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无由抵达的河口(外一篇)投江的烈士,抱恨的诗人 长发飘风的渺渺背影 回一回头吧,挥一挥手 在浪间等一等我们 余光中汨罗江神 一叶孤舟漂浮烟波浩渺的水云间,乘风破浪逆水南行,渐渐感觉到两条河流握手时的力量。近岸青山拱托一丛乱石,磊磊迭出,铮铮挺立,亦如诗人光明正大的胸襟,纯洁的心可鉴证天地与日月争光。诗人歇桨泊舟,趟过浅滩,随手将缆绳系在水边的一方怪石,踏着萋萋芳草朝绿林深处走去,河滩的潮泥上踩出一串永恒的脚印。 这是屈原留给磊石山河口的第一印象。两千多年前,楚国三闾大夫屈原如飞龙潜渊,从磊石山河口溯流而上,行吟的诗韵化作清风明月,殉国的忠烈唤醒绿水青山。从此,汨罗江,一条蓝色的河流,便与屈原
2、的名字永远联系在一起,成为天下文化人蓝墨水的上游。 屈原投江一百多年后,西汉著名政治家贾谊试图走进这个源头。贾谊,二十岁出头进入朝廷,一年之内升至太中大夫,时称“贾生” 。贾谊认为,汉朝代秦已二十多年,天下安定,应当适时改革。他草拟了色尚黄、数用五、改官名、更法令及列侯就国等一些具体方案,呈奏汉文帝。2那些将相大臣们对贾谊此举相当反感,纷纷诋毁贾谊擅权乱事。满腔热忱的贾谊,在众大臣眼中成了喜欢噪事的捣蛋鬼。文帝无奈,只得疏远贾谊,将他外放为长沙王太傅。贾谊这段经历,与屈原因起草主张改革的“宪令”而遭谗流放,何其相似。贾谊赴任,从洞庭湖转渡湘水时,路过磊石山,自然会想起屈原。英雄惜英雄,他吟就吊
3、屈原赋 ,在汨罗江河口“投书以吊屈原” , “因以自喻” 。面对谗谀得志、方正倒植的时世,贾谊在祭诗中表示,当追随先生,神龙潜渊,凤凰高逝,览德辉而下之,摇增翮而去之。 应当感谢太史公司马迁,他可谓屈贾二人的真知己。司马迁二十岁开始游历江南,曾从磊石山河口溯流而上,实地考察屈原自沉之渊。这位惨遭“腐刑”忍受天下奇耻大辱的男子汉,在撰写史记时,他干脆将屈原与贾生二人并作一传。末了,似乎觉得余意未尽,他来一大段自白,表明与先贤相通的心迹。太史公曰:“余读离骚 、 天问 、招魂 、 哀郢 ,悲其志。适长沙,观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 ”后来的人,两千多年来有无数人,亦如我,都是读过史记
4、?屈原贾生列传 ,勾起心中的梦想,期盼着有一天,能够亲临汨罗江凭吊屈贾,追溯湘楚文化之源。 后来人中溯汨水源走得最远的是杜甫,走得最苦的也是杜甫。他几乎是一步三叹,追随屈原的足迹,把汨罗江作为人生最后的驿站。贫病交加的杜甫,昔闻洞庭水,是从长江一路漂泊而来的。登上岳阳楼,北望家山,凭轩涕泗流。他终是受不了凄冷的风刀霜剑,于是改道湘江。途中,杜甫经过磊石山河口,在夕阳中参谒汨罗庙。有幸投诗赠汨罗,3杜甫追思屈原,对着一江春水慨叹:“湖南清绝地,万古一长嗟。 ”杜甫南奔北突,归路迷茫,苦叹乾坤万里,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忍不住涕尽湘江岸。可怜的杜甫,甚至被人误传饿死,饿得吃牛肉撑死,连尸首都被大
5、水打走了,只捡得一只破靴子,草草地在湖洲替他撮起一座空坟。其实,杜甫知道,他还不能死去。就是知道自己快死,他也要和屈原在一起。狂风暴雨敲打着破烂的船篷,杜甫又冷又饿,强撑起精神,从湘江折回来,伏枕吟就三十六韵奉呈湖南亲友,便将一叶孤舟划入汨罗江,追随屈原而来。当小船划进磊石山河口时,杜甫病得没有一丝力气。莫说像屈原那样投水自沉,他连拿笔赋诗都撑不起了。一路溯汨水而上,杜甫没有留下任何断句残章。他只盼船儿快快地划到昌江县城,上岸投亲就医。然而,他终是没有撑到那个时刻。离县城还有十里水路,杜甫在船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只得就近安葬在汨罗江上游平江县小田天井湖。远移工部死,来伴大夫魂。与其说是天意,倒
