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南京“天国元勋”墓幸存之谜一、曾氏兄弟心存私念 1953 年 10 月的一天，一个叫贺乐龄的中学生在南京睦寡妇山上独自玩耍，在山林间迷了路的贺乐龄却无意中发现了“天国元勋”曾水源墓。历史学家经过考证后，惊喜地发现这是国内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座太平天国高级官员墓园。 曾水源墓坐东朝西北，墓前立有墓碑，碑上有“广西浔州郡武宣县人 天朝元勋曾水源之墓 男启彬 太平天己未九年六月吉日重修”等字样。据史载，曾水源（1830-1855 年） ，是太平天国运动的广西“老弟兄” 。1851 年，曾水源参加了洪秀全领导的金田起义，并在起义中被封为御林侍卫，负责为洪秀全撰写诏书、批答奏章。 曾水源跟随着洪秀全，
2、从广西一直打到南京，在战长沙、夺武汉等著名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曾水源先后担任天官右丞相、天官左丞相等重要职务。不幸的是，因曾水源得罪了东王杨秀清，杨秀清胡乱罗列些罪名，将曾水源杀害，曾水源遇难时年仅 25 岁。 曾水源遇难后，他的家人以其子曾启彬的名义，偷偷将曾水源安葬在睦寡妇山上。此地在当时地处僻壤，人烟稀少，不容易引起杨秀清的注意。 1856 年“天京事变”中，杨秀清被诛，事后，洪秀全为曾水源平反，2从此，曾水源墓得以“公开” 。1859 年 7 月，曾水源遗属重修了曾水源墓，并在墓碑上加刻了“天朝元勋”四字，以示对逝者的追崇。 转瞬间就到了 1864 年 7 月，天京
3、（今南京）陷落，湘军的大火把辉煌的天朝宫殿（民间俗称“天王府” ）几乎烧光，南京城内的“天国”官员们的衙署均遭到严重破坏，战乱后，南京留存的太平天国历史遗迹所剩无几。在这些幸存的太平天国遗迹中， “天国元勋”曾水源的墓园却保留完整，这座位于南京城北的太平天国高官的墓园为何没有被清军破坏，而奇迹般保存至今呢？ 原来，当年“天京”陷落以后，占领南京的湘军和太平军恶战多年，对太平军早已恨之入骨。他们进城后，几乎毁坏了一切太平天国的宫殿、衙署、府第，就连洪秀全的尸体也被挖出来，刀戮火焚，他们希望将太平天国的痕迹从南京的地图上彻底抺去。就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这件怪事的发生，使曾水源墓得以受到太平
4、天国的死敌曾国藩、曾国荃的保护。 据清末民初坊间刻本江宁风物志记载，曾国藩的九弟曾国荃入主“天京”后，夜得一梦，有一神仙在梦中对他说，曾国藩、曾国荃兄弟因祖上积有阴徳而屡屡建功，有望联袂成为大清国中兴名臣，永垂青史。就在曾国荃沾沾自喜之际，这位神仙突然话锋一转，告诫曾国荃说：“你和你兄长千万不能明白人做糊涂事，自掘上上地脉，毁了自家风水” 曾国荃一觉醒来，觉得这梦好生奇怪。他忙写加急快信，通过驿站速递给坐镇安庆的曾国藩，请他指点迷冿。曾国藩阅信后，惊得眼珠都3快掉下了，因为，他也于昨日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曾国藩不敢怠慢，立刻赶赴南京，与胞弟曾国荃共商“解梦”大事。 就在曾国藩、曾国荃苦思冥想闭门
5、“解梦”时，一个叫秦雄的千总前来禀报，说是在挹江门附近发现了“长毛”匪首曾水源的“逆坟” 。曾国荃刚想下令命秦雄率兵去铲坟，曾国藩急忙制止了他。与此同时，曾国藩还下令派兵保护这座“逆坟” 。在曾国藩的点拨下，曾国荃如醍醐灌顶，他自言自语道：“曾水源、曾水源，曾氏家族风水之源也”曾水源竟暗合“曾氏家族风水之源”之玄妙寓意。曾国藩、曾国荃兄弟心有灵犀一点通，哥俩达成共识：务必要保全曾水源之墓，决不干自掘曾氏家族风水的蠢事。 天高皇帝远。由于曾国藩、曾国荃的周密安排，南京睦寡妇山上的曾水源之墓得以幸存。 然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久，慈禧太后就知道了曾氏兄弟瞒天过海，私自保存“长毛逆坟”之事。
