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本科毕业论文 （ 20 届） 明代女性词人研究 所在学院 专业班级 汉语言文学 学生姓名 学号 指导教师 职称 完成日期 年 月 2 摘 要 在 中国封建社会思想的影响下 ，女性著作散失严重，女性姓名难考，事迹难寻。本文将以全明词收录的 376位女性词人小传及其 2240首作品略作小考，研究明代女性词人。 关键词 女性；明代；词人 Studies on Women Poets in Ming Dynasty Abstract： In Chinas feudal society under the influence of Confucianism, women lost serious wo
2、rk and name be taken an examination of hard to find, deeds. The Duanshu Wang accomplishment compilation YuJi weft Ed poem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first part of Chinese poets, the book women choose this concern is the creation of toward feminine words, this paper from the poets, all Ming dynasty poet
3、s works to slightly quiz. Key words: women;poets;ming dynasty 3 从全明词中考列出明代女性词人有 376人。 尽管明代女词人众多，但词作存世极少，一般的认识是她们的才力稍逊于古人，因此 受到词界关注不足 。于是很多词学研究者仅仅选择那些非常著名的女词人及其好词，或者有可传颂的事迹的词人，略为复杂地加以陈述。 本文试图通过对女性词转变的有意识关注和完全自觉的审美认同，来展示一个时代的词学意义，以期 引起更多人对词的关注和喜爱。 一 历史上有这样一个说法“女子无才便是德”，其一是因为当 时以诗词著名的妓女很多，据不完全统计，全明词所录妓
4、女词人有 50人，这不得不让世俗眼光认为有才的便是不幸。虽然能文有才并不是女性所以为妓的原因，但卫道士们始终认为“吟风弄月”、“和李愁张”本不是良家妇女该做的事，女性学诗词应该被禁。同样的事是坏人常做的，那么这件事即使是好的也被看作是坏的。“无才是德”的意思，除了所谓有才但大多不贞外，还有另外一种意思，即有才会导致短命。女性能作诗词，多少看起来有点薄命，明代女性最能代表这一层意思，例如叶小鸾。 古时 女性倍受传统教条的约束，两个“所天”：一为忠君，一为顺夫； 闺训“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盛行的 儒学也提倡“女人是祸水”、“为女子小人为难养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并且要求女性三从四德。大概
5、从宋代开始，女学发展起来，并且施行奖励女学的举措，“为之秀才进士之目，与男子等”。 女性词坛形成的对于词的有意识创作，明显有别于男性词的题材内容和风格传统，因为古代女性在成年以前所受的教育，可以说不是一种全面的“人”的教育，而是狭隘的“女人”的教育。 明代以理学开国，也以理学治国，程朱理学被奉为官方统治思想，女性更是被套上了“存天理，去人欲”与“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精神枷锁， 难以在抒情言志上展示自己的心灵与才华。 古代的词家们很少有人在词的创作方面提出自己的见解，只有道光咸丰年间的钱斐仲著有雨花庵词话，算是继宋代李清照词论之后第二种专门性的词学批评著作。 今人对词的讨论以邓红梅、涂木水等先
