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4,全球化加速国际化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机会稍纵即逝,根本不会等你,错过了也许就没有了。 李东生 在中国加入 WTO 两年后,全球化如同一列奔驰的火车呼啸而至,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 2004 年,跨国巨头纷纷涌入中国。全球最大的化妆品公司欧莱雅兼并了中国彩妆及护肤品牌“羽西”并收购了中国大众护肤品牌“小护士” ;华尔街著名投行高盛掷下 4000 万美元,注资中国本土医药连锁品牌“海王星辰” 。德意志银行继 2003 年承销中国人寿 35 亿美元上市后,又在中国找到了新的合作者建设银行,并成功发售 10 亿欧元中国政府债券。同样来自德国的出版传媒巨头贝塔斯曼则以 1.8 亿元收购了
2、 21 世纪图书40%的股权 与此同时,中国企业也在海外坎坷前行。 上汽集团以 5 亿美元收购了韩国双龙汽车 48.92%的股权,TCL 则先后收购了汤姆逊彩电业务、阿尔卡特手机业务,而联想用 12.5 亿美元收购了 IBM 个人电脑事业部。一时间,赞誉纷至沓来。美国华尔街日报惊呼:“从石油到铁矿,从芯片到彩电,中国企业收购世界” 。 然而,全球化之路并非一帆风顺。这一年,华为遭遇竞争对手思科专利诉讼,中航油期货对赌失败,背负 5.5 亿美元沉重债务如何避开充满风险的业务雷区,如何适应全球市场的游戏规则,如何应对竞争对手的阻挠阻击?这些实际问题,正是中国企业全球化扩张的当务之急。TCL:寻路全
3、球化 几乎每一个中国企业家,都会像 TCL 董事长兼总裁李东生这样执着于把企业“做大做强” 。在他看来, “大不一定强,但不大一定不强。 ”那么如何通过“做大”的方式“做强”?李东生的答案是,资本收购。 李东生是一个具有强烈产业报国心的企业家,这一点在 2003 年TCL“龙虎计划”中表露无遗向多媒体显示终端和移动信息终端两大业务发力,使之进入全球前五名,成为腾飞寰宇的“龙” ;同时让家电、信息和电工照明业务形成国内领先优势,成为雄踞神州的“虎” 。 因此,当 2003 年法国汤姆逊公司主动登门,要求出售自己旗下的彩电业务的时候,李东生心动了。 汤姆逊公司当时位居全球四大消费电子生产商之列,占
4、有 18%的北美市场和 8%的欧洲市场。然而,由于不能与时俱进地变革,汤姆逊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逐渐败下阵来,彩电业务急速收缩,连续亏损多年,2003 年更是爆出 17.32 亿人民币的巨亏。 相比之下,以彩电和手机业务作为支柱的 TCL 集团则是一派繁荣。2003 年,TCL 集团彩电全年销量 1140 万台,同比增长 44%,出口彩电371 万台,同比增长近两倍,以 16.7%的市场占有率进入越南市场三甲。同年,TCL 手机全年销量 968 万台,同比增长 62%,位居国产品牌第二位。然而,由于缺乏经验、技术和渠道,TCL 的彩电业务一直无法打入主流欧美市场。因此,当汤姆逊出售彩电业务的
5、时候,李东生本能地认为,这个机遇将帮助“中国企业首次在电子主流产业争取到全球第一的市场地位,使 TCL 有机会在彩电产业提前实现龙计划 ”。 李东生不顾波士顿咨询集团“风险大于收益”的提醒,决定接受汤姆逊的合资邀请。 经过短短半年的评估、谈判,2004 年 1 月,TCL 与汤姆逊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双方共同组建合资公司 TCL-汤姆逊电子有限公司,TCL 折合出资 2.2 亿欧元,持股 67%,汤姆逊则折合出资 3 亿欧元,持股份 33%。合资公司在全球拥有 10 个工厂,5 个研发中心,29000 名雇员,并以1800 万台的年产能成为全球彩电行业老大。 TCL 希望通过这次合并能够“提高研
