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南共市与海合会自贸区谈判及合作前景摘要：作为南美和阿拉伯世界两个重要的地区合作组织，南共市与海合会自贸区谈判开始于 2005 年 5 月召开的首届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期间，并在此后取得一系列进展。但因南共市与海合会在石油产品关税上的主要分歧以及 2010 年底迄今阿拉伯大变局的影响，双方的自贸区谈判目前暂时陷入停滞。本文将尝试分析南共市与海合会进行自贸区谈判的政治与经济动因，并探讨双方建立自贸区的可行性与未来发展前景。 关键词：南共市；海合会；自贸区；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 文章编号：1673-5161（2013）01-0082-12 中图分类号：F704.41 文献标码：A 1991
2、 年 3 月 26 日，阿根廷、巴西、乌拉圭和巴拉圭四国在巴拉圭首都亚松森签署亚松森条约 （Treaty ofAsuncion） ，宣布建立南方共同市场（Mercosur，以下简称南共市） 。自成立以来，它不仅是拉美最重要的次地区经济一体化集团之一，而且与北美自由贸易区（NAFTA） 、欧盟（EU） 、东盟（ASEAN）并称世界四大区域性经济集团。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GCC，以下简称海合会）于 1981 年 5 月成立，是海湾地区重要的政治经济组织。作为南美和阿拉伯世界两个重要的区域合作组织，双方自贸区谈判开始于 2005 年 5 月首届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期间，其后取得一系列进展，
3、但因双方在海合会成员国石油产品的关税优惠问2题上一直存在分歧，再加上原定于 2011 年 2 月召开的第三届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因中东变局而不断延期，南共市与海合会的自贸区谈判暂时无法启动，其发展前景也是机遇与挑战并存。 一、南共市与海合会自贸区谈判的政治动因 南美与中东阿拉伯国家不仅相距遥远，而且在政治、经济状况及社会形态等方面均有很大差异。不过，2005 年 5 月召开的首次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对开启双方合作发挥了重要作用，南共市与海合会缔结自贸区的设想也自此次会谈开始正式启动。对于南共市和海合会而言，双方缔结自贸区协议的政治和战略意义较经济利益更加突出。 从南共市而言，与海合会进
4、行自贸区谈判，首先是其“开放的地区主义”的经济一体化战略要求。20 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以跨国公司为主要载体、以市场经济为主要特征的经济全球化成为无法阻挡的世界潮流。全球化对地区化产生的影响主要有两方面：一是促使地区化的地域范围逐渐扩大；二是全球化本质上要求推行“开放的地区主义” 。南共市在这一背景下应运而生，其一体化战略具有明显的开放性特点。在积极发展区内经济贸易的同时，它还试图打破地区限制，积极与地区外国家和区域一体化组织缔结自贸协议。其次，南共市主要成员国巴西的政策则是推动南共市与海合会开展经济合作的“另一只重要的手” 。巴西拥有850 多万平方公里国土，是继俄罗斯、加拿大、中国和美国之后
5、的世界第五大国。其国民生产总值占拉美（除墨西哥以外）国家国民生产总值的一半。一直以来，凭借国家规模、自然资源、人口、经济发展水平和军事潜力，巴西一直认为自己是“大国的候选者” ，并将成为地区和世界的3领导国家。巴西在二战后曾出现两次经济飞跃，但随着 1982 年底爆发的债务危机，经济奇迹的辉煌成为过眼烟云。面对冷战结束后国际经济日趋激烈的新形势，巴西意识到单靠本国力量很难应付因世界经济格局变化而出现的经济挑战，只有加强地区经济合作，才能在世界经济大舞台上立足。为此，巴西和阿根廷结束了长期以来对水资源的激烈争夺，并邀请乌拉圭和巴拉圭于 1991 年建立南方共同市场，并以此为平台确立了其在南美地区
6、的三个战略目标：第一，在本地区保持最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力量；第二，成为本地区被“其他国家普遍承认的政治、经济等游戏规则”的设计者和执行者：第三，捍卫领土完整和国家独立，反对地区内部和地区之间任何形势的严重冲突。占南共市 GDP 总量 70%的巴西无疑是南共市主导性大国，保持对南美地区的主导权是巴西外交政策的主要目标，而南共市则被其作为加强全球谈判地位的外交工具。 巴西的大国战略在卢拉政府执政时期表现得尤为明显，卢拉总统在2003 年的一次演讲中明确表示，巴西将致力于实现其未来世界经济大国的地位。20032010 年底，巴西经济累计增长了 37.3%。尤其是 2010 年，巴西经济增长率达到 7.
