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少年进德录无锡丁君福保编纂,共二十七章。各章皆荟萃前人之至理名言而成,其警精透辟处,如当头棒喝,能唤醒痴迷。如暮鼓晨钟,能发人猛省。凡吾国少年,急宜购置座隅,为朝夕省察之资也。叙曰:余髫龄后,喜阅儒先书籍,掇其言之切于日用者,历十余年不辍,名曰少年进德录。置诸座隅,为朝夕省察克治之资。惟性气褊躁,力与心违,暴弃到今,负疚山积。今岁诊病之暇,董理旧稿,切己体察:二十年中无一语能实践者。校阅时不啻芒刺之在背也。呜呼!头童齿脱,已非故我。四十无闻,宣尼所叹。昌黎曰:“聪明不及于前时,道德日负其初心,其不至于为君子而卒为小人也昭昭矣。”其吾之谓欤。刊之,因志吾之过焉。虽然袁了凡有言曰:“从前种种,譬如
2、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继是以往,服膺此书,兢兢业业,日处于忧勤惕厉,以检束其身心,庶可补救万一。敢不日抱是书以自省也夫。中华人民建国三年四月一号无锡丁福保识于海上寓庐目录第一章 总论 1第二章 幼学 7第三章 孝友 13第四章 修身 22第五章 立志 23第六章 慎独 24第七章 改过 25第八章 刻励 27第九章 慎言 30第十章 勤俭 45第十一章 戒杀 49第十二章 宽和 49第十三章 救济 50第十四章 读书 53第十五章 惩忿 56第十六章 窒欲 59第十七章 知足 66第十八章 治家 71第十九章 治事 79第二十章 交际 81第二十一章 处世 87第二十二章 志节 97
3、第二十三章 理财 98第二十四章 闲适 104第二十五章 卫生 107第二十六章 贻谋 116第二十七章 达观 120第一章 总论叶梦得曰:“人欲常和豫快适,莫若使胸中秋毫无所歉。”孟子言:“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为一乐。”此非身履之,无以知圣贤之言为不妄也。人之操行,莫先于无伪。能不为伪,虽小善亦有可观,其积累之,必可成其大。苟出于伪,虽有甚善,不特久之终不能欺人,亦必有自怠而不能自掩者。赵清献公每夜常烧天香,必擎炉默告,若有所秘祝者。客有疑而问公,公曰:“无他。吾自少昼日所为,夜必裒敛奏知上帝。” 已而复曰:“吾一夫区区之诚,安能毕达?姑亦自防检,使不可奏者知有所畏不敢为耳。”林和靖省心录曰:“
4、高不可欺者天也,尊不可欺者君也,内不可欺者亲也,外不可欺者人也。四者既不可欺,心其可欺乎?心不可欺人,其欺己乎?”诚无悔,恕无怨,和无仇,忍无辱。有过知悔者,不失为君子;知过遂非者,其小人欤?以忠沽名者讦,以信沽名者诈,以廉沽名者贪,以洁沽名者污。忠信廉洁,立身之本,非钓名之具也。有一于此,乡愿之徒,又何足取哉?心可逸,形不可不劳;道可乐,身不可不忧。形不劳则怠惰易弊,身不忧则荒废不立。故逸生于劳而常休,乐生于忧而无厌,是忧劳也,所以为逸乐欤!贺阳亨曰:“寒微之家有骤兴者,必是先世积有阴德。而自己心地好,志气好,所以能有今日。世人以为骤,而不知先世之积德非一日矣。若视为今日骤起,回忆先世苦寒不