6、生较为突出 。 词在短暂的时间里，不断地吸纳诗文的成分来丰富自己，在保持自身纤细、娇柔风格的同时，还创造出豪放、浑厚的词风。在中国文学里，词通过抒写人心深处的情绪，来表现自己能移情，能动人的优越性，它是各类文学中最需要投入个人化情感的文学样式，而女性恰恰具有敏感的心理。 才女几乎都是多愁善感的 ， 只要是闺阁才女都灵心锐感，自然界的春秋更迭、阴阳惨舒和心中的闺怨相互交融，述诸笔端，幻化为令后人震颤的音符。 1.历代女词人的选材 历代女词人吟唱得最缠绵、最出色的音符是“伤春”。“伤春”是春感夏思秋怨冬悲等一系列由于季节变化与轮回触动文人情绪而作的词，其中尤以感触于春光的词作为多。伤春词产生原因有
7、以下三方面：一是前代词人“春怨文化”影响；二是词作者自己心性的催发；三是现实生活中人间别离（尤其是夫妇暌隔）的激发。“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唯有杜司勋”，以前是男性独作离别，后来女性也挤进了这个圈子，并且将离别与 伤春紧密结合在一起，从而将人生别离定位成了伤春词的“灵魂”归宿。 历代女词人叙写最多的题材是闺怨，组成闺怨词的因素有很多个，先略述两个：用断断续续的雁声来写音信阻隔带给相思者的孤独凄惨之感，用腰围减细来写思念者的伤神销骨之情。另外历代女词家大多用整个生命来拥抱当时女性生活中最难摆脱的梦想 爱情，两性4 之爱本身具有脆弱性和无凭性，它包含着各代各类人生阅历的女性的叹息之声。女词家们在今昔
8、对比之间，显示出因当年挚爱的丧失，而感到的一种游丝若絮、扶摇不定的不甘和无奈。黑格尔有一句话说得很贴切：“爱情在女子身上特别显 得最美，因为女子把全部精神生活和现实生活都集中在爱情里和推广成为爱情。” 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中也曾说到男权社会里男性与女性对爱情价值的不同取向：“爱情与男只是生涯中之一段插话，而于女则是生命之全书。”诗经卫风氓也这样吟唱：“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并不是真实、理想的人生之境，很多时候它只是一种宽慰之语。马克思说：“弱者总是靠相信奇迹求得解放，以为只要在自己的想象中驱逐敌人就算打败敌人。” 这些女词家们何时不是在期盼着
9、奇迹的出现。 大凡作词的女性都会写到春秋之怨、闺阁之怨，这类题材十分传统。艺术，贵在创造，词也要避熟，就是说同一种景物，词人们所表达的方式是不尽相同的，女词人们的笔法可谓摇曳多姿，不拘一格。一切景语皆情语，女词人们将自己独特的感情与景相容成一个整体，就是所谓的“兴中有比”，表现成多种艺术形象。 王国维说 :“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以我观物 ,故物皆着我之色彩” 。 一个人的情感越是细腻，她潜 入内心越深，就越容易感受孤独和周边的景。 词人创作最为广泛的情是“愁” ，有些词家笔下的“愁”已经不仅仅是表现离情别绪的离愁或闲愁，而升华为具
10、有忧患意识的家愁或国愁，从而建立起自己立身处世的精神支柱。 南宋王朝的日暮黄昏给忧愁的词人不断地打击，这些打击使她们极度悲伤。这种悲伤的感情不是排山倒海地袭来，而是娇柔轻缓地娓娓道来。这时候的女性词情感真挚、深沉，没有“代言体”中男性模仿女性口吻时的矫饰、造作，“满眼河山擎旧恨，茫茫何处藏舟壑”，风景不殊而人事全非。 李清照是唐宋词坛上最出色的女词人，而且几乎在整个女性词 史上，她也是最为出色的词人之一。她词中所体现出的艺术创造力不易摸取，她的词作魅力也因此不可超越。前人认为她的词“无一首不工” 、“极是当行本色” 。清代士人王士禛认为李清照是整个婉约词界的宗主，有人甚至认为她和李煜是词界的男
