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女性凝视的批判性反思【摘 要】福柯的“凝视”理论是女性主义用来批判男性特权和发展女性权力的重要理论工具。男权社会下， “男性凝视”被“自然化” ，并一直占据主要地位。女性主义要打破女性的弱势地位，发展“女性凝视”至关重要，而商品化和消费主义为女性凝视的发展铺设了一条可行的道路。通过对大学和相亲两个场景的分析，揭示了女性凝视的凸显和对男性凝视的颠覆。但值得注意的是，女性凝视的发展更多的表现为一种策略性，而非权力性。 【关键词】凝视；男性凝视；女性凝视；策略性 一、 “凝视” 、 “男性凝视”与“女性凝视” （一）福柯的“凝视”理论 “惩戒凝视”是后现代主义学者米歇尔?福柯在其论著规训与惩罚一书
2、中提出的，但有关凝视”的论述和阐释在其疯癫与文明 、 临床医学的诞生和规训与惩罚三部著作中均有体现。 “福柯所关注的凝视，是从产生现代医学的凝视，到产生现代灵魂，建构规训机制的社会性的全景敞视，再到人对自身操控的技术。 ” 疯癫与文明一书详细叙述了疯癫者是如何被医生和社会其他正常人所“凝视”和识别，并送入精神病院，于此，现代社会建构起了理性发展所需要的社会监禁制度。到了临床医学的诞生 ，随着医学技术的成熟，医生对病人的身体拥有更多的掌控：通过医学凝视 圈定疾病和2病人，对病人进行医学干预，划定区域封闭起来或分配至相应的治疗中心。这两种情形下，医者的凝视是一种知识，是现代医学的实践，但同时也预示
3、了一种权力关系，其中凝视者为主体，被凝视者是客体。这种权力化的医学凝视有时甚至表现为极端的控制手段，与政治和国家的治理、惩戒制度联系起来。进一步的，福柯在其规训与惩罚中提出“全景敞视主义”：在全景敞视监狱系统里，监视者对囚犯的凝视（监视）的结果是生产了在内心自我监管的主体。福柯写到：“构造的基本原理是大家所熟知的，四周是一个环形建筑，中心是一座?望塔，对着环形建筑。然后，所需要的就是在中心?望塔安排一名监督者，这些囚室就像许多小笼子、小舞台。在里面，每个演员都是茕茕孑立。敞视建筑机制在安排空间单位时，使之可以被随时观看和一眼辨认。”在福柯看来，监狱、军营、学校甚至整个社会都是处在这样一种全景敞
4、视之下，罪犯、士兵、学生直至独立的个体，所有人都是被规训的对象，现代社会就是一个“大监狱” 。 福柯所说的“凝视”与其“话语（知识）/权力”是分不开的。 “凝视”不是单纯的“观看” ，是观看主体凭借着一种权力关系施加于被观看者（客体）的一种具体的行为，其中隐含着主体与客体，压制与被压制的关系，同时，作为一种权力的“凝视” ，不仅表现着权力，更生产着权力。 （二） “自然化”的“男性凝视” 福柯的许多理论和思想备受女性主义的推崇和青睐，尤其是其关于“惩戒凝视”的观点。在女性主义那里，基于生理性别的社会文化习俗3和传统观念的塑造，是造成男女差异和不平等的深层原因。社会通过一整套的价值观念、制度规范
5、和文化习俗等等，对男女提出差别化的角色期待和要求。在此基础上，一旦女性出现某种“行为偏差” ，便“自然地”被人们所“凝视” ，对其形成由外而内的强压。 “男性凝视”一直以来都是性别化凝视的主题。男权社会下，女性是被看的第二性，男性则通过各种媒介和渠道享受窥视愉悦，成为观看和凝视的第一性。 “许多理论家在探讨凝视问题时都指出，通常人们把男性凝视加以自然化 ，使之成为占主导地位的观看行为。 ”在中国传统的权力模式和分工模式中，女性都是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男性则坐拥名、利、权，用一种审视的自上而下的视角“凝视”女性。社会规范也把这种凝视与被凝视的关系定格和常态化，并发展出细致而繁多的“言语教诲” ，
