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谁逼我们当医生我们采访的主题是如何解决就医难问题。 这个问题挺大的，像劳务工就医难、下岗职工就医难、 特困户就医难、老年人就医难、农民就医难，等等，我们往往说的挺多了。 但，还有一种就医难，几乎是每个人都会遇到却又司空见惯了的， 而恰恰是这种司空见惯的、易被忽略掉的就医难，若再不引起关注、 不及时解决，其他那些就医难是不可能解决的。 看病日记 2004 年 5 月 2 日 母亲突然病了。 今天是五一长假第二天。下午，我和老婆正兴致勃勃地在家乐福超市采购，手机里老父亲的焦急呼唤把我们叫回家。 父亲的描述是这样的：那一阵儿就像瘫了似的倒在床上，脸色蜡黄，眉眼痛苦地挤在了一起，两腿发抖，抖得吓人，
2、整个过程大约二十分钟 2床上，已经平稳下来的母亲自己没当回事，说没事，吃点药就好。我心里可敲鼓了。母亲一向身体较弱，但能够说得上的病只是有十多年萎缩性胃炎病史。这样的症状，过去曾出现过，好象是偶然的，症状也不像这一次让人看着害怕，父母都认为就是累着了。 看着被病魔骤然击倒在床上的母亲，我再也不相信他们的话了。 我没有多少医学方面的知识，凭着一点常识，觉得母亲的心脏、胃、肝甚至大脑都出了问题。这一次，不论母亲怎么说也要去医院把病因查清楚。 对，明天一定去医院，趁着五一长假好好给母亲检查检查。 2004 年 5 月 3 日 今天，带老娘在孩子的大姨当护士的医院看病。 是妻子建议找她姐姐的，说方便一
3、些，也可以找好一些大夫认真给看。 好像那医院是区级医院。大姨给找了大夫。我不懂医，又有亲戚在，就全听她的。医生是中年的，挺认真地给看。我介绍病情，他例行检查，无非是敲敲听听看看。孩子大姨在一旁用他们医学的术语补充。我当然无限信任。 他说，先给老人做个超吧，接着开了单子。 由于有孩子的大姨陪着，很快就做了超。老娘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却还不停地念叨自己没事别花钱了。老人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孩子的丁点儿小事都是大事，而自个儿多大的事都扛着。 3把检查结果拿给大夫，他看后说，没有查出什么，应该再去做一下。又想了想，他示意孩子的大姨把老人带出去，然后说：“根据你们介绍的症状，有可能是肾上腺肿瘤，最好做个，再
4、详细检查一下。“ 他的话说得非常平静，我却吓了一跳。肿瘤可是一个让人心惊的词儿。 孩子的大姨毕竟是护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理解我的心情，建议先别忙着做，赶紧到市里的大医院找专家再看看。她是我身边唯一懂医的人，听她的。 2004 年 5 月 4 日 挂专家号。坐自动扶梯上楼。全市最大的三级甲等医院就是不同凡响。自动扶梯的两端，笔挺挺站着个姑娘，一个劲的对着患者说：“请您慢上。“请你慢走。“声音虽然有些生硬，却也是一种人性关怀。 我拿着病例凑到导诊台，“大夫，您看我们这个病到哪个诊室看呐？“ “先排队等一会儿去三诊室吧。“ 19、20、21，叫号声不断。医院里的等待最是让人心焦。 我们终于进了诊
5、室。大夫问，“怎么不好？“ “突然浑身没劲儿，两腿冰凉，发抖，抖得厉害.“ 量血压，听前后胸。老专家耐心地为母亲检查。我沉不住气了，“昨天找大夫看过，说有可能是肾上腺肿瘤“ 专家撩眼盯我一眼。 4我一下子说走了嘴，把不该让母亲听到的那个词儿给说出来了。幸好老娘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没有听清楚。她从一进医院就似乎麻木了。他做完检查，朝着我说：“有可能。现在不好说清楚。你先带她回去，等下一次发病时留尿拿来化验。“ 我急忙问：“现在不能看出是什么病吗？“ “不行。留尿拿来化验，留 24 小时的，记住总量。“ 还想多说几句老娘的病，问问是不是心脏有问题。这是最让人担心的，如果是心脏导致发病，后果是不敢想
