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命挂在输电铁塔上的舞者夜晚到处漆黑一片，没有璀璨的灯光；人们赖以生存的手机成为废品，电话成了摆设，除了飞鸽传书，没有其他通讯的可能；整个食品产业链无法维系，食物的供给将会锐减；绝大部分交通工具无法使用试想一下，如果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将是多么可怕。 保证人们能正常用电，避免出现上述情况的人，恰恰是被人们忽略的一群人输电线路的维护人员。几十米高的铁塔、带电的细导线、条件恶劣的山路每次去维护输电线路，都是把生命挂在上面，稍不留神，可能就再也下不来了。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们愿意一直坚守在电路维修的一线？ 在延庆地区白雪皑皑的半山腰上，头戴军大帽、身穿印有“国网”字样的工作服、手拿着比人高的木棒的
2、6 位小伙子对着镜头咧着嘴，自信满足地笑着。此时，安全带还没解下，安全绳随意地挂在身上，很显然刚从输电铁塔上下来。 “刚完成输电铁塔的导线除冰工作。 ”国网北京市电力公司检修分公司生产管理部班长蔡益平哈着气说。 从 11 月底北京开始下大雪，他们这帮人已经在延庆“折腾”了一周。“朋友圈被美丽的雪景刷屏，我们以这张照片纪念。 ”蔡益平滑了下手机屏幕，笑着说， “这可是很珍贵的照片。 ” 没有到现场看过他们工作情况的人可能无法了解这种珍贵，但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证明顺利保证了输电的安全；证明自己安全回来了；证明这是团体共同完成的结果 超人的毅力 这是在 110KV 的一个线路杆塔下。 “输电导线
3、被积雪覆盖，如果不及时除去，在雪的压力下，会使两根导线间的距离变小，从而造成放电，引起输电线路出现故障。 ”蔡益平向经济记者解释说。 蔡益平是四川人，1996 年随着招聘的大队一同进京，将近 20 年，他维修过的输电线路数不胜数，城里的铁塔、郊区的铁塔、山上的铁塔，他都去过。一般情况下，输电线路的维护分季节性，春秋主要是做各种测试工作，包括测接地线和接地电阻是否合格。夏天，线路负荷比较大，主要是确认导线的接头是否接触良好。 “输电铁塔上的导线并不是完整的一根，接头处是线路中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使用年限过长或者风力过大都会造成一定的风险。 ”蔡益平严肃地说，如果接得不好，导线的温度会不成正比地
4、迅速上涨，温度过高导线就会烧断，这时，整条线的负荷会全部转到另外一根导线上， “这非常危险。 ”冬天，除了基本的检查，还多了一项除冰工作，往往也是在这个季节工作难度最大。 根据这么多年的经验，蔡益平认为这份工作最考验维护人员的毅力。谈及此，蔡益平不得不说说十多年前的一次经历。 正常情况下，最多 3 个小时就可以把导线换好，那天 40 多人从傍晚换到第二天早上。 “天气条件太恶劣，每个队员爬上铁塔后，最多待 3 分钟就必须得下来换人。 ”蔡益平向记者解释说， “那叫一个相当冷。 ”他记得很清楚，车内温度显示器显示温度为-14。 当时蔡益平已经是整个班组的班长，他主要负责抢修工作。 非常凑巧，在采
5、访中，另外一名输电铁塔维护人员曹永彪也同样提到了这次的经历。他搓了搓手笑着说：“手已经冻僵了，用嘴咬着铁塔来搭把劲，嘴上的水和铁一接触，马上就结成冰。 ”当时，很多队友从铁塔下来之后用跺脚、跑圈的方式来御寒，身上有点知觉了再换另外一位队友。 实际上，当时主要是室外温度非常低，还刮着 6 级大风。35KV 的输电导线被吹斜，和附着在铁塔上的另外一根拉线挨在一起出现了断电事故。铁塔的地点在山上，也没有灯光，蔡益平一边举着灯照明，一边指挥着队友们进行有序换线。在铁塔上面的维修人员要先把旧导线拆下来，再把新的接上。 “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就会冻僵。 ”说到这，曹永彪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似乎那股冷意再次
6、侵入他的身体。 “如果没有超人的毅力，真坚持不下来。 ”曹永彪说。 军人的责任 像蔡益平他们这种要到一线去爬铁塔的工作人员，从 2005 年就已经没有再增加人了。现在的队员中，大部分都是退伍军人。他们不仅对家国有深深的热爱，也希望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来回报社会。 于恒永就是其中的一位。他 1998 年当兵，经历过 1999 年的国庆大阅兵，经历过美国炸南斯拉夫大使馆，因此他政治敏感性特别强。退伍之后， “我还是想回到北京。 ”于恒永说。 “说实在的，一是这个工作相对稳定，二是当时大伙都还很年轻，挺好相处，三是觉得这个职业挺高尚。 ”于恒永满脸诚挚地说。 简春武和曹永彪也是从军队退伍之后来做了这份工
7、作。这么多年来，他们身上的军人素质也深深渗透入整个团队文化中。他们用行动践行着自己作为军人的一份责任。 2008 年，他们同其他人一样，都沉浸在举办奥运会的氛围中，但他们不是在现场或家里的电视机旁，而是在长达 3000 公里的输电线路沿线上。 同年 5 月，他们一行人到山里去安装避雷器， “那年特别奇怪，城里面的天气已经稍微暖和一点了，完全没想到在山里还是下起了雪。 ”说到这里，简春武打开了话匣子，当时脚上穿着单黄胶鞋， “有绝缘效果，但不保暖，就是一个单鞋。 ” 踩着本没有路的山路一点点往上爬。他们两人一组，把 150 斤的避雷器扛上了山。 “就像这样， 四轮驱动着爬到铁塔脚下。 ”简春武边