11、女皇帝，李清照的父亲也曾经说：“中郎有女堪传业”。可见其词所取得的高度艺术成就，“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 南京师大教授邓红梅博士在她填补词史空白的著作女性词史中写道 :“她是最先开始写自己的生活情感、是抒发自己作为闺阁女性的存在情致的第一人。” 这个女词人就是魏玩，我们认为，魏玩词在意境创作上表达出了情景交融和虚实相生之美，她在意境创造上体现了女性词人的视角，怎样的人营造怎样的景，她打破了“男子作闺音”的局面。她所作之词情与景似融盐入水，不可复分。邓教授女性词史评价魏玩“是女性词开始具有自我性征的第一个作家”。魏玩借鉴前人诗词成句的方式创作新词。在词中使用“诗家语”，是“以诗为词”的表
12、现之一，而“以诗为词”也就是“东坡范式”的重要内容。身为女性，魏玩对“花”意象的偏好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魏玩词产生的环境、应歌佐酒的功用以及描写偏好，似乎都在决 定着其词天生具有“富贵气”。杨海明先生唐宋词中的“富贵气”就这点做了相当精彩的评价，其所展露的气质浓得吹不散。即便是与同时代的词人相比，从平常语中透露出富贵气也是不常见的。魏玩在词史上虽然比不上朱淑真、李清照耀眼 ,但仍可以说是北宋最杰出的女词人之一。朱熹赞许她说 :“本朝妇人能文者，惟魏夫人、李易安二人而已。” 贺双卿 是中国文学史上出现的第一个农民女词人。她的词虽然只有 10余首，但她对 18世纪江南农村妇女的生活情状与精神世界作
13、出比较全面地反映，让她赢得了“清朝第一女词人”5 的美誉。贺双卿的词在其题材选择上 主要表现为五方面：首先，贺双卿以封建社会中最底层劳动妇女的身份，首次在词中全面并且真切地反映了她亲身经受的艰苦繁重的劳动生活，这和苏轼、辛弃疾等词家以旁观者的身份描写农村生活情景的内容，具有本质的区别， 贺双卿更能 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其次，贺双卿首次在词中以大量的篇幅叙写自身备受煎熬的病痛 ,同时也抒写了自己忍痛劳作而无人问津的孤寂凄惨之苦，由此而深刻揭露并批判了“暴夫恶姑”式的封建家庭的残忍。这与深处闺房的女词家们所屡次倾诉的伤春悲秋、离情别绪的孤寂闲愁有着本质的区别。再次 ,贺双卿的词首次以比较多的笔墨深
14、刻表 达对封建婚姻制度的不满，体现她向往自由幸福的爱情生活的美好期望。然后 ,贺双卿的词首次真切地反映受害遭难才女与边缘文人酬唱往来的真挚友情 ,同时也反映了乡村邻里间的人际关系 ,具有浓郁的人情风土气息。最后，贺双卿的词首次向人们展示被压抑的声音、被扭曲的心态，加上矛盾的情感：她对自己的生活既愤懑不平、哀怨纠缠，又自始至终保持着温柔敦厚、怨而不怒；她对自己的婚姻既充满自由幸福生活渴望，又表现出阿 Q精神自欺欺人、安于现状的一面；在与身边男性交往中表现出严守贞操、富有人格骨气，却在“暴夫恶姑”式家庭中委曲求全。贺双卿在精 神深处常常沉溺在一种自抑自贬的情绪之中，同时恪守着传统女教的道德规范。
15、她的词具有语言质朴、感情真挚、意象鲜明、意境哀婉的审美特征，另外还有“田家本色”与“当行本色”浑然天成的幽渺神韵。李清照的后半生是凄清的，朱淑真的爱情是不幸的，但贺双卿兼具两者不幸的同时却要禁受“暴夫恶姑”对她的蛮横摧残，还有病痛的折磨与带病劳作的辛酸。李清照、朱淑真在她们的词中所描写的多半是闲愁、别愁或者是孤愁，“她们的情调代表了古代闺秀诗词的普遍倾向。这种诗化的痛苦与普通的劳动妇女在贫困而粗野的生活中经历的人生惨剧尚有很大的距离 。在整个中国诗歌史上 ,也许只有清代女诗人贺双卿一人在她的作品中反映了下层妇女的悲惨世界”，足见其“墨点无多泪痕多”。 吴藻 被陈文述誉为“前生名士，今生美人”
16、及众文士赞为“当朝的柳永” ， 她在男权社会里扮演着试图努力改变自己命运的女性，在诗酒唱酬中吴藻充分享受着高雅的生活情趣，想与史上称为“铁面御史”的赵清献一较高下。赵清献就是赵抹 (1008 1084)，殿中侍御史，弹劾不避权贵，韩绮曾经赞颂赵之吏才和人品为世人所不及。吴藻想与他相比较，为的就是追求一个目光高远、执著坚定、脱于闺阁、气宇轩昂的自我形象。生活 阅历疏浅和心性单纯使她无法预见妥协于婚姻对她将来的一生会有怎样的影响；她也无法预见她将会用怎样的情辞丽句去描摹未来的心境。在女性意识的萌动中与顽固的传统观念抗争时却显得很无力，她是稚嫩的。 吕碧城 被冠为“近代女词人中第一”，她 的 诗词书
