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The Rise of Public Opinions in Late Qing Dynasty and the Chinese Boycotts in 1905 北京大学历史系 00 级 陈晨Chen Chen ,History department摘要（Abstract）摘要：清末的中国社会经历着各个方面的转变，以公共舆论为代表的公共空间的扩张便是其中之一。本文是以 1905 年国内抵制美货运动为个案，研究当时公共舆论对于这一事件的反应，以及公
2、共舆论的结构特点，对于国际关系以及社会的影响。华侨华人问题是近代中美关系中一个重要问题，一九零五年由于美国坚持排华立场，导致中美观于华工禁约问题谈判破裂，引发了中国国内抵制美货运动。本文是以一九零五年中国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中的公共舆论为个案研究晚清中国近代公舆论的形成和影响，以此来观察近代社会公共领域的扩张。“公众舆论”在大众传播学重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 “公众”作为名词意指人民。它是指一个国家或一个社会中大众传媒的受体，给予大众传媒有关的公民群体。在政治学的范畴中， “舆论”不是指长期存在于社会的价值观和意识，而是指对某个有争议的问题或事实的看法和意见。一般来说， “舆论”是指一种界定较
3、为清晰，程度较为强烈，但却不一定建立在充足的事实根据和全面认识基础上的看法和意见。公众舆论是阶段性的，非统一性的，而且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本文是以一九零五年中国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中的公共舆论为个案研究晚清中国近代公舆论的形成和影响，以此来观察近代社会公共领域的扩张。一美国华工禁约的发展过程清初于华人出洋，禁令甚严， 大清律例第二百二十五条：“一切官员及军人等，如有私自出海经商者，或移往外洋海岛者，应照交通反叛律处斩立决。府县官员通同舞弊，或知情不举者，皆斩立决。仅属失察者，免死，革职永不叙用。道员或同品官员失察者，降三品调用。督抚大员失察者，降两级留任，如能于事后拿获正犯明正典刑者，得免议。
4、”在鸦片战争之前，小规模小数量的诱使中国人出洋佣工的活动已经发生了。一八四零年、一八五六年英国等列强发动了鸦片战争，清朝不断的向列强屈服，列强在鸦片战争中获得的一项重要的战果就是达到了招徕中国众多劳动力以满足黑奴贸易被禁止后各国殖民地对于劳动力的需求。在中英北京续增条约第五款中清朝不得不允许华人出洋承工：“戊午年（1858 年）订阅互换以后，大清大皇帝允于即日降谕各省督抚大吏，情甘出口，或在英国所属各处，或在外洋别地承工，具准与英民立约为凭，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无论单身，或愿携带家属，一并赴通商口岸，下英国船只，毫无禁阻
5、。该省大吏，亦宜时与大英钦差大臣查照各口情形，会定章程，为保全前项华工之意。 ”1在中英续增条约签订之后，中法北京续增条约第九款中也允许华人出洋承工：“戊午年（1858 年）订阅互换以后，大清大皇帝允于即日降谕各省督抚大吏，情甘出口，或在佛国所属各处，或在外洋别地承工，具准与佛民立约为凭，无论单身，或愿携带家属，一并赴通商口岸，下佛国船只，毫无禁阻。该省大吏，亦宜时与大佛钦差大臣查照各口情形，会定章程，为保全前项华工之意。 ”2一八六一年，蒲安臣（Anson Burlingame）被林肯总统任命为美国驻中国第一任公使，他在中国实行的合作政策得到了英法俄公使们的认可。一八六八年二月二十五日，蒲安
