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论王维山水诗的宁静与空明姓名：熊伟 导师：邹艳摘要： 王维山水诗的最大贡献，在内容上是诗与禅的融合，在创作方法上是诗与画的融合。由于这两种融合，他成功地创造出空灵清远的艺术意境，在中国诗歌史中，他是独树一帜的。王维的山水诗又是禅趣的完美体现，是画，是乐，更是生命最初的神妙。读他的诗会使我们的生活更加富有美与趣，找到灵魂的栖息地，尽情享受那份宁静与空明。关键词：王维 山水诗 禅趣 宁静 空明唐开元，天宝年间，经济繁荣，国力强盛，涌现出大批禀受山川英灵之气而天赋极高的盛唐诗人。他们“既闲新声，复晓古体；文质半取，风骚两挟；言气骨则建安为传，论宫商则太康不逮。 ”而在唐代诗坛上，王维是一位具有独特风
2、格的诗人。在李白未到长安、杜甫未成名时，王维已名噪京师，当时曾有“天下文宗”之称。从文化史的角度来看，盛唐是唐代文化发展的高峰时期，王维集诗歌、绘画、音乐、书法于一身，很显然是盛唐文化的凝聚。奠定王维在艺术史上大师地位的，是其歌咏归隐的山水田园诗创作。盛唐是禅宗勃兴的时期，盛唐士大夫几乎“人人谈禅” ，奉佛与隐逸在盛唐成为文人士大夫们“独善其身”、 “独抒性灵” 的一条颇具时代特色的终南捷径。王维在中国文学史上是唯一享有“诗佛”美称的诗人，他的佛学理论非常精深，同时他又能坚持宗教实践，深得禅家三味，读了王维的诗后就知道，能在幽独情境的描写中抒发自己的心灵的自在，细读品味，联系唐代其他诗人的作品
3、，你就能深深的领悟到禅的宁静淡远，空明澄澈底蕴。（一） 自然的宁静清幽王维山水诗最擅长于描写幽寂静谧的环境，营造自然宁静的氛围从而形成其独有的空灵寂静的艺术风格。王维诗中宁静的形成体现在：1. 以动衬静如山居秋暝是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描写山水的五言律诗。全诗如下：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客观事物有静有动，它们之间的相互转化构成了客观世界的丰富多彩。诗歌作为社会生活的艺术反映，注重社会生活的动静对立与统一，并用于诗歌描写之中，从而构成丰了富多彩的动静交错的诗意美。王维在山居秋暝中，注重运用了以动衬静的方法，这中方法主要体现在视
4、角与听角的结合上。在第一联“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诗人描写了雨后的空山（“空山”在这里是指山中树木茂盛而看不到人的活动，正如王维在鹿柴中所写的“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一样，这“空山”不但很富有诗意的，而且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 ，寂静无声，而秋天的寒意更突出了空寂无人之感，这是静态描写。第二联“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中，一个“照”字，是视角的感受，而“流”却突出了听觉感受（雨后的流水有声） 。一视角，一听角，也就是一动一静，表现出了富有诗意的自然之美。我们来看看其句意，诗人写道：到了晚上，月亮出来了，月光洒在松林上，显得格外清冷、朦胧；雨后的山泉冒过小溪中的石板，哗哗地流出了山涧。视
5、听结合，以动衬静，突出了山村月夜的宁静之美。在第三联，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其中，“竹喧”就是竹林中的喧闹声，通过声音引出人的活动，这是侧重于听觉， “莲动”侧重于视角，但也表现出了声音，因为船碰撞莲叶，莲叶也会发出声响。这样，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描写声音的，反衬出夜晚的宁静与清幽。2. 诗画结合在描写自然山水的诗里，他创造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明秀诗境，兴象玲珑而难以句诠。如：山居秋瞑：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在清新宁静而生机盎然的自然山水中，诗人感觉到了万物生生不息的生之乐趣，精神升华到了空明无滞碍的境界，自然美与心境的美完全融为一体，创造出如水月镜花般
