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国批判性思维研究综述李加义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是 20 世纪 30 年代由德国法兰克福学派提倡和主张的一种思维方式。近年来，西方教育界越来越重视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培养，人们把批判性思维看作学习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将其与解决问题并列为思维的两大基本技能 1 。美国将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培养列为高等教育的重要任务，剑桥大学等高校已将批判性思维水平作为入学考试的一部分，西方国家部分高校也单独开设了批判性思维课程，以增进学生对批判性思维的了解与重视，最终促进其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发展 2 。1992 年刘晓霞发表的“运用作文比较教学法，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一文成为我国首篇探
2、讨在写作教学中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学术论文 3 。笔者按时间节点查询，自 20 世纪 90 年代到 2014 年 9 月，发表在 CNKI 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上有关批判性思维的文章总计 1 008 篇，20102014 的五年间批判性思维研究达到巅峰，发表文章 844 篇，包括硕士学位论文 130 篇，博士学位论文 3 篇，其中以中学课程与教学论为主题的硕士论文 59 篇，但英语语言文学的硕士论文仅有 9 篇；在研究层次上，社会科学的基础研究（616 篇）和自然科学的工程技术（104 篇）研究居多，高等教育研究仅有 53 篇；外国语言文学研究的检索结果显示，批判性思维研究正受到国内外语界
3、学者的重视，理论性探讨研究居多，主要涉及了批判性思维的概念、意义和作用，批判性思维量具构建，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定量测试及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培养与训练策略等方面，而基于实证及数据统计的量化研究匮乏。一、批判性思维的概念批判性思维运动倡导者、美国学者罗伯特恩尼斯将批判性思维定义为“合理的、反思性的思维，其目的在于决定我们的信念和行动” 5 。在库恩和米特尔强调批判性思维为一种评估、比较、分析、批判和综合信息的能力 6 。费希尔和克莱文则注重其“对观察、沟通、信息和观点所做的技术性的、主动的解释和评价” 7 。摩尔和帕克赋予批判性思维更为自然的定义：批判性思维指人对接受或拒绝任何事物、或对某种说法存疑的
4、谨慎的、深思熟虑的决定，以及接受或拒绝某事物时的自信程度 8 。具有世界影响力的批判性思维组织批判性思维中心的创始人，美国索诺马州立大学的理查德W 保尔教授认为，真正的批判性思维是“渗透于日常生活中心的公正思想” 9 。布朗和基利也认为，批判性思维是那种“能抓住要领，善于质疑辨析，基于严格推断，富于机智灵气，清晰敏捷的日常思维” 8 。最后，该中心对批判性思维进行了充满哲理的描述：“如果我们希望找到问题的根源，并发展出合理的解决方法，批判性思维是关键。追根究底，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的性质，是由我们的思维的性质决定的。 ” 10二、测试批判性思维能力常用量表国外对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的研究十分重视，开
5、发的用于测量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的量具已有 20 多种，且较为成熟。其中应用最为广泛的就是 Watson-Glaser 批判性思维测试量表（WGCTA， Watson- Glaser critical thinking appraisal）和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意向问卷（CCTDI，California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inventory） 。Watson-Glaser 批判性思维测试量表于 1980 年开始实施，它的理论基础是 Watson-Glaser 于 1964 年提出的概念，即批判性思维是可发展技巧、主题知识和实践者态度的综合体现。该量表只测试批
6、判性思维的认知技能，内容来源于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中立的或有争议的问题。得分越高，说明批判性思维的认知技能越高；反之，说明批判性思维的认知技能越低。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倾向问卷于 1992 年实施，其概念基础是 1992 年（APA,American philosophy association）提出的批判性思维是一个有目的的，自我调控判断的过程，包括解释、分析、评价、推理以及对证据、概念、方法、标准的解释说明，或对判断所依据的全部情境的考虑。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意向问卷测试批判性思维的情感倾向方面，包括寻求真理（truth seeking） 、思想开明（open-mindedness） 、分析推