6、臣率团从上海启程，代表中国出使西方各国进行外交活动。七月二十八日，蒲安臣代表中国与西华德限定了中美天津条约续约八条，即所谓的蒲安臣条约 。条约中规定：“第三条 大清国大皇帝可与大美国通商口岸任便派领事官前往驻扎，美国接待与英国、俄国所派之领事官，按照公法条约所定之规，一体优待。第四条 原约第二十九宽内载，耶苏基督圣教暨天主教安分传教习教之人，当一体保护，不可欺辱等语。现在议定，是美国人在中国传教，亦不得因美国人民异教，稍有欺侮凌虐，嗣后中国人在美国，亦不得因中国人民异教，稍有屈抑苛待，以昭公允。至两国人之坟墓，均当一体郑重保护，不得伤毁。第五条 大清国与大美国切念民人前往各国，或愿长住入籍，或
7、随时来往，总听其自便，不得禁阻，为是现在两国人民互相来往，或游历，或贸易，或久局，得以自由，方有利益。两国人民自愿往来居住之外，别有招致之法，均非所准。是以两国许定条例，除彼此自愿往来外，如有美国及中国人将中国人勉强带往美国，或运于别国，若中国及美国人将美国人勉强带往中国，或运于别国，均照例治罪。第六条 美国人民前往中国，或经历各处，或常行居住，中国总须按照相待最优之国所得经历、长住之利益，俾美国人一体均沾；中国人至美国，或经历各处，或常行居住，美国总须按照相待最优之国所得经历、长住之利益，俾中国人一体均沾。惟美国人在中国者，不得因有此条，即时作为中国公民；中国人在美国者，不得因有此条，即时作
8、为美国公民。 ”华人自由移入美国的状况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自咸丰年间开始，加州以有白种工人歧视华人的事，其后亦趋激烈。欧洲的劳工，尤其是爱尔兰人，大量移美，而太平洋铁路完成后，东部美人之前往西岸不再比华人横越太平洋艰难，于是大量西进。但是铁路完工之后，工作机会减少，失业者众，而华工则因取资低廉易于谋生，遂引起白种工人的仇恨。其次，加州的人口愈多，其在全国选美中所占的比重愈大，因之愈为从事政治活动这所重视。中国人不入籍，失去了选票这一武器，白种工人便则以此为要挟，用种种借口谋求排斥华工。 ”31 筹办夷物始末 ，咸丰朝，卷六十七，叶 13172 筹办夷物始末 ，咸丰朝，卷六十七，叶 173
9、光绪卅一年中美工约风潮 ，张存武著，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民国 71 1982年版，第 5 页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光绪六年(一八八零年)十月十四日，美国乘中俄伊犁交涉之机，派使臣就美国华工问题签与清政府签订了中美续修条约：“第一款大清国、大美国公同商定，如有时大美国查华工前往美国，或在各处居住，实于美国之益，有所妨碍。或与美国内及美国一处地方之平安，有所妨碍。大清国准大美国可以或为整理，或定人数、年数之限，并非禁止前往。至人数、年数，总须酌中定限，系专指华人续往美国承工者而言，其余各项人等，均不在限制之列。所以定
10、限办法，凡续往承工着 ，只能令其按照限制进口，不得少有凌虐。第二款中国商民、如传教、学习、贸易、游历人等，以及随带并雇佣之人，兼已在美国各处华工，均听其往来自便，俾得受优待各国最后之利益。第三款已在美国各华工，及他项华人等，无论长居暂住，如有偶受他人欺侮之事，美国应即尽力设法保护，与待他国人最优者，一体相待，俾得各受按约应得之利益。第四款两国既将以上各款议定，美国如有时按照所定各款妥立章程，照知中国。如所定章程与中国商民有损，可由中国驻美钦差大臣与美国外部公同妥议。中国总理衙门亦可与美国驻京钦差大臣，公同妥为定议。总期彼此有益无损。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内，美国对于华人入美的限制越来越苛刻，并不
11、断议通过新法案来将其法律化。光绪八年（1882年） ，美国国会通过限制华工法案（The Chinese Act）,结束了华工自由移美时期，该法案规定：“(一)，十年被禁止华人入境， （二）不论是否熟练华工，一律禁止在美国矿场工作。1882年五月六日美国正式制定排华律（The Chinese Exclusion Act）不准中美人入美国籍，此即美国所谓移民律之开端，其后对于移民限制，愈来愈严。 ”4一八八八年，美国通过斯考特法案 （Scott Act） ，规定：“反华工无论前曾在美、或现实、或将来；一离美境，均不准复来居住；其或新例未行之前回华尚未回美者，概不准复来。 ”5使得有权回美国侨胞二万
