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历史嬗变中的中国审美现代性摘 要：本文从中国审美现代性及其研究的实际出发，着眼于中国现代化、审美现代性的发生，结合中国文化现代性，通过对比西方审美现代性，揭示了在民族、国家、政治、文化、审美交织中的中国审美现代性的基本特征：后发性、缺乏独立性和超越性的丧失。 关键词:中国社会现代化；中国文化现代性；中国审美现代性；文化特征 中图分类号：J01 文献标识码：A 随着现代性概念的蹿红，国内外的现代性研究迅速升温，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焦点之一。现代性是一个涵盖了政治、经济、思想、文化、艺术等领域的包罗万象的综合性概念，涉及到了哲学、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学、文学、美学等多个学科。众多学者、学科的介入，形
2、成了阐释这个概念的多重视角，也导致了它的多种不同含义。这样，目前国外学术界对这个概念的理解也是聚讼纷纭，没有共识性的定论。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现代性概念的不确定性也是其优势，它为现代性研究提供了灵活性和广阔的阐释空间。 与国外的现代性研究相比，国内的研究则显得更为复杂。国外（特别是欧美）的现代性研究，极大地启发、影响了中国的学术研究，为现代性研究开启了开阔的视野、新颖的方法和巨大的阐释空间，也带来了2丰富的研究成果。但是，毋庸讳言，中国的现代性研究直接借鉴了国外的研究成果，借鉴时的误读、有意挪用，导致了理解上的偏差和研究的种种局限。而且，中外现代性语境的差异以及中国语境的特殊性，都加剧了中国现代
3、性研究的复杂性、困难，也影响了研究的质量。这体现在国内一部分学者在使用现代性概念时缺乏严格界定、想当然地运用概念，造成了论证和结论的含混；缺乏对国外研究成果的必要反思、批判，甚至直接照搬其结论，根本无助于问题的解决；现代性研究具有跨学科性，对研究者的知识结构要求很高，研究者功力不逮，致使一些论断似是而非，也亟待澄清。事实上，这些问题在中国审美现代性研究中不但广泛存在、习以为常，而且其严重性更甚。究其原因，与部分研究者知识储备不足、急于通过引进西学争夺话语权有很大关系，同时，也与审美的内容丰富、客观上难以把握有关。 本文立足于中国审美现代性研究的现状，尤其针对某些研究的局限，尝试提出一种思路。也
4、就是借鉴国外的现代性、审美现代性研究成果，以中国的社会现代化为背景，通过文化现代性的中介环节，着眼于多种力量，在古今、中外之争的格局中，具体地研究中国的审美现代性。 一、中国现代化的发生 研究中国审美现代性，必然要涉及到中国现代性。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在现代性一项未完成的工程一文中提出了一种思路，他把现代性区分为“文化现代性” 、 “审美现代性”和“社会现代化” 。受此启发，我们可以把中国现代性分为社会现代化、文化现代性和审美现代性。研究中国审美现代性，必然要涉及到中国的3现代化。研究中国现代化时，我们必然要涉及到一些影响中国现代化的重要因素和事件，它们对于促进
5、中国审美现代性的形成和发展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里有必要提及以下这些因素。 战争与现代性的关系非常密切，霍尔（Stuart Hall）花大力气研究了殖民主义战争与现代性的关系，鲍曼（Zygmunt Bauman）更是把纳粹对犹太人的大屠杀视为合乎现代性逻辑的必然结果，揭示了二者之间互相依赖、相互促进的共谋关系，特别是现代管理、科技之于大屠杀的关键作用。尽管战争在中外现代化过程中的作用不同，但是，其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在西方发达国家中，战争是殖民主义扩张的基本手段，它们通过战争掠夺了大量的物质产品和资本，促进了本国的工业化和资本积累，为资本主义的现代化发展开辟了道路。中国晚清
6、以来与西方列强的战争，大都以中国的失败而告终，也成为中华民族的屈辱史和伤心史，战争以其坚船利炮迫使中国割地、赔款、开放通商口岸，甚至出现了“国中之国”的租界。其中，鸦片战争、甲午海战、抗日战争和国共的最后决战对中国现代性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鸦片战争迫使清帝国打开了国门，被迫与西方列强进行一种不平等的贸易来往，国人既看到了经济上的差距，又见识了列强军事、科技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也促使一部分有志之士思考中国的命运。此外，经济活动、传教士活动也客观地带来了国外与通商口岸与沿海地区的文化交流、文明、思想观念，并逐渐辐射到其他地区。 在甲午海战中，仅有弹丸之地的日本大胜大清帝国的海军，其结局与马关