5、如意之人之事,今日思量报某仇,明日思量报某事,快某忿,乡里侧目,则元气损伤,立见其瘁矣。”崛起之家,最易有此设想。不知祖宗积累而兴之甚难,子孙乘势而败之甚易。可惧可惜!世间惟财色二者,最迷惑人,最败坏人。故自一妻之外,皆为非己之色。淫人妻女,妻女淫人,夭寿折福,殃留子孙,皆有明验显报。少年当竭力保守,视身如白玉,一失脚即成粉碎;视此事如鸩毒,一入口即立死。须臾坚忍,终身受用;一念之差,万劫莫赎。可畏哉!可畏哉!至于非分之得,今人以为福,古人以为祸。吾见人非分得财,非得财也,得祸也。积财愈多,积祸越大,往往忽遭横祸,前所积者,一朝而尽。不然,即生出异常不肖子孙,做出无限丑事,资人笑话。何如力持勤
6、俭二字,终身不取一毫非分之财,泰然自得,衾影无怍,胜于秽浊之富,不且百千万倍耶?俗情浓艳处,淡得下;俗情苦恼处,耐得下;俗情抑郁处,遣得下;俗情耽溺处,撇得下;俗情劳攘处,闲得下;俗情牵绊处,斩得下;俗情矜张处,抑得下;俗情侈放处,敛得下;俗情难忍处,忍得下;俗情难容处,容得下。斯为有超世之识,且有超世之守。胸中不平要鸣,脑中有得要说,只是无量以容。顾东桥公著左右二警词。左曰:“言行拟之古人,则德进;功名付之天命,则心闲;报应念及子孙,则事平;受享虑及疾病,则用俭。”右曰:“好辩以招尤,不若讱默以怡性;广交以延誉,不若索居以自全;厚费以多营,不若省事以守俭;逞能以诲妒,不若韬智以示拙。”王锡爵
7、本箴曰:“孝弟为立身之本,忠恕为存心之本,立志为进修之本,读书为起家之本,严肃为正家之本,勤俭为保家之本,寡欲为养身之本,慎言为远害之本,节欲为却病之本,清谨为当官之本,谨厚为待人之本,择友为取益之本,虚心为受教之本,自修为止谤之本,凝重为受福之本,一经为教子之本,积善为裕后之本,方便为处事之本,权宜为应变之本,胆略为任事之本,实胜为得名之本,圣贤以心地为本,君子专力于务本。”聂寿卿座右铭曰:“短不可护,护则终短;长不可矜,矜则不长。尤人不如尤己,好圆不如好方。用晦则莫与争智,撝谦则莫与争强。多言者老氏所戒,欲讷者仲尼所臧。妄动有悔,何如静而勿动;大刚则折,何如柔而勿刚。吾见进而不已者败,未见
8、退而自足者亡。为善斯游君子之域,为恶则入小人之乡。吾侪书绅带以自警,刻盘盂而若伤。惟常存于座右,庶夙夜之不忘。”吕新吾曰:“传家两字,曰读与耕。兴家两字,曰俭与勤。安家两字,曰让与忍。防家两字,曰盗与奸。亡家两字,曰淫与暴。休存猜忌之心,休听离间之言,休作过分之事,休专公共之利。吃紧在各求尽分,切要在潜消未形。子孙不患少而患不才,产业不患贫而患喜张,门户不患衰而患无志,交游不患寡而患从邪。不肖子孙,眼底无几句诗书,胸中无一段道理,神昏如醉,体懈如瘫,意纵如狂,行卑如丐。败祖宗成业,辱父母家声,是人也?乡党为之羞,妻子为之泣。可入吾祠,葬吾茔乎?戒石俱在,朝夕诵念。”吕新吾曰:“凶人为不善,其初
9、非与人远也。指五尺童子而谓之曰:汝他日为盗。未有不艴然怒者,非佯怒也。彼其恶盗之情,与不为盗之本心,确乎不可移也。然穿窬劫杀者往往而是,此其人何尝不过童子之年哉?欲心所艳,一旦为迷,邪念所积,潜滋已久,忽不自觉其至是也。”是故为恶非天,为善非命,在我而已。吾语人以善为性之当为,恶为理之不可为,未必吾听。若夫为一善,而此心快惬,不必自言,而乡党称誉之,君子敬礼之,鬼神福祚之,身后传诵之,子孙荣之。为一不善,而此心愧怍,虽欲掩护,而乡党传笑之,王法刑辱之,鬼神灾祸之,身后指说之,子孙羞之。此二者,孰得孰失?夫有小善而矜,闻小过而喜,是人人皆知善之当为,奈何弃身于恶而陷此百凶乎?作好人,眼前觉得不便