6、不如说是天意成就了杜甫一生最后的意愿。 我一直期待,追随诗祖的身影,从磊石山河口进入汨罗江,开始我的溯源之旅。 早春二月,汨罗江故河道如一轴水墨画卷铺陈在大堤脚下。翠绿鲜嫩的春草从肥沃的潮泥中钻了出来,密密匝匝,泛起绿色的波痕。狭长的河水恣意穿绕,将绿地切割成弧形的岛,分流出条状的洲。一洼洼积水星罗棋布,如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流云与飞鸟的投影。一对水牯母子,似乎是这偌大一片河洲的主人,吃足了,喝饱了,依恋地呆立着,作沉思状。 4沿着乡村公路前行,直抵磊石山脚。我迫不及待冲在最前面,踏着石阶朝上疾走。山口闪出一栋红砖红瓦楼房,上下两层。一排方形红砖立柱,挑出一长溜通敞走廊。二楼入口依着山势搭桥
7、横过,楼廊设置水泥花案栏杆。一望可知,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前乡村常见的集体建筑。不知是大队部,或是小学校?不知什么原因,这栋办公楼,哦,还有背后一栋宿舍楼,早被废弃。所有的房间,门窗都被雕取一空,留下一只只空洞的大眼,打量着地坪前的荒草与枯木。一楼正中两个相依门框的墙壁上,赫然写着“商店”两个蓝色大字,保留着大集体时代喧嚣的记忆。 越往山上走,丛林幽深,荒草没径,除了山坡上垒堆的坟墓,再也看不到其它任何人迹。我踏着满地枯叶,像一只野兽盲目地瞎闯,脚下发出枯寂的回响,仿佛背后有野物突袭追赶。我越走越快,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找不着北。因为我自己并不知道,我要去找什么,看什么。来自内心深处的召唤,领引
8、我去寻觅早就无法抵达的时光。满山的樟树撑开巨伞遮天蔽日,抬头望不见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林木稀疏的天窗,那是一片松林,被人砍伐了几根,浓密的山林总算开出一处天窗。在黑暗中探索,我找到了光明,尽可能地扑上前去。突然,一道拖着长羽尾巴的黑影,在我前面的草丛中咯咯咯地腾飞而起,吓得我猝然止步。惊魂甫定,我得检讨自己,我的闯入显然无意间惊扰了一只野雉的清梦。树影婆娑的窗外,一条大河横亘在山脚,对面黑沉沉的岸线,将阴沉沉的天与白茫茫的水隔离开来。一条堆积货物的轮船,突突突地驶过,将宁静的江面划破。山脚近岸河滩露出一角青色,使得迷雾茫茫的湘江变5得亲近起来。 磊石山位于湘江、汨罗江与洞庭湖三水交汇处,呈东西
9、走向,最高海拔不足百米。正所谓山不在高,而在于踞守要津。磊石山旧名万岁山,不知秦始皇泛舟洞庭,是否登临过此山。亦名五木山,因山顶尖如五木冲天。从水上乘船相望,山石嵯峨相叠,最终得名磊石山。我始终相信,屈原当初拐进汨罗江河口,应当是登临磊石山之后作出的选择。不妨想一想,那时的洞庭,比八百里更为壮阔,那时的九江,以沅湘最为绵长。屈原流放江南,漂泊沅湘,为什么会选择汨罗江作为自己最后的归宿呢?我总想在磊石山河口找到一点什么,试图揭开这个沉入江水两千多年的谜团。答案显然是提着竹篮打水。莫说两千年前的历史,就是几十、上百年前的旧事,也难以找到淹没的痕迹。漫地的野草和撑天的树林,会将一切人为的印记悄无声息
10、地掩埋起来。 隔河相望,对岸高高的防洪大堤背后,输电铁塔耸立,一团团绿树点缀着红顶白墙的房屋,似乎传来鸡鸣犬吠。一脊数里长的窄带河洲,将河水中分。河那边才是汨罗江的主航道。可见几艘采砂船高撑着传送带停泊在岸边,船头升起缕缕炊烟。河洲上开满金黄色的油菜花,鲜艳夺目,给铅色的视野抹上一道靓丽的颜色。近岸河滩仿佛全是用青草编织而成,不知名的细碎黄色野花杂缀其间。时鲜的蓠蒿抽出绛色的条梗,撑开菊叶似的细片。正是蓠蒿上市时,采蒿人从湖滩上踩出一条条野径。紫云英亦不甘寂寞,从碎石砂砾中连片生发,淡红色的花朵开得热热闹闹。目光如果再往山脚延伸,可以看到一条清晰的洪水消长线。当汹涌澎湃的山洪夺口而出,会将砾石
11、,还有破鞋子、枯树枝以及各色漂浮的6垃圾打往山洼,堆积成弯弯曲曲的等高岸线。 我突然发现,山脚的乱石滩潜伏着几只褐色的怪兽,盯住前方横流的河水与倾斜的天幕,一声不吭纹丝不动。这五、六个奇形怪状的风化岩石,不知是天外陨石,还是山崖滚石,更像是从河滩上长出来的。颜色呈赤铁锈,那是岁月悠长的年轮。岩层显剥落状,那是洪峰肆虐的标记。不知经过多少个千百年的风雨霜雪,大自然以它造物的天工神手,在汨罗江河口留下一组独特的雕像。它会是大禹治水时丢弃的巨石么?它会是屈原登岸时系舟的缆石么?我走近它们,友好地拍拍它们粗糙的背脊。它们还是一声不哼纹丝不动,只在我的掌心留下一版蝌蚪文的凹印。可惜,我一点儿也看不懂,无