12、人，不准回美。1892年又通过基瑞法案 （Geary Act） ，将禁止华人入境期限再延长十年。但以学生、教员、管理、商人及旅行者为例外，并规定华侨必须持有居留证，否则拘拨出境。 ”6斯考特法案不但对排华法案的一些定义和范围作了许多新解释，以至使得华人劳工来美的限制变得“清晰和明确” ， “而且单方面的宣布废除华人劳工回美证，后者对华人的直接影响更为严重。 ”7基瑞法案的主要精神是加强港口海关对华人移民的堵截,“它把1882年排华法案延长了10年，并且针对执行排华法案时出现的一些漏洞，采取补救措施。最关键的是，它把注意力开始从国外的华人转向国内的华人。 ”84 陈匡民:美洲华侨通鉴 ， 195
13、0 年，纽约出版，页 4552，转引自华工出国史料汇编第七辑第 12 页5 光绪卅一年中美工约风潮 ，张存武著，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民国 71 1982年版，第 5 页6 同上7 美国百年排华内幕 ，张庆松著，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98 年版，第 186 页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一八九四年，美政府应我我国之请，签订华工条约，规定在十年内不准华人入境，单轨我华侨如有妻室、子女、父母任何一人在美国居住，或有一千元以上财产在美者，准予回美。该约十年为期，期满得再延长十年。 ”9一八九四年、一九零零年、一九零三年美
14、国陆续通过禁止华工入境之法律甚多。其间华人来美，倍受虐待。凡华人到埠，不问一言，先软禁于木屋中，不准亲友探视，屋中黑暗污秽，如同地域，华人有不堪忍受者，每悬梁自尽。而且美国占领夏威夷、菲律宾后先后于光绪二十四年（一八九八年） 、二十六年（一九零零年）奖牌华法案推行到这两个地区。光绪二十八年（一九零二年）由奖排华法律再度延长。一九零四年一月十二日，清政府以前所订华工条约，十年为限，已届期满，请期美国修改。 “一九零五年六月，驻华美使以公函至清廷，声称而后我国工人、不论粗工与细工，皆不准入境，惟商人、教师、学生即游历者不在此限。 ”10一九零五年的美国颁布的华工禁约引起中国人民的强烈反应，一时间国
15、内舆论哗然，纷纷抵制美货。二抵制美国禁约舆论的主要内容在同治十二年（一八七三年）正月十七日申报就发表了名为戒拐贩人口出洋论的社论，对于当时在澳门等南部沿海地区正在兴起的贩卖华工的罪恶生意以及“猪仔”贩子使用的种种欺骗手段进行了揭露：“今有俗名猪仔头者，居心奸险，立志凶狠，惟知利己，射利归囊，专以贩人出洋为业。乡隅竖子既每受其樊笼，村市平民更多遭其蛊惑。恶经习积，罪已贯盈。 ”11“溯作俑之由，原以澳门为总。舟行繁集，买卖公行，每租公司馆以为居，且与西洋人而共事。棍徒作弄，装成巨贾富商；店户堂皇，摆列奇花异草。多方设饵，百计张罗。或称汲引为佣工，或托经商而请伴。或遇行人失路，认为素面之交；或逢远
16、客同舟，投以知心之语。无穷诡计，曷可胜言；倘昧危机，则堕其术。初则甘言引入，推以食而给以衣；继则奇货是居，蕴于中而藏于椟。 ”无知的华工落入人贩子之手后，就陷入一种无助的境地：“高墙数仞，恍居囹圄之牢；暗室重局，如坐酆都之狱。使登天无路，教入地无门。斯时若不屈从，则强逼笞敲立至；此心暂为俯允，则后来艰苦难堪。总之，误入迷津。 ”12“淤灌蚁队，概行带下舟中；犬伏蛇行，随即拘囚于舱内。呼号对泣，涕泪交横。饥含屡受，苦病丛生。食无箸而卧无床，直等同槽之牛马；身以羁而足以锁。 ”13同治十二年（一八七三年）四月初六日香港华字报也有类似的报道，在论澳门猪仔中描述了华人在美遭受残酷的劳动剥削，多有死不欲