7、条约给中国人的震撼尤为强烈：“唤起吾国四千年之大梦，4实自甲午一战役始也” （梁启超语） 。这种切腹之痛刺激了中国有识之士的自尊心，继“公车上书”后，一批精英开始觉醒、投身政治。他们不仅认识到了清廷的腐朽、无能，而且也认识到了西学和学习强者的重要性，特别是中外科技的差距，从而促使他们加速了翻译、介绍和学习西方科学技术的进程，科学观念、科学文明也随之得以传播。 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的最后决战最终决定了国共两党命运和中国的基本政治格局。这次战争结束了中国长期的军阀割据、混战、分治的局面，真正地实现了大陆领土的统一；中共获得了绝对的政治权力，在大陆实行了社会主义制度；随着社会主义改造的完成，中国基本断
8、绝了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联系，开始建立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改造了大资本家、工商资产阶级和地主等敌对阶级，建立起了无产阶级的绝对统治权；打击了自由主义、保守主义、资产阶级、封建主义思想及其残余，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逐渐占据了统治地位。 在中国现代化的历程中，政治的变革、政治事件也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决定了基本的制度安排和政治生态，规定了各阶层的社会位置、权利、义务和命运，也基本上规划了个体的命运。其中，维新变法、辛亥革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改革开放等政治事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维新变法。维新变法是在有远见的知识分子推动下，封建社会内部进行的一次自我改良、自我拯救运动，但是，由于保守势
9、力过于强大，这次改良最终流于失败。尽管如此，它仍然反映了一批先进知识分子争取国家独立、民族富强的要求，客观上反映了清帝国内忧外患、难以为5继的危机，也反映了一部分清帝国统治者的危机感和要求变革的愿望。而且，改良思想之于封建保守思想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清廷守旧势力对维新力量的镇压为革命和革命思想的传播奠定了基础。 2、辛亥革命。革命派洞察到了改良的局限，通过论战，他们确立了抛弃改良、进行革命的思路与合法性，并在孙中山的领导下，以武装力量的形式推翻了封建王朝，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中华民国。尽管存在的时间不长，但意义是深远的，它第一次在中国建立了资产阶级的国家建制，使国人接触了资
10、产阶级革命的成果国家层面的政治制度和个体层面的人权、自由、民主，这对于长期遭受封建制度、封建思想奴役的中国人而言，这两种思想孰是孰非、孰优孰劣，是不难辨别的；它还具有巨大的启蒙价值，共和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尽管以后仍有复辟回潮，但是，已经尝到共和甜头的中国人很难再愿意走回头路，因而封建帝制已失去了赖以存在的土壤。 3、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新中国的建立，结束了长期的内乱和遭受外敌凌辱的历史，也取得了大陆领土的统一。建国之后，新中国相继进行了制度建设、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和社会主义建设，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也逐渐占据了支配地位。作为新兴的民族国家，新中国实际上进行的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但是，由于国际
