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说文解字出现空部首的原因探析摘要：学术界对说文解字空部首的存在持有不同的观点，但都未揭示其真正的原因。 说文解字在编撰上坚持部首字与其从属字形义相依、凡有从属字者必单独立部的双重原则，导致 36 个空部首字无部可归而“落单” 。许慎为了使所定部首成为一个完整封闭的系统，使部首统摄所有的字，使每个字都归入相应的部首，只好让 36 字自立为部，于是出现了空部首。采取归并的办法取消空部首，或者通过构字功能来解释空部首存在的原因，都不妥当。 关键词：说文解字部首从属字空部首归部原则说文解字 （以下简称说文 ）首创部首编排法，形成了一个比较严密的汉字分类体系，以 540 部统帅全书所收的 9353 个
2、小篆，使繁杂的汉字各有所归。 说文中，凡部首字都有“凡某之属皆从某”作表识，同部首的字按照“以类相从”的原则列于部首之下。一般情况下，部首字之后至少有一个所属之字，但在 540 部中， “三凵久才乇克?兕易?能燕率它?四五六七甲丙丁庚壬癸寅卯未戌亥”36 字，尽管注有“凡某之属皆从某” ，但是其后却紧接另一部首，出现部内无字现象，成为“空部首” 。学术界对说文空部首的认识分歧较大，而结论都难以服人。本文对空部首的问题作进一步研究，力图揭示说文出现空部首的真实原因。 一、学术界对空部首存在的态度 学术界对空部首的存在基本持有三种态度： 第一，认为空部首的存在是许慎立部的一种错误。如汤可2敬指出：
3、“首是针对群而言的，无群也就无所谓首了。无群部首不符合部首的要求。 ”1冯玉涛、赵兵战直言：“许慎将他们列为部首是错误的”2。上述观点认为空部首的存在破坏了部首的统属作用，建议取消或者进行归并。但是稍作分析就会发现，36 个空部首的形义特点与其他有部属字的部首没有直接联系，如果强从字形或字义单方面将 36 个空部首字进行归并，不仅违背了说文形义相依、以类相从的归部列字原则，而且也破坏了其他部首的统字规律。 第二，认为空部首的存在自有道理，但并未看出空部首存在的真实原因。如有人认为空部首“虽然都没有统辖字，但大多数都能作为其他字的构字部件，作为声符或意符” ，即“其有构字功能或潜在的构字功能，而
4、单列一部。 ”3其实，构字能力的强弱并非许慎立部与否的准则，如说文“各” （口部 ） “圭” （土部 ） “俞” （舟部 ）等字的构字能力也很强，却不是部首字；“气” “告” “哭”等各只统属一字，却是部首字；“三” “凵” “兕”三字在说文中没有构字能力，却单立一部。此外，部首的构字能力体现在部首字以其形义结合的双重作用直接参与构字，尤其是部首作为义符，直接显示参构字的字义范畴或字义所重。而持“构字能力”说者，把空部首字充当声符或者充当表意字义符，而非字义所重的情况，当作空部首独立存在的理由，显然不合说文部首的常规功能。可见构字功能不是空部首存在的真正原因。更有人将空部首的存在归结为一种“精
5、神” ，如说“许慎严格遵守自己创立的条例，宁缺毋滥的科学精神。 ”4这让空部首的存在神秘化了。 第三种态度则较为折中，把空部首的存在当作说文部首系统的缺陷，同时对空部首存3在的原因进行了推测。如陆宗达认为：“许慎不过是因为这些形体无所附丽，于是把它们算作部首罢了。 ”5（P250）王晴推测“大概许慎以其无法从字形上归入其他部首，所以干脆另立一部。 ”6二者都是在指出说文缺陷时提出的看法，根本上并未肯定空部首存在的合理性，因而未作解释论证。 二、 说文立部的一般原则与字的归部特点 要了解空部首，首先应对说文部首，尤其是立部的一般原则与字的归部特点有明确的认识。 部首是许慎在编排说文时进行“分别部
6、居”的标识。许慎把收集到的所有正篆“根据汉字的形体结构，取其相同的表意部分归类，每类称为一部，每部的第一个字就叫做部首。 ”7（P57）说文创立部首系统的目的在于提纲挈领，使汉字各有所归属，如段玉裁所言：“合所有之字，分别其部为五百四十，每部各建一首，而同首者则曰凡某之属皆从某，于是形立而音义易明。凡字必有所属之首，五百四十字可以统摄天下古今之字。 ”（说文解字?叙8） 。即从字典收字的角度看，凡字必有所属部首；从汉字归类和部首的角度看，部首系统要“统摄”收入字典的每一个字。 说文立部坚持了部首字与其从属字形义相依和凡有从属字者必单独立部的双重原则。首先，如王立波所言：“部首字不仅在字形上作统
