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少了一个聂华苓三年前。也是冬天。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来到我家门前。她头发蓬乱。脸色蜡黄。穿着一件空荡荡的破旧花棉袄,和一条褪色的灰布裤子。手中提着一个白布口袋。她轻轻推开我家虚掩的大门。缩缩瑟瑟地探进头来。我正站在窗口。“太太。我不是叫花子。我只要点米。我的孩子饿得直哭!”她没等我回答。就自我介绍下去:“我也是大学毕业的。哪,你看。”她抖着手由内衣口袋中掏出身份证来。“这上面都写着的,这是我以前的照片!”由于好奇,我接过她的身份证。那是一个富态的中年女子的照片:光亮细碎的发鬓,整整齐齐地贴在头上,淡淡的双眉,弯在那一双满足的眼睛之上。衣襟上还盘着一个蝴蝶花扣。我端详着那照片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讲了下去:“我先生坐了牢。我就一个人带着孩子,饱一天,饿一天,我替人洗衣服,付了房钱,喝稀饭都不够!孩子们饿得抱着我哭,我只有厚着脸皮出来讨点米。我只要米,不要钱。我不是叫花子。我是凭一双手吃饭的人!太太!唉!我真不好意思,我开不了口,我走了好几家,都说不出口,又退出来了!我怎么到了这一天!”她撩起衣角来拭眼泪。我将她的口袋装满一袋米。她抖动着两片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