7、5%，创造了 i986 年以来的最高纪录，而且国内生产总值首次超过 2 万亿美元。从全球范围来看，巴西的经济增长率 2011年仅低于中国和印度，位于第三位，并且远高于美国、日本和欧元区国家的增长水平，在 G20 中位列第五。在这一背景下，巴西重塑世界新秩序的要求开始体现在其积极的多边外交中，如巴西一直谋求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和 WTO 的核心谈判国家，这也坚定了巴西继续以南共市为平台发展地区多边经济合作。因此，在世界经济中拥有重要战略地4位的中东自然成为其希望加强联系与合作的重要区域。2003 年 12 月，卢拉在访问中东和非洲时首次提出，面对当今全球化的冲击，同属第三世界的南美洲和阿拉
8、伯国家应加强双边关系，大胆和创造性地应对全球化挑战。为此，他提议召开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旨在推动建立一个能让发展中国家充分发挥作用的世界新秩序。他的提议得到时任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和阿拉伯联盟秘书长穆萨等人的积极响应。卢拉此举也被认为具有开创了“南美与阿拉伯世界密切关系的时代”意义。同时，对于巴西来说，有很多阿拉伯人，特别是黎巴嫩和叙利亚人在巴西生活，也使得它与阿拉伯国家结成伙伴关系变得更有可能。 对于海合会而言，其成立背景与南共市十分相似。1979 年，苏联出兵占领阿富汗，试图在中东扶植代理人；美国偏袒以色列，无意解决阿以争端。特别是 1979 年伊朗爆发伊斯兰革命，引起了毗邻的六个海湾阿
9、拉伯君主的恐慌，接着爆发的两伊战争使本来就不稳定的海湾地区更加动荡不安。1981 年，沙特、科威特、阿曼、阿联酋、巴林和卡塔尔酝酿成立海合会，并于 5 月召开第一届首脑会议，希望此后依靠集体力量，团结合作，共同抵御影响地区安全的威胁。虽然自 1983 年建立自由贸易区以来，海合会六个成员国之间的内部贸易额已从 1982 年的 78.16 亿美元增至 2011 年的 900 亿美元。但是，从其在整个对外贸易中所占的比重来看，六个成员国之间的内部贸易一直保持在 5%6%左右。与世界其他区域集团的内部贸易相比，这个比重非常低，如巴西和阿根廷两国贸易额约占南共市内部贸易总额的 90%；乌拉圭与巴拉圭的
10、绝大部分产品也都向巴西和阿根廷两国出口，对巴西、阿根廷的市场依存度都在 30%以上。5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海合会更多是地区安全组织的本质。 此外，相对于伊朗、伊拉克、埃及等地区大国来说，除沙特以外的海合会国家实力均相对较弱，它们的王牌就是其丰富的能源。因此，海合会对于一切能够增加其在国际舞台上“砝码”的方式十分重视：第一，六个成员国几乎参加了所有的阿拉伯政治经济组织；第二，除了尽量增加自己在阿拉伯世界中的地位和影响外，如何应对在地区有重要影响的美欧势力也是海合会维护地区安全的考虑因素。长期以来，美国都是海合会成员国的重要盟友，但双方在宗教文化、特别是对以色列的政策等方面存在明显分歧。欧洲向来
11、在包括以巴冲突和伊朗核危机等问题上采取了一条全面的“亲以政策” 。虽然法国政府自戴高乐以来一直在中东执行亲阿拉伯政策，并强烈反对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但是自萨科齐 2007 年担任法国总统后，开始修正其中东政策，突出与美国、以色列的友好关系，如在黎巴嫩、叙利亚、伊朗问题上，法国均对美国亦步亦趋。虽然奥朗德在 2012 年 5 月就任法国总统后表示其外交政策将会有别于“亲美”的萨科奇，并指出在涉及叙利亚、黎巴嫩和巴以和平进程的议题上，法国将是行动最为积极的国家，但是否就此采取亲阿拉伯政策还不能确定。这些因素已使海合会意识到必须摆脱对美欧的过分依赖，寻找更多国家和地区的同情和支持，而这些正好与巴西等
12、南美国家希望摆脱美国控制的政治诉求不谋而合。 二、南共市与海合会自贸区合作的可行性与谈判进程 虽然距离遥远，经济交往较少，但是南共市与海合会贸易结构互补性强，双方开展经济合作具有较大的潜力。海合会成员国拥有丰富的石6油和天然气资源，已探明的原油和天然气储量分别占世界总储量的 42%和 24%，这既是海合会成员国引以自豪的优势，但另一方面由于严重依赖油气资源出口（约占其出口总额的 83%） ，这也使得成员国经济结构较为单一和相似。其对外贸易主要集中在非海合会国家和地区，特别是日本、欧盟、美国等。以 19932004 年为例，海合会地区内进出口贸易仅占地区进出口贸易总额的 9.74%和 4.12%