7、领之字的必要构形部件，而且在语义上也规定显示了统领之字的本义的意义范畴和事物类别。 ”9其次，凡是作为直接表意部件而滋生新字者（即有从属字者）都要单独立部，如“珏” ， 说文：“二玉相合为一珏”9（P14） ，按形义特点归入玉部即可，但因其另有属字“班”和“” ，而另立珏部 ，正如段玉裁所言：“因有班 字，故珏专列一部，4不则缀于玉部末矣。凡说文通例如此。 ”10（P19）又如“走、?、步、此、正、?”皆从“止” ，却不归止部而单独立部，正是因为该6 字都各有属字。此外， 说文同形复体字中，有的作为部首字单独立部，有的不单独立部，如“”从“二虫” ，不入虫部而另立部 ；“”从“二犬” ，不入犬
8、部而另立部 ；又如“”从“二瓜”而归瓜部 ， “?”从“二耳”而归耳部 。可见是否单独立部，取决于同形复体字是否另有从属字。总之，有无从属字是许慎立部的一个重要原则。郑樵六书略中说道：“许氏作说文 ，定五百四十类为字之母，然母能生而子不能生。 ”“母子相生观”形象地指出说文540 部作为字之“母”的地位，也就是说只要有“子”便成“母” ，便是部首字。 说文的立部与归部必须同时满足结构和意义两个条件，即同部类的字都含有一个共同的构字部件；归为一部的字都与这个共同的构字部件的意义密切相关。如果只是结构或者意义单方面有联系，则不可归为一部。如“厶” “?”二字，从结构看“?”由三个“厶”构成，但意义
9、上“厶”表“?也”10（P189） ， “?”表“?土?壁”10（P307） ，二者无关，所以“?”不属厶部 ；又如“言”和“口”的意义密切，但由于结构不同，故言部口部分立。 总之，部首是汉字构形表义的基本部件，是汉字结构系统的枢纽和根，但必须从立部的一般原则与形义结合的归部特点去审视。根据许慎立部和归部的原则与特点，不难推测空部首的存在是因为他们不能满足归部原则，无法归入别的部所致。 三、 说文出现空部首的必然性 如果不是站在检字法角度对说文空部首进行探讨，而是从许5慎立部的目的和归部原则的角度进行研究，可以发现说文出现空部首是一种必然。 首先， 说文作为一部解释字义和以形说义的字典，其确立
10、部首的目的，就是要将所有作为说解对象的正篆，按照结构和意义类别进行分部和归类。部首系统的建立，就是要让各个部首统领以该部首为直接结构部件和表意部件的字；使所有收入字典的每个字都从属于某部，不存在字无所归的情况。从部首的角度看，就是一部字典所定的若干部首定要把收集到的所有字全部收入，无所遗漏。 其次，在立部和归部原则下，504 部已经统属了包括自身在内的 9317 个所收小篆；而剩余 36 字，不能归入所定部首中的任何一部，因而出现了“落单”的情况。按理，这些“落单”字作为“附注”也无偿不可，但是许慎为了使所定部首成为一个封闭的完整的系统，36 字只好自立为部，让其自身统属自身，于是出现了空部首
11、。 在 36 个空部首中， “能、”三字本有从属字，其成为空部首另有原因。 “熊”本是部首字“能”的属字，按理“熊”应归入能部 ，但由于“熊”另有属字“?” ，故按有属字必单独立部的原则，另立熊部 ，从而使能部出现部内无字的现象。同理， “”的唯一从属字“”另有属字“” ， “”的唯一从属字“?”另有属字“粼” ，故说文另立部 ?部 ，导致“” “”为空部首。可见，在某部唯一的从属字另有属字的情况下，其从属字成为另外一个部首字，导致出现两个部首字紧连，第一个部首字成为空部首的现象。 综上，从建立部首系统的目的和立部与归部的原则看，空部首的出现是无可奈何而又必然与必须的。 四、应该正确对待空部首
12、 许慎创立6部首系统的目的和立部与归部的原则以及部首字与其属字的形义特点，决定了某些字因为无法归入其他任何一部而成为空部首。不了解许慎用部首统摄所有的正篆、让每个正篆字形有部可归的编撰目的，无视说文空部首字的形义特征和它们无部可归、只能落单的客观情?，将其强行归入别的部首，或者把构字能力当作空部首的存在原因，都属主观臆断。以下几种对待空部首字的做法都有问题。 一是某些空部首字另有重文（异体）或者今字，而让正篆按重文（异体）或今字的结构来归部。如 “”（异体“” ） 、 “兕” （异体“犀” ） 、 “燕” （异体“乙” ）和“易” （今字“蜴” ） 、 “” （今字“畎” ） 、 “它” （今