8、说边手舞足蹈地演示着， “手当作脚用，在地上爬，那简直就是前拽后推。” 说起当时的感受，简春武非常激动，脚刚触到雪的时候，是冰凉的。随后想着这是为了奥运会正常供电而做的前期工作，脚下像安了轮子，一步接一步地飞快上山了，那股冷意也感觉不到了。一个多月下来，那条本没有路的山路， 被硬生生走出了一条路。 奥运会开始后，他们连续 40 多天一直守在大山里面，每个人 负责好自己的路段，保护自己的 主网。 “觉得这是我们的责任， 既然有责任在，就要努力做好。 ” 看到前方奥运会的成功举办，电 力供应充足，他们笑了， “那时 感到非常自豪，有种发自内心的 荣誉感。 ”于恒永说。 责任有时候还体现在选择的 十
9、字路口。蔡益平告诉记者，APEC 保电期间，简春武的家里出了事， 一位长辈不幸去世，为了保证供 电的正常运转，简春武在电话这 头哭了，但最终还是选择留守在需要维护的输电铁塔下。 “能做到这点，真是很不容易。 ”蔡益平说。 脑袋提到腰带上 输电铁塔线路维护，是众多高危职业之一。 “输电线上的电压等级一般是 35KV-500KV，需要保证足够的安全距离才不会出现危险。 ”蔡益平说，铁塔没电，主要起到支撑导线的作用，但输电线的高度的确让他们心惊。虽然他们大都是从部队退下来的，但刚进入公司进行培训的时候，仍然很害怕。于恒永回想起那段刚来的日子，有些激动地说， “现在说起来挺尴尬的。 ” 于恒永是河北人
10、，据他所说，从小没有爬过山。第一次爬山的时候很晕山，每走一步就好像要摔倒。 “稍微有点海拔的山，就觉得脚下不稳。”另外，最开始培训时至少要爬 7-8 米高的铁塔， “走一步，抓稳一步，再下来，脑袋一嗡一嗡的，简直没法往下看。 ”于恒永稍显难为情地说，培训一个多月之后，再上塔就相当快、稳了。 如果说培训是开场白，真正实地去高空维护才是“切入正题” 。 “很多时候，为保证不影响居民正常用电，会带电作业，而且一般铁塔的高度相当于 20-30 层楼房的高度。 ”蔡益平说。 最困难的还是要骑在导线上走。 “很费劲，倒不会掉下来，但不好控制平衡，很容易头朝下。 ”于恒永说，他记得，有一次，他一天从导线上穿
11、过了 14 座铁塔。 “主要是为了检查导线之间的接触点是否完好。 ” 不过，好在干得多了，经验就出来了，凭感觉就能找到平衡点。 “这个描述不出来。 ”于恒永想了半天之后说。 冬天除冰必须要用手去抓着导线，轻轻摇晃， “这时候是要断电的。”蔡益平强调说。 此外，电力行业有规定，每周都要过一个安全日，每次两个小时，即总结一周的工作，对下周工作进行安排。与此同时，如果兄弟单位有出现触电等事故，上层领导会安排维护人员专门学习，分析出现问题的原因，总结避免的方法，争取做到在日常工作中不犯同样的差错。 “涉及安全的事都是大事，电更是如此，有些事没法亲身经历，遇到就完了。 ”蔡益平解释说。 收获生死兄弟 “
12、我们天天在外面穿得破破烂烂的，在山上摸爬滚打，像是要饭的。”蔡益平笑着自嘲说， “但我们收获了一群生死兄弟。 ” 这个团队有百十来人，他们有个习惯，每次上塔维护结束之后，会拍照合影留念。 “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有故事。 ”蔡益平像对待宝贝一样向记者展示那些照片。 曹永彪这时介绍说，一次也是线路覆冰以后排查，当时就只去了一个班的人，铁塔很滑，蔡益平考虑到队友上去会很危险，就自己独自上塔。 “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会造成二次放电。蔡益平担心兄弟的安全，自己去只身犯险。 ” 实际上，队员一直称蔡益平为“老大哥” 、 “蔡队” 、 “穿山豹” 。在环境恶劣的情况下，队友们从铁塔上忙活了很长时间下来，蔡益平
13、总会为他们准备好各种需要的食物，平常也会在微信群里叮嘱大家注意养生和锻炼。 “蔡队比我们经验老道，当时我们还是在他带领下进行培训的。 ”曹永彪笑着说。 此外，每次去山上，无论是轻装上阵还是负重前行，蔡益平总是走在队伍的前面，给大家做好榜样。 “我们也叫他穿山豹，在林子里穿梭非常快，丝毫不含糊。 ”说到这，大家都乐了，简春武介绍说，曾有一位队友和蔡队比试，看谁能先到铁塔脚下，最后还是没跑赢蔡队。 “这些年我也是被他们熏陶的，热爱锻炼，雷厉风行。 ”蔡益平坦言。现在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都是步行一小时去公司，晚上下班了再步行回家。 如今，他们这一群人在电力行业的相关技术已经学得非常全面。每当有新东西进来的时候，都会去重新学习和培训。为了在较为恶劣的环境下更精确开展巡视工作，公司把无人机这种新科技手段应用在输电线路巡查中，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以前，我们人工巡线工作对位于不同山头的两基铁塔的巡视往往要耗费 1 个多小时，劳动强度很大。而现在用无人机巡视只需要 15 分钟就可以轻松完成，而且还能拍到以前望远镜都看不清的死角 ，既方便快捷又准确无误。 ”蔡益平介绍说，现在新建的项目，输电铁塔都在加高。但好在也有相应的导轨来减少攀爬的难度和危险， “只希望能大范围使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