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新批评视野下的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摘 要新批评理论是解读现代诗歌的一种有效的研究方法。本文拟用新批评所提倡的“细读法”对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进行解读，通过分析诗中的张力、意象、语境以及朦胧美等写作技巧，从而领悟诗人是如何协调矛盾的双方以增强文章的表现力，达到烘托主题的目的。 关键词鱼尾狮；细读法；张力；意象与语境 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是新加坡诗人唐爱文（Edwin Thumboo）在1979 年创作的。这首诗形象地描述了新加坡的历史来源和发展历程，被其英文文坛誉为新加坡的史诗。其中，鱼尾狮更是新加坡的国家图腾，代表着新加坡人的身份象征。本文拟用新批评理论来解读这首诗，让读者在欣赏新加坡美丽的历史传
2、说之余，感受诗歌语言带给我们的震撼力和感染力。 一、回顾新批评 新批评理论是解析现代诗歌的一种很好的方法。其中，又以“细读法”的应用最为广泛。 “细读法”是新批评所创造的，是建立在对文本语义细致分析基础上的一种具体批评方法。所谓“细读” ，是指对文学作品中的语言和结构要素做尽可能详尽的分析和解释，在阐明每首诗中各种因素的冲突和张力的基础上把握这首诗的有机统一，即诗中的所有因素都是相关的并围绕着作品的中心悖论展开的。1因此，在鉴赏和解读诗歌时，读者应该尽可能地关注诗歌里所所使用的技巧。 2具体地说，当我们从新批评的角度来解析诗歌，首先要做的事细读诗歌，而不是考虑诗歌以外的东西，例如作家的背景。正
3、如艾略特所说：“根据我自己鉴赏诗的经验，我总感到在读一首诗之前，关于诗人及作品了解得俞少愈好。一句引语、一段评论或者一篇洋洋洒洒的论文很可能是人们开始阅读某一特定作家的起因，但是对我来说，细致地准备历史及生平方面的知识，常常会妨碍阅读。 ”2由此可见，新批评理论与传统的阅读有很大的不同，读者应该把焦点放在作品本身。 其次，读者应该找出诗歌中所应用的技巧。诗人常常在诗歌里采用多种技巧，例如反讽、悖论、张力、象征、节奏等。读者应该关注这些技巧在诗歌里是如何使用并相互协调的。因为一首好的诗歌应该是既包含有矛盾又能合理地协调矛盾的。 最后，读者应该把诗歌看作一个有机的整体，分析出它的内在逻辑联系，从而
4、找出诗歌所表达的人性主题。新批评理论通常都是通过这三种途径来解读诗歌的。 二、新批评观下的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 1.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的神话与张力 艾伦?退特首先提出了张力论。他认为，所有的好诗都具有一个特点张力。 “张力” （tension）一词就是由“外延” （extension）和“内涵” （intension）去掉前缀而形成的。前者指词语概念上的明确意义；而后者指其隐含并衍生出来的各种含义。在退特看来， “诗的意义就是指它的张力，即我们在诗中所能发现的全部外展和内包的有机整体。我所能获得的最深远的比喻意义并无损于字面表述的外延作用，或者说3我们可以从字面表述开始逐步发展比喻的复杂含意：在
5、每一步上我们可以停下来说明已理解的意义，而每一步的含意都是贯通一气的。 ”3 这首诗的第一小节引用的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尤利西斯的故事。尤利西斯机智聪明，善于谋略，是特洛亚战争中的领袖。战争胜利后，他在海上漂泊十年，历经艰难万险后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家园。这一小节的核心意象就是“我” ，即尤利西斯。这一意象的外延（字面意思）是尤利西斯英勇地与海上的各种危险作斗争；其内涵（比喻意义）则是大英帝国殖民者莱佛士海外探险及开拓殖民地的惊险旅程。大英帝国从 16 世纪开始向海外进行殖民扩张，其殖民地遍布世界各地，号称“日不落帝国” ，但风光的背后其开拓者所遇到的危险也是无法想象的。在这里，外延与内涵有着明显的
6、矛盾：尤利西斯就像希腊的神话故事一样，是认为编造出来的，非空间的实体；而莱佛士的海外探险却是真实的，空间中存在的。诗人用以克服这一矛盾的关键在于他们都具有不懈奋斗的精神和始终如一的信仰。尤利西斯在海上漂泊时，无论前方有什么阻碍或是诱惑，他都无所畏惧。因为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那就是对家园的渴望。在这一小节中提到，尽管尤利西斯与美丽妖艳的吕普索女神在岛上居住了 7 年，他的心中萦绕着的仍然是他的家人。而对于像莱佛士一样的海外开拓者而言，支撑他们的信念就是忠诚的爱国之心。为了国家的繁荣富强，他们甘愿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挥洒在这无边无际的海洋上。因此，这一意象的内涵与外延既矛盾又统一，由此形成