13、字“蛇” ）6 个空部首字，冯玉涛、赵兵战根据重文（异体）和今字的结构，将其分别归入竹部 牛部 乙部和虫部 田部 虫部 。这种做法违反了说文以正篆为准进行结构分析和归部的基本原则，如“咏”和“?”在说文中是正篆与重文（异体）的关系， 说文据正篆“咏”的结构为准，归入口部 ， “?”作为重文附于“咏”的说解之后；又如“益”和“溢”都是正篆，又是古今字关系， 说文将其分别归入皿部和氵部 。可见按重文（异体）或今字的结构来处理作为正篆字头的空部首，是本末倒置，与说文归部的基本原则不符。 二是某些空部首与另外某个部首字有形似或者义通关系，而把空部首并入形似或义通部首。如“三、久、率、?、卯、未、戌”等
14、空部首字，冯玉涛、赵兵战将其分别归入形似部首一部 夂部 丝部 干部 门部 木部戊部 ；“凵”与“口” ， “?”与“而”字义相通，冯赵二人分别将“凵”并入口部 ， “?”并入而部 。前文我们在讨论说文字的7归部特点时，已经指出结构和意义是必须同时考虑的归部要素，凡结构相似而意义无关，或者意义相关而结构不同的字， 说文都分别归部或立部。 “久”与“夂” ， “?”与“干”等结构相似，但意义无关；“凵”与“口” ， “?”与“而”等意义相通，但结构不同，按照说文归部的原则，都只能分立。可见单方面根据字形或字义特点，将空部首中具有形似或义通特点的部首进行归并的做法不当。 三是给某些空部首找后起本字，
15、将其按后起本字所在的部首重新归部。代表数字和天干地支的空部首字多属假借字，冯玉涛、赵兵战二人采取了找本字和按本字的结构重新归部的办法，如认为“四”是“泗” （水部 ）的古字，故将“四”归入水部 ， “丙”是“柄” （木部 ）的古字，故将“丙”归入木部 。这种做法同样违背了许慎以正篆结构进行立部和归部的基本原则，实不可取。 四是认为某些空部首，因为有构字能力而独立成部。3如“久、乇、克、燕、丙、丁、癸、亥”等空部首字，在说文中作为声符分别参与了形声字的构字，又如“?、易、甲、庚、未、戌、四、壬”等在说文中作为义符参与了会意字或亦声字的构字，史淑琴把充当声符或义符当作是上述字独立成部的原因。实际上
16、能否充当声符不是一个字是否成为部首的条件，因为成为说文部首的先决条件是表义而不是表音，所以不能因为某些字有充当声符的能力，就认为它们可以独立立部；尽管会意字或亦声字的两个部件都直接和字义相关，但是作为部首的那个偏旁一定是该字的字义所重，如段玉裁所言：“会意合二字为一字，必有所重为主。 ”8（P88）会意字的归部定会选择“表意明确、最能表示字义”11的偏旁，即选择“字义所重”的表义构件作为会意8字的部首，而由空部首字作表义偏旁的会意字或亦声字，其意义重点显然不在空部首字的意义方面，故不能因为个别空部首有充当义符的功能，就简单认为其可单独立部。如空部首字“甲”是“卑”的义符，而“卑”却归入部10（
17、P65）是因为其会意所重在“”不在“甲” ，如段注：“古者尊又而卑。故从在甲下。”8（P116）又如空部首字“四”作“?”的表义偏旁（亦声） ，因为“?”意义范畴在牛不在数，故归牛部10（P29） 。可见构字能力的强弱并非说文出现空部首的原因。 五、结语 许慎对收入说文的正篆进行了综合分析，总结归纳出五百多个部首，让其统摄所有收入字典的正篆字头。在坚持用部首统摄所有的字、将每个字都归入相应部首的思想指导下，按照立部与归部的原则，让不能归入其他任何一部的字“落单”而自成一部，是理所当然的。尽管 36 个空部首字所注“凡某之属皆从某 ，不过是一句空话。 ”5（P230）可是，毕竟是由部首系统的统字
18、目的，立部与归部的原则，以及 36 字的形义特点所决定的。 说文540 部首“说明文字构形的原理和字义”的功能12，不能与后世通行的检字法意义的部首相提并论。本文的分析表明说文空部首的存在有其必然原因，从说文的编辑体例看，也是十分合理的。因此，不宜拿部首的其他功能观来衡量说文各部从属字的多寡或决定说文空部首的去留。 参考文献： 1汤可敬.部首说略J.益阳师专学报，1984， （2）. 2冯玉涛，赵兵战.说文解字无从属字部首评析J.宁夏大学 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01， （6）. 3史淑琴.说文之空部首研究J.甘肃联合大学学报，2013， （1）. 4唐国章.9许慎的部首概念及编排实践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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