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刘虹为什么倒下？2005 年 9 月 18 日中秋节，原湘鬼酒董事长兼总经理刘虹因经济问题被湖南省省公安厅抓捕。在此三天前，媒体刚刚曝光，酒鬼酒大股东成功集团挪用上市公司 4.2 亿资金。 如果不是司法力量的介入，几乎没有人会对“成功系”的掌门人刘虹有着任何质疑。此前，在所有媒体的报道中，刘虹是以湘派财智精英和希望工程的慈善家的面孔出现的。 2005 年 9 月 10 日，失踪三天的刘虹突然回到湖南酒鬼酒公司所在的湘泉大酒店召开董事会议， “会议中气氛紧张，与会者面色凝重，仿佛如临大敌。 ”之后的 9 月 14 日，在深交所上市的酒鬼酒突然发布公告称，刘虹“因工作原因” ，辞去公司董事长、董
2、事、总经理三项职务。当日下午六时，酒鬼酒再次发布公告称，酒鬼酒第二大股东湖南湘泉集团的法人代表杨波担任公司代理董事长。人们似乎在错愕声中还没有回过头来，就传来了刘虹被抓捕的消息。 成功系的崩塌 随着“酒鬼酒”的实际控制人刘虹被刑拘,公众在感叹又一个资本玩家谢幕的同时，他背后庞大的“成功系”正在崩塌。 记者了解到，1994 年成功集团成立之初注册资本是 200 万，股东有2三人，分别是刘虹的妻子和妻弟以及彭晓春。目前注册资本是 1 亿元。经营范围包括电子信息产业、生物工程及其他高新技术产业和机电一体化产品、文化、教育、旅游产业、房地产、道路、城市基础设施的投资。刘虹与酒鬼酒的渊源最早要追溯到 1
3、997 年。号称“湖南三宝”之一的酒鬼酒曾经是所在地吉首市乃至整个湖南省的一张名片，曾在全国一度与茅台、五粮液并驾齐驱并享有盛誉。 1997 年 7 月 18 日，湘酒鬼在深交所挂牌上市，在其上市之时，成功集团以每股 12 元的价格收购了一批内部职工股。1998 年 1 月 19 日，湘酒鬼 5500 万股内部职工股上市，其时二级市场股价已接近 40 元，刘虹在酒鬼酒身上攫取了第一桶金，同时也拉开了整出故事的序幕。 从 1999 年开始，在走过了上市之初的鼎盛时期后，酒鬼酒开始走下坡路，当年净利润同比下降 21.06%。2003 年上半年， “酒鬼”面临“ST”命运。不仅如此，2003 年深交
4、所在一则谴责公报中指出:“酒鬼”第一大股东湖南湘泉集团累计占用上市公司资金 76905.8 万元，截至2002 年年末，仍有 10293.5 万元未归还。此外， “酒鬼”还累计为湘泉集团提供担保 5082 万元。 按照证监会有关政策，如果全年不能扭亏为盈，则将因连续两年亏损而被 ST，面临退市的危险。同时，湘泉集团拖欠酒鬼酒巨额资金无力归还。 酒鬼酒是吉首市惟一的上市公司，也是当地最大的企业之一和利税大户，当地政府对酒鬼酒的危机自然不会视而不见，重组似乎成为酒鬼3酒惟一的出路，此时，刘虹的成功集团现身了。 与成功集团同时角逐酒鬼酒的还有涌金集团、鸿仪投资，这三者皆非泛泛之辈，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
5、数年之后被称为资本市场三大湘军。在这场与亦敌亦友的其他两家资本高手较量中，刘虹的成功集团最终胜出。 2003 年 7 月，成功集团以 4.01 元/股的价格、合计 3.53 亿元的代价，从湘泉集团手中获得了酒鬼酒 8800 万股国有法人股，从而以 29.04%的持股比例成为第一大股东。同年 12 月，股权转让正式获得国资委批准。 在业界基本无人接筹的情况下，刘虹逐渐“浮出水面” 。刘虹一口气按照净资产价格出资 35288 万元受让酒鬼酒 8800 万股(湘泉集团持有)国有法人股;可能为了规避要约收购，又斥资 1.2 亿元买下 3000 万股，请“盟军”“鸿仪投资”代为持有。鸿仪投资所持股份，占
