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raigslist 的链接与美国网络扫黄2010 年 9月 4日,全球最大的分类信息网站 Craigslist.org,突然将网站的成人广告链接以黑色条框代替,并以白色字体注明“被审查”字样。与其奋战了数年的美国 17州检察长,除对这一决定表示欢迎外,纷纷表示该网站仍待改进,并希望 Craigslist能永久关闭其成人广告服务。分析人士认为,这是 Craigslist网站在社会舆论压力之下所做的无奈之举,但由于成人广告占网站的营收比重相当可观,日后重新开启这一服务的可能性很大。 正在美国社会各界纷纷猜测事件走向时,4 天后的 9月 8日,Craigslist将成人广告栏目内的“被审核”链接
2、和其他内容删除,并关闭该栏目。9 月 15日,该网站客户服务和法律关系主管鲍威尔正式对外界宣布,网站今后将不会重新开启成人广告栏目。这标志着,在多方舆论重压之下的 Craigslist终于举手投降,持续数年之久的纷争告一段落。 Craigslist 的传奇创业之路 Craigslist 创建于 1995年,最初只是一种利用电子邮件实现的分类信息服务,1996 年上线提供网页服务,从 1999年开始,网站将服务拓展至美国其他城市,从此走上了快速发展之路。如今,美国手机上网搜索用户访问最多的网站不是 Google,而是 Craigslist;员工人均创造营收最多的2网站也不是 Google,而是
3、Craigslist。这家世界最大分类信息网站,位于Google、Yahoo、Facebook、eBay 等网络巨人之后,排名美国第七,平均每月 200亿页面访问量,每年获得大约 1.2亿美元的营收,但员工只有 32人。Craigslist 提供的,实际上就是分类齐全且细致的个人信息,门类从买卖信息到招工招聘,从笔友配对到征婚交友,甚至成人交友信息,分类繁多,无所不包。网站每月新增 8000万条分类信息,200 万条工作信息,这一数据超过了任何媒体。15 年来,Craigslist 一直坚持最初的风格不作改变,咬定上世纪 90年代的设计风格和理念不放,避免使用多媒体技术,用最少的特效修饰网站。
4、这几乎是个纯文本的网站,页面打开奇快,也算是大型网站中独一无二的异类。 Craigslist 的创始人克雷格?纽马克曾是旧金山的一名程序员,起初,克雷格为了能参加一些很酷的聚会和舞会,就在网站上发布聚会通知,没想到这一形式深受欢迎,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后克雷格又不失时机地发布起招聘、租房等实用信息,并将业务扩展到旧金山以外地区。2000 年,克雷格辞掉工作专职做网站,当时网站只有 9人。如今,网站除了英语信息之外,还提供了法、德、意、西、葡等欧洲主要语言的分类信息,服务遍及 50个国家的 570座城市。 Craigslist 还是世界上最早开始收费的网站之一,1999 年,当免费仍是互联网上压倒
5、一切的主流时,该网站就已开始向广告征收费用。不过,获得巨大成功的克雷格,却并非人们印象中的那种奸商形象,他本人生活简单,节省,但热心慈善,每天用在公益服务上的时间要多于打理网站的时3间。网站尽量避免向穷人收钱,更多是向发布租赁和招聘广告的公司收取费用,虽然网站业务遍及全球,但只在旧金山、纽约等十几个美国主要城市开展了收费业务。不仅如此,网站每年都会捐出利润的 1%用做慈善。 多年来,克雷格只出售了小部分股权给 eBay,并拒绝了无数次条件丰厚的收购。直到如今,Craigslist 仍是一家私人公司,不上市,不融资,外界无从得知其确切的财务状况,只能大致预估。但正是这样一家资产结构简单的网络公司
6、,近年来却麻烦不断,官司缠身。而这些麻烦多数都来自网站提供的色情信息服务。Craigslist 此次针对色情信息实施的自我审查已不是第一次,却是力度最大的一次,意味着网站将彻底放弃这块占营收三分之一的业务。 “喧嚣的互联网青楼”举手投降 Craigslist 最早面临的一项诉讼是在 2006年,有人状告该网站刊登歧视性的房屋租赁广告,但该案件最终撤诉,对网站并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害。2006 年时网站的发展已如日中天,随着用户的大量聚集,出现一些麻烦也是必然的。 2007 年 9月,一名来自明尼苏达州的妇女,因利用该网站组织未成年人卖淫,被法庭判处有罪。这次判决虽然没有追究网站的连带责任,但事实上