17、生之感，甚至“较之土人为工者，其速死实倍之， ”14“自尽阿非利亚贩人为奴之例既行，此处工人日形短绌，是一专雇唐人往为佣工。惟以佣工论之，其虐有不堪言者。8 美国百年排华内幕 ，张庆松著，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98 年版，第 191 页9 同上10 同上11 反美华工禁约文学集 ，阿英编，中华书局 1960 年版，第 575577 页12 同上13 同上14 同上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所立之合同，工作八载，即以八载之岁月计之，每百人罹死者，大概有七十五人，该缘工作太苦故也。 ”15文章作者对华工雇主进行了控诉：“佣工东
18、主，均属昧丧天良，其薄待工人，苛刻暴戾，难以尽述。各东主皆崇奉天主教，更有分为神父，司职宣传者，其人皆有善人之名，何以待工人如是苛刻？” 16当时赴美中国公使也对当地华人的生活状况有所关注，例如陈兰斌在他的使美纪略中描述：“月来闲住，另随员翻译新闻纸，见其谈及华人，必备极丑诋。又凭臆论说，凡可以欺凌华人者，无不恣意言之。甚且为国政尚由民主，所有设施。官府段不敢不准行。间有持论稍平者，究亦祝少而诅多。各处日报连篇累牍，多系此种语言，令人阅而愤懑。 ”17公元一九零二年间，美国禁止华工入境的消息传到国内，引起了工商学界的愤慨，纷纷筹议对策和商议组织抵制美货运动。一九零四年，梁启超发表了记华工禁约
19、，将加州在金矿、铁路开发前后对于华工态度的天壤之别进行揭露：“吾游旧金山，有七十余龄之父老，为余述彼初至时美人欢迎之状，虽神明不如也。 ”18“1877 年（光绪三年） ，加罅宽尼之产业界，忽入于恐慌时代，一切股票，尽皆下落，全省骚然。贸易不振，工事顿乏，所有工价，随而暴涨。美国工人以其所入不敷事畜，而中国以勤俭之性质，且以往者率皆无家属，以低廉工价亦足自给，不惜稍贬以相迁就，故资本家益用中国人，而美工得业愈少，于是相妒相憎相仇之念，益磅礴于彼等之胸中，全省骚然矣。未几遂有所谓沙地党者起。 ”19梁启超在他的文章中一针见血的指出，一八八八年清政府在与美国签订的条约中允诺可以由美国政府以后根据需
20、要增添所谓的“例” ，为美国禁止华工赴美提供了借口：“光绪二十年条约第二款，有遵现时例及嗣后所订之例一语，第三款有遵守美国政府随时酌定章程一语，此皆外交家狡黠之手段,明欺我中国，为推翻两国公权使性自立私例之地步也。我国外交家不知其用意之所存，漫然许之。自兹以往，虽有千百苛例，而莫得与之争。此所谓合九州铁铸一大错也。 ”20一九零五年五月十日上海总商会发起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 申报刊登了上海商会的上海筹拒美国华工禁约公启 。公启首先对美国的华工禁约的种种苛例进行了斥责：“美设苛例名为限制华工实则禁绝一切华人入境，今举其苛例如左：一往美经商初时原属不禁，乃美国近日立例（惟店铺之股东始得谓之商，其
21、余店中所雇佣工人若总办、若管帐、若购买人等，又凡开酒楼、开雪茄香烟工厂、开制靴帽厂、开裁缝店者均不得有商人资格） 。是名不禁商实则禁矣。一往美游学初时亦属不禁，乃美国今日立例（为学习高等或专门学业因在故国无从学习者，又必能缴纳学至卒业回国之费用者为合格。 ）是名不禁游学之人实则禁矣。一据梁震东星使驳黑脱所顶苛例第五款有云（查一千八百八十八年九月十15 同上16 反美华工禁约文学集 ，阿英编，中华书局 1960 年版，第 578580 页17 陈兰彬使美纪略 ，光绪四年七月18 录自新大陆游记附录，光绪三十年，新民报社版页 12519 同上20 同上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
22、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三日所拟续禁华人例第二款准中国官员、教习、游学、经商、游历五项人来美例内声明与条约并行，其余各例未见教习、游历两项之人，而一千九百零二年四月二十九定例并未将一千八百八十八年九月十三日定例第二款包入，将来教习、游历必均入禁例之内。 ）云云，是并教习游历而亦禁矣。 ”21此外美国对华人入美还有其他苛刻的限制，实际上构成不禁之禁。“ （甲）虽携有合式之护照倘填写稍有不合即不准入境。（乙）护照合式矣，尚必须关吏反复盘诘，倘有一语不合，既不准入境。（丙）甲乙两项均合式矣而医生若指为有病即不准入境。此外尚有不著于法律之苛例。（子）华人到美者无论合例不合例一概