6、发能力、生产水平和品牌形象,建立研、产、销一体的全球最大彩电企业,形成速度、效率和成本优势,提高全球产业中的地位和整体竞争力。 ” 基于同样的理由,TCL 以同样的方式将阿尔卡特公司的手机业务收入麾下。TCL 方面出资 5500 万欧元,持股 55%,阿尔卡特投入价值 4500 万欧元的现金和手机业务,占股 45%。 这两项跨国收购不仅令 TCL 在国际舞台扬名,也让李东生当仁不让地成为“CCTV2004 年度经济人物”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频频在媒体上谈论跨国并购的心得, “全球化这条路一定要走,今天不走,明天也要走步伐太慢就没有机会了,但步伐也不能太快,太快会摔跤。 ” 人们只关注李东生的意
7、气风发,却少有人注意到 2002 年 TCL 投资820 万欧元收购的德国彩电公司施耐德停产的消息。直到与汤姆逊和阿尔卡特的合作将 TCL 拖入连年亏损的泥潭,人们才见识到其中的凶险。 联想:震惊世界的收购 面对不断涌现的诱人的海外收购机遇,联想集团做出了与 TCL 同样的决策。 2004 年 12 月 8 日,流传已久的风闻终于得到证实联想集团正式宣布以 17.5 亿美元收购 IBM 个人电脑事业部。收购完成后,联想一举跃升为全球第三大电脑制造商。 从 1997 年开始,联想连续 7 年位居中国电脑市场第一位,到 2003年市场占有率增长至 27%。以中国大陆为大本营,联想把自身的优势辐射到
8、整个亚太地区。2003 年,联想以 30 亿美元的年销售额和 2.6%市场的占有率,成为亚洲最大的个人电脑制造商。 急速成长的联想梦想着更大的市场,于是,顺其自然地走上了全球化扩张的道路。 2003 年,联想启用英文名称“Lenovo”作为全球品牌,并争取成为国际奥委会全球合作伙伴,试图以这样的营销方式塑造国际化的品牌形象,开垦陌生的全球市场。所以,对于迫切渴望国际化的联想来说,IBM出售个人电脑事业部的消息,可谓求之不得,正逢其时。 个人电脑业务曾经是 IBM 的骄傲,但随着市场环境的改变,生产制造、维修服务成本日益高涨,逐渐成为 IBM 尾大不掉的包袱。尽管位居全球第三位,IBM 却希望以
9、合适的价钱剥离这块资产。 最终,联想集团以 6.5 亿美元现金、价值 6 亿美元的 18.9%的股权和 5 亿元债务,将IBM 个人电脑事业部收入囊中,获得了 IBM 全球电脑业务和部门、日本和美国的研发中心、个人电脑专利技术、及 Thinkpad 和 Think Center 两大品牌,并享有 IBM 商标五年的品牌使用权。 收购完成之后,伴随着股权的变化,业务拓展的需要,联想集团总部迁往纽约,并对管理层进行相应的人事调整:杨元庆辞任 CEO,替代柳传志的董事局主席职务,柳传志任非执行董事,IBM 资深副总裁史蒂芬沃德接替杨元庆的 CEO 职务,以适应全球化发展的需要。 联想集团的管理者们无
10、不认为,联想与 IBM 在业务布局、成本控制、品牌形象、运营效率、工业设计、营销服务等方面存在极强的互补性,收购带来的协同效应,有助联想集团品牌形象、市场规模、核心技术三个层面的提升。然而,双方在管理和文化上的差异也是切实的障碍。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正如马云在 2004 年底的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上所言:“全球化不是买设备,不是买技术,也不是到国外建立销售渠道,而是领导全体员工要有全球化的心” 。 华为:思科反击战 随着中国企业全球化进程的加速,肯定会遭遇竞争对手的阻击,华为便是其中的代表。 2003 年 1 月 24 日,思科公司在美国指控华为及其美国分公司盗用部分思科的 IOS 源代码
11、,并应用在其路由器、交换机操作系统中,对思科专利造成至少 5 项侵权。思科请求法院下令禁止华为出售这些侵权产品,并要求华为给予经济赔偿。 事发当日,正是中国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任正非戏称, “这是思科送来的一个春节礼物” 。 自从 1999 年华为进入思科擅长的路由器、交换机等数据通信产品生产领域,双方的交锋便已注定。 思科在全球市场的占有率长期在 70%上下,也是中国数据通讯产品的最大供应商。然而,随着华为的崛起,思科在中国市场的份额迅速萎缩。2002 年,华为成立美国公司 Future Wei,以此为桥头堡,正式进军美国市场。性能相当的产品,华为以比思科低 20%至 50%的价格销售,