10、宜,总算来是大便宜。作不好人,眼前觉得便宜,总算来是大不便宜。千古以来,成败昭然,如何迷人尚不觉悟?真是可哀。遇事不肯浮游,逢人不肯辜负,说话不肯自欺,方谓之忠信。气象要高旷,而不可疏狂;心思要缜密,而不可琐屑;趣味要冲淡,而不可偏枯;操守要严明,而不可激烈。戒酒后语,戒食时嗔,忍难耐事,恕不明人。名病过高,才忌太露,自古为然,今为甚。万病之毒,皆生于浓。浓于声色,生虚怯病;浓于货利,生贪饕病;浓于功业,生造作病;浓于名誉,生矫激病。噫!浓之为毒甚矣。吾以一味药解之,曰淡。凡人言语正到快意时,便截然能忍默得;意气正到发扬时,便翕然能收敛得;愤怒嗜欲正到腾沸时,便廓然能消化得,此非天下之大勇者不
11、能也。心头不善,念经无益;非义取财,布施无益;不惜元气,服药无益;生不孝亲,死祭无益。月到梧桐上,风来杨柳边,大丈夫不可无此襟怀;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大丈夫不可无此度量;珠藏川自媚,玉韫山含辉,大丈夫不可无此蕴藉;玄酒味方淡,太音声正希,大丈夫不可无此风致;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大丈夫不可无此节操;两仪常在手,万化不关心,大丈夫不可无此作用。以书史为园林,以歌咏为鼓吹,以义理为膏粱,以著述为文绣,以诵读为菑畲,以记问为居积,以前言往行为师友,以忠信笃敬为修持,以作善降祥为受用,以乐天知命为依归。贪利者害己,纵欲者戕生,肆傲者纳侮,讳过者长恶。有机心者必有阴祸,有隐德者必有显报。言行要留好
12、样与子孙,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曹月川构勤苦斋,书其户曰:勤勤勤,不勤难为人上人;苦苦苦,不苦如何通今古。喜谈人善,恶称人恶。有称人善者,喜动颜色,问其始末,记念不忘;有称人恶者,佯若不闻,或举言以沮之,终身不以语人。韩文公曰:“一时劝人以口,百世劝人以书,较之与人为善,虽有形迹,然对症发药,时有奇效,不可废也。”齿以坚毁,故至人贵柔;刃以锐摧,故至人贵浑;神龙以难见称瑞,故至人贵潜;沧海以汪洋难量,故至人贵深。以孝弟为本,以忠义为主,以廉洁为先,以诚实为要。临事让人一步,自有余地;临财放宽一分,自有余味。富贵人宜学宽,聪明人宜学厚。富贵人不肯从宽,必招横祸;聪明人不肯从厚,必夭天年。祸莫大于纵
13、己之欲,恶莫大于言人之非。青天白日,和风庆云,不特人多喜色,即鸟鹊皆有好音。若暴风怒雨,疾雷闪电,鸟皆投林,人亦闭户,乖戾之感,至于此乎?故君子以太和元气为主。朱文公曰:“执拗乖戾者,薄福之人也。” 色心正炽时,一念著病,兴便冰寒。利心正炽时,一念到死,味同嚼蜡。人生折福之事非一,而无实盗名为最;人生取祸之事非一,而恃强妄行为最。屈己者能处众,好胜者必遇敌。安莫安于知足,危莫危于多言;贵莫贵于不求,贱莫贱于多欲。口腹不节,致疾之由;念虑不正,杀身之本。轻财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量宽足以得人,身先足以率人。见扶杖老人,需真心敬重;见孩提有志气者,须加意爱护。我贫无谄,又当无怨;我富无骄,又须有
