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新时期多元利益诉求阻滞的制度因素及其科学建构摘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和社会利益格局的变动加剧了社会利益的分化，多元利益格局逐渐形成并呈现多元化的利益诉求。因此，在新时期建构科学的多元利益诉求制度对于“和谐社会”的建设意义重大。本文尝试从保障制度动力，调整制度结构和完善制度安排三个维度，为新时期多元利益诉求制度的科学建构提供一种基本路径。 关键词多元利益；诉求制度；和谐社会；隐诉求；显诉求 中图分类号D6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769（2013）04-0038-05 在中共十八政治报告中，中央进一步强调“社会和谐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要把保障和改善民生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
2、，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正确处理改革发展稳定关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最大限度增加和谐因素，增强社会创造活力，确保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安定有序、国家长治久安。 ”1这不仅彰显了中国共产党执政理念的发展与创新，更反映了转型期社会利益格局的变动所产生的巨大社会影响。新时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和社会利益格局的变动加剧了社会利益的分化，多元利益格局逐渐形成并呈现多元的利益诉求。而“利益协调是和谐社会最基本的内涵， 也是社会能够和谐、稳定的关键和实质所在。 ”2因此，在新时期建构科学的多元利益诉求制度，对于有效协调各方利益，促进社会矛盾的化解，构建“和谐社会” ，具有重大的现实2意义。 一、新时期
3、多元利益诉求的内容及特征 新时期社会结构进一步转型，社会利益结构继续变动，利益格局日趋多元，不同的利益群体都以各种形式提出了自身诉求。根据目前利益诉求的表现形式，可将此种多元利益诉求的内容概括为“隐诉求”和“显诉求”两个层面。 “隐诉求”是指多元利益诉求以一种隐蔽方式存在，而不通过社会运动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诉求形式。由于这种诉求是一种隐藏在社会深层结构中的形式，因此它与社会利益格局紧密相连。在新时期，这种“隐诉求”的内容通过以下三种心理状态表现出来：首先，是社会贫富差距不断拉大而产生的“仇富”心理。根据社会管理蓝皮书中国社会管理创新报告的相关研究，目前贫富差距正在进一步扩大，逼近社会稳定的警戒线
4、。 “仇富”心理的产生正是对这一严峻形势的消极反映。这种“仇富”心理折射的是一种“隐诉求” ，即缩小贫富差距，构建合理的国民收入分配体制。目前这种诉求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实现地区之间平衡的诉求；二是对缩小城乡之间差距的渴望；三是对打破行业垄断的愿望。其次，是官场中层出不穷的腐败问题所导致的“仇官”情绪。腐败是权力主体利用公共权力非法牟取个人利益的行为，本质上是对社会公民利益的侵蚀。腐败案件的多发，给人民群众的心理造成很大冲击，一种“仇官”情绪蔓延开来。这样一种情绪带来了可怕的后果，即人们不是按照事实情况而是根据预设条件“官员是坏的”来评价某一事件。近年来，一些官民冲突案件，都具备这样的一种特
5、征。例如小贩刺3死城管，网络舆论一边倒支持小贩。深刻剖析这种“仇官”情绪，其正是反映了这样一种“隐诉求” ，即实现社会公正与正义。最后，是社会阶层固化和上升渠道减少所产生的“?丝”心态。而“?丝”一词的出现，正是对这一现象的讽刺反映。 “?丝”一词一般与“高富帅”相对应，是一种自我嘲讽的心态和一种无法实现自身价值的解释话语，但它却反映了一种“隐诉求” ，即形成合理的社会流动结构和公平的竞争环境。综上所述，当前多元利益诉求的“隐诉求”的内容是：一是缩小贫富差距，构建合理的国民收入分配体制；二是实现社会公正与正义；三是形成合理的社会流动结构和公平的竞争环境。 “显诉求”是指多元利益诉求以一种外在化