6、总股本的10%，成为酒鬼酒第三大股东，湘泉集团退居第二大股东。 由于此前湘泉集团占用酒鬼酒资金高达 4 亿多元，成功集团和鸿仪投资总计 4.7 亿元的股权转让款项就作为湘泉集团的还款存入酒鬼酒账户，此后，酒鬼酒的历次报表中这笔资金一直显示在货币资金会计科目中。 但令所有酒鬼酒员工没有想到的是，表面平静的酒鬼酒却暗流涌动。事实上，早在 7 月中旬，酒鬼酒发布的 2005 年半年度业绩预警已经让市场隐隐感到不安。随后于 7 月底公布的半年报显示，刚刚于 3 月 11 日撤销退市风险警示及其他特别处理的酒鬼酒再度陷入亏损，上半年净利润亏损 1266.91 万元，每股收益亏损 4 分钱。 4“刘虹公布
7、辞职后，湘酒鬼股东对公司财务进行了检查，发现账上 4.2亿资金(股权转让款)均被以刘虹名义转出，存放在长沙市商业银行建湘支行三个账户内的资金余额只剩余 503 元。 ”公司资金部负责人向键对记者说。 入主酒鬼酒 刘虹入主酒鬼酒直至最后出局的过程，是一个资本玩家“经营”上市公司获利到失败出场的经典范本。 “刘虹成功地取得了湘酒鬼大股东的地位，得益于他的人脉经济论。他也是一个关系经济学家，他信奉的是权力下的财富神话，这其中湘西自治州副州长彭善文就充当了他的人脉角色。 ”湖南省监察厅厅长张家良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我出生在湘西，是家乡人用小米和凉薯抚育了我，我没有理由不报答父老乡亲。 ”在筹备入主湘
8、酒鬼时，刘虹向湘西州的政要人物游说，总要以这翻话打动人家。 “在成功入主酒鬼酒后，刘虹以这样的方式来报答父老乡亲：无论是在成功集团的旧部，还是现任湘酒鬼的一些高管，刘虹都用了许多永顺同乡。例如现任的湘酒鬼常务副总经理樊耀传，曾任永顺县经委副主任、主任；销售公司总经理李伟，曾担任永顺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 ”省纪委办案人员陈刚说。 5酒鬼酒一位高管说，刘虹上任之后，干净利落地处理了与深圳一家公司高达 6000 多万元的经济纠纷，显示出“资本玩家”高超的手段。他奔波各地， “借名”北京奥运，大打酒文化牌。还通过各种渠道，确立酒鬼酒的“郁馥香型” ，成就酒鬼为中国白酒第六大香型门派。此外又开发出售价
9、 100 多元一瓶的“小酒鬼” ，弥补了酒鬼高端市场的空白。 彭善文在刘虹收购酒鬼酒股权时起了重要作用。2004 年 12 月 23 日，彭善文因受贿案被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 11 年，彭的出事也牵连出了刘虹收购酒鬼酒的内幕。除了在北京求学期间二人结成的“友谊” ，2002 年 3 月至 2003 年 5 月，刘虹以资助彭的女儿去英国留学为名，先后 4 次送给彭 3.94 万英镑。而作为回报彭善文将湘西自治州政府与其他公司的谈判内幕告诉刘虹，并向其透露谈判底线，使成功集团成功收购酒鬼酒。 2002 年，在彭善文的“帮助”下，刘虹成功地取得了湘酒鬼大股东的地位。 刘虹入主湘酒鬼以后
10、，迅速将上市公司的总部和销售公司迁往长沙，控制了所有的货款和流动资金。 “刘虹有很多好想法、新点子。例如，他主政期间开发出了小酒鬼系列，并且把小酒鬼的销售代理权以每年 5 亿元的价格卖给了台湾德记 。不过，刘虹的缺点是不懂企业管理，尤其是没有大型企业的管理经验。 ”现任董事长杨波对刘虹评价时说。 2004 年底，彭善文案发后，供述刘虹曾向其行贿 50 多万元。由此开始接受检查部门的调查。半年后的 2005 年 7 月，成功集团的合作伙伴上6海鸿仪的老总鄢彩宏落马，接着成功集团控股的岳阳恒立的被刘虹卷走一亿资金问题曝光。刘虹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感觉事态越来越严重，于是，他玩起了“失踪”游戏。 资
