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冒襄借曲归隐考辨摘要:身为“明末四公子”之一,冒襄曾是晚明文坛上的风云人物。明清鼎革之后,他隐居水绘园,以观剧听曲自娱,有人认为这是他寄托故国哀思的一种途径,是图谋恢复的一种手段,本文认为这是冒襄归隐的一种方式,他选择隐于曲,仅仅是出于对戏曲的迷恋。无关乎怀国复仇之宏旨。 关键词:冒襄;戏曲;归隐 中图分类号:J809 文献标识码:A 冒襄(16111693),明末江苏如皋人,字辟疆,自号巢民,又号朴巢,与方以智、陈贞慧、侯方域并称复社“四公子” ,曾是名震一时的人物。明清鼎革之后,冒襄隐居家乡如皋,修筑水绘园,自教小班,悠游其中,以观剧听曲自娱,以致忘情。他曾称自己“近惟荒嘻歌酒,至于废时
2、失事,儿子饥寒不相恤。 ”时当山河易色,家业破碎,故友零落之际,如此耽于逸乐,似乎不合于人情。有人因此认为冒襄此举是别有寄托,悠游中饱含故国之思。王利民、丁富生、顾启撰写的冒辟疆与董小宛一书就持此观点, “佘启美常劝冒辟疆顺天时以节人事 ,但冒辟疆只是笑而不应。冒辟疆眠食歌舞,当然有他不能消减的声色豪兴,但更是一种自我救赎的途径,一种生存意义的证明,一种与时代对话的方式。轻歌曼舞掩抑不住其背后的剑气箫心。冒氏家乐班至他手中,除了延续2中华文化的风雅一脉外,其戏曲活动染上了鲜明的民族色彩。所演出的某些曲目成为他嬉笑怒骂的讽世文章。 ”又云:“据此看来,冒辟疆在水绘园中的戏剧活动未始不是联络豪杰的
3、一种手段。一旦天下有故,风云际会,冒辟疆完全可能有一番作为。 ” 对于冒襄的以曲自寄,他同时代的人也有论及。在他五十岁生日之际,王挺、葛云芝、高世泰、吴克孝、孙朝让、侯玄涵等人为他所作的寿序就有提及,其中常熟的瞿有仲巢民冒先生五十荣寿序说得最为详尽:“读唐史至郭汾阳传,辍而有感。噫嘻,可为太息者矣!以汾阳之才汾阳之功汾阳之心,与事何嫌何疑,而借声色歌伎韬晦若此,况丈夫而当乱世之末流者哉!况有才无功有心无事,忧愁愤懑骚屑难平者哉!余观夫绝尘之士,或沉情曲蘖,或托兴深山,或寄怀于竹溪花径,风轨未殊,感致匪一。甚至其感弥深,其狂弥甚,英雄志士之苦心盖有未可语人者矣。东皋巢民冒先生者闭户不出,日坐水绘
4、园中,聚十数童子亲授以声歌之技,示无意天下用此何为者,庚子夏余从?_庵师游广陵,迂道访先生于东皋,先生开园张宴出家乐侑酒,欢洽酣嬉流连二十日,不忍去。时在东皋,东皋人士无不乐道先生行事,独其溺情声歌有以此少先生者。夫先生之心,谁其知之?乃先生正藉人之不知而谓可以逃吾情而寄吾志也。记观剧之夜,先生指童子而语余日:时人知我哉!风萧水寒,此荆卿筑也,月楼秋榻,此刘琨笛也,览云触景,感古思今,此谢翱竹如意也。故余之教此,每取古乐府中不合时宜者教之,只与同心如子者乐耳,终不以悦时目。呜呼,先生之心,先生知之,自先生而外求如吾辈者之知先生者可多得乎?古之人有志凌青云之上身陷泥污之中,心名且3不愿显,又何惜
5、乎人言哉”瞿有仲将冒襄与郭子仪相比,认定他是“借声色歌伎韬晦” ,他的耽于剧乐是“英雄志士之苦心盖有未可语人者”,这代表了当时一些人的看法。 冒襄耽于剧曲是否真如诸人所说是大有深意,别有寄托呢,值得深究一番。 首先需要注意的是这些寿序所言的可信度。寿序本多溢美之辞,而写寿序的王挺、葛云芝等人与冒襄交往并不密,孙朝让与冒襄甚至从未谋面,为冒襄作序,本是应瞿有仲所请,所得信息皆陈瑚、瞿有仲提供。而陈瑚和瞿有仲也只是在顺治十七年(1660)到如皋做过一次客,观剧之余听冒襄自道胸怀。因此所谓寄托云云,乃冒襄自为解说的可能性比较大。他对歌酒的过度沉迷受到家人的非议,儿女们惟父命是从,不敢干涉,但他的异母