7、了张力。根据艾伦.退特的观点，一首好诗的特点就在于，诗中的意象既有明确的字面意义，又有深远的比喻意义，而且这两个方面是融会贯通的。这一特点就4叫做“张力” 。 除此之外，这首诗的题目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张力。 “鱼尾狮”是新加坡的国家图腾，是其对自我国家形象的具体化和符号化的描述。根据古书马来纪年记载，12 世纪一名王子在登陆新加坡时遭遇了狂风暴雨，幸得一只怪兽的相助才化险为夷。因其外表酷似传说中的狮子，又有一条神奇的尾巴，故而得名为鱼尾狮。而“尤利西斯”则是隐喻了英殖民者莱佛士。这两者的矛盾在于：它们一东一西，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和信仰。它们的统一性在于它们都是英雄的化身。
8、这样就更好地凸显了新加坡神秘而又精彩的文化和历史起源，让读者不禁眼前一亮，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 3.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的朦胧美 威廉?燕卜荪在朦胧地七种类型一书中，提出了“朦胧”（ambiguity，又译为“模糊” 、 “晦涩” 、 “复义”和“含混”等） 。其定义为“任何导致对同一文字的不同解释及文字歧义，不管多么细微。 ”4他曾指出“伟大的诗歌在描写具体事物时，总是表达出一种普通的情感，总是吸引人们探索人类经验深处的奥妙，这种奥妙越是不可名状，其存在便越不可否认。 ”5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好的作品所表达的东西是不可名状的。我们无法用清晰明了的语言去描绘它，只有朦胧的语言才能给与人们更大的想象
9、空间，引导他们去思考语言之外的事物。 这首诗的第二小节就有这种朦胧美。在第一小节里我们已经提到了尤利西斯的英勇事迹，而第二小节里就出现了这头具有神秘力量的鱼尾狮。它就像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这里的朦胧在于，可以将文本置于5两个截然不同的语境中：其一，这头神秘的鱼尾狮代表着新加坡这个美丽富饶的国度，它的奇特性吸引了殖民者的目光，等待着殖民者的发现和探索。另一种语境则可能是这头半鱼半狮的怪兽是尤利西斯前进的阻碍。它是众神中的一员，守护着这片神奇的海域，不许任何人侵犯。因此，以莱佛士为首的英殖民者的海外扩张行为是应该受到谴责的。这一文本适用于两种语境，因而，读者可以感受到两种完全相反的意思：一
10、方面赞美殖民者的开发对新加坡发展的巨大影响力，另一方面，诗人又通过上下文的语境委婉地贬斥了海外殖民这种野蛮的掠夺行为。这一褒一贬完美地镶嵌在每一句诗中，赋予了读者丰富的想象空间，构成了诗的朦胧美。 这首诗的第四、五、六小节展现的是新加坡人民在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上繁衍生息的景象。首先，它向读者展示了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各民族人民在这里定居，他们制造各种产品，辛勤地工作。尽管存在着种族间的差异，但他们努力改变自己融入到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中，探寻和谐的中心。祖先们的梦想得到了实现并发扬光大，新加坡的经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人们在满足了物质上的需要之后，迫切地渴望精神上的富足，他们需要代表自己国家精神和文
11、化的图腾。所以，融合了龙凤、人体鹰和人头蛇的鱼尾狮应运而生了。而我们从中也可以看到隐含的另一番景象：各族人民在相互融合中，将自己信仰的神都改变了。为了迎合这个多元的社会，他们只有把种族的传统和文化保留在记忆中，但是这种做法并不成功。于是乎，这头半鱼半狮的图腾正好符合了他们此时的窘境。它既摆脱不了东方文化对它的影响，又无法真正地融入西方的6价值理念，变成了不东不西的怪物。它似乎永远倒在寻找自己的身份：自己既然是狮子，却不能昂首挺胸地迈步在森林里，做万兽之王；它有鱼的尾巴，却不能遨游于海洋之中。在这里，诗人巧妙地将新加坡的历史演变过程和当下新加坡人的身份困境结合起来。让读者在同一诗句中，领略到了两
