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浅谈“来”的实与虚文学院 汉语言文学专业 200204 班 荣丽华 指导教师：王卯根摘 要： “模糊 ”是人类语言的重要属性，语言的模糊性表现在语音、词汇、语义、 语用、语法等方面。实词与虚词是两个模糊的范畴，从实词到虚词的过渡是 连续的，而非离散的，它 们是一个连续统的两端。为此，我把“ 来” 的用法的虚 实性大致分为六类：即“ 来”的全实词性用法、 “来”的次实词性用法、 “来”的半实词性用法、 “来”的半虚词性用法、 “来”的次虚词性用法、 “来”的全虚词性用法。其中， “来”的全实词性用法包括“来”的“ 小麦”义、 “行来 ”义、 “产生”义；“来”的次实词 性用法指“来”的泛动用法
2、；“来”的半实词性包括“来”的将来、过去、趋向用法； “来”的半虚词性指“来”的表结果的用法；“来”的次虚词性指“ 来”的表意愿、表目的、表时段、表完成、表约指、表比况、表原由、表 强调的用法；“ 来”的全虚词性包括“来”的表语气、表顿宕、表提示、表协调的用法。关键词： 引申；虚化；实词性；虚词性；用法“模糊”的概念和理论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扎德教提出来的。扎德认为：“模糊集合是其成员隶属度构成一个连续集的所有成员组成的一个类。 ”1“模糊集合”的主要思想是：“集合的界限具有伸缩性，元素对集合的归属并非一刀切，元素从属于某个集合到不属于该集合是逐渐转变的，而不是突然的。 ”如果以“1”表示某
3、一事物属于某个集合， “0”表示不属于该集合，小数则表示接近于该集合的不同程度。模糊性是人类语言的重要属性，人类语言的模糊性表现在语音、词汇、语义、语用等许多方面，当然也表现在作为语言结构规则的语法上面。在语言结构中，变动和连续是绝对的，稳定和离散是相对的。因此，实词与虚词是两个模糊的范畴，从实词到虚词的过渡是连续的，而不是离散的，它们是一个连续统的两端，在这两端的中间，虚实性则比较模糊。比如， “来”的用法就很复杂，为了论说的方便，笔者把“来”的用法的虚实性大致分为六类，具体界定如下： 全实词性用法：独立充当句子的主干成分（主语、谓语、宾语） ；词汇意义具体实在。对实词的隶属度为“1” ，对
4、虚词的隶属度为“0” 。 次实词性用法：独立充当句子的主干成分；词汇意义抽象泛化。对实词的隶属度为“0.8” ，对虚词的隶属度为“0.2” 。 半实词性用法：独立充当句子的附加成分（定语、状语、补语） ；词汇意义较明晰。对实词的隶属度为“0.6” ，对虚词的隶属度为“0.4” 。 半虚词性用法：独立充当句子的附加成分，词汇意义较空灵，表示一定的语法意义。对实词的隶属度为“0.4” ，对虚词的隶属度为“0.6” 。 次虚词性用法：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很弱，表示一定的语法意义。 对实词的隶属度为“0.2” ，对虚词的隶属度为“0.8” 。 全虚词性用法：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没有词汇意义
5、，只表示语法意义。对实词的隶属度为“0” ，对虚词的隶属度为“1” 。2一、 “来”的全实词性用法1、“小麦”义“来” 的本义“来”的古文字形有 （甲） （金） （篆） 。甲骨文像小麦的形状，下部为根，中部为叶，上部为穗。金文加一短横，小篆从金文而线条匀整。 说文中说：“来，周所受瑞麦来麰。一来二缝，象芒朿之形。天所来也，故为行来之来。 ”2正字通人部：“来，麦名。 ”诗经周颂思文：“思文后稷，克配于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诒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子时夏。 ”朱熹注：“来，小麦；牟，大麦也。 ”天工开物乃粒：“凡麦有数种，小麦曰来，麦之长也；大麦曰牟，曰穬。 ”通过对“来”古文字形