14、情。富贵者处其暂,贫贱者处其常。我若富贵,不可骄;人若富贵,不可羡。我贫贱,断不可屈;人贫贱,断不可欺。节饮医醉,独宿医淫,衣布医艳,茹蔬医腥,输粮医累,偿逋医羞,训子医老,息讼医仇,慎言医祸,敏事医心,反求医侮,无辩医谤,安分医贪,卑己医骄,省费医贫,勤学医贱,静坐医烦,清淡医寂,种花医俗,啜茗医睡,弹琴医躁,索句医愁,研理医愚,达观医滞,去非医过,矫性医偏。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寡过,以恕己之心恕人则全交。人以品为重,若存一点卑污黩货之心,便非顶天立地汉子;品以行为主,若有一件衾影惭愧之事,即非泰山北斗品格。人生世上,如白驹过隙,自出生至老死,倏忽间耳,何苦不做一个好人,徒造许多罪孽回去。故吉人
15、为善,惟日不足,亦为于此见得透耳。人只一念贪私,便消刚为柔,塞智为昏,变慈为惨,染洁为污,坏了一生人品。故古人以不贪为宝。人若不以理治心,其失无涯。故一念之刻即非仁,一念之贪即非义,一念之慢即非礼,一念之诈即非智。此君子不可一念起差,至大之恶,由一念之不善而遂至滔天。胆欲大,见义勇为;心欲小,文理密察;智欲圆,应物无滞;行欲方,截然有执。人之为善,必当立矢死而后已之志,切不可有始而无终。盖人为善之心一懈,则上天眷佑之心即止,而其末路决不能全美矣。罗长绮先生别兄子春騋语曰:好善之人,有和霭之气护之。好恶之人,有凶戾之气护之。和霭之气在躬,疫疠不能染,刀兵水火不能杀,一切不祥之事,莫能犯之。其人既
16、殁,善气分中于子若孙之体。子孙行一善,即长一分善气;行一恶,即减一分善气。减之既尽,恶气乃潜滋暗长于其间,而祸败随至矣。世有行恶而无恶报者,皆其祖父之善气有未尽也。若凶戾之气在躬,则一切不祥之事,纷至沓来,身世所遭,事事倾危,件件驳杂。恶气方盛时,势如燎原之火,即造物亦无如之何,必俟气衰祸败,乃著其死也,恶气亦分中于子若孙之体。子孙积恶不改,恶气益增,必招灭门之祸;子孙知而改之,则恶气渐减,善气渐生,始仅可以免祸,继遂可以致福。世有行善而无善报者,皆其祖父之恶气尚未尽也。吾平生好持酿善气之论,匹夫一念感之,于善气必有所增。细物一念仇之,于善气必有所损。故事事曲加体验,不敢无故害一生物,何况生人
17、。不敢有心负一死者,何况生者。汝以孤露之身,体弱多病,宜时时省察此论,以为保寿命来后福之基。刻苦自己,可以致福;刻苦他人,必至招祸。凡宗戚邻里,有急事来移借钱谷者,务须设法与之。尤无力者,赠助之。我辈何处不可节省,箧中少几袭袍褂,室中少几席桌椅,壁上少几幅字画,腾出钱文,已能周人之急。至于婚娶之费,玩好消遣之资,一一节之省之,以为善举,则利之及人者更广。值此四邻财匮,我辈承父兄之荫,岁有余粟,此时不讲求通融,异日恐心有余而力不足矣。能施与否,在汝斟酌为之。若我家与人交涉之事,如收租,如粜谷,如年终会店账,清工钱,总须安排自己吃亏,万不可稍有占便宜之意。倘图些微利己,时时见小,计较目前,玷辱家风
18、,久后虑有飞来之祸。弟妹自应保抱提携,不可稍涉大意,或致伤其发肤。至雇工佃户,亦须遇之有恩,不宜辄以厉声厉色相加。渊明有言:“此亦人子也。”若事事要人如我之意,试思我何事能如人之意乎?孔子曰:“惠则足以使人。”惠非仅有工钱,有日食也。必能时时体恤,事事关切。勿强以智所不及,勿劳以力所不逮耳。若任性使气,动辄打骂,则左右一无可靠之人,尤恐招家奴杀主之祸。禽兽虫鱼,同是血肉之躯。我之躯体不可残,何忍残物之肢体?我之性命不可促,何忍促物之性命?试思加之金铁,则摧裂其心肝,投之汤火,则糜烂其皮肉。向使我不幸而有金铁水火之祸,此时欲死不得,求生不能。其情其景,人物岂有异耶?夫花蜂、桃虫、飞蛾、行蚁之属,
