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西晋的“酒风波”西晋是一个怪诞的王朝,除了那批整日擦脂抹粉不务实际的官僚大夫外,它的好酒、尚酒更让世人感到奇异。在西晋首富石崇的晚宴上,宾客们不醉无归;名臣卫 曾醉倒在皇帝身边;而竹林七贤更是嗜酒如命。可以说西晋的酒文化成就了一批文人旷士。但晋臣庾纯却没有这么幸运,他因在酒宴上与权臣贾充争吵,竟引发了一场惊动皇家的酒官司,不但搞得西晋朝堂派系林立,而且最后连晋武帝都不得不两次出面才平息了风波。庾纯是西晋的朝廷重臣,史载其“为世儒宗封关内侯,历中书令、河南尹” 。但比起官至丞相、身历两朝的贾充来说,他则要逊色许多。但庾纯却偏偏与贾充不和。他认为“贾充无公方之操,不能正身率下,专以谄媚取容” 。
2、不但如此,他还与侍中任恺向皇帝提议把贾充外调,希望把贾充调离中央的权力中心。这件事本来就要成功了,但是大臣荀勖给贾充出了个点子,叫贾充把女儿贾南风嫁给武帝的傻儿子司马衷,因此贾充不但没有外调反而还结了皇亲。于是二人的矛盾进一步深化,以致在贾充举行的宴会上开始全面爆发。 贾充举行家宴,庾纯也在被邀之列。一向看不惯贾充的庾纯故意晚到,于是贾充便借机讽刺庾纯,“君行常居人前,今何以在后?”暗指庾纯上书外调他的事。庾纯毫不迟疑,马上反唇相讥说:“旦有小市井事不了,是以来后” 。庾纯表示自己看不起贾充,根本不稀奇赴他的宴会。对于庾纯的回2应,贾充强忍怒火。但当轮到庾纯敬酒时,他便故意有时不喝,以此表现对
3、他的不敬重。而庾纯为世儒,向来十分讲究礼仪规则,于是责问贾充:“长者为寿,何敢尔乎?”贾充回应道:“父老不归供养,将何言也!”原来,西晋有制,家中老父八十岁了,做儿子的就该辞官归家伺奉父亲,而此时庾纯之父已经八十一岁,庾纯仍然在朝为官,于是贾充便借机讽刺庾纯不孝,不守礼节。在封建社会不孝是一个十分严重的罪名,也是对人最大的打击借口和侮辱。这下子激怒了庾纯,庾纯开口骂道:“贾充,天下凶凶,由尔一人!”如果此时,二人都能保持一丝镇定,那么这场官司也就不会发生了。但贾充对曰:“充辅佐二世,荡平巴蜀,有何罪而天下为之凶凶?”庾纯又说:“高贵乡公何在?”曹魏政权中高贵乡公曹髦之死是由贾充造成的,是贾充政
4、治和品行上的污点,庾纯当着群僚的面,揭了他的伤疤,使贾充又惭又怒,他再也按捺不住,便暗示家中的护卫上前抓庾纯,幸亏有中护军羊 7 以及侍中王济的保护,庾纯才得以脱身。 待酒醒之后,庾纯第二天上朝便上表自劾曰:“司空公贾充,请诸卿校并及臣。臣不自量,饮酒过多。醉乱行酒,重酌于公,公不肯饮,言语往来,公遂诃臣父老不归供养,卿为无天地。臣不服罪自引,而更忿怒,厉声名公,临时喧饶,遂至荒越。 ”此外,贾充上书要求解除庾纯之职。两位重僚的上书惊动了晋武帝,武帝毫不客气地免了庾纯的官职。但是晋武帝却没想到,针对庾纯是否该免职,竟然促使西晋从中央到地方的官员们分成了几派互相倾轧,一时之间,西晋政坛派系林立。
5、首先,是处于中间派的太傅何曾、太尉荀?、骠骑将军齐王攸。因为他们受命处理庾纯之事,因此意见较中肯,认为“纯父年八十一,兄弟六人,三人在家,不废侍养”,因此庾纯“不3求供养,其于礼、律未有违也” 。而对于庾纯的醉酒和酒后妄言事件,则认为“而纯荒醉,肆其忿怒应在讥贬” 。要求从轻处罚庾纯。朝中倾向贾充的官员则要求严惩庾纯,御史中丞孔恂劾纯“请免官” 。后司徒石苞议“纯荣官忘亲,恶闻格言,不忠不孝,宜除名削爵土” 。但司徒西曹掾刘斌却认为庾纯尽忠则不免无法尽孝,自古忠孝不两全,庾纯是为皇家出力才违的孝。中央官员争吵不休。很快这场风波蔓延到了地方,河南功曹史庞札等上书,他们提出了庾纯不该受罚的五条理由
6、:第一,认为在尚礼的周朝中,也有为国而不能尽孝的贤人,如周公和伯禽,要求武帝要“古今同符,忠孝并济” 。第二,针对庾纯醉酒的处理,认为中央惩罚过重。“尹性少饮多,遂至沈醉。尹醒闻知,悼恨前失,执谦引罪,深自奏劾,求入重法。今公府不原所由,而谓傲很,是为重罪过醉之言,而没迷复之义也” 。第三,认为庾纯品性端正,平时严谨清明,不该因一时之失而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 “尹少履清苦历职内外,公廉无私尹行己也恭,率下也敬”。第四,认为只惩处庾纯属判决不公,“兄侍中峻,家之嫡长,往比自表,求归供养,诏谕不听。国体法同,兄弟无异,而虚责尹不求供养如斯,臣惧长假饰之名,而损忠诚之实也” 。第五,最后提出贾充也有
7、责任,并暗示贾充有公报私仇之嫌,“尹以犯违受黜,而所由者醉。公以教义见责,而所因者忿。积忿以立义,由醉以得罪,礼律不复为断,文致欲以成法” 。 面对这种情况,晋武帝为了避免朝中派系林立不得不再次下诏,提出了第二次处理意见。他不但免去了对庾纯的处罚,而且还指责贾充也有错。此诏一出,总算平息了众议。庾纯也得以重新入朝为官。但是我们却可以从这场因饮酒而引发的风波中发现,虽然从表面看来,贾充与庾纯的争斗4谁也没有获胜;虽然西晋的朝廷官员更向着庾纯,但实际上司马炎却很偏袒贾充。而就是因为晋武帝对贾充的偏袒和信任,为西晋后来的灭亡埋下了隐患,最终贾充之女贾南风的乱政导致了西晋的灭亡,这正应了庾纯所说的“天下凶凶,由尔一人”的预言。 (作者单位:四川省南充市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637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