6、弟冒裔却对兄长毁家破产也要供养戏班强烈不满,不但吵着分家析产,且以侵产为名将他告官,虽然后来官司平息了,但冒襄的家长权威却受到极大挑战。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耽于戏曲作出解释。再者,外人对此也很不解。冒襄数次输产赈灾,赢得乡民的崇敬。所谓“荆卿筑” 、 “刘琨笛”无疑是个极好的借口,在以复国为己任的陈瑚和瞿有仲师徒面前,宣扬故国之思,复仇之志,显然很容易博得他们的回应和支持,既能回击反对之声,又能高自标榜,可谓一举两得。 其次,种种迹象表明冒襄与荆卿、刘琨等并无多少共同之处,很难称得上是复国志士。 其一,他对于故明并无多少深情厚意。崇祯十四年(1641),明亡前夕,冒襄的父亲冒起宗被调赴襄阳,此时农
7、民军风起云涌,襄阳尤烈,4冒起宗此行,可以说是赴汤蹈火。冒襄不忍父亲作飞蛾扑火之举,进京代父陈情,慷慨激昂,对于朝中政要们晓以理,动以情,在他的努力下,冒起宗遂得调离危境。可见在他的心目中孝远重于忠。崇祯十五年(1642),他最后一次参加乡试,意在必售,发榜后,仅中副榜。其后,史可法推荐他担任监军之职,被他推辞。 甲申突变,南明初创,急需用人,冒襄时值三十,正当壮年。弘光帝在朝廷亲自召见他,特别提拔他为司李,他竞拂衣而去。家国遭遇时艰却不愿临危受命,显见得他对于这个腐朽王朝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因此,认为他到了新朝,还要对故明表示效忠,这种看法显然有悖情理。顺治二年乙酉(1645),清军铁骑南下
8、,江南烽火遍地,满目哀鸿。冒襄挚友吴次尾、陈定生、侯朝宗、方密之等人纷纷组织或参加抗清斗争,如皋居民也组织义军自卫,作为一个将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文士,他没有毅然决然的选择抗争。而是以身家性命为重,带领全家颠沛流离于逃难途中。可见在冒襄心中,这个破碎的明朝远不如一家老小安危重要。 其二,作为一介文士,冒襄与道学士有根本区别,并无坚定的气节之见和鲜明的华夷之别。冒襄早年位列太学党魁,也曾意气风发于一时。崇祯九年(1636),他主持秦淮遗孤大会,为东林遗孤扬眉,打压阉党余孽嚣张气焰;崇祯十二年(1639), 留都防乱公揭出,他列名其中,在与阮大铖的数次斗争中,他与诸友并肩作战,扬复社之名,立清议之
9、威,以“布衣之士重于将相” 。甲申变后,南明建国,马、阮当道,阮大铖为5收买人心,派家庭教师陈遇所劝说他来投靠,被他严词拒绝。阮大铖恼羞成怒,利诱不成,将行威逼,冒襄不为所动。但与陈定生、侯方域的“仪观伟然,雄怀顾盼”不同,他是个“举止蕴籍、吐纳风流”的文士,这种性格决定了他的道路。南明亡后,世易时移。面对清军南下的铁骑,冒襄的复社友人们作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复社诸子一直以东林党人为先驱,颇以气节相砥砺,但比起前朝东林人士,却少了铮铮硬骨,虽然有陈子龙、夏完淳这样的硬汉,为维护故明抛洒热血,甚至全家以殉。但已是泥沙俱下,良莠不齐。且不说龚鼎孳、陈名夏等人先降李自成,再降清军,全无气节可言;钱谦