19、皆无损于人,固不应伤其生命。若家畜之猫犬鸡鸭,尤当加意爱护,使有茁壮之观,亦是乐趣。且君子远庖厨,若好以刀俎之事为儿戏,则真古谚所谓灶下养耳。大父云:“人生短命、多病、毒虫螫、刀兵杀,杀生报也。”可不戒哉?不独此也,举手而擦损肌肤,举足而折伤腰膝,凡足取我身之一痛者,皆杀生之戾气所招也。吾人凶德,莫甚于怒。致己之疾病,亵己之威望,取人之贱恶,招人之仇憾。在怒者岂不知此,无如其量最狭,其气最浊,既不能领取宽和之味,复不能消受平安之福。此种病根,神药难医,亦戾气之纠缠已甚耳。缓是儒者气象。举足不缓则轻佻,举手不缓则鄙俚,出言不缓则躁妄,下笔不缓则荒谬。小之贻一时之嘲笑,大之取终身之尤悔。然嘲笑者,
20、徵色发声也,尤悔者,困心稀虑也。苟能时时省察,事事斟酌,久之遂以浮动为可耻矣。少贱多能,古今不易之理。汝辈少便不贱,故艺事之最要者如写如算皆不能工。趟更自逸自暇,则此身竟如泥塑木雕,在世有何意味?吾意浣衣薙发二事,则不能假手仆从。至扫地烹茶及糊窗糊壁等事,亦宜习为,后来战艺庶不致事事棘手。若清理书籍,布置文具,张挂字画,则断不可颐指他人者也。耻过作非,恶之大者,然其始亦误于回护一念耳。此念原是善恶相半,盖回护则自知其过,善也;回护则自成其过,恶也。所当于念头初起时,急将君子日月之食,小人肺肝之露,两两比较,自然善念坚而恶念消。回思过举,如太清微云,曾不足累其真体,则不至因差成怒,一误再误矣。圣
21、人言恕可终身行之,吾辈当知不恕之一刻不可行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尚是处己之恕;若处人之恕,则必用孟子之三自反而于孟子所谓奚择者,要知其是一种怜悯之肠,见得此固人类不幸,而禽兽其行,大可哀耳。若误会何难之旨,谓以彼顽犷之性,直可驱而纳之罟擭陷阱之中,是又不恕之大者。吾兄在日,于汝读书之课程,不自主政,而命吾主之。今兄遂谢世,吾所以报兄于地下者,只有教汝读书成名一事。且汝学不成,行不修,名不著,人不责汝为不肖子,而责吾为不肖弟。吾宁死不愿见汝学之不成,行之不修也。吾北去后,有自湘上来者,道汝性情和缓,举止安详,学业精进,则吾在异乡加饭,为先兄贺矣。编者年来寡过未能,因自题其小影曰:“汝能粗衣素食
22、欤?汝能不妄取他人之金钱欤?不安于心,不可告人之事,汝果能不为欤?汝能刻苦自励,不为财货嗜欲之奴隶欤?汝之一言一动果能真实不伪,无惭于清夜欤?呜呼!汝其自视类君子欤?类小人欤?昌黎曰:其不至于为君子而卒为小人也昭昭矣。果如此,不其戚欤?遂书此以自警。”第二章 幼学 朱子童蒙须知夫童蒙之学,始于衣服冠履,次及言语步趋,次及洒扫涓洁,次及读书写文字,及有杂细事宜,皆所当知。今逐目条列,名曰童蒙须知。若其修身治心,事亲接物,与夫穷理尽性之要,自有圣贤典训昭然可考。当次第晓达,兹不复详著云。 衣服冠履第一 大抵为人,先要身体端整。自冠巾、衣服、鞋袜,皆须收拾爱护,常令洁净整齐。我先人常训子弟云:“男子
23、有三紧,谓头紧、腰紧、脚紧。”头谓头巾,未冠者总髻;腰谓以绦或带束腰;脚谓鞋袜。此三者要紧束,不可宽慢。宽慢则身体放肆不端严,为人所轻贱矣。 凡着衣服,必先提整衿领,结两衽纽带,不可令有阙落。饮食照管,勿令污坏;行路看顾,勿令泥渍。 凡脱衣服,必齐整摺叠箱箧中。勿散乱顿放,则不为尘埃杂秽所污,仍易于寻取,不致散失。着衣既久,则不免垢腻,须要勤勤洗浣。破绽则补缀之,尽补缀无害,只要完洁。 凡盥面,必以巾帨遮护衣领,卷束两袖,勿令有所湿。 凡就劳役,必去上笼衣服,只着短便,爱护勿使损污。 凡日中所着衣服,夜卧必更,则不藏蚤虱,不即敝坏。苟能如此,则不但威仪可法,又可不费衣服。晏子一狐裘三十年,虽意