6、的行动实现其利益的表达和影响公共政策。当前这种诉求的主要内容是维权。 “维权事件，这是目前中国社会群体性事件的主要类型。从现已掌握的资料来看，此类事件约占目前全国群体性突发事件的 80% 以上。 ”3新时期，根据维权的性质，维权的内容可以分为经济性维权和公益性维权两种。第一，常态性维权：经济性维权。经济性维权的首要特征是以维护自身经济利益而采取的集体行动。目前经济性维权相对活跃，不仅利益主体涵盖多个社会阶层，而且其诉求内容也日趋多样。就利益主体而言，有失地农民、下岗工人、讨薪农民工和其他一些弱势群体，而就诉求内容而言，主要集中于社会转型期常见矛盾，例如房屋拆迁问题、征地赔款问题、工资拖欠问题和
7、历史遗留问题等。第二，特殊性维权：公益性维权。公益性维权是近几年兴起的一种新的维权形态，其动机不是实现自身的经济利益，而是试图通过影响公共政策，促进社会的发展和公共利益的增进。4例如， “乙肝携带者的反歧视运动，在乙肝携带者的病人组织的组织下，经过多年的努力成功地推动了一系列保护乙肝携带者权益的法律制定和修改。 ”4还有像厦门市民集体散步迫使地方政府放弃 PX 项目的落户等等。这种公益性维权目标的指向性较为明确，就是通过一种合法的集体行动影响政府的决策，而维权目标却较为广泛，涉及公共福利的多个方面，近年来尤以环境问题维权表现明显，吸引了越来越多公众的参与。基于以上内容的分析，新时期多元利益诉求
8、的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首先， “隐诉求”与“显诉求”相互叠加。 “隐诉求”虽然植根于深层社会结构中，但是长期积累的“隐诉求”会试图寻找外在载体得到释放，而目前“显诉求”所具有集体行动的性质正为“隐诉求”的释放提供了渠道，使得原本一些只具有“显诉求”性质的集体行动在“隐诉求”的激发下，出现了大规模的社会泄愤事件甚至是骚乱。另一方面，一些“显诉求”由于得不到满足而产生的心理挫败感又会叠加在“隐诉求”上，导致了“隐诉求”的扩张。其次，利益主体跨阶层联合表达诉求。目前利益诉求的主体，不仅仅是代表某一个阶层，而是出现各阶层联合表达诉求的情况，在“隐诉求”下这种特征尤为明显，例如在对于打击腐败，实现
9、社会公平与正义上，各阶层在态度上保持高度一致，而在“显诉求”上则更多地表现在“公益性维权”上。例如厦门的 PX 项目事件，参与主体也相当广泛。最后，利益诉求表达非制度化。目前“隐诉求”未找到制度化的释放渠道，而“显诉求”的表达方式属于非制度化状态。由于利益诉求渠道阻滞，导致诉求主体基本上都采取“暂时性5结盟”策略来维护自身诉求。而这种非制度化的集体行动由于缺乏有效的管制给社会稳定造成了严重损害。 二、利益诉求阻滞的制度问题及成因 新时期多元利益诉求所呈现的主体多样、内容丰富以及“隐诉求”和“显诉求”相互叠加的特征对目前制度容纳能力提出严峻挑战。多元利益诉求只有得到有效的释放与表达，才能实现社会
10、和谐，但是目前由于制度承载能力和相应制度供给不足已严重阻滞了多元利益诉求。具体表现在制度结构和制度安排两个层面方面。 （一）制度结构层面 “隐诉求”的阻滞与制度结构紧密相连，因此当制度结构中存在问题时， “隐诉求”就受到了阻滞，导致了诉求的长期积累。当前制度结构中存在三大问题。 1.经济层面上，国民收入分配体制不合理。市场经济的发展，推动了利益的分化和贫富分化的产生。贫富分化在一定合理值内，有助于激发社会活力，推动社会的发展，但是严重的贫富分化则会导致阶层的固化和社会活力的减退。当前国民收入分配的不合理，一方面体现在居民收入占国民收入偏低，但是在居民收入内部又有巨大差距，鲜明地体现在不同行业之
11、间，特别是垄断企业与非垄断企业的差距；另一方面，国民收入再分配没有让改革成果更好地惠及广大人民。 国民收入分配体制的不合理堵塞了从经济层面释放利益诉求的可能。 2.政治层面上，公权力缺乏有效监督。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不受制约的权力极易滋生腐败的温床。根据中纪委提供的数据， “仅 20076年 11 月至 2012 年 6 月，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就立案 643 万余件，结案 639万余件，给予党纪政纪处分 668 万余人，涉嫌犯罪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24584 人。 ”5这一成果一方面反映了党中央从严治党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更深刻地反映了目前腐败案件处于多发、高发态势。此外被查处官员的级别高，不时会
