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未崛起的北欧强国自从 1500 年左右大航海时代到来之后，世界的东西方之间的力量对比开始发生重要转变。原先一直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的东方国家比如中国开始逐渐式微，而借着新航路开辟得以不断壮大的欧洲国家则不断发展壮大，并在后来的历史进程中超越了东方的那些古老国家。世界历史在近代也成为了一部以欧洲为中心的历史。欧洲诸强之间争霸的结果决定的不仅仅是欧洲的格局，也关系到其他地区的命运。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在世界上有极大影响力的国家都是在欧洲的大国争霸中的优胜者。比如西班牙、葡萄牙、英国和法国等。然而，当我们回顾历史，却发现有这么一个国家，地处北欧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之上，在近代史早期就通过改革增强了国家
2、的实力，并在英明君主的领导之下在欧洲大陆战事上屡屡获胜，拥有着强大的政治影响和军事力量。这一切和法国、俄国等后来的强大欧陆国家的发展套路几乎一模一样。但最终却没能同法国和俄国一样完成崛起，持续地在欧洲和世界范围内发挥自己的实力，施加自己的影响。这个国家，便是瑞典。似乎当今的人们，在欧洲历史中只能看到征伐四方的“日不落帝国” ，雄踞欧陆的“拿破仑帝国” ，铁血图霸的“德意志帝国” ，却忽略了那个曾经同样意气风发却功败垂成的“北国山乡” 。 今日的瑞典全称瑞典王国（The Kingdom of Sweden） ，坐落于欧洲北部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东半部。它西邻挪威，东北接芬兰，东临波罗2的海，西南濒
3、北海，同丹麦隔海相望。早在中世纪的时候，瑞典就已经因为四处攻略的海盗而闻名欧洲。但依靠外出劫掠作战毕竟不是让瑞典强大的正道，于是到了 1050 年左右，瑞典海盗活动渐趋停止，并在 1250年前后完成了初步统一。1397 年，丹麦、瑞典和挪威的代表在瑞典南部城市卡尔马举行会议，签订卡尔马条约 。条约规定三个王国共同拥戴同一位君主，建立联盟。但是这个同盟不能满足瑞典的利益，瑞典贵族一心想要摆脱这个同盟。而脱离卡尔马同盟，也成为了瑞典兴盛的起点。此时，瑞典历史上一位重要的领袖登上了历史舞台，他就是古斯塔夫?瓦萨。 古斯塔夫?瓦萨出生于瑞典的一个贵族家庭。1520 年，为了镇压反对卡尔马联盟瑞典贵族，
4、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率军攻入斯德哥尔摩，处死了大批瑞典贵族，瓦萨的父亲就在其中。瓦萨本人幸运逃过一劫，并潜往达拉那省，建立了一支听命于自己的军队。1521 年 8 月，该地居民推举古斯塔夫?瓦萨为瑞典摄政和最高统治者，他率领军队同丹麦的军队作战，声势愈加高涨。瓦萨立刻向周围地区的民众发出讯息，号召大家一起解放瑞典。1522 年，瓦萨说服了欧洲大陆上的吕贝克（与丹麦为敌对关系） ，获得了船只、资金和士兵的援助。1523 年 6 月 6 日，古斯塔夫?瓦萨在于斯特兰奈斯召开的议会上被选为瑞典国王。这一天后来被当作瑞典的国庆节庆祝。1523 年 6 月 24 日，古斯塔夫?瓦萨的军队收复了斯德哥尔
5、摩，正式宣布废除了卡尔马联盟，瑞典重新获得独立地位。 国王对独立后的瑞典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政治上，取消了当时3由各个家族、教区和省组成的松散联邦，代之以一个中央集权政府；改革行政机构，排除贵族的影响，建立听命于国王的行政机器；确立王位世袭制。宗教上，征收教会收入，减轻人民的税负；遏制教会的权力，自行委任主教，同罗马脱离关系。经济上，严格管理财政，努力增加收入，服务国家需要。外交上，巧妙利用机会，重挫吕贝克，摆脱了吕贝克的控制。凭借这一系列的手段，古斯塔夫?瓦萨建立起了一个现代化的中央集权国家。他对于瑞典影响之大，以至于如今面值 1000 的瑞典克朗纸钞上印刷着瓦萨的肖像。1560 年，古斯