7、理（analyticity） 、系统性（systemati-city ） 、自信（self-confidence ） 、质疑（inquisitiveness） 、成熟（maturity ）七个因子。问卷包括 70 道陈述题，测试时间最少 20 分钟，分六个等级来表述非常赞同到非常不赞同的程度。总分为 420 分，分量表的得分范围为 10-60 分，总量表的得分范围为 70-420 分；各因子得分在 10-30 分之间说明有较强的负向情感，在 40-60 分之间说明有较强的正向情感，在 30-40 分之间代表批判性思维情感倾向既非正向情感，也非负向情感。总得分350 分，被认为批判性思维的情感倾
8、向较强。国内用于测评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的自编量表为数极少，仅有的自编量表也缺乏大规模的测试和可靠的信度和效度检验。罗清旭试图发展一种以模糊综合评判为基础的批判性思维测评新技术 11 。把测评任务分解成线性和非线性，同时列出了批判性思维模糊综合评判的 60 项测评指标。该测评方法只经过了小规模测试的检验，其可行性和有效性有待进一步验证和改进。夏素华等在参考批判性思维技能量表（CCTST，California Critical Thinking SkillsTest）和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倾向问卷理论框架的基础上，自编了专门测量护理专业本科生批判性思维的调查问卷 12 。该问卷结合我国国情和护理专业
9、的特点，从批判性思维能力、批判性思维态度和专业价值观三方面进行，比较符合护理专业的特点。但问卷的调查对象局限于国内两所护理学院的 417 名护理本科生，调查范围有限，还需进行大规模测试来进行检验、修改和完善。三、国内批判性思维研究现状国外有关批判性思维的研究较多，始于 20 世纪 80 年代末。根据罗清旭的报告，自 1970 年到 2000 年间，美国在心理学和教育学中围绕“批判性思维”完成的学位论文有 158 篇；美国国会图书馆共收藏 114 部与“批判性思维”相关的著作；发表的相关论文不计其数 11 。国内目前有关批判性思维的研究与国外差距较大。我国护理界较早引入了西方批判性思维的概念，近
10、年来越来越多的护理界人士在教学和临床实践领域开始对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进行测评研究。刘素珍等采用香港理工大学的批判性思维人格倾向测量表（中文版）（CTDI-CV）横向比较了本科、专升本、硕士不同层次护理生的批判性思维人格倾向状况，发现阅读地理、政治、电脑、科学和哲学类书籍对护理生的批判性思维人格倾向有正面影响 13 ；李小妹、郭晓元采用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倾向问卷对 465 名中国和日本护理本科生进行比较研究，结果发现中国学生的批判性思维略高于日本学生，但显著低于西方学生 14 ；许虹等采用批判性思维人格倾向量表（中文版）对国内 681 名护理本科生进行了测评，分析不同年级的护理生以及文理科的护理
11、生之间在批判性思维方面存在的差异 15 。护理界关于批判性思维的实证研究中大多采用直接由国外翻译过来或稍加修订的批判性思维倾向问卷。批判性思维既包括认知维度的批判性思维技能，也包括情感维度的批判性思维倾向，而学生的情感态度等人格特质只是其批判性思维的一个部分，不能代表其实际批判性思维水平。护理界这种单一的测评方法影响了对学生批判性思维研究结果的分析和进一步解释。目前国内对中小学生的批判性思维研究较多 16 ，对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的研究刚刚起步，在我国外语界，为数很少的实证研究仅限于分析大学生的英语演讲、口语与作文。文秋芳、刘润清通过分析英语专业四个年级学生英语议论文作文的内容，考察了学生抽象思维
12、的特点 17 ；文秋芳、刘润清分析的语料为命题限时作文。写作课教师分别在各自的班级要求学生就所给的题目在 50 分钟内写出 300 词左右的作文。根据作文写作思维过程的基本环节审题、立意、布局、论述，通过质化分析法找出了对应的 4 个作文内容参数文章切题性、论点明确性、说理透彻性、篇章连贯性，再为每个参数设定评分标准，分析学生抽象思维的特征及其存在的问题。研究结果表明，英语专业四个年级的学生在这四方面存在的问题比较明显，并存在一定的差异，即使到了 3、4 年级，符合要求的学生也不多。文秋芳、胡健通过分析英语专业大学生四年的口语跟踪语料，探究了学生批判性思维特点的变化 18 。文秋芳、胡健开展的
13、是一项历时四年跟踪研究，涉及 56 名学生。主要从形式思维和辩证思维两方面分析学生思维的变化。研究结果表明，高、低起点组在形式思维能力上都有较大进步，在辩证思维能力上虽有比较大的变化，但水平仍旧非常低，同时，高、低起点组在这方面的变化速度和变化结果几乎没有差别。在肯定这些探索性尝试的同时，由于受其自身外语水平的影响，学生的英语作文和口语表达很难真实有效地反映其思维水平。国内对于教师批判性思维的实证研究更是屈指可数，刘芳等利用美国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技能测试量表对来自我国 29 所高校的 46 名英语教师的批判性思维技能进行了抽样调查，并基于访谈和文献研究，分析了教师的批判性思维现状 19 。研