10、益、王铎等也随后改头换面,做了清朝的新宠;即如东林遗孤魏学濂等,也难以气节自终。冒襄选择了独善其身之路,既没有抗 争,也没有投靠。归隐水绘园后,他一方面对于复社故友陈定生、戴洵之子陈维崧、戴本孝等人极尽扶持之力,为吴子班作长达数千言的楼山纪事本末 ,祭悼为抗清而牺牲的烈士吴次尾。同时,对于降清的友人龚鼎孳,他也没有绝交,从鼎革后二人频繁的书信往来中可知他们情好如初。与其他降臣如王铎、陈名夏等人也继续来往,并无芥蒂,这表明他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作为一个经受过晚明思想解放洗礼的文士,他与那些严正的道学先生有着根本的不同,对于国家和君主早已失去了愚忠的激情。尤其是经历了战乱的颠沛流离,深切体会到个人
11、命运的不能自主,从而对待失节的友人能够宽容接纳,也能比较通脱地对待朝代的更替。 其三,他对于清朝的态度并非坚决的反对。顺治九年(1652),清廷征辟前朝遗贤,冒襄在被征之列,他虽然没有应辟,但却将举荐他的清6朝地方官员视为知音,多次在书信中表达感激之情。甚至对于镇压义军的刽子手余某大加赞颂:“王师扫荡回南征,朱横?骑箫笳鸣。孔道两江疲力役,供亿常劳司牧情。天王圣明蜃宵旰,万方臣服歌太平。保障江淮择韩范,我公秉钺先廉明。 ” 最能见出他对于清朝态度的是他为儿孙人仕新朝而不遗余力。他鼓励弱弟努力考取功名。曾多次陪儿子去南京应试;还将禾书和丹书先后远送到北京,托付给得意于新朝的龚鼎孳,为早人龙门铺平
12、道路。康熙二十八年(1689),孙子冒浑加封左都督,冒辟疆听闻此事,非常欢喜,跑到关帝庙前为孙子求签。冒浑选官所费甚多,需要家中资助,他四处奔走筹措费用。康熙三十年(1691)冒浑功加左都督,实授四川建昌游击将军,从三品衔,举家欢庆。冒辟疆写诗庆贺:“绮年何意学从戎,万里扶摇一诺中。修绠翅垂鳌背阔,冲锋炮击虎头雄。时逢盛世宏开诏,天与男儿立大功。 ”又“书田屡世废丰收,二子无由展一筹。敢谓小儿能破敌,漫从弱冠觅封侯。白波卷酒膺三锡,紫海惊澜历五秋。天下英雄吾辈老,笑呼孺子说曹刘。 ”很为冒浑能重振家声而自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所有这些可以看出他对于新朝虽然不是积极的合作,但没有多少反感。冒襄
13、与吴伟业、钱谦益二人不同,冒家虽几世贵显,但他本人在仕途上却无所作为,既没有得到过故明的荣封,也没有接受过恩典。于明不存在感恩之心。对于清取明而代之,他并没有流露过多少愤激之情。比起吴伟业,甚至是钱谦益,他是较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立场。他曾于康熙十二年癸丑(1673)、十八年已未(1679),先后7两次辞去清中央政府的徵辟。康熙二十二年癸亥(1683)秋,省郡聘请他参修江南通志,也被他推却。冒襄希望儿孙有尺寸之功,诚然想借此重振家族,但自己却不愿仕进于新朝,李清马恭人墓志铭对此这样解释:“或讽辟疆稍降志,富贵可拾取,日某悝无以对吾父,甲午公即世飘摇之惊四逼,惴惴,不能保门户;或
