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美国文理学院的历史与特点研究及其启示摘要：美国文理学院是美国高等教育中别具特色的一个重要类型，历史悠久，经历多次时代的挑战。随着美国大学模式的确立，其从占据主导地位到面临生存危机，但由于坚守博雅教育理念等多方面因素而得以继续保留，并以优质而富有特色的本科教育在美国高等教育中占据一席之位。美国文理学院的发展历史和特点对我国优化高等教育结构、引导高校特色发展和凝练办学理念、促进顶尖创新人才培养上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美国；文理学院：博雅教育 中图分类号：G649.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038（2013）07-0091-05 美国有几百所秉持博雅教育理念、以文理学科的
2、本科教育为主的四年制小型文理学院（Liberal Arts College） ，在美国高等教育结构中占据一席之位，而且代表着本科教育的一种理想，是美国本科教育的重要力量之一。文理学院在其发源地欧洲，逐渐降为中学层次，在美国则历经多次时代的挑战保留了下来，成为美国多样化高等教育结构中别具特色的一个重要类型。然而目前国内关于文理学院的发展历史及其特点研究较少，因此，探究美国文理学院的发展历史，了解其在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区别于其他高等教育类型的特点，分析其存在的合理性。可以为我国解决高等教育结构不合理和本科教育质量滑坡等问题提供有益借鉴。 2一、美国文理学院的发展历史 美国文理学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殖民
3、地时期的学院，曾一度在美国高等教育中占据主导地位，经过长期的发展演变，成为现在高等教育中的一部分。 1 19 世纪上半期以前文理学院的特点和受到的挑战 19 世纪上半期以前， “学院”是美国主要的高等院校类型，这段历史可以追溯到殖民地时期。在英国大学继续发展时，美国的殖民地学院则一直保留着当时英国大学的学院结构。殖民地时期的学院不但具有英国学院的几个基本特征：坚持博雅教育（Liberal arts education）或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的办学理念、课程以古典语言和文学为主、规模很小等，而且与美国本土文化相结合形成了自身的特点：学院可以独立授予学位；注重与外部的联系
4、，由校外成员组成的董事会管理；受不同教派的控制，教派限制较为宽松等。美国文理学院所具有的这些特点为其能够经受住时代的考验而保留下来，奠定了理念基础和现实可能。美国 1776 年独立之后，早期州立高等院校也都是以传统文理学院为主，规模很小。而后，达特茅斯学院诉讼案的判决促进了私立教派学院的迅速发展，美国也获得了“学院之国”之称。1学院的广泛建立是英国的学院模式与美国的特殊条件国家的建立、宗教的热情和民间的力量相结合的产物。但是，在这个时期，随着美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学院的主导地位也受到了一些挑战。一是专业教育开始萌芽，出现了专科学校和师范学校。另外，招收相同年龄学生的学园（Academy） ，由于
5、更3强调应用型知识，开设课程更灵活，也成为学院强有力的竞争者。二是德国大学模式开始对美国产生影响。19 世纪初一些美国学者到德国大学求学，那时德国的大学预备性博雅教育已经由中学承担，美国的教授开始意识到美国的学院只相当于欧洲的古典文科中学。学院所秉承的博雅教育理念和古典课程逐渐受到实用主义者的质疑，因此有些学院开始设置一些实用课程。 2 19 世纪下半期到 20 世纪上半期文理学院的身份危机与重新定位 19 世纪后期是美国高等教育的重大转折点。一方面，1862 年莫雷尔法案的颁布大大推动了注重专业教育的州立大学的发展。对于莫雷尔法案，文理学院起初并没有将这些新院校当作主要竞争对手。随着 189