6、的分析及上面所举的例子，我们可以确定“来”的本义是小麦。这种用法的“来” ，意义具体实在，可作主语和宾语，是一个名词。 “来”的这个义项到现代汉语中已经消失了，只保留在古代的文献语言中。2、“行来”义“来” 的基本义“来”可表示“由彼至此，由远到近” ，与“去、往”相对。 “来”的这一义项，在殷商甲骨文时代就产生了。如：甲骨卜辞：“不吉。 （有） （祟）！其 （有）来 （艰） 。七日己巳夕 （镏） （有）新大晶（星）并火。 ”说文中说：“天所来也，故为行来之来。 ”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解释道：“自天而降之麦，谓之来牟。亦单谓之来，因而凡物之至者皆谓之来，许意如是。犹之相背韦之为皮韦，朋鸟之为朋
7、党，鸟西之为东西之西，子月之为人称，鸟之为乌呼之乌，皆引申之义行而本义废矣。 ”3根据上文所引诗经周颂思文中的那段话及段玉裁的注，有人解释说：“周朝始祖后稷教民种植，民颂其德，比之如天所降。盖古人就周朝初期的地域而言，本无麦种，乃得自中原地区，后稷教民广为播种。 ”4也就是说， “来”本义是麦子，但麦子是从外邦输入的，于是就引申出来的“由彼至此”义。因为引申义“行来之来”通行， “来”的本义“来牟”就废除了，于是“小麦”的意思就转由“麦”字来承担。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我更倾向于认为“来”的“行来义”是其本义的假借义。原因如下：（1）来的“行来”义与“小麦”义之间并无必然的联系；（2）来有“
8、往来”的意思，麦有“小麦”的意思，是因为二者互相借用的缘故。 说文 “麦，从来从夊” ；“夊（ su）行迟曳夊夊，象人两胫有所躧也。 ”徐铉等曰“夊，足也。 ”朱骏声在说文通训定声中说：“往来之来，正字是麦，菽麦之麦，正字是来，三代以还，承用互易许君未经订正，故洽伪至今。 ”5（3）据上文段玉裁的注中所举的例子：“违背的韦与皮韦的韦 ，朋鸟的朋与朋党的朋 ，栖息的西与东西的西 ，乌鸦的乌与乌呼的乌 ”可知这些意义之间应为假借，而非引申。这个义项已成为“来”的基本义，从古延续到今。 “来”的许多后来产生的义项都是在这个义项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这种用法中的“来”是动词性的，是一个典型的实词。主要表
9、现在：（1）词汇意义具体、实在，表示由彼及此，由远到近。 论语学而：“有朋自远方来。 ”（2）能独立作谓语，成为句子中心。 论语：“近者悦，远者来。 ”（3）能带宾语。 “小华，明天来我家吧！”（4）能带动态助词“了” 、 “过” 。 红楼梦：“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 ”（5）能单独构成命令句。 “来！”3（6）能受程度副词“不” 、 “没”的修饰。如：班长，今天谁没来？“来”可表示“招致，招之使来” 。这个义项是“来”的基本义的使动用法。在现代汉语中， “来”和“去”一般被认为是不及物动词，它们后面的宾语主要限于地点宾语。而在古代汉语中，来有时后面带宾语，如果这个宾语是指人的代词或名词，或其
10、它名词（非地点名词）时， “来”就是“招致、招之使来”的意思。如：论语季氏：“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 ”刑昺疏：“使远人慕其德化而来。 ”吕氏春秋不侵：“自此观之，尊贵富大不足以来士矣！”高诱注：“来，犹致也。 ”柳宗元答元饶州论政理书：“然不如是，则无以来至当之言。 ”“来”的这种用法在现代汉语中已经消失，发展成为“使（令、让）+名词/名词短语+来”的兼语式结构。3、“产生”义“来”可以表示“产生、发生、到来” 。 “来”的这个义项是由“行来”的结果引申出来的。 “行来”的结果是“来到、出现” ，按照类比引申的观点，由人扩展到事物，就会有事物的“产生、发生、到来”义。这一义项产生较早，
11、一直沿用至今。如：淮南子俶真：“夫忧患之来，撄人心也。 ”白居易遣怀：“乐往必悲生，泰来犹否极。 ”韩愈秋怀诗：“愁忧无端来，感叹成坐起。 ”茅盾黄昏：“在夜的海上，大风雨来了。 ”蒋子龙一个工厂秘书的日记：“哪来的这么多事？”同样， “来”的这种用法也是典型的动词性、实词性用法，原因同上：词汇意义具体实在；单独充当句子的主干成分；可带动态助词“了” 。二、 “来”的次实词性用法表泛动“来”有时表示某种动作，如“搞、干、做”等，用以代替意义更具体的动词。这种用法中的“来”来源比较复杂，基本上可以分为以下三种情况：（1） “主语+（能愿动词）来+宾语” 其中的主语或宾语有时可省略，宾语多为数量短