17、画都有很高的造诣，尤其是词著称于世。碧城文采飞扬，曾被樊增祥、易顺鼎、章士钊等文坛名流所推重，有评论家将她与李煜、李清照并列，由此可见她的词已与古词名家争得一席之位 。她生活上失败孤苦，或许正是这一点成了她艺术创作的根基源泉。 吕 碧城用典如同己出，一气呵成，点化无痕，极为贴切。 “海外新词”是吕碧成词创作的最成功之处，从而奠定了她在近代词坛上的地位。 吕碧城堪称女界的杰出人物，她的才华，她的义侠心肠、仁厚性情、笃实行履无不让人景仰。梦与酒通常是古人聊以自慰的良药，吕碧城将古人的杯酒拿来泼浇自己心中的块垒，用扛鼎之笔，将无家可归、无处掩埋的幽怨表达得至真至深。陈廷焯词则中说：“有笔力，有感慨，
18、偏出自妇人手，奇矣”、“措语绝生动，真是奇才”，很是贴切。 二 明文人擅长南曲，许多研究者认为明代词坛与诗坛没有生气，很多词人都是举着“北宋 ”、6 “晚唐五代”的旗帜，一味地抄袭古人，自己不能出新意，所以没有什么好成绩出现。在三百年的明代词坛中，能列举出的词家也就这么几位：刘基、高启、杨基、杨慎、施绍莘、陈子龙、沈谦、韩祁奇、邵梅芳、沈宜修、叶小鸾，这几乎成为一个共识。 笔者试图继承前人的思想成就，梳理历史材料，聆听闺秀妓女词家们的倡和，剖析女性创作，从而重新评价明代女词家。我们可以得出一个与所谓的“共识”不太相同的结论： 明清以来，女性词人的数量远超前代，词的质量水平也在整体上压倒先前的女
19、词人。 1. 闺秀词人 明代前期存词较多的一位女词人是端淑卿，全 明词收其词 4首，有绿窗遗稿 4卷。她的词多操作小令，刻画深闺女子在日常生活中等待爱情的经过，从她占卜、作梦、幽怨、伤春、失眠中可看出她生命的空虚与狭隘。或许这是大多数女性在独守空闺时所拥有的共同感受的形式。 明代万历以后女性词坛上呈现出一派复苏景象。在题材上，以伤春悲秋的自然感兴和缺爱的人生感受为主；在语言风格上，女词人摆脱了因曲而造成的通俗化、口语化，受到传统诗歌和雅化词境及语言材料的影响，形成文雅趣味；在体制上，则多操作小令。 词中将内情和外境融合在一起，不事依傍，唯取己意与己境融会的境界，并且反复 流连于自己身体和情绪细
20、处的态度。 无论表现何种词情，总能让人感觉到这些女词人一生中最强烈的希望破灭时所带给她们的心理创伤。女性词中有两个方向的抒情内容：一是大多数女词家写女性在被理学规范束缚时，感受到的生命痛苦；一是刘淑等人所抒写的淡化性别关怀，强化政治关怀而感受到的生命痛苦。对个体存在来说，同样重要和深切的感情内容，用常态体验的角度去观察和表现，就会导致词意的延宕和词体美感的淡薄。女性若是放弃性别关怀，缺乏社会制度支持的社会大变动时期的女性的社会化努力成为一种难以为继的孤鹤之唳，这成了女性词史因为时代的变 化而出现的新因素。李清照抒写家国情怀未形成自己的抒情特点，晚明女词人则表现这样的重大内容，并形成自己的抒情特
21、点。形成自己的抒情特点对于区别女性词在拓宽题材方面，是自觉地还是被动的显得相当重要。 一个人的成长，大体由遗传、环境和自身的努力这三方面的因素合力造成， 没有太深家学修养的女词人通过自身的努力以缠绵之情、婉曲之笔写闺怨主题，将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淋漓尽致地展露。由于缺乏坚实的爱情和男性保护，这些小慧女子得不到如同小女儿般演绎缠绵之爱的机会和兴趣，于是她们疲倦、怕冷、自闭而压抑。 吴山，全明词收其词 15首 ，有诗文集青山集。邓汉仪为之题词：“江湖萍梗乱离身，破砚单衫相对贫。今日一灯花雨外，青山自署女遗民。”从吴山的抒情艺术上看，因为过于显露而显得生硬，没有特别新鲜而独创的抒情境界，也没有充分调动和