13、。在六个成员国中，沙特在地区对外贸易中占有重要比重，其进出口贸易额分别占地区进出口贸易总额的 37%和 47%，阿联酋紧随其后，其进出口贸易额分别占地区进出口贸易总额的22%和 36%。2010 年以来，在海合会的贸易伙伴排名中，除欧盟、日本依然位居第一和第二位外，印度、中国、韩国等亚洲国家则超过美国，体现了海合会与新兴经济体经贸合作发展的蓬勃势头。海合会为此表示，在未来重点发展与中国、印度等亚洲新兴经济体经贸关系的同时，还将进一步提高与拉美及东欧地区国家的贸易合作。此外，海合会成员国主要进口机械设备、工业制成品和农产品等，其中食品几乎占其进口份额的 80%。这是由于六个成员国总面积只有约 2
14、67.3 万平方公里，且国土多为沙漠地带，可耕地面积较少，但其人口在 2011 年达到 4680 万，预计到 2013 年将达到 4980 万。因此，发展农业先天条件的恶劣和人口的不断增长将使海合会国家对于农产品进口的需求不断增加。阿联酋贸易部长就曾表示，在今后十年，海合会地区进口粮食将从 2010 年的 258 亿美元增加到 2020 年的 531 亿美元。据预测，到 2020 年，海合会国家粮食消费量将从目前的 4060 万吨增加到 5110 万吨，年增长率为 4.6%。 海合会对农产品的巨大需求正符合南共市成员国的出口贸易结构。7南共市国家普遍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成熟的农业部门。巴西位于
15、南美洲东部，自然资源与矿产十分丰富，锰铁铀等矿产储量均居世界前列，同时也是世界最大的咖啡和蔗糖生产国，第三大豆出口国和主要的浓缩橙汁出口国，其猪肉和牛肉的出口量分别居世界第四位和第五位，也是世界最大的烟草出口国；阿根廷位于南美洲最南端，其南部、西部和东北部分别是巴塔哥尼亚高原、安第斯山区以及巴西高原的延伸带；中部与东北部分别有潘帕斯大草原和查科平原。气候分明，具备发展农牧业所需的有利自然条件，其全国土地的 49.1%为牧场，10.7%为耕地，拥有高度发达的出口导向型的农业部门，是世界小麦、玉米以及肉类的主要生产和出口国。巴拉圭经济主要依靠农牧业和林业，肉类是主要出口产品，约占其出口总额的三分之
16、一，它也是世界上主要的大豆出口国之一。乌拉圭经济以畜牧业为主，主要出口羊毛、肉类以及皮革。近年来，糖、牛肉和鸡肉从巴西向中东运输的势头大增。巴西和阿拉伯国家的贸易在2004 年已达到 82 亿美元，比 2003 年增长 50%。目前，根据阿拉伯和巴西商会统计，巴西对阿拉伯国家的食品出口额已占其食品出口总额的11%，其中仅禽类产品出口就占巴西禽类产品出口总额的三分之一。然而，海合会与拉美地区的贸易额相比海合会与其他地区一直很低。在过去三十年，海合会与拉美地区贸易额年均增长不足 4%。2010 年，海合会对南共市的贸易额仅占其外贸总额的 1.2%。因此，双方贸易往来存在很大的发展潜力。 南共市与海
17、合会之间成立自由贸易区的设想始于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届首脑会议期间并被付诸实践。2005 年 5 月，首届南美一阿拉伯国家8首脑会议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召开，共有来自 12 个南美国家和 22 个阿拉伯国家的领导人参加，一致通过旨在加强双边政治和经济合作的巴西利亚宣言 （The BrasiliaDeclaration） 。宣言强调阿拉伯和南美国家应加强合作和交流，从而在多边贸易谈判中取得积极成果，不断缩小南北差距。时任阿拉伯联盟秘书长穆萨称这次会议堪比 1955 年建立的亚非拉不结盟运动。南共市与海合会也在此次会议期间签署了经济合作协议。关于原产地、保护措施以及争议性解决办法将在 2006 年继续
18、进行磋商。双方商定降低关税将分为三部分进行：第一，关税优惠协议将涵盖双方目前贸易中的大部分商品；第二，用四年以上时间对一部分商品进行降低关税；第三，对一小部分商品用 8 年以上的时间削减关税。巴西外长阿莫林在签字仪式后说，20032004 年间，巴西向阿拉伯国家出口增长了 47%。此次经济合作协议的签署则会进一步加强双方政治互信，促进双边贸易。根据协议，双方还设立专门委员会，以加强协调与了解，并最终签署自由贸易协议。 2006 年 10 月，南共市与海合会就推进自由贸易协定一事达成协议。据报道，这两个组织之间谈判的自贸协定内容包括产品、服务和投资三个议题：第一，在产品方面，谈判内容涉及互免关税