12、语。如：茅盾风景谈：“现在请你坐下，来一杯清茶，两毛钱的枣子，也作一次桃园的茶客吧！”/ 来（喝）一杯清茶。小明来两杯吧！/ 小明来（喝）两杯吧！来一个歌！/ 来（唱）一个歌！我干不了，你来！/ 我干不了，你来（干）！这种结构，可以认为是连动结构“主语+来+动词（动词短语） ”结构的省略形式， “来”有“过来”的意思，由于省略了动词， “来”就成为句子的谓语中心，从而承担了它后面被省略的动词的意义。表示“尝试、号召、建议”的意味。（2） “不+来”如：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听说那一位小姐，雅的是琴棋书画，俗的是写算操作，没有一件不来的。 ”/ 没有一件（干）不来的。这种结构，由于“不”前也可以
13、补出相应的动词，因此可以看作是“动词+不+来”结构的省略，表示一种结果和可能。被省略的动词的词汇意义自然也就转移到了“来”的身上。（3） “副词/能愿动词+来”或 “来+得+形容词”如：4赵树理小二黑结婚：“（小芹）表面上虽然也跟大家说说笑笑，实际上却不跟人乱来。 ”/ 实际上却不跟人乱搞。周立波山乡巨变：“一下了课，回到家里，挑水、砍柴、泼菜，什么都来。 ”/ 什么都干。这瓶酒，真来得痛快。/ 真喝得痛快。这种事我可不会，你会来吗？/ 你会做吗？这种结构中的“来”直接替代了另一个具体的动词，因而也承当了这个动词的意义。这种用法中的“来”虽然具有典型的动词性：即独立充当句子的谓语中心；后面可带
14、宾语；可受副词包括否定副词“不” 、 “没”的修饰。但与前面“来”的实词性用法相比，它的词汇意义不再具体实在，而变得抽象泛化了。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实词性用法。三、 “来”的半实词性用法1、表将来“来”可表示“未来、将来。 ”“来”的这一用法应该是从基本义间接引申出来的。 “来原是表趋向的动词，引申出趋向动词的意义，当趋向运动由空间扩展到时间时，来引申出两种含义：一是以现在为起点，将来为终点，产生出将来的含义，一是以过去为起点，现在为终点，产生出完成的含义。”6当然，以过去为起点，现在为终点，也就产生出过去的含义。这种用法中的“来”虽然有时也单独充当句子的主干成分，如荀子解蔽 “不慕
15、往，不闵来。 ”但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而且多与“往”对用。多数情况下，这种用法中的“来”用在其它名词（表时间的词居多）前面，组成定中结构的词组（来日、来年、来生、来世等） ，共同充当句子的主语或宾语。这些定中结构的词组在现代汉语中已凝固成定中关系的合成词了。如：苏轼徐州谢奖谕表：“所以録臣之微劳，盖将责臣之来效。 ”文天祥指南录后序：“使来者读之，悲予志焉。 ”这种用法中的“来”主要用于古汉语，它能独立充当句子的附加成分（做定语） ，而且词汇意义较明晰（表示将来） ，因此把它界定为半实词性用法。2、表过去“来”可表示“往、过去” ，正如上文所述， “来”的这一用法也是由基本义间接引申出来的。与
16、表“将来”的“来”的用法相同，这种用法中的“来”一般也不单独做句子成分，也是与其它名词（表时间的居多）组成定中结构的词组，充当句子的主语或宾语。 “来”的这种用法在现代汉语中已成为构词的语素（来历、来头等） 。如：诗经大雅文王有声：“匪棘其欲，遹追来孝。 ”王引之述闻：“来，往也。 ”史记太史公自序：“比乐书以述来古。 ”司马贞索隐：“来古，即古来也。言比乐书以述自古以来乐之兴衰也。 ”李白来日大难：“来日一身，携粮负薪，道长食尽，苦口焦唇；今日醉饱，乐过于春。 ”王琦注：“来日谓已来之日，犹往日也。 ”为什么同是“来日” ，在古代汉语中既可以表示“过去” ，也可以表示“将来” 。而在现代汉语
