不同意！她心里有一个解不开的结：自己不过是一个买来的媳妇，哪有什么地位和尊严，比如丈夫喝了酒常抓过来就打，嘴里说的就是：买来的媳妇，我愿意打就打。腆着脸出人头地去教书，不是给自己找难看吗？
7、学生会看得起自己吗，学生家长会信得过自己吗？还有，为这个禁锢了她生命和青春的山村服务，她心里委屈！ 辉岭小学马校长几次翻山来找郜艳敏，真诚地劝说她充分发挥自己的人生价值，为孩子们，为乡亲们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村长也上门来劝她接受这个工作。 郜艳敏还是犹豫着，现实的问题也不得不考虑：代课老师只有不到200 元的工资，一家人生计艰难，而当时她远在河南的母亲也因女儿远“嫁”的打击而患重病，她一个人几乎在支撑着两个家，自己多挣一分钱都是好的啊。 就在郜艳敏为难的期间，一天晚上，郜艳敏从窑里收工回家，推开家门，她愣住了：家里有六七个孩子和孩子的家长正在家里等她。见她进来，一个家长站起来说：“老三家的，今天
8、我们大伙来求你，请你给孩子们当老师，他们能认点字，不当一辈子羊倌，你就是菩萨啦！”孩子们也围上来：“郜老师，教我们读书吧！” 看着孩子们那一双双透明的眼睛，郜艳敏的泪水慢慢涌出眼眶，是啊，这些孩子不能再当羊倌，再去买媳妇了！“好吧，我当这个老师！”擦干眼泪，郜艳敏坚定地说。 就这样，郜艳敏成了一个“买来”的山村女教师，也许，她是中国5唯一的一个。 这个小学其实只是个教学点，有一、二年级两个班，一共 15 个学生，就郜艳敏一个老师。她要负责两个班的全部教学任务。郜艳敏是个凡事要强，追求完美的人。接受老师任务后，她首先把两个年级所有的教材收拢来认真熟悉，仔细揣摩国家教学大纲的每一点要求，生怕由于自
9、己没经验、水平低耽误孩子们的学习，哪怕只是耽误一点，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虽然一个人教两个班任务很重，但她还是把体育、音乐等课开起来，她想让自己的学生和大山外面的孩子们一样全面发展。在音乐课上，从小喜欢唱歌的她再次展开了歌喉，那是她来到这个山村后的第一次唱歌，那一刻，郜艳敏觉得，过去的自己仿佛又回来了。不久，所有的孩子都学会了城市里流行的“两只蝴蝶” 、 “我的玫瑰花” 每到发新书的时候，郜艳敏都背着一大捆书爬十几里的山路给孩子们领回来，决不耽误孩子们一天课程；学前班的孩子们还小，每天放学她都背着孩子一个个送到家门口；山村的村民条件差，如果哪位孩子没钱买书了，她就拿出自己微薄的工资为孩子买课本，
10、晚上还经常到孩子们的家中补课。 郜艳敏的努力有了回报，孩子们的学习兴趣和学习成绩都大幅度上升，在几个与下岸相似的教学点中，下岸的学生成绩总在中上等，比郜艳敏任教以前大有进步。 除了给自己的 15 名学生上课外，郜艳敏还开办了扫盲班，用星期天给村里的辍学孩子上课。 6慢慢地，郜艳敏成了村民尊敬的老师，他们喊她郜老师，带着亲切，在他们眼里再也没有“这个媳妇是买来的”的轻蔑。丈夫也不敢再打她，因为会惹起众怒。 而郜艳敏也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职业，爱上了孩子们。 她不能接受一个孩子逃学辍学，孤儿刘卫，和奶奶一起过，掏不起学费，郜艳敏就给包下来；杨阔，没有母亲，原来很调皮，甚至把学校的玻璃都给砸了，几次
11、逃学，郜艳敏就一次次家访，把他劝回学校。在她的努力下，几年来村里一、二年级没有一个适龄儿童辍学。这一点，成了她的骄傲。 最近两年，交通和通讯方便起来，村里许多被拐卖来的媳妇都回老家了，前后走了十多个，有时候郜艳敏回家看着没有共同语言的丈夫，看着封闭的大山，也想插翅飞出去，但一想到孩子们，她的心就又飞回来：“我走了，孩子们怎么办？” 她已经离不开这个山村里的这些孩子们了。每当和孩子们一起上课，一起做游戏、唱歌，生活带给她的不幸和屈辱就全忘在脑后，自己的生命也仿佛有了价值。 灯火阑珊，被拐女走上银幕 2006 年，一个偶然的机会，郜艳敏的人生遭遇被当地媒体发现并向社会披露，在当地引起了强烈反响。一
12、时间，进山慰问她的人络绎不绝，家里新装的一部电话也成了捐助热线。当年，她入选“十大感动河北人物”郜艳敏成了当地的一个“名人” 。 7对生活突如其来的变化，郜艳敏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自己本是一个被遗忘角落里的小人物，竟会受到大山外面世界的如此关注，那些日子，她几乎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百感交集中。 成名后的她面临着以前许多根本想不到的事情要处理，要面对记者，面对官员，面对好心人，还有乡里人们重新审视的目光 是那些孩子们使她平静下来，看着不时走进教室的陌生人，孩子们有些惶恐起来，一天，一个孩子悄悄地拽她的衣角：“郜老师，你要走吗，不给我们当老师了？！” 那一刻，泪水又涌进了郜艳敏的眼里：“怎么会