22、利用词体的独特性美感。她的词，接近词中的诗歌或散文。 吴琪，全明词收其词 10首，有词集锁香庵词。在吴琪的生活空间里有很多闲暇和无忧的时光。宁静、独立的精神姿态，淡泊、自由的精神空间如同一张白纸。白色本来是开始和结束两种象征意义，就像拂晓和薄暮时分都有过短暂的白光一样。这对一般生命来说是“死亡”的白色，在她 那里，仿佛意味着一种“新生”。 顾道喜，全明词收其词 3首，有词集松影庵词。在莎翁的戏剧李尔王中，李尔王在验知了爱女对他的真正感情后，不胜悲慨与愤怒，终于戏剧化地一夜头白。顾道喜在解出了历史悬出的“谜面”之后，不堪心灵的重负，也是在一夜之间，鬓发如霜。但这种境7 界的至顶是渐进式的，需要大
23、起大落的经历与大喜大悲的心境相砥相磨。当她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少妇时，词作就只能是小女儿情态的载体，没有国破家亡的沧桑，那么她只会是极为寻常的小慧女子，后来她从“女性自爱”的关注中脱身出来，才达到了现有的理性高度。 徐 元端，全明词收其词 29 首。她是位有几分自恋色彩的敏慧女子，其词包含三方面内容：一是展现自己作为易感型女性的“聪明相”；二是表现伤春情绪；三是对一位敏感纤慧的女词家而言的旷居怀人的忧伤。王士禄宫闱氏籍艺文考略中评价徐元端词的风格：“胎骨北宋，形神双肖，闲缓妍丽，全篇可诵者甚多。”她的词短、小、轻、灵，与北宋之前的令词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可见其在创意上不够出色。 大多女词人，因局限于
24、生活环境与生活经历，往往只能拘束于闺阁这一角落吟风颂月，虽然有人以宽容的态度对待表示“但当赏其慧，勿容责其纤” 。但不可否 认，女性因处境与性情的约束，导致视角与题材的狭窄与单一，使她们的词容易陷入柔弱单调的境地，进而使后人诟病。黄裳先生曾经说过：“她们共有的特色似乎都是那种邻于公式化的吟弄晨风夕月，花鸟闲愁，这几乎已经是一种公例。只要一开卷就能知道的了。” 朱中楣则不然，其 词的叙写广度远比前代和同时期的女性广阔，凡是妇人思归、亲情友情、世乱变迁、春秋代序、咏物题画、家国之思、人生感悟、风物玩赏都有涉及。她越是借助安详淡漠的笔触抒写，就越使人感受到她深沉难言的伤痛。她穿过历史烟云，把深藏的一
25、切沧桑心事，寄托在前代的风云变幻中，正 如前面所说的借古人杯酒抒发自己的情怀。在朱中楣词所涉及的多种题材中，与家庭相关的词作令人印象深刻。其中有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对丈夫的牵挂之意，对儿子的挚爱及对儿媳的伤悼之怀 这些与其他女性词家多喜爱抒写爱情悲欢离合的写作趋向很不相同。 与一些普通的闺阁词人相比，朱中楣词的特殊之处是她的清疏旷放的林下之风。这一点，首先表现在意趣情怀的潇洒自适。她的词中，有少数像满路花寒食这样的作品，立意运笔都刻意效仿男性词家，看出她也像当时的某些女性，因为对自身处境际遇不满，从而产生对男性世界与男性文化的追慕之意。“试 问古今谁足誉，二安徐卓夫人魏。”表达出在（ 朱中楣 凤
26、栖梧自嘲）朱中楣心中所要效仿的古今名词家有五人：宋朝的魏玩、李清照与辛弃疾，明末清初相互唱和的徐士俊与卓人月。魏玩心性明慧、词风婉曲，李清照才情过人、思致清奇，辛弃疾情怀沉挚浓郁、气魄宏伟；徐士俊与卓人月两人疏快俊爽，这些词家都是她欣赏取法的对象。 众所周知，以沈宜修为核心的女性作家群具有鲜明的家族特质，即“午梦堂气质”，她们以血缘和婚姻为纽带，大多为母女词人、姐妹词人、妯娌词人、姑嫂词人。这与吴江沈氏深厚的家学渊源、文学世家的联姻、家庭教育、作家闺中 酬唱以及晚明东南地区家族女性创作的繁荣有关。 全明词收沈宜修词 90首，沈宜修鹏吹集收词 190首，是明代女词人中存词最多的作家，沈宜修除了自