17、中却只表“将来” ，不表“过去”？笔者认为原因如下：（1）语言总是朝着更加精密、清晰的轨道发展的，如果同一个“来日”既表过去又表将来，势必会引起理解上的歧义，这就违背了汉语表义清晰的规律，因此其中必有一个义项在语言发展过程中会消失。（2）语言总是朝着更加简洁、方便的方向发展的， “来”与“往”构成一对反义词，既然有“往5日”表示过去，如果再有个“来日”表示过去的话就会重复，从而违背了语言简洁的规律，因而表示将来的“来日”保留了下来，表示过去的“来日”消失了。这是语言系统不断自身调整的结果。“来”的这种用法也主要用于古汉语，可以单独充当句子的附加成分（做定语） ，词汇意义较明晰（表过去） ，因此
18、把“来”的这种用法也界定为半实词性用法。3、表趋向“来”可以放在另一动词后表示趋向， “来”的这一用法是由其基本义直接引申出来的。 “来”本来是一个表趋向的动词，表示“由彼及此、由远而近” ，动作性特别强。而当“来”放在另一动词后面时，刚开始也许是一个连动结构，如三国志通俗演义 “歇下车子，入来饮酒。 ”但汉语句子倾向于有一个谓语中心，如果“来”经常放在这一位置，由于句子的谓语中心已由前一个动词充当，这时的“来”动作性逐渐弱化，从而最终成为一个趋向动词，表示通过动作，人或物体向立足点移动。如：他立刻拿着一根又粗又直的木头棒子，毫不留情地紧紧向我追来。忽然一条小狗向我跑来。会场已经坐满了人，可是
19、还不时有人进来。一天，欧阳海受了重伤，车上的人都向他跑来。在现代汉语中， “来”的这种用法已成为它的主要用法之一，我们在分析时，通常把这种“来”看作是它前面动词的趋向补语。因为这种用法中的“来”可以单独充当句子的附加成分（作补语） ；词汇意义较明晰（有趋向义） ，所以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半实词性用法。四、 “来”的半虚词性用法表结果“来”可以跟“得”或“不”连用，表示可能或不可能的结果。如：儒林外史：“这教班子弄行头，不是数百金做得来的。 ”镜花缘：“溪边有株数人合抱不来的一棵大松。 ”凌蒙初二刻拍案惊奇：“不要说后边输了，就是赢得来，算一算费用过的财物已自合不来了。 ”老舍龙须沟：“我又
20、没有力气，干不来累活儿。 ”杨朔中国人民的心：“他就是这么个人，和谁都处得来。 ”洪波认为：“汉语实词虚化的机制有两种：一是认知因素，一是句法语义因素。在这两种机制中，句法语义因素是主要机制，汉语大多数的实词虚化都是受句法结构和句法语义的影响而发生的。 ”7根据洪波的观点，笔者认为：（1）表趋向的“来”经常放在补语的位置上，这就为“来”的进一步虚化创造了句法结构条件；（2） “来”有“来到”的意思， “来到”具有某种结果性，这就为来虚化成表结果的补语创造了句法语义条件；（3）从平行虚化机制来看，和“来”具有相同虚化结果的还有“到” 。如：“这种事，我做不到/做得到。 ”可见，这种用法的“来”
21、，虽然能够单独充当句子的附加成分（做补语） ，但它的词汇意义已经变得较空灵，具有一定的语法意义（表示可能或不可能的结果）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半虚词性用法。五、 “来”的次虚词性用法61、表意愿“来”可以用在另一动词前，表示要做某件事，含有“意愿、尝试、号召、建议”的语法意义。如：我们开个联欢会来欢迎新同学。我来谈谈。我们的报纸也要靠大家来办，而不能只靠少数人关起门来办。笔者认为这种用法的“来” ，来源于“来+动词/动词短语”的连动句。所谓连动句是指谓语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动词构成，在动词短语中间没有停顿，也没有关联词语，两个动词短语共用一个主语的句子。如：水浒全传：“不是这个干娘，邻
22、舍家谁肯来帮我。 ”在这个句子中， “来”的动词性是很明显的。表现在“来”后面可以加上宾语而不改变原意：不是这个干娘，邻舍家谁肯来（这儿/我家）帮我。又如：你来干什么？我来（银行）取钱。在这种“来+动词/动词短语” 的连动句结构的演变中，由于句子的谓语中心逐渐转移到“来”后的动词或动词短语上， “来”的动词性地位逐渐减弱，词汇意义也逐渐减弱，语法意义逐渐增强。如上面所举的三个例子， “来”的动词性几乎没有了， “来”的后面不能加上相应的宾语，或加上以后整个句子的语义和语感就改变了。这里的“来+动词”结构已不适合再分析成连动结构了。这种用法的“来” ，已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很弱；表示一