6、限定了女性的视线和目光范围，同时鼓励男性的强势姿态。 随着现代商业的发展和媒介的传播， “男性凝视”已经深入社会各个领域，男性对女性形象尤其是美丽性感的女性形象的消费司空见惯。媒介所展现的那些时尚女性的身体和装束，直白的表现了男性“凝视”的意味，男性也越来越大胆的显露其强势的目光，赤裸裸的视女性为一种被观看的对象。在商业社会和消费社会的背景下，这种“凝视”把女性构建为一种“物化”的“性对象” ，男性的目光更是随着摄像机的移动和选择性特写，将女性的身体“分解”成一个个部位，以满足其快感。对此，有学者批判性的指出， “这种具有决定性的男性凝视把他们的性幻想投射到女性形象上，而女性形象正是按照这种幻
7、想来塑造的。 ”4（Mulvey，1989） （三） “女性凝视” 男女不平权的社会结构中，如何摆脱和改变长期以来女性作为被凝视对象这样一种被动的位置，是许多女性主义者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一种公认被接受的看法是发展女性的“凝视” ，试图将男性设定为女性凝视的对象，从而打破女性的弱势地位。 在女性主义看来，现代社会的发展向女性“凝视”铺设了一条可行的道路。消费社会的逻辑下，不仅女性的形象是人们的消费对象，明星机制的发展也使得更多的男星、男模特等等“沦为”女性观看、评论的焦点，此外，女性杂志的创办、女性网站的兴起和综艺节目的火爆更是成为女性“凝视”的助推力。后现代式的发展潮流下，男性“凝视”和男性
8、视角正逐渐被女性“凝视”所颠覆。 二、 “女性凝视”现实条件与表现 和谐发展是当前我国社会发展的主旋律，而随着女性竞争能力的提高应该是其社会地位的显著改变。现代化建设的进程中，人们的思维观念逐步转型，关于性别平等的观念与意识也正在迈向科学化的道路，生育、教育及工作等领域都不同程度的反映着我国男女平等的趋势，从国家政策规定到微观的人际互动，女性都不再是以往绝对弱势的存在，而是参与社会话语讨论的积极份子。 以往，社会的话语讨论都为男性所主导，不管是宏观的国家管理还是微观的互动行为，而女性则被排除在主流之外，是一种“无声”的存在，而社会的现代化和观念的科学化下，女性打破了男性强势的坚冰，5“女性凝视
9、”开始凸显，回应并挑战“男性凝视” 。 （一）大学 大学或许是女性凝视最为突出与频繁的场所。由高中进入大学正是学生建立和发展社交关系的黄金阶段，男生和女生相互审视、试探和交流普遍发生，并在此基础上重塑着自身的性别观念和性别视角。大学为女性凝视的发展提供了足够的条件。 1、男女比例 近些年来，大学中的男女比例呈现失衡的状态，女生的入学率逐步攀升，各省先后出现高考录取比例女生反超男生的现象，到现在，女生升学率的优势地位已得到巩固并进一步加强。在文科类或综合性院校中，女多男少的状况最为明显，而这类高校也被冠以“女儿国”之称。 大学的男女比例差异还表现在教师和校内服务人员身上，男教师越来越少，女教师成
10、为高校教学的主力军，同时，高校内服务人员也以女性为主。大学女生在比例的优势会慢慢转变为其自我认知和地位的优势。在女生集中的环境中，男生会感觉到压力，而女生则更显自信、积极和主动。表现在日常的接触中，女生结成小团体，遇到某些男生会大胆的直视，对其形象大加讨论，也会主动招呼同班同院男生。在教室中，女多男少的现象表现的最为直观，女生会特意观察班里男生的装扮和精神状态，会指出迟到或未到教室上课的男生。 2、平等的氛围 大学女生凝视的另一个重要基础是民主平等的氛围。大学平等化的氛围下，男女性别的差异被最大程度的削减，从入学到班委选举再到文体活动等等，男女生都有平等的参与的权利。基于生理上的早熟，女生6能
11、够敏感地意识到和融入这种男女平等氛围中，主动的观察和审视身边的异性，评价他们的不同表现，并能得出一连串细致的感性认识。 3、女生如何“凝视”男生 女多男少的人数优势和校园平等化的氛围下使得女生发展出主动的“凝视” 。教室是男女接触最为频繁的场所和空间，女生在一种“围困”男生的集体态势中建立了“凝视”的潜在自信，而常见的女教师教学的现象更加增强了她们的主体性，就这样，在女生对男生的注视和与女教师共同注视下，女生慢慢建立起审视男生的视角和姿态，并在日常交往中熟练运用。女生凝视男生与男生凝视女生的差异是明显的，男生的凝视一般而言是较为表面化和印象化的，较少涉及对观察对象的进一步思考，而女生的凝视尽管