14、究发现高校英语教师的批判性思维综合技能较强，但仍有较大发展空间；五项核心技能均属一般，分析技能尤其薄弱。四、批判性思维课程教学研究在培养大学生批判性思维方面，国内大部分研究主要是对国外批判性思维理论和培养模式的介绍 20 ，理论层面的探讨较多。近年来，受到西方批判向思维研究的影响，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在国内教育界开始引起关注，一些大学开始尝试通过单独开设思维课程来培养大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如清华大学的“解决问题的策略和技能”选修课，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大学学习指导”选修课等，这些课程以学习或解决问题中的策略为中心，从培养大学生的自我监控能力、学会如何思考入手，提高其思维水平 21 。2003
15、年北京大学和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开设了“逻辑与批判性思维”通选课，课程围绕对论证的理解、分析、重构、评估展开，通过论证逻辑训练提高学生的批判性思维 22 。2009 年华中科技大学启明学院将批判性思维教育纳入“种子班”的新型教学模式， “批判性思维”课程定位为一门思维素质教育与思维能力培养的课程 23 。除尝试单独开设专门的思维课程外，目前国内也出现了一些在具体学科中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做法和实证研究。受国外护理学研究的影响，国内护理教育界比较重视结合学科特点来培养大学生的批判性思维，相关研究也较多。王维利等在不同层次的护理专业学生中开设了思维与沟通课程，教学采用讨论式课堂教学、社会活动与临床实践
16、相结合的方式；一学期的课程实践表明，学生总体评判性思维倾向有显著提高 24 。游坤在护理专业教学中对 59 名高职护理生进行了评判性思维教学实验，结果发现，采用以问题为中心教学、病例式教学、循证护理教学、小组讨论式教学等批判性思维教学方法，提高了试验组学生的考试成绩和批判性思维 25 。柳丰萍等以网络护理案例论坛为主体的综合培训措施也有效地提高了护理生批判性思维人格倾向水平 26 。在外语界，有研究者尝试在分析性阅读中融入批判性思维培养的内容。刘伟、郭海云在大学英语教学中对学生进行为期一学年的批判性阅读策略培训，结果显示批判性阅读教学模式提高了学生的阅读能力，对写作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27 。文
17、秋芳在英语专业研究生的“文献阅读与评价”课程中，将批判性思维的培养有机融入教学的各环节，其教学模式可操作性强，对其他学科教学中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具有很好的启发作用和借鉴价值 28 。五、以往研究的不足以及未来研究发展方向（一）对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研究不足国内对思维的定义、分类、构成要素以及思维发展研究得较多，尤其对儿童及青少年思维规律和特点的研究比较充分，但对大学生的思维的研究明显不足，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心理学界一般认为小学生或中学生都处在思维急剧发展变化的阶段，因此研究的空间和范围较大。同时，国内思维研究较多侧重的是创造性思维和发散思维，对批判性思维的研究缺乏足够关注。一方面与我国缺乏理性思
18、维的文化传统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国内研究中将批判性思维简单等同于“批评质疑”的倾向有关。借鉴我国在儿童和青少年领域的思维研究成果，结合我国文化特点研究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研究成果并探索其规律和特点，将有助于国内批判性思维理论研究的深入和进一步发展。（二）对国内批判性思维的培养不够重视早在 20 世纪 40 年代，批判性思维就成了西方教育改革的主题，美国政府从 1993 年开始将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列为大学教育目标，许多大学特别是哲学系中都开设了批判性思维课程。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国家的大学课程设计者声称，批判性思维课程属于各专业学生共修的提高能力的课程，或者至少是社会科学学科学生的必修课。与
19、国外相比，批判性思维在我国还未引起政府和教育界的足够重视，目前只有少数大学开设了批判性思维课程，且都侧重于逻辑推理方面。批判性思维能力的训练还未达到课程化、制度化，也缺乏系统性和体系性。同时，要提高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水平，教师自身也应具有批判性思维的理念，并认同批判性思维的重要性。如果教师缺乏对批判性思维的系统了解，在其授课过程中便很难有意识地将学科内容与思维训练结合起来；即使在一些教材中融入了批判性思维训练的内容，教师也可能无法分辨出来，因而在实际授课中难以执行。因此高校教师培训中应加强对批判性思维的关注，并对课程设置、教学内容、教学方式、教学评价等进行相应的改革，提高教师对批判性思维的认识和