13、呢！我还是你们的老师啊！” 没有任何“公关”意识的她，凭着自己人性中的善良应对着外面的喧嚣。她把好心人的捐款一一登记，把 1 万 2 千多元钱都分到了 40 多名穷孩子手里。好心人点名捐给她的 9000 多元钱，她也要分给村民们，直到捐助人“威胁”要收回捐款才作罢。这些钱，她一直分文未动。 但郜艳敏的生活轨迹并没有因此发生变化。她仍然是一名代课老师，每月拿着微薄的工资。按现在的教育体制，她想成为一名公办教师的愿望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尽管如此，她仍准备报考函授中专，给自己充电，以便更好地教孩子们。 家里的生活也依然困窘。公婆现在都有病，丈夫弟兄四个，老大一家搬走了，买来的
14、二嫂逃掉后，二哥犯法进了监狱，留下一个 9 岁的儿子，跟着爷爷奶奶和她这个婶婶生活。丈夫这几年在采石场里辛苦劳作也伤了身体，成了不能干重活的半个残废。老四去了外地轻易也不回一8趟家现在郜艳敏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家人疑惧地眼看着她成了名人，看她的眼神里甚至带了几分瑟缩，婆婆开始小心翼翼探她的心思，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别扔下这个家不管啊，你走了，这个家就完了”看着老人这样，郜艳敏心酸了，她急忙安慰道：“家还是我的家，我还是从前那个我，哪里也不去，再说，我能去哪里啊，您放心吧！” 2007 年年初，郜艳敏因为被评为 2006 年感动河北十大新闻人物，荣获 1 万元奖金。回村后，她拿出 1000
15、多元为村里的孤寡老人每人买了一袋大米，又拿出 1000 多元为村里所有上学的 60 个孩子每人买了一个书包，又花了 1500 元从县里请来老师，添置器具，成立了一个秧歌队，妇女们现在每天晚上集中到一起跳秧歌，村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其余的钱，2000 元给了公婆，2000 元寄给了河南身患绝症的父亲，最后，自己只剩下几百元买了个简单的手机。 现在，郜艳敏已经成了村里人十分敬重的人物，他们正酝酿着选举她当村长，带领下岸村摆脱贫困。 如果说“成名”一年来生活中有什么变化，那就是郜艳敏的心境又重新开朗起来。在经历了可怕的拐卖遭遇后，她的内心，曾经在很长时间里对这个世界，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恐惧和怀
16、疑。现在，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真挚的笑容。 2006 年的“六一”儿童节，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郜艳敏和下岸村小学的孩子们来到北京，观看了天安门广场的升旗仪式。郜艳敏高兴极了，在火车上又说又笑，像个孩子。从北京回家后，她就给老家的父亲打电9话，说她到过北京，看到天安门，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此后，郜艳敏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爱说话了，也开朗了，在她内心深处缠绕了 12 年的恐惧渐渐消散了：“还是好人多！真的谢谢大家，我见的事、见的人还是太少了” 郜艳敏感人的传奇故事引起了影视界的关注，有多位影视界人士找到郜艳敏，希望以她为原型拍摄电影。最后，长春电影制片厂以她的真实经历改编成电影嫁给大山的女人 ，并于
17、2007 年 7 月正式开机。 在这部电影中，郜艳敏“改名”叫山菊，扮演山菊的是青年演员王力可，她曾经在血色浪漫中扮演重要角色。电影开机前，她与郜艳敏做了一次长谈，她想知道，这个有着不平凡经历的女人，内心经历过怎样的波折起伏。谈话后，王力可说：“郜艳敏是心中有大善的人，能够在苦命的环境中留下来，没有一定的勇气和无私情怀是做不到的！” 现在，郜艳敏仍然站在那小小的讲台上，她说：“我爱这些孩子，我真的离不开他们！” 。 郜艳敏，我们深深地被她的善良感动着，她人性的光芒在贫困甚至屈辱的角落里依然闪亮，她用自己悲怆的命运谱写了一曲美丽的园丁之歌，我们祝福她，有一个美好些更美好些的未来！ 责编/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