12、缘破译。 我独自一人继续走向最远端的河口,身边的汨罗江水出奇地平静,一种琥珀色的清亮,几乎看不出水的流动。我原以为,一条河流经过五百里的长途跋涉,到达终点的时候,多少总会表现出一点激动。殊不知河流静如止水,倒是我抑制不住怦然心动。我追随着河水朝天地的尽头走去,真想变成一条游鱼或是一只水鸟,扑进如诗如画的仙境。 湘江南来,汨水西去,兄弟俩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汨罗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挽着憨厚长兄的手臂,一齐投入母亲的怀抱。平缓的汨罗江水汇入洞庭湖的那一刻,将河口一色青翠的河滩切割出一道微微朝北的弧角,亦如一位壑智的长者嘴角边会心的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智慧的万丈光芒洞照我的双眼,竟然引起一阵眩晕。
13、正午的阳光透过厚实的云幕辉映大地,泛光的水面反倒比灰蒙的天空显得更为明亮,从近前一直铺展伸向遥远的时空。湘江西岸如一道细长的墨痕若隐若现,勾勒7出天际与地平的分界。从我的右侧顺流北去,便是洞庭湖了。一个长发飘风的渺渺身影,正从那茫茫无际的水云间踏浪而行。 “等一等我!”我差一点儿喊出声来。 诗祖在水中,我却在岸上,永远无法抵达那个流淌着时光的河口。 请你喝杯夏午茶 东边长岭与西窗浅山如同身着迷彩的巨龙,头拱北尾摆南盘伏在绿林中。两脉青山夹带一垅田园,东山脚下一条清溪随着山势蜿蜒曲折南流远去。山上旧时多生野梅,小山沟因它便有了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梅溪。数十户人家,房屋多是背枕西山面朝清溪。山村地
14、狭人稀,加上男女青壮多外出打工,门前不宽的机耕路上,只偶尔有摩托车驶过,卷起一阵黄尘如轻烟飞扬,将山垅间无边的寂静捎带些走。 初夏的正午,强烈的阳光与温和的暖风一道翻晒屋前绿气逼人的枣树,光影斑驳多姿多态。蔚蓝色的天空,四根电线悬空平行横过,不时有精灵的家燕双双对对歇伏其间亲密呢喃,恰似五线乐谱上跳跃的音符。雄鸡偶尔引颈一声长啼,野草丛中虫鸣丝丝缕缕地飘浮,伴和山风与流水合奏出大自然的交响乐章。 说我在燕子家中做客,一点也不为过。主家两层楼房上下两个阳台,各垒有三个燕子窝。小指尖大的潮泥,一点一点垒积在墙角,有的如掌形,有的如瓦状。还有一个吊在电灯泡上,没有完工,不时有燕子衔泥飞来。六家半燕子
15、聚居在一起,这是我平生所见最大的燕子屋场了。燕8子是最为与人相亲的鸟儿。只呆了一会儿,它们便认可了,不再回避我,轻盈地进进出出自来自去。我就坐在屋檐下,一边喝着农家的粗茶,守候着燕子飞来飞去,静静地观察,看它们如何优雅地鼓噪喉咙,梳理羽毛,啄食草根,甚至于落在我脚前倒泼了茶水的湿地上衔泥。 燕子喜欢大家庭聚居,它们一刻也不会缺少亲情与快乐,从来没有见过燕子之间的斗架、争吵。每一只燕子,总是那么温文尔雅拥有君子风度,不时从喉咙深处发出温和的鸣唱,呼朋引伴,相互照应着啄食、歇息。如果是在三春时节,一窝肉嫩嫩的稚鸟羽翼未丰,成燕会轮番衔着食物飞进来。看着窝口一排长伸着的张开的尖嘴,燕子哺食的辛苦总是
16、令人感动。如今到了初夏,新燕羽翼丰满飞出了窝。但从每一只燕子的个头与毛色,不难看出它们辈份的高低。燕子仪态之优美,令人钦羡不已。当它扇动双翅奋飞在空中,它那美丽的燕尾会收起来,如同一把双牙的黑叉。因为它懂得,飘逸的流线体会化减飞行的阻力。振翅的动能达到了一定的程度,燕子会张开双翅借力滑翔,燕尾会平和地舒展开来,更好地凭借空气的张力。如果燕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起,上下翻飞,那它一定是在表演捕食空中小飞虫的特技。燕子翻飞盘旋的姿态最为优雅,张开的双翅如同抖开的水袖长衫,它那独具美感的燕尾,如同美妙的音乐拨弄人的心弦。现代的服装设计师,显然都是从燕子的滑翔中偷来的灵感,不然,那些时装模特儿在 T 台