12、有一些省部级官员落马，这些严峻的现实不仅需要坚持反腐败不动摇，更需要从制度的科学维度建立有效的权力监督体系。腐败的多发严重挫伤了人们对于社会的信心，抑制了其诉求的表达。 3.社会层面上，社会上下流动减缓。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以来，经济资源、组织资源和文化资源有向上聚集的趋势，大量原本只拥有其中一类或两类资源的人，到近些年则基本同时拥有这三种资源。这些倾向，对于形成公正、合理、开放的社会流动机制和社会阶层结构，可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6上下流动减缓趋势明显，尤其表现在就业上。社会资源丰富的人可以轻松排除其他阶层的竞争，获得绝对的优势地位，近年来许多事业单位出现的“萝卜招聘”事件反映了
13、社会流动阻滞现象。 （二）制度安排层面 制度安排与人们的生活紧密相关，因此制度安排存在的结构问题会更多地以“显诉求”表达出来。具体而言，以下四方面问题阻滞利益诉求。 1.公共决策的非制度化。 “公共决策是政治体系的功能性活动，它能够对利益表达和利益综合的成果进行选择性固化，能够为政策执行提供前提和基础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规则以及调节和平衡各种利益关系。”7因此公共决策科学化与否直接关系到多元利益诉求能否得到协调。7公共决策的运行包含三个环节：创议、规划和合法化。当前我国公共决策的非科学化主要集中于规划阶段。规划阶段需要汇集各方信息，平衡各方面利益以做到决策的科学化，但是目前政府在公共政策决策时，
14、往往忽略了这一过程，阻滞多元利益诉求。例如，浙江宁波镇海的 PX 项目。政府在进行决策规划时，如果听取各方意见，就不会造成后来的群体性事件的发生。 2.政府责任性的虚弱化。中国共产党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所要建构的是人民满意的服务政府。党的宗旨充分体现了政府的责任性。衡量责任性政府有五个标准，即可控性、服从度、问责性、回应性和透明度。其中回应性和透明度两项直接与多元利益诉求相关。当前政府回应性迟缓、透明度较低的现实，一方面阻滞了利益诉求，另一方面破坏了政府与公民的互信机制，导致“闹大”现象成为一种常态。近年来所发生的一系列群体性事件，都与政府的回应性和透明度有关，典型的
15、是贵州省的瓮安打砸县政府的事件。总之，整合利益诉求必须从政府的责任性做起。 3.司法权威的相对削弱。制度化程度最高的的司法途径本应该成为吸纳和整合利益诉求的最佳平台，但是目前在司法领域内存在的三个问题导致这一制度安排难以有效履行这一职责。一是司法不公问题。多元利益诉求通过制度化渠道实现必须依赖于一个公正的制度环境。而当前司法不公会将利益诉求迅速推向另一个极端，加剧了社会的矛盾与冲突。二是执行难问题。多元利益诉求的表达是为实现自身利益的，目前法律上的执行难问题阻碍了利益诉求的实现，进一步削弱了人们对于司法权8威的认同感。三是诉讼成本高。由于司法途径的费时费力，因此按照成本-收益分析，人们更倾向于
16、选择成本低，效益好的其他途径。司法权威在三因素交织作用下受到相对削弱。 4.信访与维稳的畸形结盟。当前信访制度作为一种有效地吸纳利益诉求的方式承担着尤为重要的社会“减压阀”的作用。 “在某种意义上，信访就是参与各方运用国家权力实现利益的博弈，是参与各方追寻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制度平台” 。 8但是目前地方政府为了实现社会稳定的目标，打着“维稳”的旗号，通过行政强制手段对上访人员采取了一系列的截访和堵访措施。这种信访与维稳的畸形结盟，产生了信访与维稳的背叛现象，也即维稳与信访的关系呈现负相关。这样一种结构问题阻滞了利益诉求，削弱了信访制度的基本功能，并最终为非制度化的维权行动提供了机会。 三、科学建
