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看不懂的曹雪芹红楼梦中的草蛇灰线,浙江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叶 晔,一、曹雪芹、高鹗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版；二、王国维红楼梦评论，岳麓书社，1999年版；三、余英时红楼梦的两个世界，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版；,推荐书目,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有草蛇灰线法。如景阳岗勤叙许多“哨棒”字，紫石街连写若干“帘子”字等是也。骤看之有如无物，及至细寻其中，便有一条线索，拽之通体俱动。,什么叫草蛇灰线？,一、小说叙事中对某一特定事物的多次重复交代；二、这种重复交代隐藏在叙事之中，初看时并不明显；三、此特定事物是贯穿小说情节的线索之一，看似深隐于文中，实则为全篇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草蛇灰
2、线的三个基本义,胡适水浒传考证：圣叹最得意的批评，是指出景阳冈一段连写十八次“哨棒”，紫石街一段连写十四次“帘子”和三十八次“笑”。圣叹说这是“草蛇灰线法”。这种机械的文评正是八股选家的流毒，读了不但没有益处，并且养成一种八股式的文学观念，是很有害的。,是暗线？还是粗糙？,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堆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联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
3、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槌。红楼梦第四十回,红楼梦中的类似手法,1、庚辰本第一回眉批总评：“事则实事，然亦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见、有正有闰，以致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云龙雾雨、两山对峙、烘云托月、背面敷粉、千皴万染，诸奇书中之秘法，亦不复少。”2、庚辰本第四回侧评：“至此了结葫芦庙文字。又伏下千里伏线。起用葫芦字样，收用葫芦字样。盖云一部书皆系葫芦提之意也。此亦系寓意处。”3、庚辰本第三十一回回末总评：“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
4、千里之外。”,脂砚斋笔下的草蛇灰线,水浒传强调的是小说段落结构内的一种形式技巧。一个事物在较短的叙事时间频繁出现，贯穿整个故事，造成结构上的串联。红楼梦强调的是小说整体结构内的一种形式技巧。用隐晦而有目的的语言和意象暗示较长的叙事时间之后的故事情节，造成结构上的前后呼应。,百步之内和千里之外,讨论红楼梦前八十回和后四十回关系的三个前提：1、对程伟元序和张问陶诗的不同解读。（后四十回是曹雪芹原作还是高鹗续作？）2、脂砚斋评语的真伪问题。（面对小说的结构和本事，这是当事人还原，还是后来人制造？）3、第一回楔子和第五回金陵十二钗簿册的重要性。（曹雪芹的伏脉到底有多深远、多周密？）,从伏脉千里看红楼梦
5、探佚,前后重要相合之处：1、黛玉之死，宝玉、宝钗成亲；（第五回十二支曲终身误、枉凝眉）2、贾府抄家没产；（曹家史实，脂评）3、宝玉失玉；（元春折子戏点仙缘，脂评）4、元春之死；（元春折子戏点乞巧，脂评）5、迎春之死；（第五回簿册）6、探春远嫁；（第五回簿册）7、惜春出家；（第五回簿册）,高鹗续书的合与不合,前后重要相悖之处：1、湘云与金麒麟，后四十回未提及；2、惜春独卧青灯古佛旁，后四十回居家庙；3、巧姐与刘板儿，后四十回嫁农村富家子；4、宝玉厌学，后四十回中举人；5、王熙凤被休，后四十回死于贾府；6、红玉、茜雪相助狱神庙，后四十回无踪迹；,又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
6、面泣涕之状。也有四句写云：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分骨肉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 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红楼梦第五回,还是以贾探春为例,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成灰。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莫道此身沉墨海，性中自有大光明。红楼梦第二十二回,宝钗又掷了一个十六点，数到探春，探春笑道：“我还不知得个
