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细柳”人物形象探析摘要:聊斋志异中描写了众多的妇女形象,虽然以塑造仙、狐、鬼、妖见长,对现实中的女性形象,蒲松龄也塑造得光彩照人。 细柳篇中,细柳之“柳”与刘氏之“刘”谐音,刘氏也如同细柳一样是一位坚强、果敢的女性,细柳与刘氏在性格上有诸多相似之处。 “细柳”人物形象有蒲松龄妻子刘氏的影子。 关键词:聊斋志异;细柳;刘氏;人物形象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有专家统计,蒲松龄聊斋志异 的近五百篇作品中,描写了二百多个美好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形象又分为仙、狐、鬼、妖和人五类。与“仙、狐、鬼、妖”美女形象的成功刻画一样,蒲松龄对现实中“人”的女性形象的塑造,也一样光彩照人。
2、 聊斋志异八卷之细柳篇,就成功塑造出一位美好的良母形象细柳。已有诸多专家对细柳篇表现出的教育方法作出分析,在此不再赘述。本文试图对细柳篇寄寓的作家的美好情感做一探究。笔者认为, “细柳”人物形象有蒲松龄妻子刘氏的影子。 任何一位作家的写作都不可能摆脱他所处的环境和人物对他的影响。蒲松龄之所以在聊斋志异中写了那么多人狐相恋的美好情感,源自于他在生活中对美好爱情的体验。他有一位终生深爱着的妻子刘氏。 同样,蒲松龄能够写出细柳这样的良母形象,也是源于他自己就有2一位相夫教子、支撑家庭“大半个天”的刘氏。 “细柳”之柳与刘氏之刘谐音。蒲松龄号柳泉居士,也有一个柳字。“细柳”不是人物的姓名,而是“或以其
3、腰嫖袅可爱,戏呼之细柳云” 。其实,蒲松龄用“细柳”为人物命名是有用意的。师法司马迁史记的蒲松龄,是从史记绛侯周勃世家中汉文帝劳军细柳营化用而来。当年,汉文帝到霸上和棘门军营劳军,可长驱直入,将军及部属骑马迎送。而到了细柳军营,戒备森严,即使是皇上亲临,也不准入营。“细柳”便被后世引为常备不懈、军纪严明的代名词。蒲松龄用细柳称呼作品的主人公,表面是因“其腰嫖袅可爱” ,实际上暗含了对人物果敢、坚强、寓爱于严的品质的赞美。 蒲松龄生活中的妻子刘氏也如同作品中的细柳一样是一位坚强、果敢的女性。细柳丈夫早逝,独立支持门户, “家贫无冗人” 。而生活中的刘氏,虽有夫君,但由于蒲松龄长年在外坐馆, “久
4、以鹤梅当妻子,直将家舍作邮亭” (蒲松龄家居 ) ,刘氏实际上也是自己独自支持家庭,过着贫穷艰难的日子。顺治十四年(1657) ,蒲松龄娶刘氏,时年蒲松龄十八岁,刘氏十五岁。 “自嫁黔娄艰备遭” (蒲松龄悼内 ) ,在科场上虽初试顺利却又屡试不第的蒲松龄,以春秋时齐国隐士黔娄自喻,用“艰备遭”形容刘氏自嫁给自己后所经历的生活遭遇。康熙三年(1664) ,蒲松龄二十五岁之际,蒲家因家庭矛盾分家,蒲松龄夫妻分到的住房是最差的, “惟农场老屋三间,旷无四壁,小树丛丛,蓬蒿满之” (蒲松龄述刘氏行实 ) 。然刘氏不畏艰难,铲除院内的荒草,雇人修建了院墙,又向堂兄借了张白木板当做院门。半夜,农场的老屋周
5、围传来狼叫,刘3氏为了孩子和户院的安全,就守着一盏孤灯纺线,直到鸡鸣天亮。正如细柳注重孩子的学业一样,刘氏不管生活多么艰难,也没有耽误长子蒲箬的学业。每天清晨,刘氏都要照顾蒲箬上学。蒲松龄与刘氏育有四子一女。除女儿没有留下资料记载外,四个儿子中,长子蒲箬为贡生,三子蒲笏为廪生,四子蒲筠为庠生,只有次子蒲篪没有功名。蒲松龄长年在外,孩子学业上的成绩是与刘氏的教育、照顾有着很大的关系。 作品中的细柳在做事上的果敢,让读者留下深刻印象。当细柳发现次子长怙不适合走科举之路时,果断为其选择了学习经商之路。而生活中的刘氏的果敢,让蒲松龄感受最深地莫过于对其参加科举的劝告。康熙二十九年,蒲松龄 51 岁再度
6、落榜后,刘氏劝告其曰:“君勿须复尔!倘命应通显,今已台阁矣。山林自有乐地,何必以肉鼓吹为快哉?”(述刘氏行实 )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蒲松龄从此专注于聊斋志异的写作,康熙二十九年至康熙三十六年,写完卷四、卷五、卷六、卷七及卷八中的部分作品;康熙三十七年至康熙四十年间,写完卷八后半部分,为后世留下了不朽的文学瑰宝。 细柳与刘氏在性格上还有诸多相似之处。在作品中,细柳“而生平简默,未尝言人臧否” 。蒲松龄在述刘氏行实中说,刘氏“入门最温谨,朴讷寡言,不及诸宛若慧黠,亦不似他者与姑悖謑也。 ”一对沉默寡言、不喜拨弄是非人。在蒲家分家之时,妯娌们都争抢好家产, “杂器具,皆弃朽败,争完好;而刘氏默若痴”
7、 。也许是妻子刘氏这种温和沉默的美好性格留给蒲松龄太过深刻的印象,蒲松龄在写细柳时,情不自禁地赋予了细柳这样的性格特征。细柳“善相面” ,而刘氏在劝诫蒲松龄时说的4“倘命应通显,今已台阁矣” ,也显示出刘氏对命的参悟。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从容而行,仿佛已算到自己的命限。蒲松龄在述刘氏行实中记到,刘氏“二十六日尚卧理家政,灯方张,频索衣曰:我行矣!他无所嘱,但无作佛事而已。 俄而气绝” 。 在蒲松龄看来,细柳与其妻刘氏都是贤德之人。细柳在其二子一贵一富后,依然“衣装朴素,类常家” 。刘氏的品德,用蒲松龄母亲的评价说,有“赤子之心” 。蒲松龄写细柳在儿子富贵后依然生活简朴,看似闲来之笔,实则是对妻
8、子情感的无意识流露。写到此时,蒲松龄已到了分不清笔下是细柳还是刘氏的忘情境界。 的确,蒲松龄对妻子刘氏的感情是深厚的。康熙五十二年(1713) ,刘氏卒。次年,蒲松龄路过刘氏墓地,情不自已,写下过墓作两首五言诗,感人肺腑。这一年春节前的一天,蒲松龄梦到妻子来到房间向他笑了笑。醒后,蒲松龄写了一首七言绝句:“一自长离归夜台,何会一夜梦君来?忽然含笑搴帏入,赚我朦胧睡眼开。 ”康熙五十四年(1715) ,在刘氏去世后两年,七十六岁的蒲松龄“依窗危坐而卒” 。 蒲松龄把从刘氏身上体会到的“为人妻” 、 “为人母”的美好品德,融汇在细柳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中,是很自然不过的事。但文学作品终究是一种创作,不可能是生活中实事的复制。而将细柳与刘氏联系起来分析,或许可以更好地理解细柳的人物形象,也可以更好地了解与刘氏相伴了五十六年的蒲松龄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