11、本玩家的双面人生 刘虹落马的戏剧性，是日前长沙市民的笑谈热点。 刘虹在抽逃走 4.2 亿资金后，曾一度很紧张，把几个手机都关了，“失踪”了两个星期。最后，他在打开其中一个手机通话时，公安人员通过卫星跟踪定位,发现他竟然就躲在长沙市湘泉大厦（成功集团和酒鬼酒销售公司在该楼 27 层办公）对街的通程国际大酒店里面。到这时，刘虹仍然坚持自己的感觉，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案发前，刘虹还拥有眼花缭乱的头衔：成功集团董事长、湘酒鬼集团董事长、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湖南省工商联副主席、湖南省总商会副会长、湖南省青年联合会副主席。 2005 年 11 月 20 日，湖南省检查院召开新闻发布会称，刘虹是
12、以涉嫌“虚假出资罪”和“抽逃上市公司资金罪”被正式刑事拘留，专案组人员已经赴长沙等地调查。 在永顺县街头,提起刘虹来几乎无人不知。在出事之前,他是当地贫困农家教导子女奋发向上的榜样之一。 转眼间，刘虹的一切全部崩溃了。先是 2005 年上半年，媒体报道了成功集团旗下公司挪用“岳阳恒立”资金 1.2 亿一事。2005 年 4 月 5 日，7岳阳恒立公司财务总监刘帮智因涉嫌挪用资金，被岳阳市警方刑事拘留。据业内人士估计，成功集团通过各种途径，自 20012004 年数年间，先后从“岳阳恒立”抽走资金至少达 1 亿元。为此，湖南省证监局还专门进行了警示。而在 2005 年 9 月中旬，更惊曝 4.2
13、 亿元资金被大股东成功集团及其关联方悉数转移占用的丑闻。 “酒鬼”的成功与末路 透过真真假假的种种传闻,我们可以渐渐清晰地看到：人脉经营是经，资本经营是纬，刘虹凭借两者编织出了一张自己的庞大网络，但最后自己却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使一个明星企业家成为阶下囚？到底是制度缺位，还是法律缺位？真实的故事比猜测更令人震撼。 湘酒鬼在上世纪 80 年代末异军突起，当时酒鬼酒崛起依靠了两个因素：一是在技术上，聘用了一位五粮液酒厂的前工程师；二是请著名的湘西籍画家黄永玉设计了酒瓶和标识等，注入了“文化”概念，很快业绩惊人。 随后，由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体制性矛盾加剧。如职工待遇问
14、题，公司管理层的级别问题，销售回扣问题等等。 对于这些问题，刘虹都没有解决好，湘酒鬼的独立董事、湖南政协委员、刘虹案调查组的成员、湖南商学院首席教授柳思维认为， “湘酒鬼当年能够上市就很牵强，那时都是为了解决国企输血问题，很多不8具备上市公司资格的企业都被包装上了市。湘酒鬼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湘酒鬼的问题不能全算在刘虹头上，事实上有些深层次问题刘虹根本无法解决。 ” “在入主酒鬼酒后，刘虹就面临三个主要矛盾：一是大股东成功集团和二股东湘泉集团的矛盾，这里主要是大股东要求二股东归还以前占用上市公司的资金；二是二股东和三股东上海鸿仪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资金矛盾，因为上海鸿仪的进入本来就是为了规避证监
15、会的有关规定而为成功集团做托儿的；三是上市公司的改制迟迟不能进行，职工身份不能置换，引起了职工的不满，由此产生矛盾。 ”柳思维这样总结刘虹在酒鬼酒的经营情况。 有人总结刘虹的“成功”密码就是玩、骗、投机和搞关系，随着这几年的宏观调控力度加大，刘虹过去的那一套已经不好使了。 然而，刘虹不但曾是当地草根阶层学习的榜样，也是当地政府宣扬的旗帜。刘虹的发迹和垮台，似乎再次警醒人们，那个过去让刘虹们成功的游戏规则正在改写。 “在管理和经营过程中，刘虹对自己个人的感觉太过于自信,做什么事情很少开会或者与中高层管理人员讨论，脑袋里冒出一个思路就马上动手干中央财经大学商学院副院长胡宗良分析。 刘虹把炒股中孤注