23、定的语法意义（表示意愿、尝试、号召、建议）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虚词性用法。2、表目的“来”可以用在动词结构或介词结构与另一个动词或动词结构之间，表示前者是后者的“方法、手段、方向或态度” ，后者是前者的“目的” 。因为“来”本是一个表趋向的动词，是从出发点向目的地移动，这样就可以引申出来表目的的用法。如：编个歌来唱。找个办法来说服他。拿抹布来擦。从其他角度来观察事物。用公正的态度来评价影片。这些句子中的“来”动作性也已经减弱，后面添加不出相应的宾语；把“来”换成“去” ，并不影响表义；去掉“来” ，句义变化不大，只不过是语气上有些紧凑。这种用法的“来”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
24、义很弱，具有一定的语法作用（用来表示前者是后者的方法、手段、方向或态度，后者是前者的目的） ，还起到舒缓语气的作用，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虚词性用法。3、表时段“来”可以指从过去某时直到说话时为止的一段时间。因为“来”的基本义是“由彼至此” 、 “由远及近” ，如果从空间联想到时间的话，就可引申出从较远的时间到较近的时间，即从过去到“现在” 。“现在”指说话人或作者“说”或“写”的时间。这种“来”通常附在名词、代词、动词、数量词或词组后边，可用在句首、句中。如：孟子公孙丑下：“由周而来七百有余岁矣。 ”文心雕龙序志：“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 ”白居易与元九书：“足下又十年来，困踬若此。
25、 ”杜荀鹤山中寡妇：“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征苗。 ”7郑振铎猫 “我心里感着一缕缕的酸辛，可怜这两月来相伴的小侣。 ”这种用法的“来”经常与“自”配合，用在句首或主语前边。如：孟子公孙丑下：“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 ”乐府诗集清商曲辞：“自从别郎来，何日不咨嗟？”柳宗元与杨京兆凭书：“自贬官来，无事，读百家书，上下驰骋，乃少得知文章利病。 ”在现代汉语中，跟这种“来”用法相同的还有“以来” 。有时，这种“来”还可以附在表持续性的词语后边，表示过去的某段时间。如：晋书石勒载记上：“吾幼来在家恒闻如是。 ”杜甫送李校书二十六韵：“小来习性懒，晚年慵转剧。 ”韦庄浣溪纱：“咫尺画堂深似海，
26、忆来唯把旧书看。 ”这种用法的“来”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很弱，具有一定的语法意义（表示从过去某一时间起到说话时为止的一段时间）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虚词性用法。4、表完成上面我们引用过林立芳的话：“来原是表趋向的动词，引申出趋向动词的意义，当趋向运动由空间扩展到时间时，来引申出两种含义：一是以现在为起点，将来为终点，产生出将来的含义，一是以过去为起点，现在为终点，产生出完成的含义。 ”6“来”可以加在一个分句或全句的末尾，肯定、确认在过去的时间里事态出现了变化，指明某一事件、过程是过去发生或曾经发生过的。具有完成体的意味。如：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当时张生却是见甚的来，通
27、甚的来？”关汉卿救风尘：“当初他要嫁我来，如今却嫁了周舍。 ”郑光祖倩女离魂：“往日小生也曾挂念来。 ”曹广顺把这种用法的“来”叫做“事态助词” ，也有人叫做“动态助词” 。在现代汉语中，这种用法的“来”还保留在方言中，普通话中大多已用“来着”替换。这种用法的“来”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很弱，具有一定的语法意义（加在一个分句或全句的末尾，指明某一事件、过程是过去发生或曾经发生过的。具有完成体的意味。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虚词性用法。5、表约指“来”可以用在数词或数量词之后，表示约数。因为来具有趋向义，趋向就有方向性。如果在一个方向上正反延伸的话，就可引申出左右的意思，从而表