27、己从事文学创作活动外，还收辑晚明时期闺媛 46位诗人的 188首诗赋作品，编成伊人思，使这些作品免受日月之湮，山川之阻，行于世间。 全明词收叶小纨词 15首，叶小纨痛伤姐妹，除作诗词之外，还创作了鸳鸯梦杂剧以寄意，她也因此而成为我国戏曲史上的第一个女戏剧家，自传性的悼亡杂剧鸳鸯梦，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保存下来的女性写的第一个完整的剧本。 由于生活的不如意，加 上天生敏感弱质，好静深思，沈氏女性词家们大多愁肠百结，无可解脱，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午梦堂风格”。在漫长的家庭延续和发展中，其精神文化传统8 逐渐凝聚为家风，在价值取向、精神追求、为政方式、生活方式等方面形成了一种潜在的文化血缘流脉。 中国古代
28、历史上思想解放的新观念往往与“好于言色”有关，思想禁锢的观念往往与“讳于言色”有关。叶氏家族女性“德、才、色”为主体意识逐渐复苏并强化，她们更加注重文以自娱，并且有意无意地追求个性解放，因而她们在中国古代妇女文学史上显示出家族女性词人群体前所未有的优势，这也将晚明文学的解放 思潮推进一大步。叶氏家族“德、才、色”三者兼容的主体意识，既有女性角色的鲜明性与审美特征，又遵循女性的道德价值，这就将她们与明代中后期在金瓶梅中以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等为代表的女性纵欲的形象区别开来了。叶氏家族女性群体文学创作的丰硕成果，不仅在中国古代妇女文学史上是空前的，而且足以与清代中叶袁枚的“随园女弟子”群体、常州
29、词派女词人群体相媲美。明末社会现实正如叶绍袁所揭露的“逆琳乱政，奸相弄权、贼赂公行，清华生猜”。叶燮最为精彩的观点是 :“理事情”是诗之本，表现为诗道，“才识胆力”是诗人之本，表现为诗志 。叶 、沈二人互相酬唱，无意间提高了他们在文学创作上的水平。明代女词人不仅数量众多，而目在地域分布上多集于东南地区，王昶明词综收录了 84位女词人，其中仅苏州、吴江、松江、嘉兴等东南地区的词人就有 49位，占了全部的一半以上。而吴江叶、沈两家女性词人就有沈宜修、张倩倩、叶纨纨、叶小纨、叶小莺、沈宪英、沈静专、沈素嘉、庞蕙 纕 等十人，可见其创作之盛。 冼玉清在广东女子艺文考自序中总结出女性创作成功的原因为三点
30、 :“其一为名父之女，少察庭训，有父兄为之提倡，则成就自易；其二才士之妻，闺房倡和，有夫婿为之点缀，则 声气相通；其三令子之母，侪辈所尊，有后嗣为之表扬，则流誉自广。”沈氏家庭女作家群的出现是明清时期江南家庭女性文学繁荣的一个缩影。 张学雅姐妹也是一个女性家族写作集团，江南通志记载“姐妹六人皆有集”。全明词中收姐妹六人词作共 37首，张学雅收词最多，但是英年早逝， 22岁时，未嫁而卒。张学雅因其早慧加上前代“伤怨文化”熏陶，让她过早参透了生活中的缺陷，使其词作有一种天然的灵性与天生的幽怨，“情绪如痴，一种幽魂枉自持”。这种情绪在女性词人中出现不少，她们跳脱出自我贬抑与自我否定的“非人格化”的桎
31、梏，却陷入自 怜自爱的情绪中。 刘淑，全明词收其词 41首，有个山遗集 6卷，文武兼备，甲申变后，欲兴明业，她是染指于军事的巾帼英雄。 2.青楼词人 妓女词作因为职业和修养所限，质量不能与闺秀词人相比。但她们能写作闺秀词人所没有涉及的内容，并且表现出不同的抒情作风，因此需要介绍一下她们。 “校书”是古人对于妓女的雅称，“扫眉才”即扫眉才子，是古代对有文学才能的女子的称呼， 才华是歌妓与士子沟通心灵的共同语言，也是其神韵气质的内在含蕴。 尹春专工戏剧俳场，兼工生旦 老梨园都自叹不如；顾媚通晓文史，善于画兰；董白针神曲圣， 食谱茶经，没有不精通的。卞赛知书，工小楷，善于画兰鼓琴，喜作风姿袅娜，一落
32、笔，画十余纸；范珏性喜山水，摹仿大痴头宝幢，槎桠老树，远山石涧，笔墨间有天然风韵，妇人中范华原也；十娘的居所精雅别致，“余每有同人诗文之会，必至其家”，“红妆与乌巾紫裘相间，座无眉娘不乐”。 王微，全明词收其词近 25首，有词集期山草、樾馆诗集、远游稿、闲草。周之标在女中七才子兰咳集中收其词近 20首，陈继儒称其词风“娟秀幽妍”。王9 微对自己的女性身份在樾馆诗自叙中有过这样的感慨：“生非丈夫，不能扫除天下，犹事一 室！”对自己的“旧我”身份，王微在宛在篇自叙中又有过这样的叹息：“嗟乎！我所感存亡生死之变多矣！造化七尺相拘，而不能捐笔焚砚，忏除绮语之业，犹沾沾向蝉鸣蚓窍中作生活耶？秋水浩淼，风