14、讽辟疆稍降志,祸患可立弭,曰某?治抟远晕崮浮饶臧?愈炽,道愈困,而辟疆力行孝悌,操亦愈厉。行年及老。终未矜射策之能干入洛之誉者,盖恭人之教于是为多焉。 ”孙诒让则认为他“沧桑以后,邈然高蹈,不应鸿博之荐,其志节既为胜国遗老之后劲。 ”父母之教诲诚然会对他有所约束,志节也有可能是顾忌的因素,但主要还是因为乱后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早年的功名富贵心已经荡然无存,晚年他曾多次自道胸怀:“生死贫贱中,此外无一物。有身始觉有贫贱,此身究竟成何物。功名富贵真可哀,无端着人如纤埃。纤埃尚纷纷,富贵何有同浮云。忽然横金玉,忽然铭鼎勋。总于孑然无所文,生不满尺死七尺,中有一寸如火赤,千年万年化为碧。人生偶然付一掷
15、。 ”他对于仕进看得非常淡泊:“敢谓人间万事非,浮名数载总销归。久知不识雄文战,更向伊川晰理微。千古并驰兰渚誉,六旬独着舞斑衣。惭无弊帚堪搜索,欲倩金焦选钓矶。 ”虽然决意要抛弃富贵俗念,不过他还没有彻底放弃的勇气,作为家中的长子,一个对于家庭有着强烈责任心的人,他选择了归隐。这也是鼎革后很多幸存下来的文人共同的选择。他同时的好友有隐于农,有隐于僧道,甚至有借考据消磨生命,而他最终选择隐于曲。将观剧听曲作为隐居生活中全部的寄托,一灵咬住,不肯放松。 8冒襄年轻时就对戏曲有着强烈的爱好,在早年的诗酒生涯中,他对于戏曲的感情是和种种艳游交织在一起的。他与李十娘、顾媚、陈圆圆、董小宛等多位秦淮歌姬有
16、交往,而她们都是戏曲方面的行家。 李十娘名李湘真,字雪衣,又称十生,善南曲。冒襄在南京太学读书期间,就与李十娘交好,六次赴乡试,多半是住在她的寒秀斋中,李十娘很有音乐天赋,据说还在娘胎中,听到琴歌声,就勃勃欲动。冒襄选择住在寒秀斋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听她唱曲,她的昆曲在南曲中当属一绝。冒襄还向她学过昆曲。 他与顾媚关系也很好,顾媚的“眉楼”常有昆曲表演,而冒襄是常客。他曾在眉楼看过红拂记 、 邯郸梦的演出,并出钱请吹笛张卯、吹箫张奎、吹管管五、陆三官、项子毅等人,齐集眉楼表演。 在青年时期的放荡生活中,真正让他动心的是陈圆圆,而陈圆圆最让冒襄倾心的是她善于演戏,她擅长“演西厢,扮贴旦红娘角色,体态
17、倾靡,说白便巧,曲尽萧寺当年情绪” 。在影梅庵忆语中他记载了对于陈的第一印象:“其人淡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背顾湘裙,真如孤鸾之在烟雾。是日,演弋腔红梅 。以燕俗之剧,咿呀啁哳之声,乃出之陈姬之口,如云出岫,如珠在盘,令人欲仙欲死。 ”冒襄对于陈圆圆一见钟情,甚至起意要娶她为妾,只是因为活动父亲调任事宜,才使佳期一误再误,最后圆圆被豪强抢夺,荤送人京。冒襄对此耿耿于怀,曾多次在友人面前提及此事。陈维崧妇人集里就有引述:“姑苏女子圆圆,字畹芬,戾家女子也,色艺擅一时。如皋冒先生常言:女子以姿致为主,色次之,碌碌双鬟,难其选也。蕙心纨质,澹秀天然,平9生所觏,则独有圆圆耳。 ” 在冒襄与董小宛