28、示约数。这种用法的“来”限于用在数词或数量词之后。如：樊绰蛮书名类：“马三百来疋。 ”清平山堂话本杨温拦路虎传：“杨温随他行得二里来田地。 ”红楼梦：“这几个月，我又攒下有十来吊钱了。 ”马烽我的第一个上级：“这人有五十来岁，中等个子。 ”这种用法的“来”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很弱，具有一定的语法意义（用在数词或数量词之后，表示约数）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虚词性用法。6、表比况“来”可以用在某些词或词组后边，帮助摹写状态，表示情况、状态的相似。既然“来”可以表示约数，那么如果跟别的事物比较在某一特征上“差不多”的话，就可以引申出“来”的表比况的用法。这种用法的“来”经常用在
29、“名词+来+形容词”结构中，其中的名词表示被比较的对象，形容词表示比较的方面。这种“来”相当于“一样” 、 “一般” 、 “那么” 、 “那样” 。如：辛弃疾丑奴儿：“近来愁似天来大，谁解相怜。 ”王实甫西厢记：“昏鄧鄧黑海来深，白茫茫陆地来厚，碧悠悠青天来阔。 ”8西游记：“那时此宝有二丈多长，斗来粗细。 ”杨万里观迎神小儿社：“花帽铢来重，绡裳水样秋。 ”这种用法的“来”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很弱，具有一定的语法意义（帮助摹写状态，表示情况、状态的相似）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虚词性用法。7、表原由“来”可以用在数词后，表列举的原因或理由。 “行来”之“来”有运动的起点和
30、终点而原因跟结果相比总是前因后果，通过隐喻联想， “来”就产生了“原因、由来”的意义。 （主要用于古汉语中）如：旧唐书秦宗权传论：“然盗之所起，必有其来，且无问于天时，宜决之于人事。 ”这种表原因的“来”进一步虚化，就经常被用在数词后，表列举的原因或理由。如：马致远青衫泪：“只是孩儿养的娇了，一来性儿好自在，二来有些拣择人。 ”古今小说沈小霞相会出师表：“彼此留心，一来休负了严公父子的付托，二来自家富贵的机会不可错过。 ”赵树理李有才板话：“大家对喜富的意见，提一千条也有。可是一来没有准备，二来碍于老恒元的面子，三来差不多都怕喜富将来记仇。因此没有人敢马上出头来提。 ”这种用法的“来”不能独立
31、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很弱，具有一定的语法意义（用在数词后，表列举的原因或理由）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虚词性用法。8、表强调“来”可以用在动词后，表示强调、估计、着眼于某一方面，也有表结果意味。这种“来”可以看作是表趋向和结果的“来”的进一步虚化。有的动词和“来”之间可加入“起”字，有的则不能加，不能加的虚化程度更高。如：看（起）来容易，说（起）来话长。苏轼满庭芳：“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 ”水浒全传：“我听得大相国寺菜园庙宇里新来了个僧人，唤做鲁智深，想来必是他。 ”这种用法的“来”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很弱，具有一定的语法意义（用在动词后，表示强调、估计、着
32、眼于某一方面。也有表结果意味）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为次虚词性用法。六、 “来”的全虚词性用法1、表语气“来”可以用在句末，表示“命令、请求、商量、劝勉”等语气。如：庄子人间世：“虽然，若必有以也。尝以语我来！” （表请求）孟子离娄：“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 ”（表劝勉）战国策齐策：“长铗归来乎，食无鱼。 ”（表商量）陶潜归去来兮辞：“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表劝勉）这种用法的“来” ，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没有词汇意义，只有语法意义（用在句末，表示命令、请求、商量、劝勉等语气） ，因此把“来”的这种用法界定全虚词性用法。 2、表顿宕“来”可以用于呼语、答语之后，表示顿
