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十多年前读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一书时,曾被他关于古典文化是一种非历史的文化的论断所吸引。他说:“古典文化并没有记忆,没有这种特殊意义的历史器官。古典人的记忆是一种不同的东西;因为当作清醒意识中的排列整齐的远景的过去与未来,那是没有的”,“在希腊人的世界意识中,一切个人经验以至共同的过去经验在特定的瞬间的现在跟前无不立即变成了一种没有时间的、没有运动的、神话式的背景”。他还指出,“修昔底德绝对没有透露出他有透视若干世纪的历史的才华优秀的古典历史著作都一成不变地是关于作者当时的政治事件的”,“直到波斯战争时期的古典历史,以及往后很久根据传统建立起来的关于这段历史的结构,本质上是一种神话思维的产物”1。当时觉得斯氏的论述颇有见地,仿佛道出了某些自己未曾看到的东西,但又感到这些话似乎太武断和绝对化,而他的文化形态与文化精神的理论比较晦涩,并且已受到了批判,因而,这个问题只放在心上,未再深入思考。较斯宾格勒稍晚一些的英国历史哲学家柯林武德在历史的观念一书中明确提出了“希腊思想的反历史倾向”,认为“古希腊的思想整个说来有着一种十分明确的流行倾向,不仅与历史思想的成长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