19、，成立处理原产地、保护和解决纠纷的机制等问题。当时预计产品谈判将于年底结束，而服务和投资的谈判将延至 2007 年举行。2007年 1 月以来，在南美与阿拉伯国家政府官员举行的一系列会议中，南共市和海合会的自由贸易协议谈判进展顺利，双方有望签署一项“雄心勃勃”的自由贸易协议。拟议中的自由贸易协议内容十分广泛，将涵盖双方 90%以上的农产品和工业产品，以及服务和投资领域。第二，谈判双方9在资本和要价问题上已经取得进展，相互交换了免税产品清单。同时，双方已商定有关服务和投资领域要价的规范框架。本次谈判的一个重要进展是海合会同意向南共市开放汽车市场，这将使一直有意开拓阿拉伯国家市场的巴西和阿根廷的汽
20、车工业出口增加。此外，海湾地区是世界第二大农产品进口地，一旦双方签署自由贸易协议，南美将会扩大传统产品的出口市场，海合会成员国也可绕过西方国家从南美直接进口价格优惠的农牧业产品，将获得更多经济利益。然而，由于双方对海合会出口石油产品的优惠措施存在重大分歧，南共市与海合会关于缔结自贸区的具体谈判在 2007 年后并没有更多进展。 双方谈判的僵局直到第二届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才得以缓解。2009 年 3 月，来自两个地区三十四个国家的国家首脑或代表在卡塔尔首都多哈共同签署多哈宣言 （The Doha Declaration） 。宣言涉及到巴以和平、伊拉克局势、苏丹问题、打击恐怖主义、国际合作，
21、以及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等多方面内容。南共市与海合会参会人士在会谈期间都表示将继续推动双方自贸协议的签署。时任南共市部长会议轮值主席的巴拉圭外交部长哈梅德和海合会秘书长阿提亚均表示未来双方之间的合作将不会仅限于投资与贸易，同时还将会积极地反映在南美与阿拉伯国家的全方位合作上。他们同时指出，自从 2005 年签署了经济合作协议之后，双方贸易额出现快速增长，特别是投资以及私人部门的贸易伙伴关系实现较大发展。不过，原定于 2011 年 2 月在秘鲁首都利马举行的第三届南美一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因为 2010 年底发生了中东大变局而被迫延后。虽然以维护海湾地区安全为宗旨的海合会在这场中东大变局中积极介入1
22、0成员国内部事务和地区事务，影响地区局势走向，扩大了自身影响力，但是其与南共市自贸区谈判的步伐，却因此再度陷入停滞。 三、未来合作面临的问题及发展前景 南共市与海合会自 2005 年以来虽然在自贸区谈判上取得颇多进展，但是始终没有为自贸区协议签署制订具体时间表。正如农产品补贴问题是南共市与欧盟自贸区谈判长期陷入停滞的关键性问题，海合会出口油气产品的关税优惠问题则是南共市与海合会自贸区谈判胶着的主要原因。南共市成员国，特别是巴西的石油部门害怕与在油气资源出口已经十分成熟的海湾国家竞争。对此，海合会则以食品部门的准入问题为由，试图保护地区内正在成长的农业部门。此外，双方的贸易结构更有利于南美国家，
23、也是海合会担心的问题。对海合会中经济规模相对最大的阿联酋而言，其出口产品主要为石油产品，需要进口矿产品、食品、工业制成品和其他种类的产品。由于石油、天然气和石化产品是海合会成员国主要出口产品，这决定了海合会方面对此类商品的税率十分敏感，也不允许在此轻易作出让步。此外，双方围绕原产地规则等问题上也都存在分歧。 自 20 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建立跨区域双边 FTA 已经普遍成为各国或区域集团全球战略和对外经济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如南共市目前已与埃及、以色列、巴勒斯坦等国签署了自贸协议。南共市与欧盟的自贸区的谈判自 1995 年签署区域性合作框架协议以来仍在进行中；与加拿大就建立自贸区的对话也重新开始；与苏丹的谈判正在进行之中；与土耳其则就政治对话和合作签署了备忘录，与叙利亚也就自贸区建立签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