20、教师整体批判性思维水平。参考文献1 陈琦,刘儒德.当代教育心理学M. 北京: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167-173.2 文秋芳,王建卿,赵彩然 ,等.构建我国外语类大学生思辨能力量具的理论框架J. 外语,2009(1):37-43.3 刘晓霞.运用作文比较教学法,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J.昭乌达蒙族师专学报( 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1992(1):50-54.4 孟凡菊.我国外语界批判性思维研究综述J. 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 ,2012(3):17-19.5 Ennis, Robert H. A Taxonomy of Critical Thinking Skills and Dispo
21、sitionsC. Teaching Thinking Skills: Theory and Practice. New York: Freeman , 1987: 9-26.6 Coon, Dennis, John O. Mitterer. Introduction to psycho-logy: Gateways to Mind and BehaviorM. Belmont, CA:Wedsworth, 1995.7 Fisher, Alec and Scriven, Michael. Critical Thinking: Its Definition and AssessmentM. C
22、enter for Research in Critical Thinking (UK), 1997.8 Moore, Brooke N. , Richard Parker. Critical Thinking (7 th ed. )M. Boston: McGraw Hill, 2004.9 Paul, Richard and Elder Linda. The Miniature Guide to Critical Thinking: Concept and ToolsM. Foundation forCritical Thinking, 2004.10 布朗 ,基利.赵玉芳,向晋辉,译.学
23、会提问批判性思维指南(第七版)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6.11 罗清旭.批判性思维理论及其测评技术研究D.南京: 南京师范大学,2002.12 夏素华,孙宏玉,郑修霞. 护理专业本科生评判性思维能力的测定及相关因素的分析J. 中华护理杂志,2006,41(5):155-157.13 刘素珍,李继平,朱丹.不同层次护理生批判性思维意向及影响因素的研究J. 现代护理,2005,11(7):496-499.14 李小妹,郭晓元.中国与日本护理本科生评判性思维能力的比较J. 中华护理杂志,2005(10):730-733.15 许虹,彭美慈,汪国成,等. 护理本科生评判性思维能力特征及相关因
24、素的分析J. 中华护理杂志,2006,41(2):155-157.16 林崇德.思维心理学研究的几点回顾J. 北京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6(5):35-42.17 文秋芳,刘润清.从英语议论文分析大学生抽象思维特点 J.外国语,2006(2):49-58.18 文秋芳,胡健.中国大学生英语口语能力发展的规律与特点 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19 刘芳,董元兴,李慷.高校英语教师批判性思维技能研究基于部分教师的现状调查与分析J. 外语电化教学 ,2012(11):66-70,80.20 岳晓东.批判思维的形成与培养: 西方现代教育的实践及其启示J.教育研究,2000(
25、8):65-69.21 江丕权,李越.关于大学生的思维训练J. 清华大学教育研究 ,2004(4):116-120.22 谷振诣,刘壮虎.批判性思维教程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23 董毓,刘玉.将批判性思维引入国际化课程 ,培养创新型工程师J. 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13(2):176-180.24 王维利,陈元鲲 ,陈姗姗,等.评判性思维实践及效果评价J.中华护理杂志,2006,41(9):834-836.25 游坤.提高高职护生评判性思维能力的教学研究J. 广西医科大学学报 ,2007(S1):191-193.26 柳丰萍,王红红,邹叶青,等 .护理案件论坛对培养护生评判性思维能力的作用J. 中华护理杂志,2008(1):19-22.27 刘伟,郭海云.批判性阅读教学模式实验研究J. 外语界 ,2006(3):14-18,23.28 文秋芳.论述外语专业研究生高层次思维能力的培养J. 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08(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