11、形势的变化，特别是受到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阵营冷战、对抗格局的影响，新中国基本上断绝了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来往，主要按照苏联的模式进行了社会主义的工业化运动，走了一条与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相抗衡的不同的现代化道路，也取得了国民经济的巨大发展。但是，新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是短暂的，6被后来爆发的“文革”所中断。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新中国主要与社会主义国家来往，加上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绝对权威性，这样，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思想一枝独秀，并以疾风暴雨之势横扫传统、资产阶级等其他思想。因此，这一时期的现代化建设是较为封闭的，也经常受到各种政治因素的干扰，尽管如此，马克思主义的现代性、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的超
12、越、工业化、社会动员都使这个时期打上了一定的现代色彩，当然，对封建思想的口诛笔伐也没能使这样的现代化建设与保守的小农思想完全绝缘。对“封资修”所进行的意识形态批判，也决定了这一时期中国现代化思想资源的贫乏和封闭性。 4、改革开放。 “文革”中，中国的现代化建设遭到毁灭性打击，几乎中断，国民经济也到了崩溃的边缘。1974 年，周恩来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了建设“四个现代化”的方案，由于“文革”尚未结束，结果，这些方案也仅仅停留在观念层面，作为一纸空文并未落到实处。1978 年，党中央开始拨乱反正、纠正以往的错误倾向，真正开始了新的现代化建设。这时的现代化仍然坚持社会主义方向和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
13、位，但是，借鉴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现代化经验已经成为全民的共识。这样，意识形态之争暂时被悬置起来，商品生产、市场经济、第三产业的服务业、消费、私有经济这些原来被视为洪水猛兽的资本主义经济形式被广泛引入，并引发了人们观念的全方位的变革。20 世纪 90 年代中后期以来，全球化加剧了中国商品经济的发展，私有经济、民营经济迅速崛起，新兴经济勃兴，跨国资本流通活跃，一些城市出现了类似于消费社会、后现代社会的迹象。 7以上的战争因素和政治事件既是中国现代化的缩影、标志和特殊时刻，又反映了中国现代化的历程。在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历史时刻，中国经历一系列的变革，逐渐从一个封闭的天朝封建帝国演变为半殖民
14、地半封建地社会，从推翻帝制到建立共和制的中华民国，继续发展为现代的人民共和国，并最终演变为今天的现代化。这样，中国的现代化指的就是晚清以来中国社会告别传统、走向现代的转变，主要涉及了社会结构、经济、政治形态和制度安排等层面的变革，中国被强行拖入世界性的现代化结构中，这种变革由资本主义的扩张所引发，具有被动性和后发性。 二、中国文化现代性的展开 随着中国现代化的展开，中国文化也发生了深刻的变革，逐渐由传统文化向现代文化转变。中国传统文化以儒学为主，是农业文明、小农经济的产物，具有明显的民族性、地域性，其封建性、封闭性和保守性等缺陷已经很难适应现代化的发展。而且，中外文化、文明的接触与碰撞，也加速
15、了中国文化的现代转型。在这种背景下，文化现代性的问题逐渐浮出了水面。中国文化的现代性主要包括文化制度（或机制）和文化观念的现代转变。 （一）随着现代化的来临，中国文化的语境、文化载体、教育机制、文化传播机制都发生现代的转型，这些变化为中国文化现代性的产生提供了前提条件。 1、新的文化语境的诞生。鸦片战争后，林则徐的四洲志 、魏源的海国图志 、徐继畲的?寰志略等书籍开启了中国了解世界的窗8口。鸦片战争后，中外文明接触、交流加大，并逐渐从通商口岸向沿海地区、内陆扩大，西方文明、观念开始渗透，传统文化独霸天下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2、文化载体的变革。文言文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载体，也是中国抒情诗