18、的情缘中,戏曲也有一定的功劳。小宛的戏演得也不错。她曾与顾媚合作演出西楼记 ,顾媚是女小生的角色,董小宛是旦角。董小宛在两人第二次见面时就有意嫁给冒襄,但冒襄因为风波四起,不是很热心。董小宛为追随情郎,曾数涉险情,最后冒襄被感动,定情之夕, “秦淮中秋日,四方同社诸友感姬为余不辞盗贼风波之险,间关相从,因置酒桃叶水阁。时在座媚楼顾夫人,寒秀斋李夫人,皆与姬为至戚,美其属余,咸来相庆。是日,新演燕子笺 ,曲尽情艳,至霍华离合处,姬泣下,顾李亦泣下,一时才子佳人,楼台烟水,新声明月,俱足千古,至今思之,不异游仙枕上梦幻亦。 ”隐居水绘园后, 燕子笺成了冒家班的保留节目,这可能也寄寓着主人的一片深情
19、吧。吴伟业诗云:“念家山破定风波,郎按新词妾唱歌。恨杀南朝阮司马,累侬夫婿病愁多。 ”可见戏曲是二人情感生活中的共同爱好。 明清鼎革之际,家国破碎,故友飘零,冒襄在几次逃难途中也曾险遭不测,但他对于戏曲的热爱并没有 分毫的消减。顺治九年壬辰春(1652),冒襄因赈灾染疫,病重几死:“廿七夜唇焦齿黑,舌如墨缩,却不成言,气吐不复纳,断无生理。家人已为着衣就木,忽然度曲,音律悉协,手自按拍,不失米黍。亲知环听,皆谓咄咄怪事。 ”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迷离之际惦记的不是娇妻弱子,更不是万贯产业,唯独对度曲难以割舍,可见他对于戏曲的痴迷。 在艰难的岁月中,冒襄向往的是过上一种远离争斗。忘情山水歌乐的生活
20、。 “陶岘宅昆山,制三舟,一自载,二宾客,三饮馔,与孟彦?云10卿、焦遂人置仆妾女乐一部,奏清商于江湖,人号水仙。今夕何夕,舟横四五,乐雅三部,我辈风流霞肃,密坐深谈,六朝三唐各申证据。既观酒人之殊态,复审南北之清音,虽邻喧浑,时一扣舷,杳然如在邃谷。” 他不但这样希冀着,也如此实践了。在长达五十多年的隐居生活中,戏曲一直伴随着他。 甲申乱后,物价飞腾,珠米桂薪,冒襄因为多次破产赈灾,家境已经远不如前,但他节衣缩食供养着家班。因为主人好客,水绘园中经常高朋满座,家乐表演是招待贵客的最佳方式,很多人为冒家小班倾倒。康熙年间,冒襄虽一度因家庭变故停止了家班的演出,但始终没有放弃对演员的训练。一旦情
21、况有所好转,马上恢复。晚年因为家口繁衍,人不敷出,以致祖产变卖罄尽,只能靠卖字售画来维持开销,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带领家班四处演出,赚取费用。直到去世前一刻,他最后一次让家乐为自己作送别演出,在悠扬的乐声中,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很明显,冒襄沉醉于观剧听曲,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无关乎怀国复仇之宏旨。就其表现出来的人生态度而言更多的是一种逃避而非抗争。 与冒襄有着相同处境的吴伟业对此体察极深:“嗟乎,陵谷既迁,人事变灭。向之炎炎赫赫者捧马足而乞命,颠坠崖谷不知所之矣,二三君子幽愁穷蹙,定生亡,朝宗归,粱宋亦以病没,江南因初附,数有收考,一时名家惴惴,莫保家族,辟疆清赢鸡骨,药炉经卷,萧然尘外每更阑月落,追思陈事,少年肠肥脑满,感慨激昂,思有以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