6、不可凑泊的纯美诗境。我们都知道，苏轼评价王维的诗时说过：“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诗曰：蓝谿白石出，玉川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首先，我们来看第一、二联，那明朗的月光照在青松林上，所形成的画面色调是分明的；那皎洁的秋月之光映照下的流水上，就如一条洁白无瑕的素练，闪闪发光。如果从绘画的角度来说，层次是分明的，线条是明确的，也就是说整个画面的轮廓是完整的、清晰的。其次，意象组合具有明显的方位性，表现出诗歌的空间性，表现出图画美，从而拓展了诗歌的境界。那么，诗人是怎样来使诗画结合，表现诗歌的境界的？我们从诗句中来看，主要体现在意象的排列组合上。意象的排列不但表现出跳跃
7、性，而且也表现出顺序性，它由上而下，由远而近，自然形成一个空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这可以看成是背景描写，是远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对偶句，由上到下，由远而近，视线在转换。 “明月”当空，显得高远，月光洒在松树林上，由上而下，显得空旷；再由山而水，出现一个特写镜头清澈而潺潺的流水。这样，线条清楚，画面组接顺畅，鲜明而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一幅美的自然图画。3. 情景相融王 维 山 水 诗 写 景 如 画 ， 在 写 景 的 同 时 ， 不 少 诗 作 也 饱 含 浓 情 。王 维 的 很 多 山 水 诗 充 满 了 浓 厚 的 乡 土 气 息 和 生 活 情 趣 ， 表 现 自
8、 己的 闲 适 生 活 和 恬 静 心 情 。 如 田 园 乐 七 首 其 六 曰 ： “桃 红 复 言宿 雨 ， 柳 绿 更 带 青 烟 。 花 落 家 僮 未 扫 ， 莺 啼 山 客 犹 眠 。 ” 辋 川 闲居 赠 裴 秀 才 迪 曰 ： “寒 山 转 苍 翠 ， 秋 水 日 潺 湲 。 倚 杖 柴 门 外 ，临 风 听 暮 蝉 。 渡 头 余 落 日 ， 墟 里 上 孤 烟 。 复 值 接 舆 醉 ， 狂 歌 五 柳前 。 ”在 优 美 的 景 色 和 浓 厚 的 田 园 气 氛 中 抒 发 自 己 冲 淡 闲 散 的 心 情 。还 有 如 渭 川 田 家 ： “ 斜 光 照 墟 落
9、， 穷 巷 牛 羊 归 。 野 老 念 牧 童 ，倚 杖 候 荆 扉 。 雉 雊 麦 苗 秀 ， 蚕 眠 桑 叶 稀 。 田 夫 荷 锄 至 ， 相 见 语 依依 。 即 此 羡 闲 逸 ， 怅 然 吟 式 微 。 ”从 细 微 处 入 笔 ， 捕 捉 典 型 情节 ， 抒 发 无 限 深 情 。王 维 诗 歌 中 借 景 寓 情 ， 以 景 衬 情 的 手 法 ， 使 他 写 景 饶 有 余味 ， 抒 情 含 蓄 不 露 。 如 临 高 台 送 黎 拾 遗 ： “相 送 临 高 台 ，川 原 杳 何 极 。 日 暮 飞 鸟 还 ， 行 人 去 不 息 。 ”写 离 情 却 无 一 语 言情
10、而 只 摹 景 物 。 送 杨 长 史 赴 果 州 ： “鸟 道 一 千 里 ， 猿 啼 十二 时 。 ”既 是 景 语 ， 也 是 情 名 ， 将 道 路 的 荒 凉 之 景 与 行 者 的 凄 楚之 情 融 为 一 体 ， 自 然 、 含 蓄 而 又 回 味 深 长 。在山水诗中，王维把自己豪迈的心情和景物紧紧联系在一起。如他的少年行中云：“沙平连白雪，蓬卷入黄云。慷慨倚长剑，高歌一送君。 ”声调高朗，气魄宏大。王维赴河西节度使幕时到过塞前后写的诗，如从军行 、 观猎 、 出塞外 、 送元二使安西等，洋溢着壮大明朗的情思和气势。其使至塞上云：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11、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侯吏，都护在燕然。以英特豪逸之气融贯于出色的景物描写之中，形成雄浑壮阔的诗境。那无尽的长河、广阔地平线上的落日、大漠孤堡上的烽烟，透露出诗人走马西来天尽头的豪迈气概。（二）心灵的空明澄澈从某种意义上说,佛教禅宗对中国文学尤其是古典诗词的影响与渗透,不亚于他的宗教价值。中国的古典诗词之所以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样子,在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因于佛教禅宗思想的影响。盛唐时期文人染禅非常普遍,山水诗派诸人,大都与禅有着较深的关系。禅在很深的层次上影响着文人的心态及其观物方式。而这种心态和观物方式又使唐宋诗人的作品呈现出特有的审美风貌。可以说,是禅使这些诗人有了一份淡泊的心境,才有