6、老佛爷很是气恼，她正寻思该如何处理此事时，又一件更令她恼怒的事发生了，这件怪事也与曾氏兄弟有关。 二、是谁典当黄马褂？ 清同治三年（1864 年） ，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被清廷镇压下去了。国库极度空虚的清王朝为了紧缩银根，开始大规模地裁军。最下层的兵、卒、勇自然免不了要遭遣散，就是那些在镇压“长毛”时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官和被皇上御赐黄马褂的功勋显赫之人亦未能幸免，也只能比士兵多领两个月的“恩饷” ，离营自谋生路。这样一来，有许多因诸多原因而4不愿返乡的军人便在社会上打流混世，使本来就秩序紊乱的社会更是乱成一锅粥。 且说，江宁府（今南京）夫子庙有个号称江南第一家的当铺“天赐福典当行” 。这家典当
7、行的朝奉姜浩清是个阅历甚广的老江湖，尽管身处乱世，但他仍把这家典当行打理得风生水起。 这天早晨，典当行的排门刚刚卸下来，就有一不速之客挟着蓝布包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此人身似铁塔，声若洪钟，他把包袱往高高的柜台上一掼，朗声道：“掌柜的，我这宝物只当五十两纹银！”当值的掌柜见这汉子鲁莽，没与他计较，只是挥挥手，叫伙计打开包袱。谁知，当伙计抖开包袱皮时，掌柜的眼睛立马直了，头上虚汗直冒，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场面。正在里间手捧茶壶的姜朝奉抬眼一看，见当值掌柜被包袱里的典当之物给“镇”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深感纳闷，忙快步来到柜台旁。这一瞅不要紧，只瞥了一眼，他就浑身发颤，双手捧着的茶壶差点失手落地
8、，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典当之物竟是当今皇帝御赐的单眼花翎黄马褂！姜朝奉傻了，深知王法的姜朝奉当然知道，单眼花翎黄马褂关系到皇家尊严，如处置不当，必有杀身之祸，甚至还有灭门之罪！想到这，姜朝奉忙丢下茶壶，滿脸陪笑，小心翼翼地对那汉子说：“好汉，请你老人家快把包袱包好，这御赐之物本行不敢交易，小老儿这里有一两银子，算是孝敬你老人家的茶钱，请笑纳。 ”“放你娘的狗屁！军爷今天不要你孝敬，只典当这单眼花翎黄马褂。 ”那汉子边骂边抽出腰刀乱舞，看样子，今天要是不典当此物，那汉子不但要大闹当铺，还可能要挥刀砍人。姜朝奉更知道，如果他和当铺的人被5拥有单眼花翎黄马褂的军爷砍了，肯定是白砍。好汉不吃眼前
9、亏，姜朝奉只好收下这件单眼花翎黄马褂。 姜朝奉本以为破财收下这件单眼花翎黄马褂，就会逃过一劫，不料，自从他收下这件单眼花翎黄马褂后，隔三差五地就有军爷前来典当单眼花翎黄马褂，有的黄马褂还是双眼花翎。姜朝奉知道麻烦大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去求见江宁知府涂宗瀛，将 N 个裁撤军爷典当黄马褂之事一一道出。涂宗瀛与姜朝奉是世交。他沉思片刻后，向姜附耳低语，说是官府愿拿出一些银两资助天赐福典当行，叫姜朝奉尽管“回收”黄马褂。姜朝奉当然知道，涂知府所作所为，实属无奈之举。因为这些拥有黄马褂的裁撤军爷如果身穿黄马褂在江宁府辖区内作奸犯科，他知府老爷对此也无可奈何，到时世面只会越来越乱，头上的乌纱帽恐怕也保不住。
10、不如花些银两“回收”黄马褂，如果那些失去黄马褂的裁撤军爷胆敢再目无王法，他涂知府将会调动官兵去抓捕这些失去护身符的“冒功刁民” 。 涂知府和姜朝奉均以为，世间毕竟御赐黄马褂有限，只要回收完，也就万事大吉了。谁知，自从天赐福典当行“回收”黄马褂以来，前来典当黄马褂的人竟越来越多，后来竟发展到，江宁府大小三十七家当铺家家均有人前来典当黄马褂，有许多人还是“大手笔” ，一出手就是二三十件黄马褂。涂知府这才发觉典当黄马褂事件中有鬼，因为他知道，只有在战场上功勋显赫之人，皇帝才赏赐给黄马褂。据他了解，在平“长毛”的十多年战争中，皇上御赐的黄马褂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千件，而现在江宁府出现的黄马褂已近千件
