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学习 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在座谈会上的发言 ( 修改 稿, 6500 字 2018-1-12) 陈金升 今天说三个话题:一、过四关;二、 怎样看待农场岁月 ;三、 对青年的寄语和 希望。 近日,看了 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 (采访录 ), 深有感触。 尤其是 其中 的“过四关”, 说的 很实在。是那时的知青们普遍的感受。我们也经历了“过四关”。就从过 “四关” 说起 。 一、 过四关 青先农场是 1966 年 3 月建立的省属国营农场。职工主体是来自山海关、泊头、河间的城镇知识青年,共 432 人。我是 1966 年 5 月来到农场的, 1984 年调离,在 农场工作了 18 年。 1966
2、年进场时,我16 周岁 , 报名 时 体检显示: 体重 88 斤,身高 162 厘米 ,腰围一尺九,身材瘦小枯干。 思想关。 主要是环境的巨大反差使青年们 一时难以 适应。 青年们都 来自县城 (区) ,虽然不及大城市的繁华,但是毕竟大不一样, 荒凉空旷的盐碱荒滩,近乎于原始的地形地貌 (照片) ,偏僻的地理位置,闭塞的交通 (县城到小山有土公路,再往东是田间小路) 。 使大家难以接受。 尤其是山海关的知青,反应更加强烈。山海关与海兴,一个在河北省的渤海湾北端, 出关是辽宁省, 一个在南端 ,过漳卫新河是山东省 ;山海关风景秀丽,是全世界 著名 的旅游胜地,海兴东部几乎是全省最荒凉的海滩。听说
3、他们下了车,一看环境,就拦住 拉他们来的 汽车,让把他们再拉回去。 后来 待的年数多了,环境也就无所谓了。 蚊子 关。 习 总书记 过的是跳蚤关 , 农场 这儿跳蚤很少。 但 蚊子厉害,还有臭虫。 蚊子:傍晚是蚊子活动的高潮时段,走在路上碰脸, 我曾经测量过 秋后的蚊子“嘴” , 长达 8 毫米,能叮透三层布 : 裤子屁股上有补丁,再加内裤,是 三层 ,蹲在地上,是绷紧的,蚊子能“叮”透,屁股起大包。 1966 年夏天雨水 大,几乎天天光脚下地干活。蚊子叮了,刺痒难耐,脚挠破了,下水中 “水毒”溃烂。 那年我的 左右脚各有两个烂了的洞,直到 10 月才好。 二连全连 120 多人,没有一个人的
4、皮肤是囫囵的。最严重的是山海关女知青王福珍, 浑身起 泡 溃烂,以至于无法上药包扎,只得抹紫药水,像是一个“花人”。为了逃避蚊子的攻击,天黑时分 如果在外边待着 , 要穿上长衣服和高筒水靴。 睡觉自然离不了蚊帐,蚊帐的四边要压在褥子下,否则蚊子能爬进去。 蚊子的猖獗,举两个例子。 1、我在大车队当饲养员。晚上给牲口添完草后,照例应当把煤油灯关灭。这天忘了灭灯,半夜里让蚊子吵醒了,睁眼一看,蚊子把桅灯四周“烀”满了。 2、 1968 年中秋节晚上 ,泊头知青闫振 云 喝酒“大”了,睡在蚊帐里,胳膊靠在了蚊帐边上,蚊子叮满了,却浑然不觉,第二天,整条胳膊外侧全部肿起来, “胖”了半厘米,好几天才下
5、去。 对于如何对付蚊子,大家渐渐地有了一套办法,年数多了,不以为然。 大约 1982 年以后,蚊子奇迹般的消失了。 臭虫。 1971、 1972 年, 臭虫肆虐。床板缝里,房顶上的板子缝里都是臭虫。这东西只要在身边爬,就会“吁” 得 皮肤奇痒, 难以入睡。 大家想了不少办法,比如,用开水烫床板, 晒床板,撒六六粉,但收效很小。 后来, 有人 出了“高招”, 用“ 1605”剧毒农药熏蒸。早饭后下地干活,中午不回 来,留几个人 在宿舍里喷“ 1605”,紧闭门窗, 熏蒸 一天 , 连续弄了两次, 才 把臭虫 基本消灭。 熏完了 看, 地面上死臭虫“匀”了。 饮食关。 最艰难的时段是 1967 到