12、了山水诗的空明与宁静。王维即是典型一例。其时,他号称“ 当代诗匠,又精禅理”( 苑咸酬王维), 与他交往的僧人很多,仅其诗文中述及王维很早就归心于佛法，精研佛理，受当时流行的北宗禅的影响较大，晚年思想又接近南宗禅，撰写了能禅师碑 。他在哭殷遥诗中说“忆昔君在日，问我学无生” 。直至晚年，他在秋夜独坐中还说:“欲知除老病，惟有学无生。 ”“无生”之说，出于佛典里的大乘般若空观，是追求“湛然常寂”有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 。 （饭覆釜山岭僧 ）在孤独与寂寞中，他宁心静性地观照物象，了知诸法性空的般若实相，走进自己最热爱的大自然中的山山水水，获得与天地、宇宙最亲密和谐的接
13、触。以人生的虚幻形成禅宗意境的艺术再现，其寂灭的艺术风格即源于此。王维正是以寂静空幽的意境，既品味着自然又暗寓了禅意，同时悄然地流露出超脱尘世、亲近自然的意趣和随缘任运的适意的人生哲学思想。其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1.以禅入定这种以禅入定，由定生慧的精神境界，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教义后体悟到的一种心灵状态，对王维等山水诗人的创作影响极大。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 。王维在自己的诗中也多次写到“闲居净坐”的乐趣。如：终南别业：“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水穷尽处，自然也就是深山空静无人处，人无意而至此，云无心而出岫，可谓思与境偕，神会于物。诗人着重写无心，写偶然
14、，写坐看时无思无虑的直觉印象，那无心淡泊、自然闲适的“云” ，是诗人心态的形象写照。又如登辨觉寺：“竹径从初地，蓬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 ”“软草承跌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 ”过感化寺：“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禅观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2.将禅的静默观照与山水审美体验合而为一在对山水清晖的描绘中，折射出清幽的禅趣。一则来自于他以禅意的目光观察和精选典型景物，如孤月、子影、深林、空山等；二则来自于他以绘画的手法描写、点染这些景
15、物。有时造成巨大的空白背景而突出主题的宁静，先说过香积寺，从“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中的描写中，我们真切地感悟到了大自然的静秀之美，我们也仿佛领悟到了诗人对于“境静林间独自游”的品格风貌。晚年王维具备了“空寂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灵性，抛弃了尘俗的缚累，高度达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极至，沉湎与佛学的恬静心静，必然会以幽独悠闲的主体心态来着意观察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的纷纭变幻，以自然美来表现自身人格美。幽静而明净的自然是诗人追求的理想境界，也正合应了诗人脱俗尘世，一任自然的情怀。“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16、“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大自然的一切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又充满生机，诗人就是通过这种自然之真，悟自然之理来回归自然的。诗人寄情于自然，与自然融合一体，将自己的人生烦恼痛苦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静空明的山水之中，创造出意境清朗素雅的艺术世界，自然之美因诗人的人格和禅宗的意趣而丰富了内涵。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一文中说：“以宇宙人生的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为虚景，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诗人“屏弃尘念，清除浮躁，宁神息心”的禅宗修养，如果不具备