11、了，难道皇上御赐的黄马褂全“涌”到江宁府了？而更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每天仍有源源不断的黄马褂6“现世” 。 三、排查排到曾国藩 世面上黄马褂异常的多，姜朝奉也看出了猫腻。他废寢忘食仔细地用放大镜审视、研究他所“回收”的黄马褂。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终于发现，天赐福典当行早期“回收”的确系宫内御物，而后期“回收”的竟全是赝品！他忙将这新发现禀报涂知府。 涂知府忙命令精干捕快去办案。捕快们顺藤摸瓜，在江宁府秣陵关一家地下制衣坊搜到一大批已仿制成功的黄马褂。涂知府忙连夜升堂审案。谁知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这家地下制衣坊的老板声称他的后台老板竟是官至两江总督、直隶总督、武英殿大学士，被封为一
12、等毅勇侯的曾国藩曾大帅。涂知府不知这犯了灭门之罪的地下制衣坊老板的供词是否可信，他斟酌再三，才小心翼翼地向昔日的老上司曾国藩禀报，说：“大帅，卑职在辖地捕获一僭制黄马褂的要犯，此人叫邹仁魁，此犯竟胆敢谎称他僭制黄马褂曾得到大帅的批准。 ”曾国藩听到这里，猛然想起，他曾与太平军在安庆恶战时，一次因军粮接济不上，导致军心不稳。幸亏安庆富户邹仁魁捐给他 300 石军粮，方使曾国藩解了燃眉之急。后来，曾国藩欲奖赏邹仁魁，邹仁魁却婉拒，他说，他打算在江宁府一带做服装生意，不知曾大帅是否恩准。曾国藩心想，做生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值得一提？当时连考虑都没考虑，便点头同意了。谁知，邹仁魁这厮所做的服装生意竟
13、是僭制黄马褂！ 弄清事情原委的涂宗瀛当即请示曾国藩，这事该如何处理？曾国藩心想，如果把邹仁魁杀掉，倘若将来事泄，朝廷追问起僭制黄马褂之事，7弄不好会误认为他曾国藩与朝廷有异心，是僭制黄马褂的幕后主使，而诛杀邹仁魁是为了死无对证而杀人灭口。为了避免这个后患，曾国藩指示涂宗瀛将邹仁魁严密囚禁，以留活口。 四、李鸿章力保曾国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朝廷就知道了发生在江宁府的典当黄马褂和僭制黄马褂等一系列怪事。大权在握而又老谋深算的慈禧太后并没有降罪曾国藩，而只是在召见他时，像拉家常似的提了下曾水源之墓和黄马褂事件。尔后，慈禧太后又命时为湘军统帅的曾国藩奉令进驻周家口（今河南省周口市川汇区） ，
14、以钦差大臣的身份，督师围剿捻军。深谙为官之道的曾国藩当然知道，驭臣有方的慈禧太后之所以对“保护长毛逆坟”事件和“黄马褂事件”点到为止，而未予以深究，是想向他曾国藩提个醒，你不要居功自傲，你的把柄捏在老佛爷手中哩，哀家随时都能收拾你。另外，眼下虽然太平军被曾国藩打垮了，但捻军正方兴未艾，艰难的时局也确实需要曾国藩这样的帅才来支撑。曾国藩更知道，伴君如伴虎，如果他再挥师剿灭捻军，慈禧太后见捻军这只“狡兔”已死，内患已除，他曾国藩这只“走狗”也就可能因上述两件事而被“烹”了。于是，曾国藩在剿捻的战争中，未尽全力，再加上与捻军作战的前方将士怕一旦灭捻后，朝廷再来个大裁军，故个个士气低落，人人消极怠战。
15、正因为帅存杂念，兵无斗志，这就发生了令朝野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曾大帅为何能打垮强大的太平军，却战胜不了弱小的捻军？ 慈禧太后见战局不利，她在京紧急召见曾国藩，请他为灭捻献策。早就想退步抽身的曾国藩适时地向慈禧推荐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李鸿章。8慈禧准奏。李鸿章在率领淮军灭捻前，向慈禧太后宣誓表忠心，他上奏说，他一定会不负朝廷重托，定能将捻军赶尽杀绝，但也希望朝廷能对其恩师曾国藩“善始善终” 。慈禧亦准奏。这次慈禧未食言，同治十一年（1873 年）二月初四，曾国藩在南京病逝。朝廷赠太傅，死后被谥“文正” ，极尽哀荣，并泽及其家族后代。顺便提一下， “天国元勋”曾水源之墓也因沾了曾国藩的光而得以幸存。民国时期，蒋介石虽然痛恨太平天国，但因他尊崇曾国藩，所以他不但未毁曾水源这座“长毛逆坟” ，还下令予以保护。 “文革”期间，红卫兵因推崇太平天国运动，也没有破坏曾水源墓。曾水源墓现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 作者单位：南京市现代快报社 责任编辑：王封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