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读刘悦笛艺术终结之后刘悦笛先生的新著艺术终结之后以 46 万字的篇幅、250 多张插图,在开放的美学视野中对艺术终结问题展开了思考:“艺术终结论”何以可能?当代艺术何以可能?围绕这两个问题,此书自然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编是“艺术终结论的美学沉思录” ;下编是“艺术趋向终结的绵延之途” 。显然, “艺术终结论”与“艺术终结”被有意识地区分开来。该书在上编以大量的篇幅对种种“终结论”进行了“以物观物”式的阐释:艺术的终结、艺术史的终结、艺术家之死、审美经验的终结、艺术理论的终结与康德美学的终结。据我所知,这是国内学术界第一次在艺术系统内部对“艺术终结论”所作的系统分析。 “艺术的终结”部分重点阐
2、释了黑格尔和丹托的艺术终结论。对于黑格尔而言,艺术终结既包含了黑格尔对近代市民社会的文化和艺术的不满,也在自己建构的“主体性理论”中合乎逻辑地用哲学剥夺了艺术的地位。无疑,丹托会认同这样的阐释。但是,他在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中所分享的经验,更使他与福山所谓“历史的终结”一样,吹响了资本主义胜利的号角。那种宏大叙事的艺术史终结了,艺术已经进入“后历史”的时代,没有意义,也没有方向。这就是当代美国艺术或西方艺术的状况。他是矛盾的:一方面,他的审美趣味使自己感到身处一个“糟糕的审美时代” ,艺术观念超越了艺术本身,并合乎逻辑地导致了2“艺术的终结” ;另一方面,他在当代艺术中同样看到了民主的象征性
3、胜利“什么都可以” , “人人都是艺术家” 。 该书的下篇又给了我们两点启示:第一,我们今天称为“艺术”的“艺术之名”是现代西方的产物一个在 16、17 世纪创造出来,并在18 世纪的康德美学中得到完善的概念。如果艺术是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那么它必然也有失去“历史意义”的时刻。换言之,艺术必然具有自己的“历史限度” 。这就是丹托的艺术史逻辑:存在一个“艺术时代” ,一个在现代西方不断发展演化,有着确定方向,并最终达到自我意识的时代。超出这个历史限度,存在一种艺术的史前史即“前艺术阶段”和“后历史的艺术阶段”即“艺术终结之后”的艺术。第二,艺术的“后现代转向”打破了艺术史的藩篱,抹平了艺术与生活
4、的界限,从而使艺术走向生活。艺术依然存在,但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历史意义,只是一种艺术的“熵” ,一个不断“绵延”的过程。用作者的话说, “艺术之名”已经从“名词”转换成“动词” ,一个不断上演着的艺术实践。 因此,艺术终结是可能的。这里的“终结”既不是“终止” ,也不是“死亡” ,而是一种“绵延” 。作者在该书副标题艺术绵延的美学之思采用法国哲学家的“绵延”概念是意味深长的。因为“绵延”不是可以度量的物理时间,也不是不断进步的线性时间,甚至不是一种“断裂”或“生长” ,而是一种生活时间,一种与“此在”的生命体验相关的历史性时间。它让过去消融在当下与未来之中,让过去与现在对话。因此,这是一个没有历
5、史方向,但又不断延展的过程。 这种“艺术终结”观使那些“长吁短叹”的哀悼和“殚精竭虑”的3“死亡论”失去了历史的意义,也开启了进一步探讨的道路。 如果艺术必然终结,那么它会终结于何处呢?作者通过对当代西方艺术的考察,给出了三个可能的路径:艺术终结于观念;艺术回归身体;艺术回复到自然。这三条道路都归结到“艺术与生活的同一” ,即“艺术生活化”与“生活艺术化” 。仿佛自尼采以降,几个世纪以来人们所追求的“诗意人生”或“审美生活”的道路正在伸向远方。这正是当代西方“艺术终结论”极力要去揭示的意义。 该书毫不讳言“艺术终结”话题的“欧美中心主义”色彩:终结的话语权在欧美那里,是由美国的阿瑟?丹托和德国的汉斯?贝尔廷在 1984年率先提倡,继而波及到整个欧美世界,然后伴随所谓的“全球化”进程向世界各地蔓延的。换言之,对非西方世界而言, “艺术终结”问题是外发性的,而非内生性的。似乎存在一种“艺术终结”的“理论旅行” ,尽管在不同的旅途中它或许改变了内涵和形式,但都要深深打上西方尤其是美国的烙印。对于中国学术界,这种描述是客观和中肯的。但是,这种概括性的描述是否会遮蔽问题的具体历史语境,使我们忽视问题的内在文化逻辑,还是一个有待进一步争论的话题。不过,这种提法的确有助于提醒我们对“终结话语”播散机制的关注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