23、先行拘入木屋候审。（丑）未审问以前不许亲友探问，虐待甚于囚犯。（寅）入木屋者常候至数十日始行开审。（卯）审问时无陪审人，又不许旁听又不许将口供录布，其判断一任关吏之意。（辰）既经注册及假道之华工须用机器量身，此法系欧洲用以待囚犯者，无罪受辱可恨至极。（巳）如遇香港等处有疫时症，华人欲往美者均须判一痘。裸体用硫磺水薰浴。张荫桓贺英皇加冕十一切参赞随员曾受其辱。 ”22最后，公启明确的指出，美国的华工禁约，不能仅仅被视为是美国对于中国赴美工人的态度，这项禁约对于中国有多重的损害：“一损害国家之尊荣。古今各国均无此等禁约，即日本朝鲜人亦得自由往美而我独蒙苛禁，辱国莫其焉。二玷辱国民之人格。种种横逆几
24、不以人类待我，我岂能堪。三失两独立国家彼此同等相待之权利。彼来受我保护，我往乃受彼苛例虐待，天下不平等事孰有逾此。四失万国通商应享之权利。据美人加孙氏调查谓华人于四年半以美金五千万（合华银一万万有奇）寄回中国，若禁例行则我国失此一大利源矣。 ”23基于上述的分析，美国的华工禁约“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理当拒而弗纳。而今美政府既强我政府画押矣。危机一发稍纵即逝，急则治标徐图善后事，关全国之荣辱，人人有切肤之痛，合群策群力谋地址，是所望于爱国诸公。 ”24当时的报纸关于抵制美国华工禁约的内容主要是几个方面，一个是各种团体、组织发表声明号召国民不用美货，例如一九零五年六月二十日申报刊载的公认不买美货一文
25、中指出：“各埠商人于美国禁华工一事迭次开会，提议以不用美货为抵制一端。留学东西洋学生亦赞成此举，惟北京官场对此事淡然处之，若与已无甚关系，而学堂之学生即有志之绅商大为愤激，今日宣武门内一带地方忽贴有白纸匿名揭贴，用上钩法大书（大清国国民公认不用美国货物）十二字，围观者颇多。我国民果能联合一体始终坚持，未始不可以挽回此约也。 ”2521 申报1905 年 5 月 10 日22 申报1905 年 5 月 10 日23 申报1905 年 5 月 10 日24 申报1905 年 5 月 10 日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上海人镜学社抵
26、制美货公启中提到：“敝社是晚集众演说，以人人皆当分任，实行不用美货为宗旨。兹将敝社演说所记呈鉴。伏望我国同胞，极力传布，或鼓吹于报界学界，或运动于商场工场，或开会演说，大集同志，实行种种可以抵制此约之策；务求必达目的，国权兴替，在此一举，我同胞其勉励。 ”26一九零五年六月十一日， 大公报刊登了本报不登美商告白：“美国续订华工禁约，异常苛虐，激动我国民公愤，已相戒不买美货，但报纸为美商刊登告白即系为美商招徕生意。本馆拟定以本月初九日起所有关涉美人之告白一概不登，已登者即行撤去，俟美国禁约作废后再行登载。此布。 ”一九零五年六月十六日， 大公报又在馆启中表明：“本报从本月十九日起所有关涉美人之告
27、白一概不登。此后各洋行如来登告白者须注明某商字样，以免混淆误签。其他项生意如系洋人开设者须注明，为中国人自开之店铺不在此例。 ”另一个方面是对于修订新约进程的关注一九零五年六月九日的梁使电陈争回华工禁约办法中报道：“驻美梁使日前有电来京谓华工禁约请俟柔使到京，与之力争，否则径行罢议，成交荷兰和会裁判所公断。 ”27一九零五年六月十三日电讯梁使华工续约究竟办法：“华工禁约柔使与庆王会晤云本国政府甚愿和平办理，旋由庆王电至驻美梁使云此事究竟如何办法，美使口气甚松，请即详细电复。 ”28一九零五年七月四日续订华工禁约已成：“上月二十九日北京电云：入美华工入美境一事已由美国提出以下条约由中国允准：一、