12、也多流于表面，但其审视的方面较多，长相、外貌装扮、言谈举止、课堂表现、生活规律与习惯等等都是女生“八卦”的内容，并形成关于男生的整体印象。 （二）相亲 相亲是男女两性较为直接的接触。从双方的信息审视到面对面的交谈，其背后都隐含了关于性别定位和性别视角的结构性因素，无疑，男性向来被视为主动和“凝视”的一方，以一种男性优势地位的视角的观看女性。但是到了现代社会，由于女性受教育机会的增多，女性学历和社会竞争力的不断提高，她们开始在相亲这个情景中回应和挑战男性权威。 从目前比较火的相亲节目来看，模式上多为女性对男性进行审视，以非诚勿扰为例，女嘉宾或者对男嘉宾品头论足，或者就自己关心7的话题向男嘉宾提出
13、疑问以了解男嘉宾的性格心理等等，女嘉宾选择继续亮灯或灭灯，男嘉宾则等待着女嘉宾对自己的“宣判” ，结果男嘉宾可能全军覆没也可能幸运地被多名女嘉宾看好，但不管结果怎样，男嘉宾始终都处在一种被审视的状态中。 1、定位 定位是女性在面对面接触相亲对象前对自己和对方的特征与背景的反思，以确定各自的地位属性。首先是女性的自我定位，女性根据社会所普遍认同的价值观，对自己的外貌、学历和工作等进行评价，并据此得出婚恋市场中个人的高低层次和所要求的层次。然后是对相亲对象的审视与定位，主要考察的内容包括身高、相貌、学历、目前工作和家庭背景等等。对自我及相亲对象的定位实际上是摆脱“男性凝视”与男性话语主导，建立“女
14、性凝视”的重要表现。 2、面对面交谈 女性在了解并大致接受对方基本信息后，便是与其直接的接触。女性一改以往在男性面前含蓄羞涩的形象，具有了更多的独立性和主动性。在面对面交谈中，男性会观察女性的整体形象，同时女性也不再是躲闪的目光，会像男性看自己那样审视男性，对自身的自信转变为“凝视”的自信。女性与男性的目光接触在整个交谈过程中一直发生着，并试图通过言语上的试探来增强这种“凝视” ，女性“借用”社会上衡量一个成功男人的标准作为其话语武器，来维持交谈的平衡局面甚至希望获取言语上的优势地位。语言的运用增强并再生产了女性的“凝视” 。 三、讨论 8“女性凝视”的凸显并构成对“男性凝视”权威的挑战是社会
15、进步的积极表现。从两性平等的视角来看，女性的凝视表达了其追求平等的利益诉求，是女性开始占据社会性别领地的重要进步。 社会资源的合理分配提升了女性的社会地位、竞争力和自信，这是女性凝视得以发展的基础与条件。教育机会的增加和女性在受教育方面的某些优势，提升了女性整体的学历水平，女性在社会以及市场上的竞争能力开始比肩男性，这种相对以往的巨大转变赋予女性更多的自信，女性展现更加自主的身体姿态和更多的目光凝视。 但如果从商品化社会的背景来理解女性凝视，其自身的局限性便暴露出来。女性凝视的强势离不开对社会性的权力话语的借用，在商品化社会趋势下，人们的目光被“规训”为发现和评判价值的工具，不仅男性如此，女性
16、的凝视更为仔细与挑剔。经过社会渲染的价值观为女性所使用，并以此来凝视身边人群的价值属性，依各种价值的大小调整其凝视的姿态和角度。这种凝视明显丧失了其权力性的一面，转为一种“策略性（妥协性）凝视” ，而此逻辑发展的结果是，女性的凝视拘禁于社会的规训与更为强势的男性的凝视之下。因此，在追求两性平等的道路上，女性凝视应该跳出这种局限性，发展和健全一套更为女性化的视角，而不是被动的编入男性凝视的框架中。 参考文献 1 周舒.生产“看”的场域一种对福柯的解读方式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 ，2005（12）：321. 2 格雷姆?伯顿.媒体与社会：批判的视角M.清华大学出版社，92007：207. 3 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 作者简介：李文波（1989- ） ，男，硕士研究生，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研究方向：网络社会学、媒介与传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