6、塔夫?瓦萨去世，在位 37 年。他的改革措施在晚年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并发生了人民起义，他都予以严厉镇压。他死后，三个儿子发生内战，使国家一贫如洗。 但是，古斯塔夫家族注定和瑞典的兴盛连在一起。几十年过后，另一个古斯塔夫横空出世了。他就是被称为“北方雄狮”的古斯塔夫?阿道尔夫。 古斯塔夫?阿道尔夫（15941632 年）是上文所提到的古斯塔夫?瓦萨国王的孙子。1611 年，也就是在他 17 岁的时候，继承王位。即位之后，1612-1613 年与丹麦军队作战，结果失败，被迫割地求和。所幸瑞典虽败，但实力仍在，年轻的国王也并没有气馁。1614 年-1617 年间，古斯塔夫?阿道尔夫率军与俄国开战，
7、获得胜利，夺取了芬兰湾周围的土地，扼住了俄国出波罗的海的出海口。此战过后，阿道尔夫偃旗息鼓，仿效他的爷爷，开始了让瑞典攀上强国宝座的改革。古斯塔夫给予政策优惠招徕以荷兰人为主的外国人在瑞典开办企业，开采丰富的铜、铁矿藏，并以此为基础发展出强大的军工业。为增加收入，阿道尔夫将当时的税收从4实物税改为货币税。建立高效的行政官僚系统，以便不断地获得税收和资源。收入增加以后，阿道尔夫就开始了著名的军事改革。军改首先是建立义务兵役制，凡 15 岁以上 44 岁以下的部分男子视需要入伍服役，部队按照省份编制。军队绝大部分由纯粹的瑞典国民组成，这是 17 世纪中独树一帜的军队，正是这支军队成为瑞典未来进行扩
8、张的动力。接下来，古斯塔夫?阿道尔夫对于军队的战术战法也进行了创新。他改进了荷兰人的线式战术，把各类步兵进行科学搭配，提升火力速射。采用并排齐射法，增加火力密度。他重视火炮的作用，使炮兵成为独立兵种，同时提高炮兵作战的机动性，减小炮身重量，使炮兵能够与骑兵、步兵更协调地联合作战。他还给自己的部队配备统一的服装，这在当时欧洲各国尚属首创。经过阿道尔夫改革的瑞典国力强盛，可谓北欧霸主，俄国亦退避三舍。 1621 年，古斯塔夫?阿道尔夫统率大军进攻立窝尼亚，攻陷其首都里加，后又率军与波兰军队发生交战。波军哪里是瑞典精兵的对手？他们连战连败，丧师失地，甚至连当时令各国畏惧的波兰骑兵也于 1626 年在
9、华尔霍尔夫一败涂地。在波兰的一系列胜利使得瑞典军队士气高涨，阿道尔夫更是踌躇满志。就在此时，30 年战争扩大到了北欧地区。阿道尔夫眼见机不可失，在法国的大力资助下，1630 年阿道尔夫率领瑞典军队在奥得河河口登陆，卷入了这场大战。30 年战争进入了第三阶段瑞典阶段。萨克森、勃兰登堡等北德新教诸侯先后归附瑞典。次年，瑞典军队在莱比锡附近布登菲尔德大败天主教同盟军队，直捣巴伐利亚，继而向奥地利进军。 “北方雄狮”的名号就在这次会战中响亮地叫了出来。51632 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再次启用名将华伦斯坦。古斯塔夫?阿道尔夫和华伦斯坦在莱比锡附近的吕岑进行决战。战斗中，阿道尔夫阵亡，但瑞典军队大获全胜。
10、之后，失去国王的瑞典军队最终坚持到了战争的胜利时刻。30 年战争结束后，交战各国缔结了威斯特法利亚和约 。其中，瑞典获得不来梅和费尔登的主教管区以及波美拉尼亚的西半部，包括什切青城在内。可以说，古斯塔夫?阿道尔夫治下的瑞典达到了顶峰，即使在其死后也给瑞典带来了利益和荣耀。 “北方雄狮”虽死，但他的遗产依然在发挥效用，瑞典仍然是北欧霸主，欧洲强国。强大的军事机器继续维护瑞典的地位，先进的战术则保持着瑞典军队的战斗力。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古斯塔夫?阿道尔夫的死是瑞典无法挽回的损失。这似乎为瑞典之后的衰退埋下了伏笔。果然，1700-1721 年的北方战争使瑞典遭遇了难以挽回的挫败。是时，瑞典军队统帅是
11、刚刚即位不久，年仅 18岁的查理十二世。1700 年，瑞典和俄国之间发生了著名的“北方战争” 。1709 年，查理十二世率军围攻俄国波尔塔瓦要塞，彼得大帝闻讯亲率大军前来救援，著名的“波尔塔瓦会战”开始了。这时的俄国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由于俄国在彼得大帝的领导下进行了改革，军队战斗力大大增强，而且人数占优，因而这场会战俄军大获全胜。瑞典剩余大军 1500 人投降，查理十二世带着残存的 1300 人逃亡土耳其，开始了 5年的流亡生活。这一战结束后，针对瑞典的北方同盟形成：俄国、丹麦-挪威、普鲁士、立窝尼亚，甚至包括大不列颠。在群起围攻之下，瑞典丢掉了它波罗的海和德意志所有领地。1718 年，
