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山水不绿与打鼓唱歌多年以前,命运焕彩,我紫压压的心里遽然射来了豁亮的强光,直接让我中了大奖似的我从乡村小镇,调到了小城文化部门的剧目创作室,工资关系也转过来了,从此我以码字为生,沉浸于文人孤行的状态里,编排过交付的任务后,自娱自乐间,对文学始终热衷。 我以为我会猛火放开烧,弄得全世界都知道。 谁知不久就发现情况不对头,有时简直反过来了,让我产生“不如归去”的慨叹。那时我的写作状态曾经出过问题。 写作者心下都了然,良好的写作状态,得来如何不易。 我调至剧目创作室后,更底层乡镇有过不少文友来看我,心下有羡慕之意,我最难忘的,是其中两位年长的说,如果当初领导对他们关怀一下,换个环境,他们肯定能弄出
2、名堂来。接下来就是无言的悲哀。我也悲哀。我悲哀着他们的悲哀,我更悲哀于我本身的能力、能量不足过去不足,现在依然不足。 早些年就对王国维的读书治学三境界之说,佩服之至,可惜我悟性差,总也整不透彻。艺海无涯,我学艺不精,永远也难以舍筏登岸了。但是我喜欢把弄“筏” ,无知无畏,哪怕孤筏重洋。境界,我是谈不起来的,也不敢“乱弹”一气,那就以“梯级”论之。我针对自身特点,搜索枯肠,细加推敲,终于敷衍成句。 我得讲清楚了,悟性第一,跨越到新梯级的时限,因人而异。有的2人写了十年二十年,还在第一梯级毛驴打转。从这个意义上讲,质量应该比数量重要,方向应该比速度重要。我和盘托出所弄的写作三梯级:先开门,后把脉,
3、至通透。 先开门,自然是写作的第一梯级:“文心无机巧,万转千回路上跑。”我的解释是两句现成话: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后谈把脉,算是写作的第二梯级:“红油赤酱皆无味,舌蕾自生蜜。” 而通透,是写作的第三梯级:“望中月光全依水,惊见万重琉璃醉。” 恰如其分地总结自我,可以使人放松下来。我所谓的第一梯级,强调是行动的力量,有心无力,是通病,不说也罢。第二梯级突出破茧成蝶的艰难,难于上青天。第三梯级基本上不需要说啥了。倘若真的,你到了第三梯级,你到了“这里” ,你就在“这里”了,你已成佛,空即是有,有即是空。那是大境界,咱凡夫俗子别奢望。你未到达,你不在“这里” ,那也只能眼屎巴巴地
4、远眺,无可奈何地作罢。对我等文史哲的底子垫得不厚的人来说,套用一句近几年来流行的,就跟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一样。 我想着重突出第二梯级。人一生病,或口舌生甜,或没滋淡味,或口腔如火烧灼难道不是?人只有在犯病时,才感到原初一切的可贵,才觉出自己与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有不一样的味道,也才会去投医问药,甚至病急乱投医,天天吃错药。平常人若无病,罕有平常心,又焉3得重生感?写到绚丽?艳之后,作者若未身历“山崩地坼“的经验塌方与“凤凰涅?”的死而复生,一种强大的带有个人标签式的写作高峰便无从矗立。 其时我已在省级以上期刊发表了一定数量的文学作品,孜孜以求的是跨入写作的第二梯级。到了这档梯级,对我而言,就
5、意味着登堂入室了,到顶无求了。我是个俗人,止息杂念难啊。 2014 年 11 月,我曾经在日记中记述: “晨四点多睡卧。昨彻夜未眠。前天晚上也是。再往前追溯,连续六七天,生活情状类同于复制粘贴,白天还要照常上班。总是被一些东西感动着,它们散发出诱人的光芒,让我从兴奋、振奋到亢奋,不断燃烧的亢奋,连我自己都感到了太阳穴的血经暴跳。头,忽然就疼痛起来了。不得不打住了。 “开始按三叉神经痛医治,没效果。间歇性发作,带动脸颊骨亦痛。按丛聚性偏头痛开处方,治愈。 ” 现在我知道了,我跟大多数写作者一样,读了一点书,文章写顺手了,以为状态好着呢,身边就有通天梯。大家都是这么想这么做的,总认为假以时日,自己
6、会越写越好,越写越超能,越写越通透,这是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对于写作而言,实际上很多人与我一样,写作的门径还没有真正摸到,得重新“开门” ,可能门后还有门,重门深锁轻烟覆。至于老子所说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只能“不急不急”地苦等破门。 现在我不再急于求成,直接想从第一梯级作跳跃运动,跃入第二梯4级,而是恍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写作的窄路上,根本没有直行道,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本属正常;峰回路转,?G 乃一声,有此美好期待,无可厚非,但是更要有“山水不绿”的心理准备。 “打起鼓儿唱起歌,我骑着马儿翻山坡。 ”也许抛开文学梯级论,不停息地走着跑着,跑出节奏感来,路跑多了,依然向高远处迈进,这就是最好的写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