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注目时代的面孔体现德国文化特质在世界影像文化的版图中，德国摄影的崛起与德国在近现代历史中的异军突起如出一辙，德国文化蕴含着一股进入历史的力量。20 世纪德国最伟大的摄影师奥古斯特?桑德（August Sander 1876-1964）拍摄的具有文献性质的纪实肖像作品，从被摄的德国人物形象到桑德的摄影语言特征，都成为 20 世纪德国文化的象征和代表。 打开搜索引擎查阅奥古斯特?桑德的照片，看着页面上排布的索引小图，你会发现桑德纪实肖像作品的主要特点和美学气质：简单而直接，半身或者全身，被摄人物自然站立或落座，多数直视镜头。桑德的视觉处理手法：线条简洁，头部、身体形态结实。散射光居多，也采用顺光
2、，光影内敛克制，影调丰富、细腻。桑德作品中的被摄者从事不同职业，社会身份多样，社会阶层差异也很大，但无论他们着衣考究、端正出镜还是身着工装、繁忙劳作，都直接面对镜头，严肃的面孔呈现出冷静的神情。当我们凝视这些面孔，与被摄者四目相交，某种气质穿越时代散发出来，这是德国人、德国文化的气质。 奥古斯特?桑德 16 岁拥有自己第一台相机并自己建立的暗房。1904年 28 岁成立“奥古斯特?桑德照相馆” ，从此踏上职业人像摄影师的道路。一战以后，桑德受德国现代艺术思潮的影响，从画意摄影的审美情趣中脱离，采用平光相纸，放弃暗房修饰技巧，还原底片细节。他开始进行2客观、理性的摄影，尽量保留被摄体的完整性和外
3、在的统一性，注重影像的清晰度和凹凸感，以表现真实的人物状态。在这样的新美学理念下，桑德开启了宏伟的摄影计划：“二十世纪的人” （man of the 20th century） 。桑德将德国民众分成七个“类型”：农民、熟练的手工艺人、女人、各类职业身份者、艺术家、城市人和社会边缘人（包括无家可归的、受伤害的、濒临死亡的人） 。他计划拍摄 540 张人物肖像，分成 45个章节共七个部分出版。1928 年，作为该庞大计划的一部分，桑德首先出版了时代的面孔 ，收录了 60 幅肖像照片，体现了魏玛共和国时期德国人的精神面貌，此种类型化的肖像拍摄，体现着在社会剧变的时代中营造秩序的企图，其中同时包括了社
4、会上的“边缘”人群。1933-1934年出版五本系列丛书德国的土地，德国的人民 。随着纳粹的上台，1934 年时代的面孔一书被查封，印版被销毁，大量底片被纳粹政府的文化部没收， “二十世纪的人”拍摄中断。1935 年起桑德只能进行风景摄影创作。二战期间，桑德利用战前拍摄的肖像底片，为阵亡者的家庭制作照片。1946 年桑德在科隆的工作室被抢劫者纵火，烧毁了他 20 年努力的成果4 万张底片。 “二十世纪的人”这部巨作最终未能面世，成为永远的遗憾。 1952 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摄影部主任斯泰肯拜访桑德，选择了45 张肖像收藏，1955 年，二战后最大的摄影展览人类一家人在纽约MOMA 展出桑德
5、摄影作品。从此奥古斯特?桑德的作品进入世界舞台，直到当代摄影艺术繁荣的今天，都有着深远而直接的影响。 奥古斯特?桑德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创作的纪实肖像作品，是客观、冷3静、真实的现代摄影美学体现。在德国新客观主义（Neue Sachlichkeit）艺术思潮的时代，桑德拍摄人物，帕切（Albert Renger-Patzsch）拍摄工业，布劳斯菲尔德（Karl Blossfeldt）拍摄植物，题材虽然相距甚远，但是他们都采用对被摄主体进行文献档案目的的类型学采集和呈现方式，用摄影媒介的技术特性获得丰富细腻的影调层次。对细节的视觉追求，与内容上的观察与表现相统一。桑德影像的审美特征，还体现在他拍摄肖
6、像时对人物状态的控制方法上。他用座机拍摄，过程缓慢而具有仪式感，弱化背景信息，只突出被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让被摄者自己决定在镜头面前的状态，把影像的控制权交回被摄者。因此，照片中那些魏玛共和国的公民，厨师、演员、肩扛砖头的工人、走在田埂上准备去参加婚礼的乡村绅士，都有一种自主权，他们向桑德的镜头呈现出人真实存在的价值，哪怕他们有着缺陷和不完美。看到这些有个性的面孔和身体，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纳粹政府要销毁这些影像，这些照片中的人不是可以被纳粹统一规划的人，这样的影像也不是为政治服务的规训影像，桑德的摄影，体现着一种文化立场。而这样的肖像，是 20 世纪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德国人的时代面孔，充分体现了德国文化的精神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