17、构多元利益诉求制度的基本维度 “和谐社会”的健康运行依赖一个高度密集的“制度群”的相互配合。在这个“制度群”中，制度具有高度相关性，单一制度的变化都会与其他制度产生相互影响，进而影响“和谐社会”的整体运行。因此，作为其中之一的多元利益诉求制度，其科学的建构，也必须从整个“制度群”的有机作用的宏观视角出发。新时期，科学构建多元利益诉求制度的基本维度是保障制度动力、调整制度结构和完善制度安排的三位一体。 （一）保障制度动力 “和谐社会”不是一个片面追求稳定的僵化体制，而是一个和而不同，充满活力的体制。因此，多元利益诉求制度的构建前提是保障制度9动力，激发社会活力。新时期，保障制度动力的基本要求就是
18、坚持按劳分配制度。原因有二：一是按劳分配体现公平原则。正如马克思所言：“生产者的权利是和他们提供的劳动成比例的；平等就在于以同一的尺度劳动来计量。 ”“它不承认任何阶级差别，每个人都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劳动者。 ”9因此按劳分配原则可以有效地避免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家对工人剩余价值的榨取，保证工人的所得与自身劳动的平等，因此按劳分配制度是对原有资本主义不平等分配制度的超越，深刻地体现了社会主义性质。二是按劳分配体现效率原则。 “劳动，要当作尺度来用，就必须按照它的时间或强度来确定，不然它就不成其为尺度了。 ”10因此按劳分配强调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根据劳动数量和质量进行分配。按劳分配的这种差别属性，
19、在保证了每个人参与劳动的公平机会的同时，更激发了广大劳动者劳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通过自身的劳动，获得更高的生活质量。因此，按劳分配制度体现了公平与效率的统一，在保障了制度运行的动力同时，为多元利益诉求制度的建立提供基础条件。 （二）调整制度结构 当前制度结构层面存在的经济、政治和社会三大问题阻滞了利益诉求的合理有序释放，因此必须要通过调整制度结构来改变目前的现状。当前经济、政治和社会三大问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平等的部分缺失，而“公平正义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内在要求” 11 ，所以制度结构调整的目标是要建构一种正义的制度结构。美国哲学家罗尔斯提出了正义的两个原则。 “第一个原则是每个人对于所有
20、人所拥有的最广泛平等的基10本自由体系相容的类似自由体系都应有一种平等的权力。第二个原则是社会和经济的不平等应这样安排，使它们：在与正义的储存原则一致的情况下，适合于最小受惠者的最大利益；并且依赖于在机会公平平等条件下职务与地位向所有人开放。 ”12这两个原则涵盖了政治、经济和社会三个方面，即在政治上强调自由平等原则、经济上主张差别原则、社会上要求机会的公正平等原则。而这三个方面为制度结构的调整提供一种可行路径。 （1）在政治层面上，要注意解决好两个问题。一是反对特权和腐败，有效监督权力运行；二是依法保障公民的基本政治权利。特权是实现公民自由平等的首要敌人。特权的存在不仅导致腐败无法遏制，更瓦
21、解了官民互信机制和社会自由平等的制度基础。因此，必须反对特权，反对任何人凌驾于法律之上。而公民的基本政治权利是实现自身利益诉求的工具，这个工具的缺失只会导致“隐诉求”的叠加和不断放大，因此必须依法保障这一诉求表达的工具。 （2）在经济层面上，主要解决好国民收入的分配问题。目前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在极大地激发社会活力，促进社会发展的同时也造成了一定的贫富分化。解决好国民收入问题，一方面扩大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激发广大劳动者的工作热情，另一方面要根据差别原则，特别重视国民收入的再分配的公平问题，重视社会弱势群体的利益，通过建构更加合理的社会保障体系，实现社会的共同富裕。合理的国民收入分配体制将可以有效地化解多元化的经济“隐诉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