28、美国除国苦工及工人外准他华人与他国之人相等；二、美国所不准入美华人可延律师向高等公堂上控；三、此约不包括檀香山及非律宾岛两处在内。此约定后中政府已告知驻华美使，如有一切反对美国之举动，即将阻止。 ”29此外当时的报纸还刊登了各界人士分析评论美国华工禁约的文章：例如一九零二年一月间申报发表的论美国议禁华人入境事一文说：“自五大洲通商以来，各国之人履我土地者日益众多，我国未尝有所禁止者。华人即有歧视西人者，以朝廷有保护之意，自不敢稍有违背。苟非朝廷柔远之怀，西人之在中国岂能自由自在乎？今日阅美国旧金山中西日报所载，则美人禁华人入境之事，更信儿有征矣。据云：美人回忆此事时，律师麦坚利登堂宣讲谓：不度
29、华人当禁，及亚洲各国之人以及一律禁止，今宜决意实行，并加款数，凡华人来美，关吏当阻其不使登岸；宜不许假道往他国，以杜其日后潜入美境之弊。此商得谓通商和好之国也。美纲纪慎教会牧师威廉律打氏言：禁止议金华人者，非憎恶华人，实欲保我美国风俗，与我美国子弟免染华人25 申报1905 年 6 月 20 日，26 美国迫害华工史料 ，朱士嘉编，北京，中华书局 1958 年版，第 150152 页27 申报1905 年 6 月 9 日28 申报1905 年 6 月 13 日29 申报1905 年 7 月 4 日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陋俗
30、。则美国人之居华者实繁有徒，何不惧染华人之风俗乎？吾知所以不过托词。其实深意决不在此者也。 ”30再如论对付美国今日应办之事一文，作者不仅仅满足于向国民号召抵制美国的华工禁约，而且以更加理性的态度向国民分析在这场抵制运动中应当采取哪些必要而且合适的手段：“一曰：调查受美苛禁之实事：今华人之赴美受苛禁之害者必已不少，而美领事尤谓待遇之优，此其必以我中外情形隔膜未及深知之故也。宜由曾经身受或目击受虐之华人详述情形汇集一处，付印成书，广行于通商大埠，以鼓动内地人禁用美货之心；由宜译成西文，送与美国各当道及各大报馆，俾人周知华人受害情形，而无所用其饰说。一曰：议定禁用美货之界限：前沪上各商所议：二月之
31、后约若不改，则一律禁用美货，然必求其可以实行。无论目前存货较多，且订货者往往已订至下半年，若一律禁用，并吾分别，则非特内地断难办到，而所定之货，各商号亦亏损必多，势必不顾公议，仍用美货而后止。故禁用二字宜有界限。一曰：我所要求修改之条件，亦当自行予备宣布。今续约条款既非详知，如泛言美国对华学生亦禁止，而究未知其所禁者何在也。今之所争者当声明：无论续约之有无，第一要在除去以后苛待华工之往美者，并另设条例亦保护之，以示中美亲密之意，而实见续约有改良之条约。 ”在最后，此文章的作者告诫国民：“美国见我举国不平，合群抵抗，用种种敷衍之说以缓其势。当今之计，我未有静待约稿（华人如美国国境的条约） ；一面
32、将应行办理之事，先为预备；加以坚忍之能力，持之以久而气不衰，出以和而不激，则大局庶可挽回乎？”三传播媒介对于公众舆论形成的作用晚清公共舆论的兴起，不仅依托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等等民众运动的所提供的契机，还有赖于晚清传播媒介的促进作用。而此时的传播媒介，可以分为以白话报纸为代表的大众传播媒介和以阅报社、讲报等等群体活动为代表的妇祝传播媒介。这两种媒介相互配合和补充，构成了晚清公共舆论传播和生存的空间。1白话报纸等大众传播媒介从十九世纪60年代起，中国的洋务派在上海的近代工业引起上海人口的大增，随之新办报刊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在上海不断的涌现。 “18651895年，全国新办中文报刊86种
33、，外文报刊91种，其中上海有中文报刊45种，外文报刊41种，合计达86种之多（含更名者） ， ”31但是这些报纸针对的阅读对象主要还是一些知识分子，所以不是很在乎对其文章理解的难易程度。到了义和团运动以后，为了开启一般的“愚民愚妇”的思想，白话报纸大量出现。根据现在的资料，在一八九七年就出现了两份白话报，到一九零零年以后，数量开始急剧增加。根据统计，从一九零零到一九一一年间，共出版了111种白话报。而在“在30 转引自清末四十年申报史料 ，徐载平，徐瑞芳著，新华出版社 1988 年版，第 140 页31 上海近代报刊史论 ，秦绍德著，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1993 年版第 17 页北京大学校长