6、 1970 年的四年。先是吃红高粱面窝头,涩舌头;后来吃大麦面、山芋面、红高粱面“三合一”的窝头,更是难以下咽。直到 1970 年秋后,农场自己种的玉米收获,吃上了“棒子面”。 以后各年,生活条件逐渐改善 ,比如食用油,原来买人每月供应三两,后来是半斤。 1979 年大面积种向日葵以后,改为每人每月一斤葵花籽油。 比习主席他们好的是:第一没有饿肚子,第二,不管好赖,有菜吃 ,尽管菜的种类少,甚至有一段时间只有咸萝卜,但毕竟有菜。棒子“谷米”、西瓜皮都当菜吃过。 记忆犹新的是 羊肉包子 。羊肉包子有什么新鲜的?但是 1971 年秋冬之际的羊肉包子却 忘不了 。那一年,一连刚从蔡庄搬到“三角地”新
7、址 。 10 月下旬,各连队集中到一起“大会战”,挖条田沟。二连女的住新盖的家属房,男的住新盖的马棚。副场长杨玉春是总指挥。杨是当年春天调来任职的。第一次见这帮学生这么能干,大受感动,又有一番感慨。就嘱咐伙房一定要把伙食搞好,所以隔三差五地蒸包子吃。而且要“一个肉丸的”。这年冬天的会战,吃得真不错。 劳动 关。 强度之大, 超过周边的农村 。 经过一两年的锻炼,青年们高强度的劳动基本适应,比当地老乡不在以下。 以至于一些老农感叹:这帮学生太能干了! 一、 农活 。 很累的活计是 开苗、耪地 、割麦子 。 农场的 地头 分别是 500、 800、 1000 米,最长的是 刘家草场(水库湿地) 1
8、500 米 。在刘家草场 开苗, 每人一垅(行) , 半天到 不 了 头。 有一件趣事:开苗开了肩膀子,耪地耪了后脊梁。都出在老场部东边的“窑地”以北。怎么回事?这儿是红土地,耕层坚硬,扒锄子扒不动,大锄耪不动。就得使大劲,扒锄子举得高高的,大锄抡得高高的。 开苗时,一伙人斜摆雁翅 ,依次前行,后边的人在前边人的侧后方,前边 人 的肩膀子暴露在后边 人 的正前方 。 有 一次,李慧莲跟前边 人 挨得近了,高举的扒锄正好砍在前边人的 胳膊 上,幸好是“捎”了一下,胳膊“划”了一道红印,没流血。耪地耪在后背上,也是这种情况。大锄举得太高,腰弯得很低,看不清前边的人, 砍在 了 后背上,也是这把锄刃
9、不快,后背上出了一道白印儿 ,但是也很疼。 割麦子 。割麦子的累,不必多说,大家或者亲身经历,或者听说过。但农场割麦子比农村累,因为面积大,麦收时间长。其累自不待言。 农场建场伊始就是半机械化。耕、耙、播都是机械;打场、轧场也是 半机械作业。大家一定以为,有了机器,人会轻松。不是的 ,人要跟上机器的节奏。 举例, 1972 年,农场有了割晒机,割晒机是 傍跨式,在东方红拖拉机右侧 挎 着,有效工作幅宽 3.6 米,拖拉机进地,需要人工割出通 道(打道)。为保证机器作业不中断,打道的人需要“快手”。有两年,我和高金英、王秀萍三人打道,这个活累死人了。到了地头,腰像折了一样,把腰放在地埝上,仰面朝
10、天,休息一会儿 ,爬起来接着干 。 不然机器在后面跟着,耽误事。 割晒机割麦子,人工运输。 跟着割晒机装车的也不轻松。割晒机两班倒,一个班 6 个多小时,中午 12 点交接。上了班 不停地干, 一气多半天。 白居易的观刈麦说:“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是真实的写照。 二,农田建设“大会战”。 农田基本建设改变了农场原始的地形地貌,使盐碱地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造。 大规模的农田建设始于 1968年秋季。开挖“支渠、斗渠、农渠”三级渠道,同时完成 田间公路和用渠(即用于灌溉的水渠,但因为农场的灌溉用水始终没能 完全 解决 ,用渠基本没发挥作用 ) 。 在 近 10 年的施