7、已给这家网站敲响了警钟。2007 年 10月,明尼苏达州一位名叫凯瑟琳?奥尔森的妇女,被人杀死并藏尸汽车后备箱,凶手是迈克尔?约翰?安德森,他利用该网站发布虚假招聘保姆广告,将前来应聘的奥尔森杀死。自4那时起,网站真正的麻烦已悄悄到来了。 2008 年 3月,一名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 51岁男子伯纳德,利用该网站的色情广告,与 52岁的妇女邦尼见面,并将其杀死。当年 4月,一对来自明尼苏达州的夫妇利用该网站刊登色情服务广告,在卖淫过程中窃取嫖客钱财,然后用偷来的信用卡和个人支票在网上大肆消费,给银行造成了数万美元的损失。 一连串的事故,引发了社会舆论,而检察长们也顺势行动起来。2008年 7月,
8、超过 40个州的检察总长联合向 Craigslist施压,要求其对成人广告进行整改。2008 年底,网站与检察长们达成协议,今后凡在该网站上刊登成人广告,必须提供电话号码,并用信用卡付账。这一举措虽然看似加强了控制,但与该网站有关的罪案并未绝迹,仍在不断发生。 2009 年 3月,美国广播公司记者乔治?韦伯被残忍杀害,凶手是来自布鲁克林的凯特西斯,两人通过 Craigslist的色情广告相识后见面,凯特西斯将韦伯捆起来,残忍地捅了他 50多刀。当年 4月,波士顿医学院学生菲利普?马可夫利用 craigslist的成人广告服务,把按摩女朱丽莎?布瑞斯曼骗人旅馆实施抢劫,并将其杀害。这两起案件被媒
9、体广泛报道,引发了极大关注。 此后,Craigslist 遭遇了更为强大的压力。伊利诺伊州对其提起诉讼,南卡罗来纳州检察长威胁要对该网站展开刑事调查,多个州的检察长也对其发出了最后通牒。网站被迫于 2009年 5月将其“色情服务”栏目的名称改为“成人服务”,并在栏目入口设置了警示语,警告年满 18岁以下访客不得入内,但网站仍拒绝完全放弃成人广告服务。康涅狄格州总检察长理5查德?布鲁曼瑟尔曾将 Craigslist比誉为“喧嚣的互联网青楼”,更有批评者将该网站比喻为“性交易的沃尔玛” 、 “网上最大皮条客”,因为该网站上充斥着卖淫,招妓等色情广告。 今年 8月,杀害按摩女的医学院学生菲利普?马可
10、夫在狱中自杀,再度引起人们对 Craigslist的关注。华盛顿 邮报在 8月初也发表了一名 17岁女孩的公开信,信中讲述了自己与 Craigslist有关的悲惨经历。这位女孩从 11岁起就被一名成年男子胁迫卖淫,每天与其他女孩一起坐在电脑前,向该网站上发布图片和成人广告以揽客,完不成卖淫任务就会挨打。在信中,女孩谴责了 Craigslist靠色情广告牟取暴利的行径,并呼吁政府关闭该网站。 正是在一连串负面事件所引发的强大社会压力之下,Craigslist 于 9月份做出了关闭成人广告栏目的决定,这一举措,意义深远。这标志着,该网站放弃了利用各种相关法律法规保护自身成人广告业务的努力,足以为其
11、它成人广告业者做出表率,并为今后该领域的司法实践提供了丰富素材和范例。 Craigslist 之后:千百个 list站起来 在美国,刊登成人广告并不违法,报纸和杂志上的成人广告随处可见,互联网上自然也不例外。对于成年人网络色情内容,由于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有关保护言论自由条款的存在,客观上对其起到了保护作用,至今也没有出台一部规范或禁止成人色情网站的法律。理论上说,Craigslist 的6成人广告栏目是合法的,也没有任何一个政府部门有权命令该网站关闭成人广告服务,该网站面对的,只是社会舆论的强大压力,还有检察官的最后通牒而已。该网站几年来一直不愿妥协,原因就是其并不违法,多部美国法律支持其经营
12、行为。此次事件,归根到底仍是 Craigslist的自我审查,而非其他。 就在 Craigslist宣布永久关闭成人广告栏目之后的第 4天,即 9月12日,一家名为 Encounterslist的成人广告网站高调亮相,该网看上去是专为填补 Craigslist留下的空白所创办,网站风格和页面设计完全照抄自 Craigslist,所不同的是,过去的 Craigslist除了成人广告外,更多的是租赁、招聘等给大家带来方便的实用信息,但这家网站的内容则全是成人广告,不做其他业务。这家网站开通不到半个月,已发布了 4万条成人广告信息,每日访问量已达到 2万左右,发展势头迅猛。 Craigslist 成