33、宕。这也是“来”的全虚词性用法。如：庄子外物：“鲋鱼来，子何为者邪？”新序杂事：“固桑来，吾门下食客者三千余人，朝食不足，暮收市租；暮食不足，朝收市租，吾尚可谓不好士乎？”93、表提示“来”有时用在句中，表示提示、延宕。这也是“来”的全虚词性用法。如：乐府诗集：“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 ”陶潜归园田居：“欢来苦夕短，已复至天旭。 ”罗隐自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4、表协调“来”有时用在诗歌、熟语或者叫卖声里，用作衬字，起协调音节，舒缓语气的作用。如：二月里来好风光，家家户户种田忙。不愁吃来不愁穿，生活越过越美满。磨剪子来抢菜刀。这种用法的“来”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没有词汇
34、意义，只表示语法作用，也属于全虚词性用法。“来”的用法很繁杂，我选取了一般字典辞书中“来”的主要用法进行论说。 “来”的本义是小麦，由本义假借为两种用法：一种是具有“行来”义的“来”的全实词性用法，一种是表语气的“来”的全虚词性用法。而“来”的“行来”义由于使用广泛，成为“来”的基本义。 “来”由“行来”义扩大引申，引申出“产生”义。来的“小麦”义、 “行来”义、和“产生”义就构成了“来”的全实词性用法，其共同特征是：能独立充当句子的主干成分，词汇意义具体实在；“来”的动作义由具体变得抽象，就引申出了“来”的表泛动的次实词性用法，其特征是：独立充当句子的主干成分，词汇意义抽象泛化；“来”如果用
35、在补语的位置上，就由“行来”义引申出表趋向的用法， “来”的“行来”义由空间扩展到时间，就引申出“来”表将来和表过去的用法， “来”的表将来、表过去、表趋向就构成了“来”的半实词性用法，其共同特征是：能独立充当句子的附加成分，词汇意义较明晰；“来”的表趋向的用法进一步虚化，就产生了“来”表结果的半虚词性用法，其特征是：能独立充当句子的附加成分，词汇意义较空灵，有一定的语法意义；“来”的“行来”义是指向目的地移动，从而产生了“来”表意愿、表目的的用法， “来”的“行来”义由时间扩展到空间，就产生了“来”表时段、表完成的用法， “来”由“行来”义通过隐喻联想，就产生了“来”表原由的用法， “来”的
36、“行来”义具有方向性，从而进一步虚化为“来”表约指、表比况的用法， “来”由表趋向和表结果的用法又可虚化出“来”表强调的用法， “来”的表意愿、表目的、表时段、表完成、表约指、表比况、表原由、表强调一起构成了“来”的次虚词性用法，其共同特征是：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词汇意义较弱，具有一定的语法意义；“来”的全虚词性用法包括“来”的表语气、表顿宕、表提示、表协调的用法，其共同特征是：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没有词汇意义，只起语法作用。注释：1 岑运强语言学基础理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年 3 月第 2 版，第 241 页2 汉许慎说文解字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72 年 7 月