16、文的理想载体，能够满足农业文明社会的日常表达需要。但是，近代以来，文言文在表达复杂的情况、新事物等方面捉襟见肘，已经很难适应时代的发展。实际上，近代以来的表达中已经借鉴了一些口语、大众语，为白话文运动做了些铺垫，但是，新文化运动以明确的、极端的方式提出了白话取代文言的主张，其意义巨大：“以白话取代文言，并不仅仅是一场反对文言文的文化运动，而且还是一场深刻的双重意义上的语言革命：一方面改变了传统的书面语，使书面语与口语统一起来，从而克服了传统语言的内在分裂；另一方面重建了全新的文学语言，使文学内容与形式之间获得了内在的和谐与统一。 ” 3、现代教育的出现。新的教育制度促进了西学的传播与接受：随着
17、科举考试、八股取士制度的废除（1905 年） ，士大夫的权威遭到削弱，开始向知识分子转变；洋务运动时选派学生到国外留学，多数学习西方的自然科学技术，废除科举后，留学人数剧增，学习偏于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洋务学堂” 、书院转变而成的学堂和新成立的“新式学堂”大都开设外语课和介绍西方自然科学的课程，还增设了介绍西方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课程，培养了人才。 4、新的文化介绍、传播机制的诞生。诸如京师同文馆、江南翻译馆等一些专门翻译西方科技与文化书籍的机构出现，翻译出版了不少西学9文化著作；作为新生事物，也出现了一些政论与文化刊物、报纸， 东方杂志 、 青年杂志 （后改为新青年 ）等刊物在传播新知方面
18、作用巨大。这些新的传播机制、方式都极大地促进了西方文化观念在中国的传播。 这些变革极大地推动了西学的传播，并以其丰硕的成果促进了中国文化的现代转型：“到 20 年代后半期，知识分子所用的概念或方法已经深受西洋学术的影响，西洋学术的影响力无论在量上还是在质上都似乎遥遥凌驾在传统学术之上。 ” 但是，这些变化只是现代文化转型的条件。 （二）中国文化的现代性是通过下面一些重要的事件促成并逐渐形成的。 1、洋务运动。洋务运动是清朝第一次大规模引进西方科技、文化的自我拯救运动，目的是借助西方的科技维护其统治。但是，由于得到清廷的一定程度的支持和一些开明的实权官僚的支持，其成效是可观的。它客观上起到了开阔
19、国人视野、培养人才的作用；当时酝酿的“中体西用”起到了传播西学、动摇守旧思想的作用；刺激产生了类似于王韬、郑观应这样的“新型知识分子” ，他们具有一定的西学知识，对时政发表了不少有价值的看法，挑战了科举和士大夫的权威，推进了新型知识人的诞生。 2、五四新文化运动。新文化运动提倡以怀疑一切、重估一切价值的思维方式，大胆地否定了以儒家为核心的封建传统思想、伦理道德和吃人的礼教（“打倒孔家店” ） ，撼动了封建思想的基础，为中国的现代化10和文化现代性开辟了道路；它抓住并倡导了西方现代化的核心，既热情呼唤自由、平等、博爱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思想，又重视“德先生” （民主）和“赛先生” （科学） ，即“
20、我们现在认定只有这两位先生，可以救治中国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一切的黑暗。 ” 此外，新文化运动还提倡白话文，并引发了白话实践运动。实际上，这运动是近代以来的文化运动的总结和深化，它以极端反传统的方式抨击了封建思想的糟粕，引进了自由、平等、民主、科学的现代观念（这也是西方现代性的核心） ，并引发了现代观念与传统的冲突。而且，这次运动极大地推动了现代社会的转型和现代人的诞生。面对过于强大的守旧力量，它的一些极端方式和过激行为是可以理解的，但也留下了一些值得后人警惕的后遗症。其中， “文学革命”对中国审美现代性的影响尤为深刻。陈独秀在文学革命论中明确提出了“文学革命”的三大主义：“曰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立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曰推倒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建立新鲜的、立诚的写实文学；曰推倒迂晦的、艰涩的山林文学，建立明了的、通俗的社会文学。 ” 这些主张渗透着西方现代化的精神，既打击了传统的审美观念，又规定了新的审美趣味、观念的精神。而且，文学革命要想成功，需要得到白话文的辅助。不仅如此，白话文还能够引发思维方式的重大转变：“以清晰、精确的白话取代言约义丰的文言，其实质乃是以精确性、严密性为特征的近代思维取代具有模糊性特点的传统运思方式。这种取代既是文学语言的重建，也是思维的重建。 ” 3、20 世纪 80 年代的“文化热”和文化讨论。这次讨论的主体是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