17、上花枝招展的“破死相” ,一个个何以如此眼熟呢。 该说说幸福的鸡群了,它们的表现一点儿也不俗气,虽然它们过着与我们一样俗世的日子。这是由一只公鸡和七只母鸡组成的邻里,并不9是一家却亲如一家。因为有只麻花母鸡脚上系着布带子,有两只黑母鸡的头发上涂着红色的颜料,显然,这是主人家做的记号。但这丝毫也不妨碍那只英俊的雄鸡对母鸡们的绝对统治。妻妾成群的幸福生活,使得这只雄鸡任何时候都是那么雄纠纠气昂昂的,这从它与我对视的眼神中看得一清二楚。它的鸡冠鲜红,毛发鲜亮,披着金黄色的斗篷,穿着黑黄相间的外衣,高翘着的黑色尾巴如同精心梳理过一般,极像骑士时代法国将军的头盔。它迈着独傲群雄的步子,领着一群妻妾在我的
18、眼前走过来,穿过去,眼睛总是盯着我的举动,嘴里不停地发出“咯咯咯”的警告声。当发现我也在注视着它们的一举一动,它便加快了脚步,领着队伍小跑着远离而去。它们的乐园,除了田坎上的垃圾堆,还有那一丘长满青草的空田。一会儿在垃圾堆上翻食,一会儿隐没在青青的草丛中。那只骄傲的雄鸡,与某些春风得意的成功男士一样,总想故意卖弄一下它的幸福生活和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这不知羞耻的家伙,竟然就在晒着衣被、堆着柴火的大路旁边,三番五次骑上温顺的母鸡,众目睽睽之下恣意“踩水” 。但人们对它的色相无可非议,它长得实在太美,太有魅力,年轻、孔武、英俊、强健、鲜亮一切人们用在美男子身上的词语,似乎都可以从它身上找得到印证。
19、它成为众多母鸡们依赖和爱戴的头领,当之无愧。鸡的世界,同样存在孤独。有一只土母鸡,它就一直没有合群,只是孤零零地独自在一旁啄食,或是趴在泥坑里困土,将尘土扑腾得四处飞扬。这个另类羽毛邋遢,看上去病歪歪脏稀稀的,没有那种健康正常的光泽。这也许便是将它打入另册的原因吧。幸好,这只母鸡似乎已经习惯孤独,独自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10一只大黄狗乐颠颠地进入我的视线。它是从北边远来的,一路小跑着想从屋前穿过南边去。正巧,我手里摆弄着照相机。我是坐庄,不会怕它。它是过客,当然得保持警惕。它在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抬起头注视着我。我毫不迟疑地举起相机,对准了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它显然不认得我手中的怪物,立刻显
20、露出紧张与害怕。它的尾巴不再摇摆,而是低垂了下来,随时准备夹着一溜烟。我当然知道它的想法,嘴里便和善地“哧哧哧”撮了几声,想表示我的友好。不料它对我反而更为警惕,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我与它一样,也只是一个过客,门前的三尺硬土并不属于我。我丝毫不想阻拦它,真心实意想让它走自己的路。我便假装不再注意它,将目光复投向阳台顶上的燕子窝。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它自以为看穿了我的阴谋诡计,终于掉转回头,一路小跑着朝来时的方向离去。 看着邻家的小白猫横穿过大路,守护在田埂上。远处的高岸田,有两个农人正在收割油菜籽,两顶草帽在黄色的油菜丛中时出时没。低岸的水田还没有插上稻秧,泥块与野草从浅浅的清水中钻出来。蝌蚪初生只比指甲略大,拖着细小的尾巴游来窜去。田螺却是背着硬壳房子,在水草中缓缓地闲逛。两只粉白色蝴蝶款款地飞舞,轮流歇伏在青草尖尖。小猫似乎是想去捕捉蝴蝶,不时抬起一只前爪摆出捕捉的姿势。但它却不敢扑到水田中去,最后还是无功而返,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好心地想给它多留几个影,它却一点儿也不领情,想方设法躲着我的镜头。它先是藏在墙角边的树蔸下,转过来又往摩托车底下钻,弄得我很没有面子。好不容易总算抓拍到了一张,它蹲在树蔸旁边横着胡须瞪着我。可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