12、并在美国推出带有强烈暗示意味的广告“它们唯一不同的就是价格” ,迅速敲开了美国市场的大门。2002 年,华为的美国业务增长了 70%。 思科寄希望于一场官司遏制华为的扩张势头,迫使华为知难而返,退出美国市场。由于思科为此做了精心准备,所以在美国获得了强大舆论支持。反观华为,由于“埋头苦干、不问世事”的公司作风,加上仓促应战,经验不足,完全没有任何发言的渠道,一开始就处于舆论下风。华为在欧美市场的项目遭遇重挫,不得不抛弃过去的封闭做法,更换了新的公关公司和法律顾问,并将他们请到中国参观研发基地,详细解释技术细节。这种积极开放的姿态赢得了公关公司和法律顾问的好感,通过公关公司的帮助,华为通过美国主
13、流媒体发言,声称“思科害怕与华为竞争,思科的行为除了遏制竞争之外别无他图” ,扭转了一边倒的舆论颓势。 与此同时,华为另辟奇径,与思科的竞争对手 3Com 公司组建合资公司,共同经营数据通信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3Com 公司 CEO 还出庭作证,表示华为的技术是值得信赖的。 战局开始向着对华为有利的一面悄然扭转,2003 年 6 月,美国法庭驳回了思科关于禁售华为产品的请求,并判决华为停止使用有争议的路由器软件源代码、操作界面及在线帮助文件等。 最终思科知难而退,终止了对华为的诉讼。2004 年 7 月,双方达成最终和解协议。 华为合纵连横、主动沟通、积极开放的一系列做法,不但帮助它破解了
14、思科精心谋划的的专利狙击,打开了美国市场,也为更多有志全球化的中国企业提供了可供借鉴的经验和教训。 中航油:期货对赌失败 对于 2004 年的中航油来说,兴衰成败全系一人,可谓“成也陈久霖,败也陈久霖” 。 1997 年,亚洲金融危机期间,36 岁的陈久霖临危受命,被委派到新加坡接管中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 1992 年的中航油(新加坡) ,俨然一个“被抛弃的儿子” ,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被接管时净资产只有 17.6 万美元。然而,正是远离中国市场、不受母公司监管的先天条件,使得陈久霖可以放开手脚,充分调动市场资源,迅速盘活了这家停滞已久的公司。 在陈久霖的经营下,中航油通过批量采购
15、、集中运输等方法垄断了中国进口航空油品市场的采购权、运输权,并最终转型为一家集实业、工程与贸易为一体的多元化投资公司。 2001 年,中航油在新加坡主板上市。到 2004 年 9 月,公司净资产超过 1.5 亿美元,是陈久霖接手时的 852 倍,市值超过 11 亿美元,是原始投资的 5022 倍,并连续两次被评为“新加坡最具透明度上市公司” ,公司发展的历程还被编为案例收入新加坡国立大学 MBA 课程。 然而,缺乏监管的内部治理结构,将正值巅峰的中航油(新加坡)推向了歧路。 2003 年,中航油(新加坡)开始参与石油衍生品期权交易,在小有获利的情况下做出错误判断,在国际油价上升的趋势中出售大量看涨期权,最终由于资金链断裂提前斩仓,造成 5.54 亿美元亏损。 事件发生后,陈久霖等五名中航油(新加坡)高管被正式提起控告。2006 年,陈久霖就串谋诈欺,伪造财务文件、发布虚假消息、从事内线交易等六条罪名认罪,获刑四年。 中航油巨亏事件成为新加坡自 1994 年巴林银行破产案之后最严重的一起金融丑闻,引发对新加坡金融控管的质疑。另一方面,也暴露了中国国有企业体制上固有的管理弊端。一位国资委官员事后评论:“归根结底都是治理结构的问题,没有制度的权力就会带来腐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