13、人广告服务的关闭,留下巨大市场空白,但这一空白会在很短时间内被迅速补上。原本在 Craigslist上发布成人广告的那些人面临多种选择,要么就是将原来的成人广告发布在其它栏目,这将使得监管和控制更加不易;要么就是转投他途,将广告发布到别的网站上,这无非等于将原本在 Craigslist上集中的东西分散了,换汤不换药而已:最后一种结果,是警察最不愿见到的,即那些色情业者将重回街头,给警察增加更多的工作任务。当然,传统媒体也能借此沾点光,短期内地方小报的广告订单定会有所增长。 就在 Craigslist宣布关闭成人广告服务之后的不到半个月,检察长们又行动起来了。9 月 23日,德克萨斯州总检察长格
14、雷格?艾伯特会同其7它 20个州的检察长,写信给另一家大型分类信息网站 ,希望他们能效仿 Craigslist,倾听受害者和妇女儿童们的呼声,关闭其成人广告服务,但这一请求遭到了 baekpage的断然拒绝。他们给出的理由有些戏谑:“过去两年中,我们发布了 5800万条广告,但其中只有 600万条是成人广告。 ”不仅如此,该网站还质疑检察官们做出这一要求的动机,认为是出自政治利益考虑。确实,在围剿 Craigslist战役中大出风头的伊利诺伊州库克县司法首长汤姆?达特,如今正谋求竞选芝加哥市长呢。 美国经营成人广告的网站,包括直接提供色情服务的网站,就这么按下葫芦浮起瓢地发展着,生生不息,蓬勃
15、兴旺。 美国网络扫黄任重道远 在网络色情泛滥这一社会问题上,美国近十几年只通过了四部法律,全都是旨在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网络色情内容的影响。可即便这四部法律,也都遭受了来自联邦法院的抵制。这几部法律在国会获得通过后,却数次被法院裁决违宪。著名的儿童在线保护法案,在 1998年就获得国会通过,但由于存在争议,该法案十几年来并未真正得到实施。2009 年,儿童在线保护法案又再次被联邦法院判决违宪。这部命运多舛的法律,面对着的将是一个前途莫测的未来。 美国也有网络扫黄,但矛头主要集中在儿童色情内容上。美国法律较为注重对儿童的保护,对儿童性交易和儿童走私、买卖等犯罪行为打击严厉。2001 年,美国破获了一
16、个儿童色情网站,创办者被判处 1335年徒刑;82007年,亚利桑那州一名教师被判入狱 200年,因为在他的计算机中存有20张儿童色情图片。美国政府在对儿童色情内容传播毫不手软的背后,是对网络色情日趋泛滥的焦躁和忧虑。成年人能够轻易浏览的色情内容,未成年人浏览起来也没有太多困难。美国学校和公共图书馆中的电脑,都安装了色情信息过滤软件,这虽然防止了未成年人-浏览黄色网站,但也给成年人浏览此类网站造成了麻烦。一方面是宪法对言论自由的保护,一方面又是政府尽力想使未成年人免遭色情信息侵扰,如何在两者之间找到有效方法,始终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美国在打击网上色情内容这个问题上,靠立法推动看上去已是毫无希
17、望,更多时候是靠社会压力和企业自觉来解决问题。Craigslist 本质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家美国网站,美国从事此类服务的网站数不胜数,但Craigslist已经做到那么大的规模上了,其经营行为已能够产生可见的不良后果,并引发公众舆论。如此一来,政治团体绝不会放过这一口诛笔伐的大好良机,于是,Craigslist 只好背负起全部的重压,忍痛舍弃每年近4000万美元的收入,代表美国所有的成人网站,给公众送出一个交代。但关键是,Craigslist 关闭了成人广告栏目,问题就得到解决了吗?当然不能! 美国舆论逼迫并“不违法”的 Craigslist关闭了成人广告服务,仅是获得了形式上的胜利,从根本上来讲,这只是双方的一种妥协。Craigslist访问者多,成人广告会造成不良后果,因此需要关闭?而其他的诸多“list”则因为访问人数少,所以不需要关闭?这不合逻辑,法理上更是说不过去。美国网络扫黄需要的最关键支持,并不是这种一时兴起的所9谓舆论压力,而是由舆论压力所导致的具体法律。在法律面前,所有的“list”都会俯首帖耳,但在舆论压力面前,其他的那些“list”或许并不会像 Craigslist那么厚道,甘愿乖乖屈服。在美国现行法律下,美国网络扫黄似乎已陷入了这样一种怪局即:“民众忧虑、政府心焦、法院难搞、黄网窃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