17、虚静淡泊之心，怎能独具慧眼攫取大自然的最具魅力的神韵，从而创构出空灵清妙的意境呢？又如秋夜独坐中的“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里的“野花丛发好，谷鸟地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以果落、虫鸣、鸟声反衬山林的静谧，寄寓诗人的幽独情怀，表现的是诗人静观寂照时感受到的自然界的轻微响动，以动写静，喧中求寂，超以象外而入于诗心，显示出心境的空明与寂静。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 （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 ） ，“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 （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 ） 。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诗人将禅的静默观照与山水审美体验合而为一，在对山水
18、清晖的描绘中，折射出清幽的禅趣。3.心静如空的“无我”境界王维晚年的归隐，确已达到了他在裴右丞写真赞里说的“气和容众，心静如空”的“无我”境界。他在山居即事中说：“寂寞掩柴扉，茫然对落晖” 。这是其独自隐居山中时的心态写照。由于生性好静而自甘寂寞，他能他独往独来的归隐生活写得很美，其酬张少府中说：“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无心于世事而归隐山林，与松风山月为伴，不仅没有丝毫不堪孤独的感受，反而流露出自得和闲适。人若能享受孤独，寂寞也就是一种美了。如：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19、。深林入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木茉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一则说：“不见人” ，再则云：“人不知” ，复又说“寂无人” ，在常人看来，该是何等的孤独寂寞啊！而王维则不然，因他所欣赏的正是人在寂寞时方能细察到的隐含自然生机的空静之美。那空山青苔上的一缕夕阳、静夜深林里的月光、自开自落的芙蓉花，所展示的无一不是自然造物生生不息的原生状态，不受人为因素的干扰，没有孤独，也没有惆怅，只有一片空灵的寂静，而美的意境就产生于对这自然永恒的空、静之美的感悟之中。王 维 又 有 很 多 的 诗 清 冷 幽 邃 ， 远 离 尘 世 ， 无 一 点 人 间 烟 气 ，充 满 禅 意 ，
20、 山 水 意 境 已 超 出 一 般 平 淡 自 然 的 美 学 ， 含 义 而 进 入 一种 宗 教 的 境 界 ， 这 正 是 王 维 佛 学 修 养 的 必 然 体 现 。 王 维 的 生 活 的时 代 ， 佛 教 繁 兴 。 士 大 夫 学 佛 之 风 很 盛 。 政 治 上 的 不 如 意 ， 一 生几 度 隐 居 ， 使 王 维 一 心 学 佛 ， 以 求 看 空 名 利 ， 摆 脱 烦 恼 。 如 过香 积 寺 云 ： 不 知 香 积 寺 ,数 里 入 云 峰 。 薄 暮 空 潭 曲 ,安 禅 制 毒 龙 。”有 些 诗 显 得 更 空 灵 ， 不 用 禅 语 ， 时 得 禅 理 。 有 如 羚 羊 挂 角 ， 无 迹可 求 。 如 行 到 水 穷 处 , 坐 看 云 起 时 。 偶 然 值 林 叟 , 谈 笑 无 还 期( 终 南 别 业 ) 松 风 吹 解 带 ,山 月 照 弹 琴 。 君 问 穷 通 理 ,渔 歌 入浦 深 ( 酬 张 少 府 )充 满 一 派 亲 近 自 然 ， 身 与 物 化 ， 随 缘 任 运 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