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辆红色的手推车和一群白色的小鸡相互映衬,晴空后手推车上挂着的雨滴闪闪发亮,融为一体。大雨刚过,一辆红色的手推车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闪闪发亮,在闪亮的雨滴中透出光艳照人的红色,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钻出几只白鸡,雨过天晴,他们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出来自在地咕咕啄食,在雨水中他们的白衣显得格外亮丽。这红色与白色,与闪亮的雨滴,雨后的阳光交相映衬,恰似一张美丽的图景,这幅图景就像雨后彩虹,可遇而不可求,因为再过一会儿手推车上的雨水就要蒸发,手推车就会失去晶亮的光泽。795-97该诗从一辆静的红色手推车,到手推车上闪亮欲滴的雨水,到咕咕啄食的白鸡,由静到动,动与静的自然过渡中静静流淌着生命的美感,活跃着生机
2、。这一静一动,一红一白,动静与颜色的对比,烘托着自然的气氛,描写出了一种悠然的情趣。从道家“无我”思想出发,可分三个方面对该诗及其译本进行评析:(一)主体自我意识隐退,主观体验高度客观化红色手推车的整个诗篇没有一个字母大写,叙述从容,语言平实,排列清楚,推车、雨水、白鸡,自然排序;全篇没有第一人称,仅仅是客观演绎诗人眼画面,这也正说明了诗人深受“无我”思想影响,如同陶渊明那样表达回归自然,悠然自得的情趣。诗中作者观点含而不露,个人加工痕迹全无,似乎来自某摄影师,偶尔拍摄到了一幅农村画面,然后诗人提笔勾勒而出。然平实之话寓丰满,简朴之语藏玄妙。somuch 是程度修饰语,针对不可数名词,中心名词
3、本身却省略了,谓语动词用了 depends up-on,这一主题句实际是没有主题的,内容全靠读者通过想像和联想去不断充实、加工完善,从而使该诗具有极高的信息含量与技术含量,其意境获得的深度与广度几乎是无限的。就诗歌翻译而言,译诗要充分考虑到原诗意境的模糊与诗人的隐身,仍以写实为主,搭之以必要的主题句。考虑到英汉语言表达习惯的差异,即汉语主题句后出,铺垫烘托先上,托物起兴是常规笔法,因此将原诗顺序进行了倒置,表意重心放于末,更能显出表意的份量。所以笔者将主题句处理为末句,译为“静默的厚重/生活的依傍” 。覃译作了同样处理,“承载着/如许份量” 。覃译两行字数不均等,显然是将重心倾注于后句。两句译
4、诗,将原诗含而未露、欲言又止的情态予以再现,信息残缺不全,读者加工空间极大,同时表现出诗中主体自我意识隐退的意味。傅译“竟如此有”,李译“几多沉重”已露诗人主观评判痕迹,固然可与“so much”对等,但“竟” 、 “几多”二词已具有较强的主观感情,可看出诗人已涉入意境建构过程,与原诗主体消逝风格是相违背的(郑译、张译亦是如此)。谈及风格,傅译“竟如此有赖于一辆红鸡公车”,采取了口语化说法,呈地方性口语色彩,然而从道家“无我”角度看,“红鸡公车”更自然、更和谐,也更符合大家公认的表达习惯。(二)虚静画面蕴含丰富生活体验,铺开喧哗躁动意象群该诗明确意象只有三组名词 red wheelbarrow
5、,rainwater, white chickens,然其代表侧面却丰富而实在。红色手推车可理解为生存工具,雨水可指生活中的风风雨雨,白鸡可指生活参与者(或借指生命)。三组意象有颜色对比(红与白),有动静对比(鸡群躁动与推车静默),有无对比(如许多与空推车),通过对比既有力表现手推车安分、静默、任劳任怨、责任重大,又突出生活充满风雨、充满浮躁、充满考验的实际内涵。再加之,作为主体名词的wheelbarrow 和 rainwater 在诗中被拆分了,形成四组词,凸显了轮、车、雨、水在全诗中所占的位置,意象群的实际组合会让细心的读者猜测:生命的车轮啊,它不停地转动,静静的手推车在雨中、在水中承担着
6、生活的重任,散发着永恒的生命、不可抗拒的魅力;生活依傍着这份厚重,生命因之而感到安全。译诗同样是诗,从意象角度看,由于诗中意象本身受中国诗与道家思想影响,所以现在将其译为汉语,则英译汉是回归,是重现汉语语境下的画面美。关于汉诗意象群,谈得最多的莫过于“天净沙秋思”,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之美,通过意象拼盘式地整合,勾勒出或绚丽或清纯或古朴或典雅的风景图画。威廉斯既得益于道家思想,其作品翻译必当回归汉诗意境构建艺术。在笔者看来,译诗意象群排列一是简单,二是自然,三是静态化。覃译“一群/白色的鸡雏旁/一辆/红色的手推车/雨水中/晶莹闪亮/承载着/如许分量”,该诗呈现的客体有鸡雏、手推车、雨水,以静态写