12、查理十二世在对挪威的作战中中弹身亡。1721 年，瑞典与俄国签订了纳斯塔得和约 ，战争结6束。瑞典经此一战，丧失了北欧霸主和欧洲强国的地位，俄国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霸主。 自此以后，瑞典国势一蹶不振。虽然多次发动对俄国的收复失地战争，但都未能达到目标。1809 年对俄国战败后还被迫割让芬兰。 其实，像法国、俄国和德国这些欧洲大国，在其发展壮大的过程中都不同程度地遭受过挫折，有的甚至比瑞典还要严重。法国的首都在近代史上数次被占领；德国更是到了 19 世纪后期才完成统一，两次大战均伤痕累累；俄国一战二战时损失巨大，更是在上世纪 90 年代初惨遭解体之痛。但如今，这三大国在世界上都是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国
13、家。要知道，瑞典强大之时，法国也要与它结盟，德国尚未统一，俄国更是敬瑞典三分。瑞典之所以未能跻身世界大国，我觉得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理解：首先，瑞典人口数量有限。西方很多学者都努力地根据有关档案对瑞典 16 世纪的人口做过估计。估计数不一而足。芬兰不计算在内，1570年前后时期，人口最低估计数为 427，000 人，最高估计数为 830，000人。而根据这些估计，到古斯塔夫?阿道尔夫时期结束的时候，人口已经增加到 850，000 左右，算上芬兰当时的 350，000 人，人口约1，200，000 左右。这样少的数字，连葡萄牙当时的人口数也比不过（1，500，000 到 2，000，000 之间
14、） 。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力量是同他的人口成正比的。人口稀少，不仅关系到经济生产所需的劳动力，还关系到军队的兵源。 其次，瑞典的军事优势逐渐消失。瑞典在 30 年战争中获得胜利，十7分关键的就是它的陆军。这是一支由瑞典国民组成的军队，不同于当时很多国家的“雇佣军” 。这使得瑞典军队的兵员素质相对较高，更忠诚。同时，上文中提到的古斯塔夫?阿道尔夫对军队的战术战法进行了革新。这一系列的措施很快被欧洲其他国家学过去了，典型的例子是俄罗斯。当俄瑞两国军队战力相当，而俄国的数量多于瑞典的时候，瑞典的优势便消失殆尽了。另外，瑞典的海军不能提供有力支持。瑞典地处北欧，西有大西洋，南有波罗的海。但是纵观近代时期
15、的瑞典，海军鲜有高光表现，陆军占尽风头，这实际上是不合理的。这种三面是海的国家，海军怎能不强大呢？反观英国，从 1588 年击败无敌舰队的德雷克，到 1805年特拉法尔加的纳尔逊，海军可谓名将辈出。同时，海军的弱势，也使得瑞典未能够像英、法、德等国那样建立海外殖民地。客观地看，殖民地对近代的几个世界性大国的强大有着巨大的作用。 再次，古斯塔夫?阿道尔夫的阵亡，对瑞典未来的发展确实有巨大的影响。虽然我们认为“时势造英雄” ，但我们不能否认，英雄人物对于历史发展的巨大推动作用。瑞典在政治和军事上的改革都是由这位国王主持的，没有这位国王的改革，瑞典就不会在 17 世纪初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他死之后，其独生女儿克里斯蒂安娜才 6 岁，由奥克森斯提尔那辅政。后来，王位由年富力强的查理十二世接任。但如前所述，他没有如人们所希望的那样振兴瑞典，反倒是在北方战争中一败涂地，使俄国逆转了自己的不利处境。 瑞典终究是一个欧洲范围内的区域性大国，而未能在世界的大舞台上一展英姿。虽然仅仅是昙花一现，但并不妨碍我们在历史的深处找寻8他曾经的辉煌。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历史系 责任编辑：姚胜祥