6、的。可是，下一个病人和家属已经挤了过来。得，等了好几个小时，只是这么个结果！老娘患的是什么病，仍是不清楚。 母亲又埋怨了，借着我问她累不累的时候，说花钱太多，本来就没事，歇歇，吃点儿药就好了。我只能又讲一番咱们把病查清楚了的好处。父亲在旁边闷头儿抽烟，仍然是不吭声。 2004 年 5 月 5 日 今天没去医院。静下心来，忽然发现这事儿不对。 等下一次发病留 24 小时尿化验。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打电话问哥哥，老娘以前发病的情况。父母是一直在老家的县城里跟着他生活的。哥说，上一次犯病，大概是在上我这儿来的头半个月。要是这样，那起码还要等上半个月。可是，就是等来了，那么厉害的病，母亲多受罪，而
7、且，万一她扛不过去呢？ 5我心里直哆嗦。 同事们，朋友们，还有领导，都很关心，问这问那，却说不出有用的意见来，只嘱咐一定要把病查清楚了，倒让我六神无主。 能说上话又沾医字的只有孩子的大姨，和她商量，她也只能说要不就把做了，确定一个算一个，如果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再按那专家说的等着验尿。我说，我还担心心脏，担心脑子，她干脆让我都检查检查，尤其是心脏。 看来，只好这样了。 2004 年 5 月 6 日 今天，看心脏。轻微冠心病，老年人一般都有这种情况。 2004 年 5 月 7 日 今天，看脑系科。轻微的动脉硬化，老年人一般也有这种情况。 2004 年 5 月 8 日 今天，母亲的病又发作了。这一
8、回我正在身边。这才几天呀。会不会越来越频繁？ 按父亲的说法儿，症状和上次差不多，没有再加重。 留了尿送去化验。等结果吧。 经过这一番折腾，老娘看我时的眼神好像是拿我当败家子儿了。花了那么多钱呀！ 6我不像前些日子那么紧张了，却很有些感慨。像我这样，大学毕业，一直在大城市里生活，守着这么多现代化的医院，给母亲看病，想搞清楚病因，简直就是在迷魂阵里打转转儿。老娘的病，显然还引不起专家在医学的角度上高度重视，提出来组织个会诊什么的。我这个小干部，没权没钱，自己没本事组织个会诊。看来，我若想把母亲的病查清楚，必须自个儿是医生，或者身边的人必须有医生，才可能去诊断分析判别，或者至少能知道该如何去找人 2
9、004 年 5 月 9 日 跑到医院拿了结果，随后跟专家汇报。还好，不是肾上腺肿瘤。他说，发病的频率确实会越来越快，这么长病史的萎缩性胃炎要治，另外再继续做些检查。我想和他讨论讨论再深入咨询一下，他已经埋头认真地开药、开要做的检查的单子了。下一个病人又挤了过来。 我没来得及告诉他已经做了的检查。 我们心肝胆胰脾肾一路检查，相当于一个完全体检。得出的结论，都是老年人常见病，轻微的，只有萎缩性胃炎，为中度，但并未恶化。 只好还求计于孩子的大姨。 换中医试试吧，她也无奈。 2004 年 5 月 10 日 在中医医院，候诊的时候与旁边的人聊天，才知道有好几位跟我们差不多，也是西医没看出个所以然，就奔中
10、医来了。 7我们找的中医，是教授。这老中医做了检查，看了我们带去的所有资料，只说了一句：脾胃不合。 脾胃不合？就这么简单吗？回家把老中医的结论一说，父亲说，这话不去医院咱也知道。 前面是我们摘选的经主人同意公开的日记。 日记的主人叫许立新。 许立新是天津市一区政府办公室的干部，属于写材料的，30 多岁，妻子是中学语文老师，有一个正上幼儿园的男孩子。他们去年秋天买下房子，住得宽敞了，五一长假前把孩子的爷爷奶奶从老家县城里接来聚聚。许立新夫妻俩都是中等偏下收入却工作繁忙的一类人。而比较起来，妻子带着高三毕业班，是更辛苦一些。 许立新好写，每天写日记。 许立新的脑子里对母亲的病的了解，只是十几年萎缩
11、性胃炎的病史，日记里记了好多看病的经历后，竟然还是萎缩性胃炎这个词儿，而母亲那病还在发作，一次一次，间隔越来越短，症状越来越重。 被母亲的病折腾得痛苦不堪的许立新，在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几乎成了朋友后，把母亲的病历本与他的日记中有关看病的那一部分展示给我们，同时下了决心似的说：“为了给母亲看病，我准备改行学医了。“ 我们结识许立新，是在医院采访时碰到他正与化验室的大夫吵架，劝了架以后，他就变成了采访对象。我们采访的主题是如何解决就医难8问题。这个问题里面，有劳务工就医难、下岗职工就医难、特困户就医难、老年人就医难.、农民就医难，等等。但，许立新叙述的带母亲看病的经历，或许更能引起咱们的共鸣病了，送