24、在以俭化俗,亦其爱惜有道也,此最节身之要,毋忽。 语言步趋第二 凡为人子弟,须是常低声下气,语言详缓,不可高言喧闹,浮言戏笑。父兄长上有所教督,但当低首听受,不可妄大议论。长上检责,或有过误,不可便自分解,姑且隐默,久却徐徐细意条陈,云此事恐是如此,向者当是偶尔遗忘,或曰当是偶尔思省未至。若尔,则无伤忤,事理自明。至于朋友分上,亦当如此。 凡闻人所为不善,下至婢仆违过,宜且包藏,不应便尔声言。当相告语,使其知改。 凡行走趋跄,须是端正,不可疾走跳踯。若父母长上有所唤召,却当疾走而前,不可舒缓。 洒扫涓洁第三 凡为人子弟,当洒扫居处之地,拂拭几案,当令洁净。文字笔砚,凡百器用,皆当严肃整齐,顿放
25、有常处,取用既毕,复置原所。父兄长上坐起处,文字纸劄之属,或有散乱,当加意整齐,不可辄自取用,凡借人文字,皆置簿抄录主名,及时取还。窗壁几案文字间,不可书字。前辈云:“坏笔污墨,瘝子弟职;书几书砚,自黥其面。”此为最不雅洁,切宜深戒。 读书写文字第四 凡读书,须整顿几案,令洁净端正。将书册整齐顿放。正身体对书册,详缓看字,仔细分明。读之,须要读得字字响亮,不可误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倒一字,不可牵强暗记。只是要多诵遍数,自然上口,久远不忘。古人云:“读书千遍,其义自见。”谓熟读则不待解说,自晓其义也。余尝谓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则眼不看仔细,心眼既不专一,却只漫
26、浪诵读,决不能记,记亦不能久也。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眼口岂不到乎? 凡书册,须要爱护,不可损污绉摺。济阳江禄,书读未完,虽有急速,必待掩束整齐,然后起,此最为可法。 凡写文字,须高执墨锭,端正研磨,勿使墨汁污手。高执笔,端楷书字,不得令手揩着毫。 凡写字,未问写得工拙如何,且要一笔一画,严正分明,不可潦草。 凡写文字,须要仔细看本,不可差讹。 杂细事宜第五 凡子弟,须要早起晏眠。 凡喧闹争斗之处不可近,无益之事不可为。凡饮食,有则食之,无则不可思索。但粥饭充饥,不可阙。 凡向火,勿迫近火旁,不惟举止不佳,且防焚爇衣服。 凡相揖,必折腰。 凡对父母长上朋友,必称名。 凡称呼长上,不可以字,必云某丈。如弟行者,则云某姓某丈。(按释名第训,第谓相次第也,某丈者如云张丈李丈,某姓某丈者如云张三丈李四丈。)凡出外及归,必于长上前禀明,虽暂出亦然。 凡饮食于长上之前,必轻嚼缓咽,不可闻饮食之声。 凡饮食之物,勿争较多少美恶。 凡侍长者之侧,必正立拱手。有所问,则必诚实对,言不可妄。 凡开门揭帘,须徐徐轻手,不可令震惊声响。 凡众坐,必敛身,勿广占坐席。 凡侍长上出行,必居路之右,住必居左。 凡饮酒,不可令至醉。 凡如厕,必去外衣,下必盥手。 凡夜行,必以灯烛,无烛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