34、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清末最后十年出现的白话报，其出版地遍及香港、广东、湖南、湖北、山东、山西、江西、东北、天津、伊犁、蒙古的全国范围及海外东京等地，但以长江流域的江苏、浙江和安徽三省最为盛行。以一个地方计算，上海站了二十余份，最令人瞩目，北京次之。 ”32至于当时出现的新闻报纸与古已有之的书籍的区别，在申报的创刊号“本馆”中告白已有明示：“纪述当今时事，文则质而不俚，事则简而能详，上而学士大夫，下及农工商贾，皆能通晓” 。 33另外我们可以从一九零三年大公报刊载的一篇章程中很清楚地看到当时白话报纸在社会发展中所起的作用。这份章程是一
35、位“志士” 韩某人和一家“公慎书局”打算合办一份京话报馆而起草的：“ 杂们中国的风气是渐渐的开了，推其缘故，全是报馆的力量。这么看起来，这报馆在社会上是最有益处的了。可惜各报馆所出的报，全是深文奥义，惟通文的人可以看。若是文理粗通的以及妇人小孩儿，就不能懂得了。本报打算开一所白话报馆，凡一切论说新闻，全部演成白话，一则便于妇人小孩，二则外省人一刊此报，也就懂得北京官话了。”笔者根据五四新文化的源流一书中第一三五至一五三页的资料，对一八七六到一九零五年出现的白话报的办报宗旨进行了初步的整理。刊名 刊行年月 出版地点 内容和倾向民报 （日报） 1876 年 3 月创刊 上海 “专为民间所设，故字句
36、俱如常谈话。 “并使用简便的符号俗话报 1897 年创刊 旨在改良风俗演义白话报 1897 年 11 月创刊 上海 小型报，二版。目的在“把各种有用的书籍报册，演为白话，总期看了有益“。对象是“成童以上学堂。 ”蒙学报 （周刊） 1897 年 11 月创刊，1899 年 72 期休刊上海三马路望平街口朝宗坊蒙学公会的宗旨是“连天下心志，便归于群，宣明圣教，开通故敝。立法广说新天下之耳目。 ”多溢述西文通俗儿童作品，适合童蒙阅读。无锡白话报 1898 年 5 月创刊， 无锡 去俗语代文言，32 五四新文化的源流 ，陈万雄著，北京，三联书店 1997 年版，第 160 页33 上海近代报刊史论 ，
37、秦绍德著，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1993 年版第 24 页北京大学校长基金论文集（2003 年） 晚清公众舆论的兴起与 1905 年抵制美国华工禁约运动（五期后称中国官音白话报 ）（五日刊）休刊期不详，1903 年仍存“俾商者、农者、工者、及童塾子弟，力足以购报者，略能通知中外古今及西政、西学之足以利天下，为广开民智之助。 ”京话报 （旬刊） 1901 年 8 月创刊，到 1904 年仍存北京 该报“全用北京的官话” ， “要望中国自强，必先齐人心，要想齐人心，必先通语言。 ”内容有新闻、时事、各国风土人情等。倾向改良思想。启蒙通俗报（后改名为改良启蒙通俗报 ，复改为通俗日报1901 年创刊 成都 该报声称：“为中下等人说法，文义浅显，兼列白话“，栏目由中国白话史，西国白话史等。苏州白话报（周刊）1901 年 10 月 21日创刊，停刊时间不详苏州 改刊声称以“开通人家的智识”为宗旨。内容有论说、新闻、演说翻译等。倾向改良、开通民智。苏州白话报 1902 年 8 月 5 日创刊上海望平街文翰斋内属吴语小型报。内容有禁药新闻、论说、中外新闻、苏州新闻、上海新闻、小说等。童子世界 （月刊）1903 年 4 月 6 日创刊，同年 6 月16 日三十三期休刊上海 该刊宗旨：“以爱国之思想曲述将来的凄苦，呕吾心血而养成夫童子之自爱爱国之精神。 ”文字多合于童子程度，妇孺皆可卒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