16、一掷的赌性,移植到了做其他事情上来。 “湘酒鬼”多年来因种种不规范的运作，遗留下来包括资产、债务、法律、机制、管理、人员等一系列问题，在内行人看来已是病入膏肓、日薄西山。当刘虹把收购“酒鬼”的主张提交董事会讨论时，遭到了董事会所有其他9成员的反对，但刘虹执意要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 “刘虹失败的原因，首先是因为资金链的崩裂。4.2 亿购买股权的款项，总是在查账时才出现，从来没有真正投入使用过。职工经常为发工资去找刘虹要钱。据谢茂拾分析，刘虹这些挪用的钱，很大一部分是拿去还了债，因为那些钱本来就是拆借而来的。刘虹失败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无疑是过分依赖自己一手打造的人际关系网络。 ” 有一位不
17、愿透露姓名的人士评价，当初刘虹凭借在湘西自治州良好的人脉关系,一举入主“湘酒鬼” 。但“湘酒鬼”是一个官企不分、裙带关系严重的国有企业，一些政府官员把这个地方当成了镀金的地方。刘虹如果真想励精图治进行改革，必然会触动原有的利益阶层，从而让自身置于自己一直依赖的关系网的对立面去。刘虹根本没有资格和勇气去做到这一点。 刘虹生于湖南也成于湖南，属于正宗的资本湘军，所兼并的上市公司尽在三湘四水间，刘虹对故土的亲情不能否认。2000 年 9 月，成功集团旗下公司参与发起设立的安塑股份（深交所上市公司，股票代码：000156）实现上市，随着对亦是湖南上市公司酒鬼酒的控股，刘虹旗下拥有了第三家上市公司， “
18、成功系”成形。 刘虹给人的印象是什么都在脑子里，拿出一个思路就干。思路多，但资金投入少得可怜。 在竞争激烈的白酒市场一番打拼后，刘虹也许感到了力不从心。与此同时，围绕“钱”的麻烦却纷至沓来。 作为“成功-鸿仪”资本圈里的一颗棋子， “酒鬼”也陷入了担保漩涡。2004 年，在一起借款担保纠纷案中，相关法院曾冻结上海鸿仪所持10全部酒鬼法人股。 在迟迟见不到起色之后，政府和相关方面开始不断催逼资金“到位”和“投入生产” 。 “当初为了将酒鬼酒的资产做实，按照监管部门的要求，湘西自治州政府将自己准备建新政府大楼和公务员宿舍的 400 多亩地产全部转入上市公司，同时还置入了一些湘泉集团的有效资产，上市
19、公司当时的资产负债率只有 30%多。 ” 但刘虹显然感到这些还不够。到 2004 年底，眼看着“酒鬼”面临退市命运，公司又向政府提出以财政资金提供贴息以助力扭亏、摘帽、保牌。也许从这时开始，刘虹被当地政府看出“资金链出了问题” ，随着各方的耐心超过极限，成功集团掌门人在酒鬼“不成功”成为现实。 2005 年 4 月 5 日，先后在成功集团旗下两家公司任财务总监的岳阳恒立公司财务总监刘帮智，因涉嫌挪用资金，被岳阳市警方刑事拘留。 连锁反应很快波及酒鬼酒。2005 年 8 月下旬，相关证券监管部门发出文件，督促湘西自治州国有资产监管部门、第二大股东对酒鬼酒公司资金实行“双控” 。这个由于种种原因尚未来得及实施的措施，可能促使刘虹决定从酒鬼酒脱身。 2005 年 12 月 5 日，酝酿了两个月的“湘酒鬼” 改制方案重新出台，中国证券会也给以极高评价， “湘酒鬼”即将面临一个巨大的转折关头。在这可喜消息的背后，对 39 岁的“湘酒鬼”原董事长刘虹来说，心底剩下的恐怕只有“中年听雨铁窗中”的悲凄。 刘虹倒下了，留给我们许多思考，企业家做企业有时好像走钢丝，必须保持身体平衡，不然就要面临身败名裂的厄运，不仅会造成社会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