7、什么呢？”伸手掣了一根出来，自己一瞧，便掷在地下，红了脸，笑道：“这东西不好，不该行这令。这原是外头男人们行的令，许多混话在上头。”众人不解，袭人等忙拾了起来，众人看上面是一枝杏花，那红字写着“瑶池仙品”四字，诗云：日边红杏倚云栽。注云：“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大家恭贺一杯，共同饮一杯。”众人笑道：“我说是什么呢？这签原是闺阁中取戏的，除了这两三根有这话的，并无杂话，这有何妨。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大喜。大喜。”说着，大家来敬，探春那里肯饮，却被史湘云，香菱，李纨等三四个人强死强活灌了下去。探春只命蠲了这个，再行别的，众人断不肯依。红楼梦第六十三回,探春笑道：“嗳呀，今儿这香怎
8、么这样快，已剩了三分了。我才有了半首。”因又问宝玉可有了。宝玉虽作了些，只是自己嫌不好，又都抹了，要另作，回头看香，已将烬了。李纨笑道：“这算输了。蕉丫头的半首且写出来。”探春听说，忙写了出来。众人看时，上面却只半首南柯子，写道是：“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李纨笑道：“这也却好作，何不续上？”宝玉见香没了，情愿认负，不肯勉强塞责，将笔搁下，来瞧这半首。见没完时，反倒动了兴开了机，乃提笔续道是：“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众人笑道：“正经你分内的又不能，这却偏有了。纵然好，也不算得。”红楼梦第七十回,探春正要剪自己的凤凰，
9、见天上也有一个凤凰，因道：“这也不知是谁家的。”众人皆笑说：“且别剪你的，看他倒像要来绞的样儿。”说着，只见那凤凰渐逼近来，遂与这凤凰绞在一处。众人方要往下收线，那一家也要收线，正不开交，又见一个门扇大的玲珑喜字带响鞭，在半天如钟鸣一般，也逼近来。众人笑道：“这一个也来绞了。且别收，让他三个绞在一处倒有趣呢。”说着，那喜字果然与这两个凤凰绞在一处。三下齐收乱顿，谁知线都断了，那三个风筝飘飘摇摇都去了。众人拍手哄然一笑，说：“倒有趣，可不知那喜字是谁家的，忒促狭了些。”红楼梦第七十回,草蛇灰线强调的是文本内部的结构关系，属于纯文学研究的范畴。索隐之学强调的是文本与外在世界的结构关系，属于泛文学研
10、究甚至历史研究的范畴。严格意义上，草蛇灰线也好，伏脉千里也罢，这种分析是建立在前后呼应的确定性的基础之上；而所谓索隐，则是建立在前后呼应的未知性或不确定性的基础之上的。,草蛇灰线与索隐的不同,脂砚斋强调草蛇灰线，是因为他看过红楼梦全篇，他指向的是一种文本分析方法；我们根据脂评来强调草蛇灰线，但我们看不到红楼梦全篇，我们指向的则是一种文本解谜方法。对小说文本结构的解谜式探究，结合中国传统的“知人论世”和“微言大义”的文学观念，使得红楼梦研究步入作家考证和历史索隐的困局。,草蛇灰线与红学困局,光绪三十年（1904）连载教育世界第76-81号。以叔本华的哲学理论为根基，以为吾国文学精神为世间、为乐观
11、，而特别如红楼梦，却是悲剧中之悲剧。以为美学价值亦是表象，其伦理学价值方为更高追求。尝人世之忧患，而达解脱之域境。此超世之宗旨，较之现世之美学，则高下立见。打破了传统的文以载道观念；融合了西方的哲学和美学思想；采用了现代的批评文体。,王国维红楼梦评论,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创造了两个鲜明而对比的世界。这两个世界，分别叫它们作“乌托邦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这两个世界，落实到红楼梦这部书中便是大观园的世界和大观园以外的世界。作者曾用各种不同的象征告诉我们这两个世界的分别存在。譬如说，“清”与“浊”，“情”与“淫”，“假”与“真”以及风月宝鉴的反面与正面。我们可以说，这两个世界是贯穿全书的一条最主要的线索。把握到这条线索，我们就等于抓住了作者在创作企图方面的中心意义。发表于1974年，针对上世纪上半叶红楼梦研究史学化、社会学化的偏向而提出的一次研究范式上的革命。,余英时红楼梦的两个世界,1、冒襄影梅庵忆语，岳麓书社，1991年；2、沈复浮生六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最后一周推荐书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