37、，第 111 页3 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8 年 2 月第 2 版，第 231 页至 232 页4 邓和中国文字结构选解北京：学苑出版社，2002 年 5 月，第 498 至 499 页5 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北京：中华书局，1984 年，第 197 页6 林立芳梅县方言的“来” ， 语文研究1997 年第 2 期7 洪波论汉语实词虚化的机制 ， 第二届国际古汉语语法研讨会论文选编古汉语语法论10集北京：语文出版社，1998 年 6 月，第 370 至 380 页参考文献：1 马建忠马氏文通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年 9 月2 洪波论汉语实词虚化的机制 ， 第二届
38、国际古汉语语法研讨会论文选编古汉语语法论集 北京：语文出版社，1998 年 6 月3 徐中舒主编汉语大字典四川图书出版社、湖北图书出版社， 1985 年4 段德森实用古汉语虚词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 1990 年 9 月5 邓和中国文字结构选解北京：学苑出版社，2002 年 5 月6 刘月华等编著实用现代汉语语法 （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1 年 5 月7 田佐略谈汉语词义的虚化 ， 天水师专学报 ，1988 年第 2 期8 王力汉语语法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年 1 月9 岑运强语言学基础理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年 3 月第二版10 刑福义词类辨难 （修订本
39、）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3 年11 伍铁平模糊语言学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9 年 11 月12 张乔模糊语义学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年 2 月13 俞光中，日植田均近代汉语语法研究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 年14 梁银峰汉语事态助词“来”的产生时代及其来源 ， 中国语文 ，2004 年第 4 期15 胡明扬单项对比分析法制定一种虚词语义分析法的尝试 ， 中国语文 ，2000 年第 6期16 林立芳梅县方言的“来” ， 语文研究 ，1997 年第 2 期17 王吉辉词义的虚化及虚化的类别 ， 语文研究 ， 1997 年第 3 期 18 马庆株V 来/去与现代汉语动
40、词的主观范畴 ， 语文研究 ，1997 年第 3 期19 黑维强晋语“去”的词性辨析 ， 语文研究 ，2003 年第 4 期20 周猷献汉语语法模糊性刍议 ， 语言文字学月刊， 1992 年 11 月21 张谊生从量词到助词量词“个”语法化过程的个案分析 ， 当代语言学 ，2003 年第3 期22 任继昉汉语语源学重庆：重庆出版社，2004 年23 汉许慎说文解字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72 年 7 月24 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8 年 2 月第 2 版25 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北京：中华书局，1984 年26 梅祖麟汉语语法史中几个反复出现的演变方式 ， 第二届国际古汉语语法研讨会论文选编古汉语语法论集北京：语文出版社，1998 年27 夏征农主编辞海 （缩印本） （上）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9 年28 倪文杰等主编现代汉语辞海北京：人民中国出版社， 1994 年29 袁晖主编新编古今汉语词典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 1992 年Let me talk to “come”which is notional word or form wor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