6、0 年第二个莫雷尔法案颁布，联邦每年继续对这些农工学院提供资助，学院便出现生源不足的情况；另一方面，随着德国大学模式的移植、研究生教育的发展，模仿德国大学建立的以科研和研究生教育为重点的霍普金斯大学、克拉克大学、芝加哥大学等相继建立。此后，进行博雅教育的学院与进行专业教育的研究生院相结合的大学作为一种新的院校类型在美国走向定型成熟，许多学院通过发展专业教育和研究生教育改造为大学。 除了大学的发展，质量不断提高的现代高中也对学院造成了威胁，许多学者甚至预测大部分学院不久便会退出历史舞台，有些会升格为大学，而有些则会降为中学。因此，随着美国高等教育多样化格局的初步发展，四年制的“纯粹的学院”的学术
7、影响和社会力量被逐渐削弱，在美国高等教育中不再处于主导地位而且面临着严重的身份危机。它们得4以保留并继续发展主要得益于以下几个方面的重要原因： 第一，角色的转变促使学院增强自我意识和身份危机感，开始重新定位并且寻找其存在的合理性。学院强调自己是最忠实于博雅教育与传统理想的高等院校，旨在通过对知识本身的追求来发展理智、造就完整的人格、促进人性的发展，而不是实用的、为职业作准备的教育。因而排斥专业或职业教育、坚持博雅教育理想成为学院在美国高等教育中立足的主要特征。并且，与大学不断扩招不同，文理学院仍然坚持小规模办学，保持优质教育和良好声誉，这成为吸引中产阶级学生的重要原因。第二，学院联合会（AAC
8、）的成立使学院联合起来共同捍卫传统。19世纪末 20 世纪初，不同类型的高等院校纷纷成立了全国性的组织，1887年赠地学院成立全国性组织，1895 年州立大学成立联合会，1900 年授予博士学位的大学组成了美国大学联合会（AAU） 。1915 年在芝加哥举行的教会理事会（Church boards）的会议上，以罗伯特厄尔哈姆（Robert Earlham）为代表的学院校长着手筹划的美国学院联合会（AAC）成立。2美国学院联合会对当时文理学院的特点进行了研究，并且试图规范文理学院的标准，制定了入会的最低标准和希望达到的更高标准，还要求政府立法制止建立大量低于标准的学院。学院联合会为文理学院的身份
9、认同做出了贡献，文理学院以提供传统博雅本科教育为主的 4 年制高等院校的身份逐渐明确。 第三，学院外部的力量包括宗教和政府也是学院得以继续发展的重要力量。学院与宗教有着紧密的关系，很多学院都是隶属于或者依附于某一教派。从学院联合会的成立也可以看出，5各教派是保护学院传统的坚定力量。同时，美国的宗教文化也是教派学院吸引学生的重要原因。许多教派学院还放宽与宗教的联系，既带着宗教的光环，对学生行为的规定比大学要严厉得多，而又不强制学生皈依该宗教，这也使一些家长更愿意将学生送入相对保守的小型学院接受教育。另外，地方政府对学院的发展也起到一定的作用。学院代表着文明的程度，地方政府通常通过创办学院来显示其
10、社会功能。 3 20 世纪下半期以来文理学院类型的清晰与内部分化 二战后，由于大量退伍军人涌入高校和联邦政府拨款范围的扩大，学院得到一定的发展，但是从比例上看，文理学院开始走向衰落。20 世纪 50 年代中期，文理学院占高等教育院校总数的 40%，学生人数占25%，而到 1970 年，学校数目的比例下降到 25%，学生人数也下降到8%。3 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美国兴起通识教育运动。强调通识教育的重要性，使得加强通识教育的改革成为一次全国性的运动。4在战后数年，通识教育课程被大多数的大学采用。当时高等教育委员会提出，通识教育和博雅教育即使原始初衷有所不同。但没有严格的形式上的区分，建议学院降低在经
11、济、民族和地理上的招生门槛，扩大课程范围。许多文理学院的生源逐渐走向多样化，课程范围也有所扩大，办学目标开始向博雅教育和专业教育的结合转变，但是仍然秉持博雅教育的理念和坚持小规模办学。 20 世纪 70 年代后，由克拉克科尔（ClarkKerr）领导的大规模高等教育研究开始尝试对中学后教育进行分类，文理学院作为美国高等教6育结构中的一个类型逐渐清晰。在 1973 年、1976 年和 1987 年的分类中，不附属于某个大学的独立的四年制本科学院都称为文理学院，再根据学校的录取率以及毕业生获得博士学位的人数等标准，将文理学院分为文理学院一类和文理学院二类。而到 1994 年、2000 年、2005