7、生为主。李译“几多沉重/压在/一辆红色/手推车上/推车上雨水/闪亮/停放在几只白色/小鸡旁”出现了几个动词,“压在,停放”,该动作词将原诗静态改为动态,明显出现人的活动迹象,叙事意义增强,画面意义削弱,从而对比度降低,意象群不能完全铺开,使原诗“寓动于静,无为而不为”的语境效果丧失。郑译“这么多的事物都依赖/于那一辆红色轮子的/推车/它湿漉漉的沾满雨/水/站在一群/白色的小鸡旁边”致力于将原诗排列的意象拆分进行再现,在译诗中制造了一种模糊语义,对“轮、车、雨、水”四个意象进行了凸显,应该是一种语境的突破;但从汉诗诵读角度看,此意象群所构建的画面缺少整体感:红色轮子与推车,雨与水,小鸡,三组叠加
8、并不具有统一性。因为汉语是以词达意,英语是以句表意,英文拆分词汇并不影响其整体性表意效果,而汉语却会引起画面美的部分丧失。(三)空无之中容纳大千世界创造了“无”技巧,这是“无我”之道审美艺术的高度浓缩的艺术境界。韵律格式单一,结构安排平实,轻松铺就,一气呵成。仔细分析,其结构大有文章。从整体的语篇上,全诗分成了八行,四节,每节两行,第一行都是三个单词,第二行一个单词,诗人把 depends 和 upon, wheel 和 barrow, rain 和 water,white 和 chicken 分成上下行来写,似乎是为了更加87第 24 卷第 2 期 韩伟杰等:从“无我”之道看红色手推车兼评该
9、诗的五译比较下面诗行所要说的东西,引起人对下面要说的事物的兴趣,同时也是为了强调诗的主旨,那么多东西,仰仗一辆红色的手推车,似乎在突出手推车的重要性,这种分节的方法使整个的语篇层次整齐有序,同时诗行排列成为一个手推车的形状,似乎让人们看到雨后的它,晶莹地立在那里,伴随着一群白鸡。这种视觉诗式的排列使得诗行形象,生动,自然,有序。同时这样的排列方式也正体现了道家思想中的“无我”,表现了一种自我意识的隐退,自然透出诗人要表达的情境。从韵律形式上,每节每一行最后一个单词 de-pends, whee,l rain, white 中的 whee,l rain, white 都拉长了语调,与后面的单词分
10、开来写,这样使读者既产生了一种对下文的期待,读起来又有一种舒扬之感,使手推车、雨、白鸡的美,被一一自然自在地展现出来。诗中第一、第三节均用扬抑抑格开始,所以so 用了重读,既显示出手推车需要承载的重量,突出了红色手推车的中心位置,又使得读者经过读第一句诗产生了对下文的期待。接下来的第二节首先用了抑扬扬格,引出了读者感兴趣的“如此多需要依赖”的红色的手推车。第三节诗人用了扬抑抑格,用 glazed 一词鲜明地将手推车的“闪闪发亮”在雨中凸显出来,一个 glazed 的重读,使在雨水中的手推车晶莹剔透之美闪亮出现,接着最后一节用抑扬扬格轻轻地引出白色的鸡群。这首诗自然地再现了那一时刻的景物,诗人抓
11、住了那时的灵感,一时间写出了那一刻的美妙景象。第五行与第七行采用了腹韵(glaze 和 rain, beside 和 white),全诗有头韵(whee,l with, water, white),有眼韵( barrow,glazed, water),在韵律方面读起来自然顺畅,可以读出和谐自然的生活景象。按轻重音节标示,全诗的韵律格式如下:/ / / /somuch depends upon a redwheel barrow/ / / / / /glazedwith rain water beside thewhite chickens为实现音韵美的再现,傅译每节第一行都是四个字,第二行都译
12、成是两个字,“竟如此有” 、 “一辆红鸡” 、 “雨水淋得” 、 “在那群白”对应原诗中的“somuch depends”,“a red wheel”,“glazed with rain”,“beside thewhite”,原诗中每节第一行都是四个音节,而傅译也用的是四个字;而每节第二行“赖于” 、“公车” 、 “发亮” 、 “鸡旁”对应原诗中的“upon”,“barrow”,“water”,“chickens”。原诗中的这四个词都是两个音节,而傅译也用的是两个字,从形式上比较对等。相比之下,张译和李译就不是如此地音韵对等。押韵较成功的当属覃译,押 ang 韵,且字数按长短句排列,具有对称美,平仄适当,文从字顺;笔者译文也考虑到汉诗行排列特点,以对仗词汇为主,兼顾押韵,读来琅琅上口。因此,从诗人受“无我”思想影响的角度考虑,张译和傅译收到了恬静、悠远的艺术效果。它寓复杂于简单,将诗人的感觉以简法的手法写出,看似平易却奇崛,表达了诗人那种回归自然,悠然自得的情趣,在意境上达到了物我融合亲密无间的地步,在技巧上达到了“无”技巧纯美境界,在精神上达到“无我”的自我超脱,也就是说,作为创作主体的诗人自身在心性修养上臻于“虚静” 、 “去欲” 、 “无我”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