12、到医院，本以为这下找到北了，谁曾想依然跌跌撞撞一头雾水，依然不知道该咋办，这应该也是一种就医难吧，只是大家都司空见惯了，见怪不怪了，而恰恰这种就医难再不引起关注、不及时解决，其他那些就医难是不可能解决的。 医院里的景象，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在那里，若是留心观察，会发现几乎社会上哪个阶层哪个群体以至哪类人都可以见到。许立新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中却还不知有多少个许立新！ 解决不了许立新遇到的问题 解决就医难不过一句空话 广州社情民意研究中心进行了一次调查。结果显示， 对于年发展经济、改善生活的问题，?的受访居民表示对本地区的经济发展“有信心“或“较有信心“。公众的评价较低的方面，包括收入差距、劳
13、动就业、看病就医、个人收入、消除贫困和社会保障等指标，并期望政府优先给予解决和改善这些问题。其中，看病就医问题排在前面，四成的居民将其列为最期望改善的方面，表明老百姓对解决医疗问题的要求已越来越突出。 应该说，这个调查结果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同样的问题或大或小存在于许多地方，是许许多多人的心头之痛，是无法回避的一个涉及人人的社会问题。 9在看病就医问题里面，我们关注劳务工就医难，关注下岗工人就医难，关注特困户就医难，关注老年患者就医难.，我们关注弱势群体，关注 农民“小病硬挺，大病难治“，医药费昂贵，有病治不起 因此，我们着手整合医疗资源、规范医疗市场、构架百姓就医网络，降低医疗机构经营成本，减
14、轻老百姓就医支出，传播并倡导科学就医、科学用药、科学保健思想，解决老百姓看不起病、看不好病、因病致贫返贫等问题。 不可否认，我们在进步。 但是，不论属于哪一个群体的病人，都是病人选医生，因为医患双方信息不对称，病人只是知道自己有病，不舒服，进到医院里，该做什么检查，该做什么治疗，选哪个科，哪位医生，往往无所适从。现在，医学上分科越来越细，医院的科室越来越多，检测手段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技术，它们相互之间的联系、关系，相互之间的作用，本身已经成为一门学问。而对于患者来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指导辅导，更明确地说没有对这些有了解的医生辅导，几乎无法顺利准确地就医，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更重要的是可能延
15、误治疗，甚至危及患者生命，除非我们人人是医生！ 前面那位许先生，夫妻都是知识分子，长期在大城市生活，工作稳定，收入中等，又年轻力壮，还遇到了问题。可以设想，就是落实了各种办法、措施，解决了劳务工就医难、下岗工人就医难、特困户就医难、老年患者就医难.、农民就医难.，也解决不了许立新遇到的问题。而这样的问题存在着，实际上，解决种种就医难不过是一句空话。 10幸运儿鲁士杰 互联网救了他 鲁士杰是北京市西城区居民，刚刚四十不惑，是一位资深的数码相机销售商。 一开春，他就觉得身体很不自在，尤其是眼眶周围经常隐隐作痛。如果再沾上两口酒，就更受不了，疼得他恨不得把眼球给抠出来。3 月 5日那天上午，他一路揉
16、着眼眶来到了附近一家大医院。在一楼咨询处，导医人员一听他说眼眶疼，二话没问让他去眼科。鲁士杰挂了个专家号。专家左翻右照，很有把握地断定是血管痉挛，当即给开了药。鲁士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俗话说有啥不能有病，有病别是大病，听医生的意思他吃点药就好了。 一周过去了，专家开的药差不多吃完了，眼眶周围疼痛依旧，有两天晚上甚至疼得翻来覆去整宿没睡着，鲁士杰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 好像是一种潜规则，差不多所有的患者遇上麻烦时都会想到求助于在医院系统工作的亲戚朋友。鲁士杰也是一样，他马上想到了表叔王思怀。王思怀在天津的一家肿瘤医院搞行政工作，听了鲁士杰的叙述，觉得士杰的病好像没那么简单，他建议鲁士杰再到脑系科去看看，最好拍片子仔细查查。 听了王思怀的话，鲁士杰转天去了医院，这次他没问咨询处，直接挂了个脑科，很快的，拍，作核磁共振，结果出来了，是脑垂体瘤。医生告诉他，必须作手术摘除。但这个瘤子长的地方太敏感了，在海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