12、 年和 2010 年的分类中，只有授予文理学科领域的学士学位数超过 50%的学院才被称为文理学院，其他的称为普通型或综合型的学士学位学院。 从分类标准的变化，可以看出文理学院遇到的挑战和内部的分化。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录取率低而质量较高的学院发起了一场与那些录取率较高的“地方”或“教会”学院相区分的分类运动。而真正的分化来自于实用主义和职业主义倾向对文理学院的影响。20 世纪后期，美国高等教育的职业主义兴起而博雅教育走向衰微，文理学科领域的专业在美国高等院校所专业中的比重明显下降。几百所学院由于设置以应用型为主的专业，而被划分为普通学士学位学院，从文理学院的类型中退出。虽然许多学院通常仍然还称
13、为文理学院，实际上已经远离了或者只保留了一部分博雅教育传统，成为名不副实的文理学院。那些质量和声望都较好的文理学院和一些地方的教派或种族学院虽然也受到了冲击。但相对而言，还是较好地保持了博雅教育的理念。 二、美国文理学院的特点 从美国文理学院的历史沿革，可以看出文理学院能够得以保留并不断发展，虽离不开美国的制度、文化、宗教等方面因素的影响。但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它们始终坚守和凸显其在优质和富有特色的本科教育上的优势的结果。一方面，在宏观上，文理学院一直坚守博雅教育理念和小7规模办学等优质本科教育的因素。形成了区别于其他院校类型的特点；另一方面，在微观上，每所文理学院都不断探索自己的特色，呈现出多样
14、化，而不是统一的模式和标准。5 1 宏观层面 根据卡内基教学促进委员会 2000 年、2005 年、2010 年的高等院校分类，文理学院分别共计 228、287、280 所，占全美高等教育院校的5.78%、6.54%、6.04%。从比例上看，文理学院是美国高等教育中学士学位学院的重要类型，而且大多数是生源和教学质量较好的学士学位学院。通过对 2000 年卡内基分类中 228 所文理学院 1999-2000 学年在授予学位、文理学科领域专业的学位所占比例、学生人数与构成、生师比、办学方式等方面情况的统计和分析，发现文理学院呈现出以下几个方面的总体特点，这也是文理学院得以保持博雅教育理念下优质本科
15、教育的重要原因： 在授予学位和开设专业上，以授予学士学位为主，其中文理学科领域占 50%以上。文理学院以本科教育为主，其中大约 1/2 的文理学院只颁发学士学位。文理学院中有少数只授予文理学科领域专业的学士学位，大多数学院虽然也设置一些应用型专业，但不超过 50%，这是区别于普通学士学位学院的特征，体现了坚持博雅教育的传统。 在学校规模和师资力量上，规模较小、生师比较小且师资力量较强。小规模办学一直是文理学院所坚持的，认为规模扩大会导致大学集体氛围的缺失和教学水平的下降。文理学院平均规模约 1700 人，大约 3/4 的8学院是学生人数在 2000 人以下的小型学院。生师比低是文理学院的另一大
16、优势，是文理学院保证本科教学质量的重要因素。学院生师比平均为12：1，大约 2/3 的文理学院小于 12：1。 在办学性质上，以私立非营利学院和依附于某一教派的学院为主。90%以上的文理学院是私立的，公立学院较少。大多数文理学院不受宗教的控制，但一半以上是依附于某一教会的。这些依附于某一教会的学院一般是由某一教派创办，后来脱离教会的控制。其不要求学生皈依该教派，学术自治，但是仍然保留了许多该教派传统，推崇该教派的价值观，接受教会的捐助。文理学院的私立性质和与教派的这种松散关系有利于学院在本科教育中实现学术自治和形成不同的特色。 2 微观层面 文理学院在具有小规模办学、生师比低、历史悠久等总体特
17、点的基础上，秉持博雅教育理念传统，在课程设置、教学方法、管理体制等方面进行各具特色的探索，这也是文理学院的本科教育与其他类型高校竞争的重要优势。 一方面，文理学院的本科教育具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在办学目标上，强调学生的全面发展，拓宽知识，培养能力，并养成社会责任感。体现了博雅教育的理念；在课程设置上，大多采取广度和深度相结合的原则，将通识教育和专业教育相结合，但是专业设置以文理学科领域为主；在教学上，教师以教学为中心，重视与学生之间的广泛、频繁的交流和对话，为学生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教学方式灵活多样。小班授课和讨论课比例较高，注重培养学生独立学习的能力。 另一方面，不同的文理学院由于历史、性质、