33、露已盈，苟复有情，谁能遣此？”这种性别的苦恼是构成其词作的精神内核。 杨宛的词是妓女词的代表，全明词收其词 61首，有词集钟山献诗余，她是妓女词人中唯一留下较完整词集的人。杨宛擅于调动景物来传不可言之情。无论是表现女性情感生活内容的真实性方面，还是抒情的美感方面，这一时期的女性词都已确立了不同于男性词的本体化特征，开拓出 男性写作的女性风景以外的许多内容。如女性的国家关怀和痛苦，缺少存在分量的生活位置中的载浮载沉，对自然美的极度敏感中所流露的自我体认和关怀。 柳如是、李因作为由明入清的“残红”的代表，在风格的基本构造上都显示出悲慨、凄婉的低调特征。 柳如是，全明词收其词 34首，有词集戊寅草、
34、我闻室鸳鸯楼词。明亡之前，或者说 1640年以前，柳如是如一朵飘荡无依的杨花，身世寂寞，行踪难定，她的生活是由一连串失败与不幸造成的耻辱、寂寞的链条。她身娇躯小，心性却很高，可谓奇慧。她与陈子龙同居，受窘于社会现实，因而注定是一 场没有结果的惨苦恋爱。对于自己的特殊身份与身世发而为词，将自怜、自爱、伤心惨淡的自诠合而为一。陈寅恪柳如是别传中云：“柳固为诗人春季题咏之物，但亦是河东君自寄其身世之感所在。故后来竟以柳为寓姓，殊非偶然。”一切的女性，只要得到适宜的“气候”，都自会呈现出旖旎的春色，惟有不幸使人卓异。 李因为明末名妓，全明词收其词 22首，与柳如是、王微鼎足齐名，黄宗羲为其作李因传。李
35、因资性警敏，耽读书而耻事铅华。激变的世事给这位女性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李因的丈夫海昌葛征奇抗清殉国，王朝兴废之际，诸种力量对峙，自己今 生再无借“鸿雁传书”于亡夫的资格。因此她自称未亡人 40年，长夜佛灯，与老尼相对，“亡国之音与鼓吹之曲共留天壤”。在风尘漂泊中幸遇佳偶的女性，失去了丈夫就是失去了生存的理由与快乐，她在家亡的主题中夹杂着国破的隐痛。在词作中表现家国之兴亡，明代青楼词人群体中恐怕独李因一人。竹笑轩诗余中清楚地显示出当国亡、夫亡之后，她那愁心郁悒的“故国黍离”之悲与“空闺断轸”之感，可谓是乱世离鸿的悲哀绝叫。 三 这时代女性词所有，也为前代女性词所具有，但是这些女性词家在总体上仍有不
36、可尽言的风味。但是她们对人生苦闷、社稷变迁、 夷夏之辨等悲剧性抒写，深化并升华了女性词的品格，也拓宽了女性词的境界。 参考文献 1美国 黑格尔 .美学 (第二卷 )M商务印书馆， 1981.327页 . 2苏联 马克思 .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 M.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74. 3王国维 .蕙风词话人间词话 M. 徐调孚，周振甫注 .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0. 4清 李调元 .雨村词话卷三，词话丛编本 . 5清 沈谦 .填词杂说，词话丛编本 . 6邓红梅 .女性词史 M. 济南 :山东教育出版社， 2000. 7沈雄 .古今词话 A.唐圭璋 .词话丛编 Z.北京 :中华书局， 1986. 8况周颐 .玉述雅 A.唐圭璋 .词话丛编：第五册 M.北京：中华书局， 1996. 10 9施淑仪 .清代闺阁诗人征略 M上海：上海书店， 1987.446 10李保民 .吕碧城词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1年版 11饶宗颐初纂，张璋总纂 .全明词 M.北京 :中华书局， 2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