12、种截然不同的语境，深化了诗歌的内涵。这也是朦胧美的一种体现。 4.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的语境和意象 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由六个诗节组成，详细地描述了新加坡历史的起源、发展和当下所面临的困境。每一个诗节都展示了新加坡一个时期的风貌。它们看似相互独立，但并非毫无关联，而是相互联系，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这首诗的第一小节写的是尤利西斯在海上与众神搏斗的情景。诗人连续用了四个神话中的名字：女妖精西姬（Circe） 、色试娜（Scylla） 、嘉莉苏（ Scylla）和茶利蒂海峡（Charybdis） ，来概述了尤利西斯所面临的困难和诱惑：在危机四伏的大海上，前进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敌人与陷进；可退一步却是迷人
13、的温柔乡。此时的尤利西斯会如何抉择呢？除此之外，诗人还一连使用了四个动词（skirted， contended， passed， heaved） ，构成了四个祈使句，增强了人物的行动力，形象地表现了尤利西斯与他们搏斗的勇气和决心。在这一诗节，诗人还采用了重复的手法。第一个重复“航行，航行，航行”的用意显而易见。诗句描述的是尤利西斯返回家园的漫长路程。而第二个重复“新的神话；而我也在制造自己的神话”的使用发人深思。读者会在瞬间发现这句诗所7隐含的象征意义。在这里， “我“即象征着莱佛士，表现了开拓者强大的魄力和勇气。 诗的第二节如下： 可是这只海狮，/鬃毛凝结着盐，多鳞麟，带着奇怪的鱼尾/雄赳赳
14、的，坚持的/站立在海边/像一个谜。 我们看到的是一头威武的鱼尾狮屹立在海边，它神秘又仿佛具有无穷的力量。此时，读者不禁感到疑惑，这头鱼尾狮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呢？其实很简单。虽然这一节看似独立，但我们联系前一节就可看出， “鱼尾狮“象征着美丽的新加坡。它的突然出现正好照应了尤利西斯的故事。就像尤利西斯在海上漂泊时遇到了鱼尾狮一样，英殖民者莱佛士也偶然间发现了新加坡这座美丽的海岛。所以，两个看似毫无联系的段落构成了新加坡的这一历史来源。 诗的第三节描述的是新加坡的发展历程。这头半兽半鱼的神奇动物就象征着未开发的新加坡。 “没有，没有（nothing， nothing ） ”的重复使用，更强调了诗人对
15、它今日繁荣的惊奇。在莱佛士发现它之前，它毫不起眼，没有人能预料到它今后的发展。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创造了巨大的财富。 “他们制造，他们工作/他们买，他们卖（they make， they serve/they buy， they sell） ”构成了一组排比的意象，使读者读起来郎朗上口。同时，简练而又形象地描述了新加坡人民在社会发展中的辛勤劳动。 诗的第四节描绘了各族人民和谐相处的景象。诗人采用了一些象征美好的词语，例如“和谐的边缘（the edges of harmony） ”、 “祈祷里、8笑声中（prayer、laughter） ”、 “灿烂又美丽（brighter、beautiful）
16、 ”，表达了诗人对他们的赞美之情。但同时这个语境也构成了一个意义相互语义场，蕴含着丰富的言外之意。在新批评的诗学中，反讽是“语境对一个陈述语的明显的歪曲” （布鲁克斯） 。反讽是诗歌的一个基本的特征。诗人常常会在诗中描写许多意象，使其相互关照，构成一种语境，每个意象都会受到语境的牵制和影响，从而产生明显的扭曲。 这两节诗表面上是歌颂新加坡人民富足安康的生活，实际上却在反讽着各族群杂居人们文化信仰上的迷失。 “过多（surfeited） ”一词正表明了这一点。各民族之间相互磨合，去掉了各自的棱角，确实使他们的物质上有了很大的提升。可是伴随而来的是文化上的失落。他们需要的国家图腾真的是这个半鱼半狮
17、的怪兽？ 三、结语 新批评反对传统的文学批评以作家的背景和社会环境为主要的研究对象，提倡以文本研究为主，采用文本细读的研究方法，曾经受到欧美许多著名评论家的追捧。今天，它依然是读者深入了解诗歌内涵和提高文学鉴赏力的方法。 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采用了多种写作技巧来赞美新加坡人民的勤劳和勇敢，整首诗歌都充满了欢笑，但质朴的语言却包含深意。 鱼尾狮旁的尤利西斯里美好的意象隐含着诗人对如今新加坡人所面临的文化困境的关心和担忧。人们只看到了新加坡光辉的历史和现在繁华的都市，却忽略了它所付出的代价。 参考文献： 1王先霈.文学批评原理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91999：153. 2英艾略特.但丁（王恩衷）.王恩衷，编译.艾略特诗学文集.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9：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