11、工中,知青 们 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难以想象的磨炼,用当时的话说是晒黑了皮肤,磨硬了肩膀,练红了思想。 主要时段 是 1970 年 秋 到 1973 年 春 “三角地”大会战。完成了三队、五队、一队、二队的大三角区域的骨干工程 (图片) 。全部完成是 1977 年。 共计完成斗渠 13 条 和配套的用渠、田间公路、各队之间的道路以及 难以计数的农渠(小沟) ,一个新型农场框架基本形成。 1983 年土壤普查时,我做了一个大概的统计,土方总量大约60 万方,如果从农场铺一条高半米,宽四米的土公路,可以经过天津到达北京。农田建设对改造盐碱地起了重要作用,部分土地夏玉米亩产可达四百斤(照片)。高粱 亩产
12、可达 500 斤。 农田基本建设施工 的劳动强度之大远远超过周边农村生产大队,可与当时全 省的“根治海河”工程相“媲美”。双手磨出血泡是常事。一段时间后,手上的老茧比硬币厚,抬筐也会使肩膀上磨起疙硬瘩。 每年 10 月下旬, 几个连队的人集中到一起施工 ,到次年 3 月回本队驻地开始一年的农活 。 秋季 开始 时 先是 挖 小沟,一般宽 3 米左右,深一米左右。地面封冻以后,挖大沟,一般宽 12 米左右,深 2 米 左右。 冬天施工,几乎每个人都裂手。 挖小沟:小沟是农田建设五级渠道(干、支、斗、农、毛)中的“农”。挖小沟一般于土地封冻前进行。单人作业,分段定额。男子一天土方量 10 12 方
13、,女子 8 10 方,视土质软硬,施工难易而定。 那时的人们不会偷奸耍滑。 1971 年冬 , 进行过一次擂台赛,组织了专门的“打擂队伍”,集中在一起干活,自报工作量,结果创造了男 60余方,女 40 余方的惊人纪录。(女子纪录创造者为泊头知青刘学文,男子纪录创造者 泊头知青肖国忠 )。当天,不参加打擂的也是自报工段,大多创造了挖土方的记录 , 本人在那一天也挖了 40方土 。 挖大沟:大沟是五级渠道中的“斗”。 春季施工的工效远远大于冬季,长天老日,一天干活不少于 8、 9 个 小时。 三人一组,两 副 抬筐,轮番使用, 一人装筐,二人抬筐,装筐的装满,抬筐的抬走,装筐的再装一筐再抬走。如此
14、,三个人谁也无一刻空闲,一组一天约完成四十方的任务。 冬季施工工效低下 。 土地封冻后,冻层可达 30 40 厘米(个别年份,背阴面的冻土厚度可达半米),需用洋镐打冻土层,虎口被震裂是很常见的。冻层很厚且面积较大时,先打开一个洞,然后往下挖,冻土层打透后淘出一个洞,伸入木撬杠(细檩条之类),利用杠杆撬冻层,有时会把撬杠压断。 数九寒天,仅穿一件秋衣,干活一身汗,休息一身冰,冻手、冻脚 是家常便饭。手冻了,手背皴裂发黑,洗不出来,像鸡爪子。脚冻了,搞不 好会溃烂成疮。 洋镐 大筐抬土,怎样抬?抬筐的两人面对面,从沟底“横”着往上走,迈腿时,靠着筐的腿一起走(一人的左腿和另一人的右腿同时迈),并稍