18、生源目标、质量水平9的差异，在本科教育上具有不同的特点。比如，圣约翰学院是目前美国唯一实行名著课程计划（Great BooksProgram）的学校，而阿默斯特学院则实行自由选修制，对学生选课没有任何限制。一些顶尖的文理学院为了和研究型大学中的本科学院竞争则引入科研在促进教学中的作用。与研究型大学相比，文理学院在促进本科生参与科研上具有许多优势，比如班级规模较小、生师比较低、本科教学主要是由教师而不是助教担任等。一些教派学院则仍保留教派的一些传统和价值观，并在课程设置和教学中都有所体现。 三、对我国高等教育的启示 1 优化高等教育结构，引导高校特色办学 目前我国高等教育结构存在一些问题。很多高
19、校贪全求大、盲目追求升级，高校间的同质化倾向、缺乏办学特色已经成为影响我国高等教育质量的一个重要问题。多样化是美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特征，从文理学院的发展历史及其在美国高等教育中的地位变迁的角度，我们可以看出美国多样化高等教育结构的形成是市场力量、政治制度、文化传统、宗教信仰等多因素相互影响的结果。文理学院的保留和继续发展，代表的是一股保守的力量，体现了美国高等教育对文化的传承和较大的包容性。从文理学院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的优质而富有特色的本科教育，我们还可以看出高等教育结构多样化与高校特色办学之间相互促进的关系。因此，作为以公立高等教育为主的国家，要引导高校特色办学，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有所突破
20、，一是不断深化办学体制改革，增强高校办学的活力；二是厘清政府与高校的权力边界，完善大学治理结构，给予高校10更多办学自主权：三是改革财政拨款体制，通过资源合理配置引导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大学依靠自己的定位和特色充分发展；四是建立高校分类体系，实行分类管理和指导，优化高等教育结构：五是重视高校的文化传承作用，鼓励高校传承历史、形成自己的办学理念。 2 凝练办学理念，促进拔尖创新人才培养 对于我国高校本科教育质量亟待提高、拔尖创新人才缺乏的现状，文理学院的优质本科教育为我们提供了许多有益的借鉴。一是在办学理念上，文理学院的发展历史体现了博雅教育传统和专业教育倾向之间的长期博弈，展现了博雅教育理念的强
21、大生命力。博雅教育中蕴含了以人为本、强调学生的全面发展与心智训练、注重终身学习能力的培养和重视社会责任感与领导才能的养成等理念，是大学办学理念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专业教育的坚实基础。因此，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大学应该根据自己的定位，在博雅教育与专业教育之间有所侧重。不断凝练办学理念。二是对于顶尖创新人才的培养，应该吸取博雅教育理念中的精华，通过人文、社科、自然科学在内的人类普遍知识来培养学生的能力和素质，并使学生终身受益：并且可以借鉴文理学院在保持优质本科教育上的具体经验，比如坚持小规模办学和低生师比、高度重视本科教学并形成相关的制度保障、传承或创新各具特色的通识教育课程、强调较高比例的小班授课和研讨课、注重营造师生和学生之间密切交流的环境等。参考文献： 1 Burton R. Clark， Guy Neave. The Encyclopedia of Higher Education Vol.2 M. NewYork： Pergamon Press， 1992. 1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