15、有晃动,形成惯性。“悠”着往上走。倒土时,二人同时弯腰,拉动后手的筐绳,扣在地下。 当时用的大筐是红荆条编的。高约 30 厘米,筐底直径约 40 厘米,筐口直径约 60 厘米。栓筐的绳子直径近 2 厘米,抬筐的扁担更像是杠子,宽约 10 厘米,厚约 5、 6厘米。没有扁担特有的弹性。一只筐装挖起来的泥条(一锨一个,宽十几厘米,厚约 7、 8厘米,长约 50厘米,)三条就满平口,女工一般只能抬三条,男工能抬四条,五条、六条就竖尖了,男工抬着也费劲。有时较起劲来,有抬两筐的,甚至压折了扁担。现在这种筐已经见不到了。 抬筐 挖沟用的铁锨,锨头是直板,有弧度,宽约 15 厘米,长约 25 厘米,齐头。
16、在地上戳出来的印迹犹如半个小括号“ ) ”,称为筒子锨。 铁锨上方的是木头横拐,锨把长度依使用人的身高而定。下图的铁锨与当年使用的铁锨相似,只是锨把上端的横拐不同。 铁锨 挖沟时,表土挖走,达到一定深度 时,土块不再发散,一锨下去,土条长达半米左右。使用方法是一手握锨把,一手顶横拐,双臂用力戳入土中,弯腰用肚子往下顶,一下就是几十厘米。时间长了,很多人的肚皮磨出了茧子。下图是根治海河的一幅图片,图中铁锨挖出的泥(土)条,与农场挖大沟的场景毫无二致。 挖大沟,抬大筐,肩上戴垫肩,下图的青年佩戴的垫肩与农场职工用的一样,不过后来人们嫌麻烦,大多不戴。 当年的劳动场景不可再现,劳动工具也已无处寻觅。
17、上面的几张照片是从互联网上下载的,以作参照。 值得一说的是 1970 年冬至 1971 年春 大会战的 住处: 当 年 开挖三角地一、二斗的沟渠时,没有住处,三连 驻地处,当时还未建房。住的是水泥管(堵上一头); 二连职工住窝铺 ,把宣惠河堤切去半边,南边用秫秸夹成墙,另三面为土堤,搭上顶子 住人 ; 四连职工住在宣惠河通宋王庄的水泥桥洞下, 把引桥桥墩间掏空住人。潮湿、阴冷加之冰天雪地,许多人关节痛及至发展为关节炎。 二连的窝铺 曾发生过一次窝铺塌顶事件,这与窝铺的建造方式有关,窝铺内宽约 6 米,南面的中部埋一根立柱,上搭一房梁,梁的北头即放在河堤上(挖一个土槽,放入房梁),两侧再放檀条,
18、上面铺秫秸抹泥。 1970 年 11 月初,绵绵细雨下了一 天,入夜后仍末停。二连七班的窝铺(住的全部为山海关女知青)大梁北端的河堤渗水浸透变软,约在夜间 11 点钟,轰的一声大梁塌了下来。 随即,就有人冲出窝铺大喊救人,忙碌了近一个小时,才安顿下来。幸亏南端立柱未倒,窝铺内成了大三角形,没伤着人。更万幸的是住在大梁下面的李惠莲外出小便,未砸在里面。此事可算是有惊无险。这个窝铺中住的还记得的人有付伯谦、冯桂兰。 二、 怎样看待农场岁月 谈谈我自己的看法。 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毛泽东主席就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参加劳动。 1968 年 12 月,全国大规模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开始。 有数据公布,全国下乡知青 1700 多万人。到农村、农场、中国人民解放军生产建设兵团劳动、落户。青先农场是在知青下乡的号召下动员并成立的。 相比于习总书记那样去往农村“插队落户”的 ,相比于去 黑龙江、新疆、内蒙古建设兵团的大城市知青,我们是幸运的。与插队的相比,我们有工资,有钱花;有伙房,有人给做饭。与 建设 兵团的相比,我们这儿的环境、交通条件要好于“两江一蒙”。 为建设青先农场,知青们包括后来入场的复员军人、职工及其家属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劳动,在盐碱荒滩上建成了河北省沿海 原始 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